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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注定是一餐没办法下咽的饭。
顾尔以为，自己只要安稳等这顿饭用完，不管路父路母说什么都当做没听见就可以了。
不管怎么样，对路哲凯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只可惜，她想的太过简单了。
从下午开始，脑子里就被那一沓照片所充斥着，顾尔没有多大的精力去应付这忽然掺杂进来的状况，这顿饭，她吃的甚至是有些精神恍惚。
在吃了小半碗白饭之后，曾月如终于按耐不住摔了筷子。
顾尔的位置正好在曾月如的侧前方，筷子也是朝着她的方向飞过来，将将好，一只筷子擦着她的脸颊飞了出去。
脑子里刚过完可能会送照片的人，顾尔惊愕的抬头，不知所措的望了望曾月如，又看了一眼路哲凯。
路哲凯还没开口，曾月如高分贝的声音就在饭厅内响起，“哎哟，我们路家庙小，哪里请得起你顾家大小姐这尊大佛，瞧瞧这一脸委屈的的啃着白米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路家有多苛待你呢，连口菜也舍不得给你吃！”
顾尔看了一眼自己的碗，顿时站起身来道歉，“对不起伯母，我……我在想事情，可能有点走神……”
她话没说完，路哲凯也站起来，“尔尔本身就胆小，怪我没给她夹菜……”
可显然，路母对这套说辞并不买账，“那可不是，你顾大小姐贵人事忙，当然不把我们路家放在眼里了。“
“不是这样的伯母。”顾尔抿唇，赶紧伸手夹了跟前两碗的菜，“对不起伯母，是我走神了，菜很好吃。”
路哲凯赶紧吩咐佣人再拿一双筷子来，亲手接过送到自己母亲的跟前。
“哼，欠家教。”曾月如白了两人一眼，再度坐下身。
顾尔垂眸，极力压下眼眸内的酸涩感。
从小大到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可是她却没办法反驳，为了和路哲凯在一起，再难也要忍下来。
顾路两家原本就是世交，可其实关系最好的时候是在顾家爷爷和路家爷爷那时候，除了两家，还有当年的乔老爷子。
这三人的关系是商场的金三角，在临城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只是后来，乔家老爷子过世后，乔安的父亲和路家父亲一言不合，几乎闹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再后来，路家开始疏远了乔，顾两家。连带着家道也开始渐渐衰败，到了现在，规模远不如顾家和乔家了。
至于其中的原因，顾尔曾经也问过顾老爷子，却没有得到答案。
上一辈的恩怨，顾尔并没有在意太多，好在路家父母当年也并没有反对她和路哲凯在一起，这五年来，她也不是第一次来路家，两位长辈虽然态度淡淡，却从来都是以礼相待。
可是今天……
将碗里的菜送入嘴里，顾尔只觉得自己喉咙里有块抹布塞着一般，吞下的东西根本分不出滋味，她也知道路家两位长辈对她的态度一定是因为圈里的传闻，可却也无可奈何。
“爸，妈。”路哲凯率先吃完了饭，刚放下碗筷，就开口，“我想尽快跟尔尔结婚。”
路志宸推眼镜的动作一顿，可仅仅是一顿，再没了反应。
曾月如却是面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眼角眉梢都是嘲讽，“哲凯，前些年你小打小闹的玩玩，妈妈就不说什么了，结婚可是大事，作为路家的儿子，做什么事，你首先应该考虑都应该是路家名誉。”
她的意思是，如果娶了顾尔，路家将名誉扫地。
顾尔手一抖，低头不语。
她没有发现的是，在路哲凯说出要结婚的那一刻，路言熠同样僵硬了动作，眼眸中的复杂神色几乎掩饰不住。
曾月如毫不留情的教训并没有对路哲凯的念头造成影响，他站起身，“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知道你介意尔尔的那些传闻，可传闻毕竟只是传闻，总有消散的那天，尔尔是怎么样的人，都这么多年了，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吗？”
路家老一辈去的早，早年路志宸一个人为了路家打拼，这一对双胞胎几乎是曾月如一手带大的，从小到大这两兄弟都没有忤逆过她，虽不说言听计从，可向来都是乖顺的。
可今天，路哲凯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指责她？
她冷笑了一声，“传闻？”
重重放下了手里的碗，曾月如站起身来，“好好的姑娘家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惹来什么不三不四的传闻，传谁不行，非找上她来传？”
“妈！”
“不用说了，今天既然你开口了，我也不怕撕破了脸皮，你想娶谁都行，就是这个女人不行！你也不怕到时候绿帽子都摘不干净！”
一句句侮辱的话没入耳中，顾尔捏紧了手指，甚至于力道太大，指节处都泛了白。
她抬起头，声音轻微，“伯母，会有这种传闻确实是我的问题，可是伯母，我是真心爱哲凯的。”
“真心？”居高临下的女人勾起嘴角，露出浓重的鄙夷，“外头那些惦记着路家钱的女人，拎出来哪一个不说自己是真心的？你顾尔现在死了妈又来了个后妈，顾家呆不呆的下去还两说，可不就跟外头那些骗钱的女人是一样的吗？再说了，人家起码还有那个条件，要不，你也去医院弄一份证明来，让我们看看你还是不是个处，再来掂量自己的价值！”
“妈！”这回开口的是路言熠，他微微皱着眉，放下了碗筷，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碗里甚至还有他刚夹的菜。
“妈，你太过分了，尔尔怎么可能跟那些女人一样。”路哲凯起身，同时将顾尔拉了起来，“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会跟尔尔结婚的。”
说完，他推开椅子，拉过顾尔就要出门。
曾月如见儿子要走，上前一步，尖声叫道，“你敢，不过是一个没了势的顾家后代，我路家可没有那么多米养着她。”
走出门口的时候，顾尔顿住步子，终于开了口，“伯母，我念你是哲凯的母亲我才不顶撞你，那是因为我爱哲凯，可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以后我与哲凯会不会在一起，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她死都不会原谅这个女人。
走出路家大门的那一瞬，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忽然开始动摇了，难道，她真的不应该再和路哲凯在一起了吗？
时隔多年以后，顾尔回忆起这些片段，忽然有些庆幸当年曾月如的刻薄，如果没有她，那自己才真的是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