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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京城某处,其实也就是天牢。
两个黑衣打扮的年轻男子来到天牢门口,被差役拦了下来。
“天牢重地,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随意乱闯?”
来者没有说话,为首的年轻人面无表情,直接从怀里摸出一个牌子对着差役晃了晃。
差役脸色立刻变得客气起来。
“原来地网的大人,请问大人们今日来这里是?”
“易水寒关在哪里?”
“天字号第三间。”
“带路。”
差役没敢作任何质疑,毕竟牌子在那里。
能手执大理寺卿牌的人并不多,不仅是地网人员,而且一定是地网里的精英。
这些地网的人,虽然和他们同属大理寺,可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若是一个不满意,轻则教训他们一通,重则可能直接让他们当场残废。
得罪不起。
穆潇潇和丙跟在差役后面,一直没有出声。
天牢里面比外面戒备还要森严,每走几步都会碰到一个站在机关处的守卫,只要稍微有动静,他们会立刻启动机关,则闯入或准备逃出的人要么被关在里面,要么直接射成刺猬。
除了固定的岗哨,还有五人一组的巡逻队伍,永远处于巡逻之中,从他们腰间的刀来看,都不是一般差役。
穆潇潇和丙互看了眼,彼此眼中都有些忧虑。
戒备如此森严的天牢,若是真走到最后的那步,要将易水寒从牢里带出去,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今日若不是有苏云集给的令牌,怕是也很难进来。
甬道越走越深,虽然墙壁上插着火把,但周围还是很模糊,看不到两旁的情景,走到天字号牢房的区域,穆潇潇发现所有的牢房门已经全部是精铁所铸,看起来很厚重,一般刀剑根本无法削断。
“两位大人,这就是天字第三号牢房。”差役在一间牢房门口停下来。
丙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退下吧。”
差役退开,对同在里面巡逻的一队守卫小声交代几句,那对护卫看不清楚神情,但还是默默地退远了些。
只留下一个人,将牢房的锁打开,也识趣地离开了牢房门口。
他们这些人不知道牢房里关的什么人,但知道能关到天字号里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既然人家地网有事情,肯定是涉及机密,他们自然不应该知道。
知道秘密越多的人,往往也容易死。
穆潇潇交丙守在门口,她望着黑漆漆的牢门,突然有些紧张,不知道推开门的瞬间,易水寒在里面是什么样子。
良久,她才深吸口气,轻轻推开门。
门里,很宽敞。
这是穆潇潇最初的感觉,和想象中阴森潮湿的环境不同,天字号的牢房简直和普通客栈不同,甚至比客栈还舒服。
易水寒依然穿着出门前的朝服,他坐在桌前,正就着烛火看书,看到穆潇潇进门,眼里带着温情,笑道:“你来了。”
没有太多的惊讶,也没有多少愤怒,就像是在自己的书房看书,看到妻子进来,亲切地一个招呼。
他的精神很好,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被关的影响而低迷,而桌上的书分为两摞,一摞看过的,一摞待看。
穆潇潇站在门口,痴痴地盯着他。
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曾无数次看过易水寒,但从没如此用心,如此认真,如此不愿意离开目光。
她心里突然有很多话要说,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嘴唇动了几动,竟是一个字都没发出声来。
易水寒看她这个样子,放下书,走过来将她手抓在手心,拉着她来到桌旁坐下,柔声说:“你不要这个样子,你不该是这个样子。”
“你也不应该被关在这里。”穆潇潇心里很难过。
虽然易水寒拒绝刘珈慈本是他个人的决定,可她不会傻到,冷心到不承认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她穆潇潇。易水寒从来没放弃过对她的示爱,只是她没有用心而已。
当时在画舫上,她隐约觉得刘珈慈似乎对易水寒有些许好意,但又想着易水寒已经是有妇之夫,而刘珈慈也有了李长如的婚约,应该不会再起波澜。
没想到啊,没想到。
没想到刘珈慈根本不是一般的女人,为了西蜀的利益,她可以舍弃自己的名声,以自损八百的方式损敌一千,她真的做出了这种匪夷所思,近乎蠢的决定。
可若说这计划真是蠢,也不尽然啊。
大陇帝国本来军方人才不足,穆通死后更是青黄不接,好不容易出了个易水寒,却被她直接釜底抽薪,直接扼杀。
这件事由她而起,二皇子李长风推波助澜。
可同样也不能全怪李长风。
站在李长风的角度上,帝国强大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帝国是属于他的,他要能当上皇帝。
易水寒再强大,再厉害又如何,他是易鼎天的儿子,很可能会站在大皇子李长烈的一方,如果真是那样,岂非易水寒越强大,他的阻力就越大。
所以,易水寒这样的人,竟然也难以逃脱政治的牢笼,被关在这里。
他何罪之有?
“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在为我难过?”易水寒的神情显然比穆潇潇轻松很多,他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反而还开起玩笑。
穆潇潇原来听到这样的话,都会忍不住反驳回去,今日却没有说什么,神情很是黯淡。
易水寒看在眼里,心里一痛,将手放在她肩上,轻轻将她扳到自己胸前,抚摸着她的秀发,温柔地说道:“不要担心,你这样担心,我心里会非常难过。”
“我已经去见了二皇子……”穆潇潇凄凄地说。
易水寒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心里一惊,他自然知道二皇子是何等城府的人物,别看穆潇潇平日里聪慧,却远远不及二皇子。
城府,有时候与聪明没关。
城府只与欲望,出身,以及经历有关系。“你不该去找他,他既然将我关在这里,自然不会轻易放我出去。”易水寒笑道,“这个皇子啊,在陛下几个皇子里最有帝王心术的人,可惜就是心太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