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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内心奔放,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底线在哪。
话说在过去的一周时间内,我已经熟悉了浴室的边边角角,却不曾像今晚一样引人遐想。当然我想的还是很朦胧的,我只能看到凌乱的鹅绒被,散落一地的衣物,飘逸的窗帘,还有紧凑又有节奏的呼吸声,其余的嘛,还是眼见为实比较好。我就如同一只被开水冲洗得滚烫,随时要被吃掉的乳猪一样紧张,但是我这只乳猪除了紧张以外,还带有被人生吞活剥的期待。啊,真是一只矛盾的乳猪啊……
在各式衣服里,我选择了一套清纯可爱系的棉质白色睡衣。一是我不曾拥有穿了跟没穿一样的睡衣,二是第一个晚上就走熟女路线,吓到我自己也就算了,万一把林大人吓跑就不好了。毕竟我内心奔放这个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底线是到哪里。
踮着脚走出浴室,拐进林大人的卧室。空荡荡的房间只亮着一盏暖色的落地灯,今晚的男主角呢?这简直和婚礼现场新郎逃逸的情况一样严重啊。我连忙扭头寻找,没走几步,就看见客厅里林大人靠在单人沙发上,头略略倾斜地搭着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支新牙刷。
我在他对面的地毯上坐了下来。反正地毯又软又厚,眼前的男人如此赏心悦目。以前看帅哥的时候,都是抱着不看白不看,看一次少一次的遗憾心情,大抵上这样的感觉就如同看别人碗里的肉一样,光咽口水打发就好了。肉被吃进别人嘴里,自己羡慕嫉妒了之后,也很快抛到了脑后。这次不一样了,眼前这块肉是我的,咽了咽口水还是可以咬到嘴里的,那是一种多么充实的满足感啊。
于是我伸出手去摸摸属于我的肉。嗯,眉毛果然不是种的,睫毛果然不是假的,鼻子果然不是垫的,下巴果然不是削的。好吧,下巴底下有一颗微不可见的小痣,平和地说,帅哥还是有缺憾的,也是不完美的。
我摸得正爽时,林大人睁开了眼睛。来不及把手缩回去,林大人把我的手紧紧拉拽过去,我的脸就顺势近了林大人几公分,连他下巴底下的小痣也看得清清楚楚了。
林大人俯下身来,啃了啃我的额头说:“本来今天想放过你的,谁让你这么爱惹祸……”
虽然我以前有跳舞的底子在,最近也在练瑜伽,但是腰部的柔韧度还是有限,在林大人越来越近的压迫下,我的身形变成了反方向的问号慢慢往后仰。林大人却不考虑我的柔韧度的问题,反而更加强势地亲了下来,我不堪重负,向地毯上倒去。想着地毯的毛绒再厚,此时也会落个脑震荡的下场。没料到落地之时,却枕着一双大大的手。我的魂魄中飞出去好几个元神,在危险远去后好不容易复位,回首又见林大人的邪笑。
这才叫魅惑狂狷。
我和这位帅哥和平相处,平时多是中规中矩的公事型谈话。尽管我觉得某些时候这位帅哥给我的笑容里含着一些春风和煦春回大地的温暖,大致上是春寒料峭桃花却压满枝头的感觉。可是这次邪笑,更像是疯狂盛开、满目皆是的大片罂粟花。
漂亮、狂野、邪魅,致命的诱惑。我看着罂粟花风中摇曳,散发着迷离催情的味道。
我是凡夫俗子,彻底在罂粟花中迷失了自己。什么魂魄什么元神,统统飞不见了。
以至于他说的那些情话我还来不及记下来,只知道他的气息是陌生又熟悉的,耳朵是啃过的,脖子是亲吻过的。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不再唤我妖子,他叫我“妖儿”,是只属于他的妖儿。
啊,妖儿,是多么美妙的名字……
醒来的时候发现,鹅绒被子完完好好地盖在我身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地码在旁边。
房门外有林思聪和林大人说话的声音。
我轻声起来,看了看身上壮观的各种印记,一副少儿不宜的样子。我打开衣柜门,特地挑了一件立领的T恤和长裤穿。
赤着脚走到门那里,鼓了好几次勇气,还是没敢出门。
贴着门缓着情绪,听见林思聪正压低声音跟林大人说:“爸爸,以后妖子阿姨是不是就和我们住一起了?”
