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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绘声绘色地学谢澜音受惊害怕的样子,一脸兴奋,“爹爹你没看见,她怕得都快钻到她姐姐怀里了,我刚开始也挺怕的,结果只是条翠青蛇……”
小姑娘们出门发生的小意外,沈捷听听就算了,没放在心上。
沈应时面无表情,饭后沈捷叫他去书房谈事,说完正事,沈应时低声将林中真相说了出来,“父亲,谢五姑娘并未得罪过妙妙,反而因妙妙落水受惊,妙妙却如此捉弄她。我暗中向二姑娘赔罪,二姑娘忧心母亲,希望息事宁人,劝我只当不知。可饭桌上妙妙害人不知悔改反而幸灾乐祸,这等品行,我都觉得无地自容。”
沈捷皱眉。女儿高傲不算大错,但无事生非欺负人,就不招人喜欢了,对方还同是侯府女眷,身份并不比她差什么。
思忖片刻,沈捷敲敲桌子道:“既然谢家两位姑娘决定息事宁人,咱们也别给她们找麻烦了,现在训斥妙妙,她准会迁怒她们。这样吧,月底我会与你母亲商量,请个教养嬷嬷,她十五了,确实得准备起来了。”
“父亲这法子周全。”沈应时点头赞同,“那父亲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等等,”沈捷喊住儿子,笑着看他,“为何五姑娘受了委屈,你却向她姐姐赔罪?”
沈应时微怔,旋即道:“五姑娘年纪小,我担心她压不住脾气,与妙妙吵起来。”
这理由倒也说得过去,但沈捷也没有那么好骗,长子性情随他娘,生来就冷,不是看重的人,便是受了什么委屈,他也不会主动关心,还处处为人家着想。
“应时啊,你十八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若是有了中意的姑娘,尽管告诉我,父亲替你做主。”沈捷笑眯眯地看着长子道。
沈应时心里苦笑。便是看上了,她应该也不愿意嫁了。
敷衍了一句,沈应时退了出去。
沈捷自己坐了会儿,去了梅阁,入了纱帐,他搂着小颜氏低语,“咱们应时有喜欢的姑娘了。”
小颜氏对他的亲近早已麻木了,只在意他话里的所有消息,“是哪家的姑娘?”
“谢家二姑娘,叫澜桥。”沈捷将自己知道的都说给她听,“脾气有些古怪,喜欢管铺子里的生意,蒋家办满月酒时应时偶遇她,应该就是那时动了心。”
喜欢做生意的官家姑娘……
小颜氏无声地笑了笑。
如果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护国公府二姑娘,她肯定看不上这样的儿媳妇,但她不是了,她只是一个被仇人关在笼子里可以随时玩弄的,一个全靠一点希望活着却未必能等到那一天的可怜女人,她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旁人?
只要儿子喜欢,便是娶个乞丐,她也不会管。
她也没资格管。
“这孩子挺有意思的,就怕,那边看不上。”小颜氏叹了口气。
以她对孟氏的了解,孟氏肯定希望给儿子娶个让人挑不出任何错的名门贵女。
“只要应时喜欢,你不反对,我便会替应时做主。”沈捷慢慢翻到小颜氏身上,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清冷美艳的脸庞,“我说过,她只是应时名义上的母亲,应时的人生大事,她管不着。”
小颜氏熟练地还他一个感激的笑。
沈捷情动,低头去亲她。
小颜氏闭上了眼睛。
孟氏也可怜,遇到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丈夫。她同情孟氏,但她有她的血海深仇,没有那份余力再去对孟氏心怀愧疚,要怪,就怪她的丈夫背叛了颜家全族,怪她的丈夫明明有妻子,却要强占另一个女人。
苍天无眼,好人命短,那她便做个恶人,自私自利。
谢澜音兴奋地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分别前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是她多想了,还是他口中所约之人真的是她?
