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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叫轻省?还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也就是说顾昀手里还有更大的部分没交给她,那得多吓人啊,这么多的帐,难不成以前都是他一个人在打理?
谢景翕说不出话来了,她一直就觉的顾昀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可也没料到他这样不简单,谢景翕粗粗看了几眼,单就顾昀嘴里这些小生意就顶一个侯府不止,那些所谓的大生意,还不得捏着京城的半条经济命脉。
“你也不用太上心,这些生意不过是拿来叫你练手的,赔些赚些都不用挂在心上,等你上了手,这些就交给你手底下的人做,家里的大头还是得你捏着。”
瞧瞧这财大气粗的口吻,这些生意随便放在谁家都能养活一大家子,他倒是一点不心疼,可劲叫她糟蹋,怪不得他下那些聘礼跟不要钱似的,再论起来她的嫁妆已经算是丰厚了,现在看来竟是都不值一提。
谢景翕审视的看着顾昀,好像头天认识他一样,顾昀凑上去亲了一口,“怎么,这就傻眼了,你别这样看我啊,瞧得我怪心虚的。”
“要不咱搬出去得了。”
谢景翕愣了半天就说了这么一句,心说这还去什么兵部管什么破兵籍啊,这不是钱多烧的吗,他们俩带着老太太,随便到哪都够活个几辈子的,何必待在侯府瞧人脸色啊,谢景翕就想不明白了,顾昀手下这么多家产,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换成是她,早拍拍屁股走人了,到哪不是爷。
顾昀听她这样说,高兴的眉头一挑,“你真想搬出去,那正好,我也不想在侯府呆着,要不咱们明天就搬走?”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离开京城算了,什么兵部礼部的管我们什么事啊?”
顾昀见她贼兮兮的,一副暴发户媳妇的表情,这是有钱傍身要横着走啊,顾昀失笑,实在拿她没办法,“你想什么呢你,现在出去还不是时候,不过你要是不想在侯府住,我倒是还有个院子在京郊,咱们可以搬过去,你要是嫌远,咱们就在京城再置办一个。”
这个是有些不妥的,要是搬到京郊也就罢了,顾昀身子不好,找个好地方住也没什么,要是在京城另起门户,那就是明着要跟侯府分家,日子怕是过不安稳,但顾昀要是执意要去兵部,搬到京郊就太远了些,来回并不方便。
“我也就是说说罢了,祖母在京城,我不想离她太远。”
就知道她是离不开的,顾昀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入朝堂,之前的好多计划也就随着变了,恐怕还是要暂时住在侯府,他不在身边的时候,侯府多少能给与她庇护。
顾昀上职是在三天后,小两口偷得浮生,每日寸步不离的着实叫人羡慕,顾昀带着她去京郊玩了几趟,吃遍了京城各大饭庄小食,大概格外珍惜这几日浮闲时光,谁也不提兵部账本之类的烦心事,正应了那句蜜里调油。
入职那天,谢景翕早早就睡不着,想起来陪他吃早饭,却被顾昀又摁回床上,“你起这么早作甚,再睡会无妨。”
谢景翕新妇的日子可谓舒适之极,早上也不用她去侍奉公婆,顾昀又惯她,每天陪着她晚起,象征性的去曾氏那里请个安,然后就爱干嘛干嘛,与嫁给顾恒时的小心翼翼截然相反。
怕顾昀多想,谢景翕又听话的躺回去,其实心里着实猫挠一样难受,跟看着他去断头台没多大区别,顾昀俯身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在家乖乖的,晚上回来陪你吃饭。”
顾昀怕扰了她睡觉,起的不算早,早饭都是随便带了些糕点在路上吃,走的略微匆忙,他一走,谢景翕就再也躺不住,唤了明玉进来服侍她起身。
“姑娘,姑爷叫您多睡会的,天还没亮呢。”
“横竖也睡不着,干脆起来罢了,一会用过早饭,把百草她们叫过来吧。”