林大人的声音传来:“对啊。你不喜欢吗?”
林思聪说道:“那倒没有的。我和她一起住了这么多天,也挺好玩的。”
林大人仿佛在喝水,对话停了一会儿。过会儿林大人说:“那以后你不要叫她妖子阿姨了,叫她妈妈吧。”
然后贴着门的手一滑,我就栽了出去。
甭说我没做好心理准备,人家林思聪也得有个适应过程的好不好?林大人初衷是好的,但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些?以后等我展现出母性情怀,雨中送几次伞,病中守几个晚上,等林思聪的感情爆发后,他心甘情愿不由自主地唤我一声妈妈,我再顺顺利利地收了他,这才符合事情发展规律嘛。
我栽出去还没站稳,就听见一声清脆干净的童音:“妖子妈妈——”
这下,我是真的要华丽丽地栽倒了。
我傻傻地看着林思聪一副天经地义的表情,再看看林大人等闲处之的态度,我发现唱大戏的是我,只好施施然地踱步过去,坐在餐桌旁吃早饭。
作为林思聪的新任母亲——呃,说着真是别扭啊。要是你活到二十七岁,旁边忽然冒出一个七岁的儿子,你也会别扭的——我决定要在27号那天给林思聪安排一场生日惊喜。鉴于我和孩子之间的相处完全没有经验可以参考,又鉴于周林林其实在抚养孩子方面也是块废柴,所以我一下子很迷茫,给七岁小朋友的惊喜大概是什么样子的呢?
于是,我做了人生中记事以来最黑暗的交易。
26号是周末,一早,我特地去拜访了一下林林。项庄舞剑志在沛公,此次目标不是林林,而是方磊。
方磊这几年真是出落得不去掐一下都对不起我怪阿姨的称号啊。外貌全部遗传了方予可。这种全盘遗传父亲的方式,都让我怀疑方磊只不过借助了一下林林的子宫,就跟租了十个月的房子一样。偶尔和他们一家三口出门,谁都能认出这小子是方予可的种,但是要说谁是他的娘,大家就要在我和林林之间游离很久,让我们三个大人分外尴尬。
方磊一见我进来,已闻到阴谋,立刻奔走到书房里假装忙碌的样子。小屁孩你也就三岁,有什么好忙的。我们家林思聪都一般忙好不啦?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而最难的战争就是双方都是知己知彼的模样,那玩的就是心理战术了。
我款款地坐在那里,开宗明义地说道:“把方磊借给我一天吧。”
方磊小朋友开着书房的门,一听见自己的名字,手里的动作立刻停止了。
林林靠在沙发上,光脚丫在那边一翘一翘地说:“你也知道我们家方磊不太待见你,怎么可能说借就借呢。”
我哼了一声说:“方磊不待见我,主要还是因为他不怎么待见你,这一次我连你一块儿借。就当帮我一个忙,日后你要是某一天突然跟方予可斗嘴没处跑的话,我还可以收留一下你。”
林林奸笑道:“你说你前两天刚和别人上完床,今天就为了人家的儿子来阴损我,真有出息啊。”
我看了一眼书房里的方磊,踢了踢林林说:“我说你注意一下,‘绿坝’边缘词汇你在家里还说?”
林林说道:“之所以叫‘绿坝’,就是因为这些话只能在家里说啊……再说,我们家方磊被方予可塑造得这么正人君子,迟早有一天要吃亏的。我是给他看真实的人生。”
我想着方磊迟早有一天会人格分裂,性格成双的……
我说:“反正明天你和方磊两人,给我打扮成小兰和柯南的样子出现在我们家里。这是咱家的地址——”
林林打断道:“什么咱家咱家,你叫得还真是顺口。还有,为什么我和我儿子要打扮成小兰和柯南啊?差辈了啊!”
我拨了拨头发,妩媚地说:“因为咱家聪聪说,我最像铃木园子呢。”
林林暴怒一阵之后,忽然一脸奸计的样子问我:“那我有个条件,就看你答不答应了。”
说完林林对着光线照了照指甲,一副女流氓从容淡定的表情。
我斜眼看着她,想着回头把她流着鼻涕,穿个垫肩外套,脚踏绿色健美裤的傻笑照片原封不动地全送给方予可。
林林转过头来说:“我们家予可的腹肌你摸过,你们家那位……哼哼……”
我立刻摇头道:“十八摸你就别想了。我们家那位比较有骨气。”
林林望向远方说:“你们家那位想提供姿色让我摸,我也不敢摸啊。毕竟目前为止,方予可还是有些震慑力的。这样吧,给我林总的一张侧面照吧,尺度嘛,最多穿条三角裤,其他的要是有遮挡,甭说小兰、柯南了,我给你扮个死神看看。”
我说:“照片外泄怎么办?”