气量不大,爱生气……
怎么想都是在说她呢。
谢澜音轻轻哼了声,转身看向窗户,就等他到二更,他来了,她好好问问他,他没来,故意说惹她误会的话害她白等一晚,她就真的生气给他看。
一会儿想着怎么罚他,一会儿回想白日里的情形,竟不觉得困。
看看沙漏,快二更了,谢澜音忽然觉得有点渴,下床去倒水喝。怕他来,她衣裳穿的好好的,只有一头青丝披散。
放下茶碗,谢澜音又看向窗户,默默地看了会儿,刚要转身,忽闻轻轻的扣窗声。
谢澜音心跳加快,紧张地盯着那儿。
扣窗声又响了两下,很低很低。
谢澜音知道是他来了,毕竟是贼人的话,不会故意弄出响动。
放轻脚步走到窗边,谢澜音轻声问了句,果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让她开窗。
谢澜音犹豫了会儿,才慢慢打开雕花窗子,开就开,但他别想进来。
差几天就十五了,屋外明月晃晃,屋内也有亮光,所以谢澜音不用点灯便能找到茶壶。现在开了窗,似水的月光争先恐后涌进来,照亮她姣好的脸庞,清凉的夜风跟着起哄,吹拂她耳边长发,静中有动,美不胜收。
萧元看痴了,忘了说话,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谢澜音手还扶着窗,见他这样看自己,忍不住就想关上。
萧元顿时回神,目光在她身上转了圈,低声道:“一直在等我?”
谢澜音依然低着头,小声否认,“没有,刚刚起来喝茶。”
“那为何要穿外衣?”萧元笑着问。
“我愿意穿,你怎么又来了?”脚尖儿顶了顶墙壁,谢澜音一副嫌弃的语气。
小姑娘脸皮薄,萧元不再逼她,往窗边凑了凑,凝视她浓密的眼睫道:“白天你受了惊吓,我很担心,当时人多不好说话,只能晚上来。澜音,我在外面等了快半个时辰了,想等到二更,看你有没有领会我的意思,刚刚听到你起来,我才试着敲了敲窗。”
他竟然早来了?
谢澜音忍不住抬头,对上他灼灼的目光,又慌得低了下去,心里甜丝丝的。她躺着等都埋怨了他好几句,他却在外面站了那么久。
心里高兴,声音更软了,“你耳朵真尖,那要是我没起来,你是不是又打算偷偷进来?”
“没有,你不喜欢我进去,我怎么还敢那样?”听着她娇娇软软有点审问意思的声音,萧元心头痒痒,强忍着才没有伸手去碰她的小脸,“你没起来,说明没领会我的意思,那我就走了。”
这话虽然甜,但也太假了,谢澜音轻轻瞪了他一眼,“说的好听,骗谁呢?”
萧元看着她笑,坦荡荡承认。
他做贼心不虚,谢澜音开怀之余,还有点怀疑,盯着他道:“你夜闯私宅这么熟练,鬼话连篇,是不是以前也这样哄过旁人?”
“若有旁人,叫我不得好死。”萧元想也不想就道,见她脸色陡变,有点被这话吓到了,萧元连忙摸了摸她脑袋,“没事,我问心无愧,这话自然不会应验,澜音,出来吧,今晚月色不错,咱们一边赏月一边说话。”
谢澜音想去,但她不好意思,低着头道:“就在这儿说吧。”说话时突然记起上次在外面,被他抱了几下,越发不敢出去了。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怕你的丫鬟听见。”她眼睫乱动,是在挣扎,萧元马上再次劝哄道。
谢澜音立即就动摇了,看看他,咬唇道:“那你等会儿。”
作势要关窗,想去梳头,再加件薄披风悄悄从正门出去。
萧元拦住她,鼓励地道:“那边危险,从这儿出来吧,我扶着你。”
谢澜音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心里并拿不定主意,听他这样说,再看看踩着椅子便能上去的窗台,点了点头,却还是要关窗,“那我去披件外衣。”
“外面不冷。”萧元紧紧盯着她,仿佛不肯浪费一点时间。
谢澜音被他看得心头乱跳,糊里糊涂就信了他,摆好椅子,扶着窗棱踩上窗台。两条腿都挪了出去,就见男人伸着双手要抱她,谢澜音不肯,小声催他,“你躲开,我自己能下去。”
“那我扶你。”她像黄莺鸟抓住横木不肯下来,萧元没办法,让开地方道。
谢澜音勉强点头,萧元就扶着她一条胳膊,却在她犹豫片刻轻轻往下跳时,动作一改,无比利落地将人打横抱到了怀里。谢澜音大惊,幸好及时捂住嘴才没有发出声音,萧元就趁她惊魂未定时低头,在她耳边笑道:“夜里冷,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谢澜音自知上了当,攥着他衣襟轻斥:“放我下去!”