百草是顾昀给她的帐房丫头之一,顾昀怕她看不懂,特意找了帐房好手跟着她,实际也不用她学这个,就是学学怎么瞧就罢了,也是防着以后手底下人瞒天过海欺负她外行。不过谢景翕不知道的是,只要外头有赵章,帐房有百草,基本就出不了大岔子,还真以为顾昀平日事必躬亲吗,他抓的都是要紧的东西,这些东西是不用他操太多心的。
百草与谢景翕想象中不大一样,以为会是个精明强干的姑娘,见了面才知道,竟是个比谢景翕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圆圆的脸十分可爱讨喜,怎么也不像是顾昀手底下帐房第一把手。
“夫人好。”
百草后面还跟着个媳妇,是京城一家胭脂铺子管事的媳妇,两口子都跟了顾昀好多年,那媳妇也十分爽利,看上去到比百草像个账房先生些。
“夫人,这位就是张账房,在大少爷手底下也跟了许多年,都是好手,有什么不懂的,您尽管问。”
“明玉,给两位先生上茶。”谢景翕客气的叫她们坐下,“二位都是大少爷信的过的人,在我这里也不必拘谨,我今儿叫你们来没别的事,就是想大体了解一下这几本帐,你们也别笑话我,我是个地道的外行,赶鸭子上架罢了。”
其实账本子谢景翕还是会看的,但是内行面前就没有必要卖乖,何况她也有试探之心,毕竟在顾昀手下再忠心的人,也不见得爱屋及乌的就要对她也忠心不二,一旦换个拿不起来的主子,便总会有浑水摸鱼之人。
百草咯咯一笑,“夫人真是个随和的人,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看看进出几何,成本多少,盈利多少,夫人如今手上的几本帐都是我经手做的,我学帐那会,也是跟夫人一般的头疼,后来做的熟了,我就凭着自己的方式重新定了一套记账的法子,应该是比较容易上手的。”
谢景翕之前是看过的,的确是比之前在侯府看过的账本子要好看许多,她只当顾昀手下能人多,却不曾想竟是这个小丫头做的。
百草的爹娘都是跟过顾昀的帐房,百草这姑娘打能说话开始就跟着爹娘在帐房混,会使筷子就会拨算盘,学字都是跟着账本子上学的,所以她整个就是个活账本子,问起哪一样都说的头头是道。
“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事。”
“夫人您还有所不知呢,我们账房里头,个个本事都比我大,张账房那一手算盘打的就不用说了,甭管是哪里的帐,只要叫她瞅一眼,什么问题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我们都叫她张火眼呢。”
百草说话讨喜,张账房被她说的很是不好意思,“夫人别听这丫头胡吹,我也就是年长几岁,见的东西多一些而已,反正夫人您日后尽管放心便是,有什么帐上的问题,尽管找我们。”
谢景翕满意的点点头,“自是要有劳你们,明玉,去给二位帐房拿些见面礼。”
明玉端了一些首饰过来,一人一份,具是谢景翕嫁妆里头的上等货,不在贵重,胜在别致,百草正是爱美的年纪,自是欢喜雀跃,“这个耳坠子真是好看,我还从来没戴过这么好看的呢,百草谢夫人。”
张账房却有些不大好意思,“夫人,这些原是我们应该做的,您这样到叫我们不好意思了。”
到底是年长知人情,张账房就比百草拿得住,百草听她这么说,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对哦,夫人这么好的东西,我哪里好意思要,是我不懂事了。”
百草撅着嘴,依依不舍的把耳坠子又放回去,正经还是个孩子样,明玉扑哧一笑,“你们就拿着吧,我们姑娘最是和善的,不计较什么的。”
通常头一次见谢景翕的人,大都会觉的她是个很好说话的和善人,温和没有架子,有些没有眼力的就会轻看她。比如百草眼里的谢景翕,大概就是个很知情知礼,很有分寸的夫人,她年纪小,也没在妇人堆里待过,虽然机灵又会瞧人脸色,但也还是个不知愁滋味的小姑娘。