林林花枝乱颤地说:“你以为我真这么花痴吗?我就是试试你敢不敢在那个林总身上拔毛。我想看看,你是偷拍呢还是光明正大地拍,是情趣地拍呢还是严肃地拍。你要是光明正大地拍了一张林总严肃的照片,你要生个闺女,我们家方磊就敢娶。”
我哈哈地笑道:“第一,我百分之百地确定你在花痴,请不要找其他理由替代;第二,林思聪都已经唤我一声娘了,给他爸拍个照小事一件,你就不要随意激将了;第三,我要生个闺女,死也不嫁你们家方磊,原因就是谁让方磊不待见他未来的丈母娘啊。”
说完,我心虚地瞥了方磊一眼,又心虚地看了林林一眼。
林林一脸阴谋得逞状欢送了我,并告知我27号见面那天先交照片再庆生。
下午我又马不停蹄地去附近的动漫城和服装市场采购道具和着装。为三岁儿童提供的蓝色小西装、黑色小裤衩、红色大领结完全不符合现代审美观,我屡屡受挫之余,几度怀念小时候我妈扯几匹布,一下午就能制作完一套衣服的裁缝手艺,而且我深刻反省了这种体现女子贤淑良德的功夫失传于我这一辈的严重后果。
黑色小裤衩、红色大领结还有黑框眼镜都在我类似去西天取经的诚心下渐渐解决。但蓝色小西装的采购过程就如同九九八十一难中的最后一难一样委实坎坷了些。我好不容易找的一位价廉物美,并愿意为我做一件儿童西装的裁缝是位五十多岁的老阿姨,从来没有做过儿童西装。我说服她的理由非常煽情,大意是我是个单身妈妈,几年前抚养不起孩子,暂时将其寄存在了别人家里,而且为了让孩子不对我思念和依赖,我从来不曾探望过。而现在我这个单身妈妈终于找到了新的归宿,愿意接孩子重新开始美好的生活。这个孩子情迷柯南君,所以我希望所有失去的爱能从一件爱的西装开始。通过这个故事,我成功地将手工费砍到原来的一半,而且阿姨为了配合我的时间,可以不用像其他店面那样排号等待,优先处理。但我对颜色的描绘方面词汇贫乏,和她沟通时不得要领,最后我对着色泽复杂的一堆布料说道:您看过《情深深雨蒙蒙》吗?里面那个如萍上学时穿的,专门用于上街游行用的蓝色连衣裙,就是我要做的西装颜色。阿姨立刻得了要领,迅速翻出对应的颜色布料,并允诺我两小时后便可以展开爱的攻击。
为了满足一下阿姨的小言情调,我特地将手机里那张和林大人合照的公司聚会照片秀了一下。阿姨戴着老花细腿眼镜,对小言的故事深信不疑。剪刀舞得“唰唰”快,堪比剪刀手爱德华。
将所有的道具送到林林家,回到林大人的住处,已经到了晚上开饭的点。林大人今天没有出门,中途打了好几次我的电话,都被我用千奇百怪的理由打发了。
所以晚上吃饭的气氛有些紧张。从我这半年多来积累的经验来看,林大人有些不高兴。当然不高兴之余,他还是做了满桌的菜,包括我曾经说过的红烧肘子、糖醋排骨、油焖大虾、清蒸鲫鱼,总之就是吃完了能肥一圈,足够我做一个月瑜伽的卡路里量。
林思聪嘟着嘴不高兴地说:“爸爸最近越来越偏心了,以前在家里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多菜的。今天爸爸一个人去超市里买了一堆东西,把冰箱都塞满了。”
林大人不慌不忙地说:“妖子妈妈以前吃的都是泡面,你要是吃了两年的泡面,爸爸也做这么多菜给你吃。”
说完还不忘叮嘱林思聪一句:“给妖子妈妈拿双筷子去,记得拿筷子前先洗手啊。”
林思聪嚷道:“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再这样,我今天要和你们一起睡大床。”
这样的报仇方式让我和林大人觉得分外有威胁性。在林大人端着架子不好下台时,我已经快步离开餐桌,将所有碗筷从厨房里搬出来后,还拉着林思聪洗手去了。
餐桌旁,我嚼着菜思考着怎么拿到林大人的肌肉照,无暇表现出感激涕零、泪洒餐桌的感动场面。当然这和我最近疯癫的状况也有关——我跟吃了含笑半步癫一样,热情高涨,见人都是笑眯眯甜滋滋的状态,我实在没法做出比这更加生动的表情。
林大人在给我夹了块肉之后,问我:“今天一天干吗去了?这么忙?”