萧元不放,径自往墙角樱桃树那边走。
谢澜音不甘心地挣扎,可惜整个人都被他提在半空,动作小了不管用,动作太大她又怕惊动旁人,最后只能被人抱到了墙根下。以为他会放开她了,男人却抱着她坐了下去,他席地而坐,她坐他腿上。
“你无赖!”谢澜音朝外扭头,气呼呼骂道。
“去年背你,你怎么不骂我无赖?”萧元真的怕她冷,双臂抱紧她,她再躲,脖子统共那么长,他大手一托,她的小脑袋就得转过来,不得不面对他。
他脸挨得太近,谢澜音躲不开,就闭上眼睛,哼道:“救人与欺负人一样吗?”
“我这不是欺负,是喜欢。”萧元盯着她饱满的唇,声音发哑,“早知今日,去年你要报恩时,我该让你以身相许的。”
谢澜音脸上一热,不说话了。
萧元笑笑,拇指轻轻碰了碰她耳垂,她怕痒往他怀里躲,还用手遮住了耳朵。
她防着他,萧元不敢一下子讨要太多,看看天上未圆的月亮,低声道:“那条蛇是沈妙的,你知道吗?”
他说起正事,谢澜音心中一沉,放下手,就见他眼里多了愧疚,比姐姐的无奈还要凝重。
是因为自责没有能力替她讨回公道吧?
谢澜音一点都不怪他,以沈家的身份,就是父亲也得避讳,更何况他。
“没事,以后不跟她玩就是了。”
小小年纪就会体贴人了,看着她故作不在意的桃花眼,萧元疼惜地摩挲她耳边青丝,低声保证道:“风水轮流转,澜音不用急,我会替你出这口气的。”
届时别说沈妙,便是宫里的沈皇后,都得跪在她脚下。
他心怀大事,谢澜音却怕他冲动去找沈妙的麻烦,急着劝道:“我知道你功夫好,可沈家势大,你千万别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他们。”
“好,澜音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第一次被她关心,萧元浑身舒畅,记起一事,他食指绕着她长发,审问道:“为何害怕时喊怀舟,没有喊我?”
谢澜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不禁失笑,瞪着他道:“他是最照顾我的表哥,我不喊他喊谁?其实我跟姐姐最亲,但姐姐是姑娘,我怕她也怕,只能喊表哥了,至于你,我脸皮可没那么厚。”
说着又缩到了他怀里。
小姑娘害羞了,萧元心痒,低头哄她,“现在就咱们俩,你喊我一声?”
他温热的语气吹得她耳朵痒痒,谢澜音再次捂住耳朵,闷声道:“喊你什么?”
她羞涩躲闪的样子太勾人,萧元喉头发紧,抓住她手放在胸口,盯着她侧脸道:“哥哥,澜音也叫我一声哥哥。”
他唇都快碰到她耳朵了,谢澜音心跳快得不行,那样亲昵的称呼,她喊不出口,却也知道他不会轻易放了她。心乱如麻,谢澜音忽的灵机一动,小声道:“你,你放开我,我就叫你。”
萧元霸道惯了,马上道:“你先喊一声,喊完了我就放开你。”
谢澜音才不信他,他不听话,她千金小姐的脾气也上来了,闭紧嘴一句话都不说了。
萧元没辙,只得放人。
终于不用被他抱着了,谢澜音起身就想躲远几步,不料没站稳就被人压到了墙上。
“你……”
“叫我。”萧元一手揽着她腰,一手扶住她脑袋,不许她再躲。
他俊脸就在眼前,凤眼里是不容拒绝的霸道,谢澜音紧张地身子发软,可他的要求简直比让她去山上唱曲还为难人,谢澜音羞得出了身汗,才结结巴巴地喊道:“袁,袁大哥。”
“不是大哥,”萧元闭上眼睛,沙哑地在她耳边教她,“是元哥哥。”
“不都一样吗?”谢澜音恼羞成怒,往另一边扭头。
“不一样。”萧元贴紧了她,知道她为难,他放软声音求她,“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