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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低下头，将她的手放在他心口，那里……正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从未想现在这一刻，这般恨自己，恨他的无用，恨他为什么要失忆，为什么要忘记过去那么美好的一切。
如果真想她说的那样，曾经是她抛弃了他，那他应该极力的挽回她才对啊，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要放她离开？
曾经的他居然那么懦弱！
“当当当！！！”病房的门忽然被敲响。
凌睿以为是护士，便没回头。
病房的门被人一点点打开，然后一颗小脑袋便从门外探进来，眼中闪烁着浓浓的好奇。
当乔艺看到躺在床上，面色发白的叶然的时候，猛地睁大眼睛，惊呼了一声“姐”，便快步跑过去。
凌睿下意识转身，见是乔艺，眉头轻蹙，“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乔艺没回答凌睿的问题，而是担忧的看着叶然，带着几分质问的冲凌睿道：“我姐她怎么了？”
随着他转头，对上凌睿那张神朗俊雅的容颜，微微一愣，没了声音。
凌睿沉默了一下，缓缓道：“她没事，睡一觉就会醒来。”
“你是……”乔艺带着几分怪异的看着凌睿，“你是……凌睿哥哥？”
凌睿眉头蹙的更紧了，疑惑的看着乔艺，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他的。
他是去过美国好多次，探望叶然的时候，经常会看见他，可他从来都是处于隐秘状的，按理说，这是他第一次与他见面才对。
“姐姐跟我说过，她结婚了，有一个很爱她的丈夫，叫做凌睿，我好几次还听见她在梦中呼唤你的名字呢……只是，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来找姐姐？”乔艺不解的看着凌睿，“你还奇怪，姐姐也好奇怪……”
他还在喃喃自语些什么，可凌睿却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死死的盯着乔艺，蓦然抓住他的肩膀，紧紧用力：“你说什么，你说我们结婚了，你确定这是她告诉你的。”
乔艺遂不妨凌睿突然的动作，被他那双严肃认真的眸子吓到，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凌睿却猛地睁大瞳孔，一下子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心跳速度加快到最大。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点点转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女孩，目光一点点变得迷惑不解。
叶然……叶然……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事？
为什么要瞒着我？
乔艺见凌睿的模样很奇怪，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道：“不管你们曾经发生了什么，可我觉得，姐姐一个人非常可怜。她跟我说过，她当时被人追杀的时候，是一个叫做苏汐年的男子冲出来救了她，与她一起坠入海底，好像已经死了。姐姐非常伤心，她说，那是她的初恋，虽然最后她没跟他在一起，可她心中一直记着他。她没有想到，就在她已经打算忘掉那个初恋的时候，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而苏汐年的死对她造成了非常大的打击，可以说是她人生抹不去的阴影。”
“姐姐一直没再找你，就是因为她无法面对苏汐年的死，毕竟那个哥哥是因为救她才死去的，她怎么可能心安理得跟你在一起呢？姐姐还说，她这一生，就爱过两个男人，一个是已死的苏汐年，还有一个就是你了。可是，她注定不能跟任何人在一起，她还说……上天注定让她孤独一辈子……”乔艺抓了抓脑袋，似不太明白叶然最后说的那些深奥的话是什么意思，直接一笔带过，道：“总而言之，姐姐被教授爷爷救下的这五年，过得非常不好，非常煎熬，我还经常听她在深夜哭泣，好像是因为，那次落水让她丢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她非常非常难过……她说她这次回来是要终结的，我也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乔艺耸了耸肩。
随即，他像是记起什么，快语道：“我在姐姐的书桌上看到了一份新打印的离婚协议书，她不会是要……”他忽地捂住嘴巴。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不该说的事情一样！
凌睿早已听的失了魂魄，此刻听到离婚两个字，他深深地盯着叶然看了两眼，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忽地就发疯般的跑了出去。
夜晚，他对站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忽地大吼出声，无力的跪在软软的草地上，周身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悲伤绝望。
他的小然……他那么深爱的小然，原来在他忘记她的这些年，她承受了那么多。
一场追杀，两条人命换回了她的命。
怪不得！
怪不得她会变成这样，一个曾经的爱人，加上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她肯定差点被逼疯吧！
而不明真相的他，就独独留她生活了五年，现在还因为误会那样对她，昨天的她，今天的她，该有多伤心，多绝望！
究竟是心中对他有多愤怒，才打了他一巴掌，还气昏过去。
心中对自己的恨意达到了一个顶峰，可不怪他此刻心中有多愧疚，多怜爱，也无法换回曾对她的伤害。
恍然间，乔艺那句“我在姐姐的书桌上看到了一份新打印的离婚协议书”蹦入他的脑海中。
他心脏蓦然泛起一阵抽疼，疼得他浑身打颤，呼吸急促。
因为他失忆了，忘记了过去，所以她选择什么都不说，她选择做那个坏女人，她选择让他恨他，让他彻底厌恶她，然后离开她，之后呢……她打算一个人带着满腔仇恨、愤怒、绝望去下地狱吗？
回想起前几日见她时的模样，冷漠、狠戾、无情，再回想刚刚照片上的笑颜如花……凌睿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死死的攥在手中，无情的蹂躏着。
白日，他还对她满腔怒火，可此刻，却只剩下满腔疼惜与无尽深爱。
“离婚协议……呵呵……”他讽刺的冷笑两声。
叶然，你是不是想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签了离婚协议，然后自己跑路？
我绝不会放开你，绝对不会……绝不可能……
他死死的咬着牙，起身，快速跑到自己车旁，找到手机，按了秘书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