作为一个有素质有涵养的撒谎达人,我立刻说道:“去看了看林林。她最近比较无聊,我陪她解解闷。”
林大人问:“看了一天?”
我说:“啊,是啊。她老公出差去了,所以我陪了陪她。”
林思聪插嘴道:“我爸爸在家看了一下午的书,快要闷死了。他看书的时候一共喝了五杯水,进进出出厨房烦死了,以前看书只喝一杯水的。妖子妈妈你不公平。”
我问林思聪:“聪聪,你爸爸对我好你有意见,我对你爸爸不好你也有意见,敢问你对我们在一起有什么样的想法啊?”
林思聪说道:“跟妖子妈妈学的啊。上次在酒吧里听那个叔叔唱英文歌的时候,你不是说站在门槛上两边倒,介于表白和不表白之间吗?”
然后他忽然手捂着嘴说:“啊,那个叔叔就是后来抱着你的男人吧?”
说完他对我眨眨眼,示意我“我就是故意说的,接下来看你怎么办吧”。
林大人问我:“什么叫‘站在门槛上两边倒’啊?”
我甚是清明地挺胸说道:“门槛的一侧是听完表白之后再拒绝,门槛的另一侧是不听表白立刻拒绝。”
林大人嘴角抽了抽,我的心也抽了抽。
他顿了顿筷子,招呼我说:“妖儿,吃饭吧。”
当林思聪睡了觉,林大人在浴室里洗澡的水声徐徐传来时,我的邪念也开始蠢蠢欲动。我想浴室里水气环绕,浴室上半部分是透明玻璃,下半部分是毛玻璃,拍的半身照效果足够朦胧,而且洗澡时,人的警惕性会降低,拍照的阴谋不会被发现。这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掏出像素不到两百万的手机,潜进浴室外的洗手间。事后我想,我怎么会认为恋爱中的林大人智力会从一百五降到负二百五任我耍心眼呢。在林大人面前搞阴谋,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吗?
我蹑手蹑脚地端出手机调焦完毕,在我按下按键的同时,浴室的门忽然打开,一只有力的手就将我拖进了门。
氤氲雾气中,林大人准确地找到我的脑袋,并将之按在他的怀里,说道:“贼贼地躲外面干什么啊?”
林大人本来就生得高大,我被锁在他的怀里,鼻尖贴在他硬硬的胸肌里,动弹不得。
林大人果然不像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啊。这一身肌肉连一点儿多余的赘肉都没有,活脱脱一个体态匀称的高级衣架子。我伸手在肌肉上戳了一戳,感叹着最近真是圆满得不行,实现了揉捏帅哥肌肉的终极理想,人生不枉走一遭啊。
我这一捏成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导火索。林大人的舌头已经趁我失神的时候成功地闯过齿关。
我的睡衣里外湿透,鬈发潮潮地搭在肩上。据我想象,这是个非常撩人的场景。我穿的是白色半透明薄睡衣,被水打湿后,这层睡衣简直成了半遮不遮的薄纱。而温暖的细水慢慢从头发梢流过颈脖,再流至脚丫。我已经不自知地搂上了林大人的脖子。随着林大人的唇逐步下滑,我的手也渐渐摸上了林大人厚实的背部。真是后悔自己没有涂上鲜红的指甲,不然这是一幅多妖娆的图啊。
人是酥麻的,仿佛心里长了一株墨绿的水草,正狂妄地疯长着要攀上岩石一样。这株水草在林大人每次的呼吸中汲取了足够的养分,搔首弄姿地触碰到我灵魂的每一处。这种触碰挠不到,看不见,有些舒服又有些难受。林大人像个火炬手,与他接触的皮肤都燃烧起来。
我听见林大人浅浅地笑了一声,轻轻松松地将我抱起,转了个身。什么时候衣服滑落的我早已不知,只感到像无尾熊一样的我后背紧贴在冰冷的瓷砖上,胸前却是火热的。
我想到杜牧的一首诗:“菱透浮萍绿锦池,夏莺千啭弄蔷薇。尽日无人看微雨,鸳鸯相对浴红衣。”明明是颜色亮丽,声寂俱全的景物图,而在此情此景,却格外应景。
想到这里,我哧哧地笑了起来。
林大人从来都是能看出我的思想在开小差的英明圣主,当下发威,当晚我被蹂躏得惨不忍睹。
半夜醒来,房间里的床头灯调得很暗,但没关。林大人安详地睡在我旁边,一只手搭在我的腰上,另一只手放在我的头发处。我微微转身,林大人反而将我箍得更紧。
我柔声柔气地说:“Roger,你醒着吗?”