张账房就不一样了,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过来人,两口子混的都不错,想来都是些心精眼明的人精子,她虽然没插上几句话,但事瞧的却比百草明白。原本她以为,大少爷这样的家底,一般新进门的夫人都会好奇,都千方百计的想要刨根问底一把抓。再精明些的,大概会表现的不那么急切,明面上不说什么,话里话外都是试探暗示,还非要不懂装懂表现的高人一等,实际处处露怯,端的是要斗一番心眼。
谢景翕的确什么也没问,就连大少爷都私下里跟她们交代过,要是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不必瞒着,她还担心大少爷太信的过新夫人,恐怕会吃亏。其实说到底也没什么,毕竟这世上正经的男人不多,女人要是糊涂的什么不问,那才叫傻。
然而谢景翕就跟没心眼似的,丝毫都不介意叫别人看她的笑话,但实际内行人都听的出来,她问的问题都在点子上,端的不是个眼高手低什么也不懂的人,你要是眼力不到位轻看了她,没准回头就能倒霉。
而且看似平常的几句问话,人家早就把她俩的为人底细都看透了,不说别的,送的东西都拿捏的恰到好处,真当百草那小丫头没见过好东西吗,这是抓着她的喜好送的合心意,她才会那个样子。张账房得的是一枚青玉簪子,花式就不说了,难得是考虑到她一个帐房先生,平日里打扮的都很精简,就连头上的簪子都不能叮叮当当的分神,那些花里胡哨的虽然好看,但是不实用,也是搁置在家里压箱底。
所以说会不会为人,懂不懂拿捏人心,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火候,张账房自此便不敢轻看这位夫人了,恭恭敬敬的拿着东西跟百草退下,出了门便长呼一口气。
“你怎么好像挺紧张似的,夫人可比我想象的好处多了,竟是个和善人呢,大少爷真有福气,你说夫人长的怎么那么好看呢,也不见她怎么打扮,可就是耐看。”
张账房只道,“我们只管好好跟着夫人便是,夫人与大少爷不会亏待咱们的。”
百草被她说的云里雾里,心说不跟着他们跟谁呢,这不是废话吗?
谢景翕与两个帐房说了半上午的话,这会就有些疲乏,吃过午饭正要歇一会,就见曾氏跟前的大丫头凤芹慌慌张张的跑来,明玉在门外拦住她,“凤芹姐姐,您怎的如此慌张,可是有甚事?”
她一来,谢景翕就睁开了眼,只听凤芹道:“明玉妹子,大少奶奶可在,我们太太昨晚上就有些发热,今儿早晨起来撑着身子问了几句家事,上午就已经不大好了,这不午饭也没吃就睡下了,方才我去瞧,已经烧的不认人了,侯爷与二少爷都不在,府里没有主事的人,就只好过来麻烦大少奶奶。”
谢景翕一听,就只好无奈的起身,这种时候不过去瞧瞧,就显的有些凉薄,“明玉,叫凤芹进来吧。”
“夫人,您快去瞧瞧我们太太吧,府上的大夫开了药吃了也不顶用,这不会出什么事吧?”
谢景翕穿好衣裳,“可有去宫里请小裴太医?”
“已经着人去请了,不过估计还要有些时候,眼下,眼下……”
“行了你先莫急,我这就去瞧瞧。”
谢景翕强打着精神,顾昀一上职,事赶事的就这么来了。曾氏病的突然,原本谢景翕以为只是普通的发热,年纪大了看着凶险而已,但她一探曾氏的体温,就知道自己想岔了,这或者还不是普通的发热。
谢景翕对药有所涉猎,但是诊脉断病就不行了,不了解病因,自然不能乱吃药,恐怕方才家里的大夫依着发热开方子,根本没起作用,眼下就只得等着小裴太医来才能下定论。
但曾氏现在烧的人事不省,万一耽搁的久了,怕是要烧坏了脑子,谢景翕一咬牙,就命凤芹去准备凉水与白酒,这也是没办法的法子了,先给曾氏降了温再说。
“母亲,得罪了。”
谢景翕让凤芹替曾氏解了衣裳,然后亲自拿了浸过酒的帕子在曾氏周身擦拭,她也是头一次试这个法子,并不知效果几何,索性死马当活马医,也就顾不得那许多。等曾氏身上烫的不那么吓人的时候,谢景翕才停下,她自己倒是出了一脑门汗。
“姑娘,你没事吧?”
谢景翕起身的时候晃了一下,幸好被明玉扶住,“我没事,赶紧给太太穿好衣裳,拿沾过凉水的帕子覆在额头上。”
凤芹见谢景翕的法子有用,对谢景翕也多了一份信任,她说什么都照做,等曾氏这厢穿戴好了,小裴太医也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