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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二章 托孤
君霏羽端详了一下艳毓的模样，五官轮廓未变，可是老了许多，大抵是这三四年的劳作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更何况，药物中亦有些毒性成分侵蚀身体。
“烦请朱雀姑娘回避一下，我有些话要与她单独说。”君霏羽回头低声道。
朱雀知道君霏羽如今是自家主子的贵客，便不再与她抬杠，转身走了。
“原来你真的在这里，怪不得我这几年来怎么找你都找不到。”君霏羽叹了口气，手下意识地放在腰间悬着的一个荷包上拍了拍。
艳毓依旧是麻木的神色：“你找我做什么？你的孩子还没有找到么？”
“我找你，是为了两件事。”君霏羽并不隐瞒自己此行的目的，直言不讳道：“第一件，是取你的心头血，昼余已经答应我了，我可以随便处置你。”
艳毓抬起头看了君霏羽一眼，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凉。
君霏羽心中有些恻然，却做出不为所动的模样，又取下了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到艳毓手中：“这就是第二件事。”
艳毓的目光落在小盒子上，顿时怔住了，眼泪扑簌簌落下，将小盒子捧在了心口处，喃喃道：“他还活着……”
君霏羽想起断蛇族禁地底下的那个年轻人，端详着艳毓道：“是，他还活着。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谢谢你。”艳毓的情绪忽然失控，哭哭笑笑，那神情令君霏羽这个旁观者也不由动容，将当日与那年轻人交谈的情形说与她听。
艳毓听着君霏羽的叙述，啜泣了良久才勉强停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此生不会与他相见了，有劳你跑这一趟。我只有一桩遗憾未了……”
君霏羽心中不忍：“是哪一桩？我要取血，怕是会要了你的性命，便帮你一次吧，你有什么心愿便说吧，看看这个忙我能不能帮。”
艳毓感激地看了看君霏羽：“我和他有个儿子，我想要我的儿子能够自由。”
见君霏羽一脸愕然，艳毓又补充道：“你必须找到他。”
“为什么？”君霏羽听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因为我的心头血已经没有什么治疗价值了，你来找我，是为了凑齐某种药的解药吧？我这些年一直在和各类毒药打交道，身体被药物所侵蚀，早就不能再作为药引子了，但我儿子的血却有用，他也是断蛇族正统的血脉。”
艳毓苍凉一笑，见君霏羽疑惑重重，便划开了自己的一根手指，那低落的血竟带着丝丝黑色，并非正常颜色。
“可是，就算你儿子的血有用，又有哪个母亲舍得牺牲自己的孩子？”君霏羽对她的话仍旧存疑。
“我都是快死的人了，还骗你做什么？”艳毓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个小盒子，泪光盈盈：“况且你还给我带来了他的信。我的孩子当日被我父亲送走，如今可能还在族内，或是聂琛手中。你若能找到他，取了点心头血也无妨，不会让他死去，但求你放他离去。”
君霏羽不知道艳毓的话有几分真假，但一个母亲总不至于去害自己的孩子，至少是这一条，她可以相信。
“你……不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吗？”君霏羽的目光落在那个小盒子上。
“里面装的，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时光。”艳毓轻轻地笑了，提起盒子，她的眼中又有了些微光彩，郑重地将盒子又还给了君霏羽：“等你找到我的孩子，把这个给他吧，这是我能给他的最后一点东西了。求你放他自由，我这一辈子已经是受够，不希望孩子再继续受这种罪……”
君霏羽动了恻隐之心，抿了抿唇：“好。但这里不是好去处，要不你也随我离开吧。”
“不必了，也不过是这几日活头，出去又是免不了被父亲搜捕，费这个神做什么？”艳毓摇了摇头，凄哀地一笑。
这本是她个人意愿，君霏羽也不愿勉强她，遂带着小盒子离去了，至于艳毓的孩子，既然他的心头血有效，那君霏羽也愿意去一试，反正聂琛本就是她要对付的人，若能顺带捞个孩子出来，也是件利人利己的事情。
几日之后，朱雀拜访独孤府，独孤冥月不在家，君霏羽接待了她，不知为何，尽管有着昼余先前的吩咐，朱雀这回对君霏羽的态度又恢复了之前的不冷不热。
这女子素来喜怒无常，君霏羽也懒得琢磨她的心理，只关心她来的目的：“昼公子对于那两件事，可有了什么主意？”
“公子的意思是，先去寻找那未曾被发现的藏宝图，以免被聂琛那边得了先机。兴许过几日便动手，请夫人这边尽早安排吧，何时离京，要早早寻好由头，免得被人怀疑。”朱雀语气淡淡，从怀里取出一份复制的图纸，摊开在君霏羽面前。
君霏羽这才得以窥得那剩余的藏宝图的真容，原来这最后一张，并非在人迹罕至的边境，而是在四大城池中部的市镇里，怪不得昼余和聂琛两方都没有先选择此处下手，原来是不想引起别人注意的缘故。
“昼公子既然是有如此诚意，那我与外子也当努力为之，愿我们合作愉快。”君霏羽唇角绽放一个礼节性的微笑。
“合作愉快。”朱雀向君霏羽福了福身，笑容却有些讥讽：“前番是我小瞧了夫人，以为夫人是妇人之仁，今日才知是我错了，夫人的确是个杀伐决断的奇女子，怪不得主子如此看重于你，朱雀失敬了。”
“这是什么意思？”君霏羽挑了挑眉，不解其意。
“那断蛇族的所谓公主，在你走后不久就自尽了，这难道不是夫人的功劳么？”
君霏羽闻言一怔，艳毓前日说她不久于人世，竟是这个意思，但自己委实没有逼迫她的意思。
“夫人做的这么点小事，虽然让我们损失了个人手，不过主子对此事倒不是十分在意，不过是少了个试药之人罢了，不会影响到合作，夫人请放心。朱雀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