林大人眼睛没有睁开,只是嘴角有一丝轻微的变化。鼻翼两侧延伸下来浅浅的法令纹略略扯动。命理上说,有法令纹的男人有着隐忍的痛苦。想到这个,我不由得抚上了它们。
林大人懒懒地说了一句:“不要叫我Roger了。你和他们不一样,不要叫我Roger。”
我滴溜溜地转着眼睛问道:“那叫什么呢?松哥?林欧巴?小松?聪聪他爸?”
林大人睁开眼,转了个身,沉重的身体压在我身上,啃了啃我的耳根说道:“最近不太乖哦……”
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说道:“啊,我错了我错了。子松,子松好不好?”
林大人在耳根那边轻轻地笑,手开始不老实:“已经来不及了。”
27号上午,林林和方磊出现在小区楼下。方磊的脸上有一丝不屑,但鉴于他妈妈的威胁,戳在他妈妈身旁。两人各自裹了一件厚厚的大衣,手里还拿着一件精美包装的礼品。方磊在方予可的影响下,出门拜访必有手礼。这一次也不例外,为了给素昧平生的林思聪庆生,方磊甚有教养地画了一张贺卡,贺卡的内容堪比毕加索的超现实主义:在一片如同张艺谋电影中的大红大紫的蜡笔色彩带中央,玄幻地贴了一束被染得金黄的细穗。
我端详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趁势先捏一捏方磊的脸颊。
林林摘下墨镜,问道:“照片呢?”
典型的黑道交易。这家伙最近黑社会电影看多了吧。
我把手机里的照片拿出来给她看。
昨天晚上被林大人不怀好意地一拉扯,手机在咔嚓快门下,摔落到地上,屏幕摔成三片。那张本来就朦胧得没有轮廓的照片更加模糊。
林林端着手机验了半天货,最后对着光叹道:“我怎么瞅着跟我们家那位还挺像的呢?你不会半夜爬到我们家拍的吧?还是说,帅哥本来就长一个样啊。”
说完,她非常自觉地把照片发到她的手机里,顺便把我以前累积的各种侧面正面照打包发了过去。
我趁机进到她的车里,换上铃木园子的衣服。
走出来时,发现他们两位仍然裹得跟木乃伊一样立在车门口,我不耐烦了,“刺啦”地就去扒他们的大衣。
林林跟遭受非礼般尖叫起来。也难怪林林会扭捏一下,让林林穿一条不到膝盖的超短百褶裙,再穿一双白色的长筒袜装萝莉,确实有些对不起她。
补充一句,林林曾是一个多么有男人气概传奇色彩的人物啊。她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为了打开校草的铁皮柜,通过歪门邪道,学得了开老式锁的方法。只要给她一把小刀,她就能锉开铅封,挖出弹簧,轻轻松松地开了锁,拿出校草铁皮柜里的各种情书以及臭袜子一双了。
所以掌握着这样独门手艺的彪悍人物居然能为我穿一件躬下身子便能露出内裤的裙子,有朋友如斯,此生无憾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说道:“果然义气。”
林林迅速适应后,甩了甩一头笔直得可以直接拉去拍洗发水广告的假发,说道:“嘿,没什么的,就当提前预演制服诱惑。毕竟年纪大了,偶尔还是要研发一些非常方法的。”
方磊我就不说啥了,柯南真人版不让他去参演真是可惜了,尤其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深得柯南的精华,偶尔用小手推一推沉沉的眼镜,简直能秒杀所有怪阿姨的神经。
下楼前,林大人和林思聪都已经起床,正是神清气爽,能欣赏我的劳动果实的好时候。
就这样,林林、方磊和我出现在客厅里,林思聪果然愣得好几秒都失语了。当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发现柯南亲临现场时,飞奔过去,眼瞧着和方磊会有个热情的拥抱,说一声“兄弟我们终于见面了”的架势,没想到林思聪跑到方磊面前,二话不说地摘下方磊的眼镜,解下方磊的领结,并迅速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速度之快,真让刚才在林林的车里折腾半天也没穿上一双丝袜的我汗颜。
正如林林以前说的那样,我和孩子之间存在的不是代沟,而是鸿沟。林思聪此举,在我考虑的所有可能性之外,让我瞠目结舌之余,竟没有时间反应。
倒是方磊非常沉着地把蓝西装也脱了下来,交给林思聪说:“生日快乐。”
林思聪非常不客气地接下衣服,无奈衣服大小尺寸相差太多。林思聪在生气穿不上的同时,还不忘非常哥们地拍拍方磊的肩说道:“谢谢啦。”
这下两人都满足了。方磊对柯南这身打扮颇有异议,只不过没有个由头脱下来,林思聪呢,刚好是个柯南迷,书包、钱包、手表都是柯南的周边产品。两人各取所需,相安无事。更让我意外的是,林思聪观赏了方磊的贺卡好半天,眼神之中有几分我捏着人民币端详的深情,颇有俞伯牙和钟子期的相知之情。
林思聪的生日在上午的柯南秀、下午的动漫城、晚上的生日蛋糕中飞快度过。在这一天中,我非常感激方磊超乎年纪的沉着冷静,并甘心配合林思聪的鬼灵精怪,也非常感激林林时不时地在林大人面前称赞一些不必要的话语,同时透露和出卖一些不必要的细节,让我后悔得差点儿想把自己的脑袋塞进马桶里冲走了事。
比如她晾着一条大白腿说:“我们家妖子别看现在胆子肥得不得了,她也就是嘴巴上嚣张点儿,实际上她胆子可小了。以前期末考试,我都帮她做好小抄索引了,她也没抄半个字。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呢?这说明我们家妖子既正直又老实。婚姻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正是正直、诚实。这样百年不遇的黄金待嫁女人让林总你捡了个便宜,真是走过路过,一点儿都没有错过啊。”
拜托,那是因为她写的地址索引字迹实在太潦草,我实在没法迅速辨别出相关的章节小抄被我藏在哪里。
比如她又说:“妖子这人特别好养活,以前在读高中寄宿学校的时候,丢了钱包的那个星期,每天吃一包泡面,回家那天早上,吃了两笼小笼包、三个蛋葱饼、四碗豆花,吃到扶墙出门后,第二天脸上就恢复血色了。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像这样的女人简直是打着十万盏灯笼也找不到啊。不得不说林总挑女人的眼光只逊于我家那位大帅哥了。”
我想着林林干翻译实在是太可惜了,国家怎么不组建个瞎侃胡扯中心把她招安了去呢,不然浪费了这一好口条啊!
而林大人不愧为交际高手,认真听取了林林这种支摊跑江湖的演说报告,在此过程中,不断报以热忱的微笑,甚至在餐厅点餐时还不忘给口若悬河了一小时以上的我的媒婆兼金牌经纪人倒了满满一杯矿泉水。
最后林大人听完她冗长的演说,摸了摸我的头说:“妖儿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我有妖儿这样的女朋友,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然后林林侧目看着林大人,遁到洗手间偷偷给我发短信说:那个林总修炼得刀枪不入,这种人最痴情也最滥情,最真心也最虚伪,总之可以走两个极端,并可以轻易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碾碎我时连个尸体都不会留下。一句话,灰飞烟灭。
她说:“妖子,这回你赌了个大的哎。”
临别之际,林林又偷偷地跟我说了一句:“以我三年多为人妻为人母的经验来看,林大人不是个简单的人。”
林林平时是个粗线条,但在对待我的事情上表现出来的心态更类似于嫁闺女般谨慎和苛刻。她说闺女和闺密本来就差一个字,所以在婚姻大事上,她替我一再认真一再斟酌也是可以理解的。
之后的某一天,她认真斟酌后告诉我的一些事情,伴随着北京几十年罕见的一场大雪袭击了我。在那年的第一场雪里,我感到冰凉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