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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风雨越来越大,房子似乎都要被风雨卷走了。
卧室里又湿又冷。
林佳一向怕冷,可是玉栀温暖柔软馨香的身体蜷缩在他怀里,火炉一般,令他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他在玉栀发上吻了吻,低声道:“玉栀,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法让你幸福……
可是我想让你永远和我在一起……
玉栀早睡着了,并没有听见林佳的话。
第二天清早,玉栀醒来发现只有自己躺在床上,昨夜的一切似乎是一场梦。
她拿过林佳的枕头,抱在了怀里。
枕头在外面放久了,有些凉,上面余着林佳的气息,像是薄荷,又像清晨竹林的气息,很是好闻。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是林佳的声音。
玉栀忙闭上了眼睛,假装依旧在睡。
林佳在床边坐了下来,低头凝视着玉栀的睡颜,心里满溢着温暖和温馨,他凑了过去,在玉栀唇上吻了一下。
玉栀“扑哧”一声笑了,睁开了眼睛。
林佳俊脸微红,不敢看玉栀,起身背对着玉栀立在床边:“睡醒了就起来吧!”
玉栀答应了一声,拿起叫人的金铃摇了摇。
林佳佯装无事瞟了玉栀一眼,见玉栀已经坐了起来,身上穿着浅粉中衣,衣襟有些松,丰满的胸部若隐若现……
他不敢再看,忙抬腿出去了。
寒林、寒花和锦儿很快就拿着盥洗用具进来了。
玉栀梳洗完毕,去了明间,发现林佳正坐在罗汉床上倚着小炕桌发呆,便含笑走了过去:“阿佳,今日要做什么?”
林佳抬眼看向玉栀,凤眼清澈:“戴罪在身,等候处置。”
玉栀挨着林佳坐了下来,伸手握住了林佳的手,轻轻抚摸着。
林佳被玉栀摸得很舒服,只是心里总是有些疑惑,片刻之后,他终于明白了——按照通常的情况,不应该是男人摸女人的手么?怎么是玉栀摸他的手?
他原本想把手抽回来,可是被玉栀摸得怪舒服的,便放弃了挣扎。
用罢早饭,玉栀陪着林佳去了内书房。
她知道林佳一向踌躇满志,立了这样的功勋却要“戴罪在身,等候处置”,心里一定很痛苦,便不提那些事,而是陪着林佳一起读书、写字和画画,累了再去明间品茶。
大雨整整下了两天才停了下来。
一直到了四月二十,天这才彻底放晴。
朱皇后从玉堂殿见了永泰帝回来,刚进福宁宫,一个身材小巧玲珑,生得杏眼桃腮的女官就迎面走了进来,屈膝行了个礼,轻轻道:“皇后娘娘,人已经到了,在后花园暖阁。”
听了女官谢玉蝉的回禀,朱皇后眼睛立时亮了起来,她急急往后花园去了。
谢玉蝉示意朱皇后的贴身宫女金瑞和景瑞跟上皇后娘娘,然后看向其余随侍的宫女太监:“你们散了吧!”
待人都散了,谢玉蝉在竹林边站了半晌,这才也去了后花园暖阁。
到了暖阁前,谢玉蝉看到金瑞立在外面,便走过去低声道:“景瑞呢?”
金瑞屈了屈膝,用耳语似的声音道:“启禀姑姑,景瑞在里面侍候呢!”
谢玉蝉脸顿时有些热,她抚了抚脸,陪着金瑞侍立在外面。
此时暖阁里正雨疏风骤,急促的“啪啪”声隐隐传来,中间还夹杂着皇后的娇笑声和锦榻的晃动声。
一时事毕,韩青闭着眼睛拥着朱皇后,脑海里却在想象自己抱的是玉栀。
朱皇后从眩晕和震颤中恢复过来,娇笑道:“你怎么这么久没来?是不是被宫外的小妖精缠住了?”
韩青蓦地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臣有了娘娘,如何敢再有别的女人?”
朱皇后娇嗔地“哼”了一声:“身上有些黏,你抱我去洗澡吧!”
韩青轻笑一声,光着身子跳下了床,抱起朱皇后去了屏风后。
春风几度之后,朱皇后久旷的身子终于满足了,命人摆了酒席,与韩青吃酒说话。
几杯酒之后,韩青开口道:“娘娘,对林佳,陛下现在是什么态度?”
朱皇后拈着酒盏饮了一口,缓缓道:“林佳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大周朝可是有不少归真教徒,天下归真教徒是一家,如今都在切齿痛恨林佳呢!至于陛下,他好似放弃了林佳,不管不问,任凭于一舟处理!”
韩青笑了:“那臣再多添些柴火,让火再烧旺些,把林佳给活活烤死!”
归真教徒一向欺软怕硬,若是他们不敢暗杀林佳,那他就让杀手扮成归真教徒,乱刀砍死林佳,抢了玉栀养在别业里,而让归真教背了这黑锅……
朱皇后水汪汪的眼睛斜了韩青一眼:“你不是说丁兆国想把女儿交给林佳,托你做媒,现在怎么了?”
工部尚书丁兆国,一向极善钻营,前些日子见林佳受永泰帝宠信,就想巴结上去,甚至还托韩青做媒。
韩青英俊的脸上漾起一时冷笑:“林佳一出事,他就急急找我,请我忘了做媒的事,真是世态炎凉!”
朱皇后伸手抚摸着韩青英俊得有些邪恶的脸:“韩青,这是人之常情,你要想这些高官厚爵的人一直跪舔你,就要保持你的地位,让他们不得不巴结你!”
韩青笑了起来。
这日玉栀正陪着林佳在后花园散步,一个陌生的太监前来传旨——京畿团练使林佳拥兵自重、凶残虐杀、骄奢淫逸、草菅人命,发配云州充军,两日后出发。
传旨的太监离开之后,玉栀从卧室走了出来,一把扶住了林佳。
林佳却冷静得出奇,他看向玉栀,凤眼幽深:“玉栀,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云州?”
玉栀仰首看着林佳,眼睛湿润了:“听说云州位于西南边陲,那里四季如春,鲜花盛开,我当然愿意去了,你别想抛弃我!”
林佳鼻子酸涩,秀长的凤眼氤氲着泪雾,他一把把玉栀拥在怀里,半日没说话。
玉栀心知林佳此时心情一定不好,便把林佳安顿在罗汉床上,然后含笑问他:“我们可以带多少人去?”
林佳想了想,道:“控制在十五个人以内吧!”
玉栀笑嘻嘻道:“阿岚他们四个自然是跟着去的,不知道李瑞、杨欣和胡英志他们会不会去,要不我去问一问?”
林佳凝视着玉栀,轻轻道:“李瑞跟着我们,杨欣和胡英志另有安排。”
玉栀和林佳商议罢,等林佳去了外书房安排,她便叫了锦儿母女、寒林和寒花来了明间。
寒林她们一进来,便看到了小炕桌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堆银锭子和一摞文书。
带寒林她们行罢礼,玉栀这才开口道:“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大人获罪充军云州,我是要随着他去云州的,这个家怕是要散了。我和大人商议了,你们若是想要离开,除了返还你们的身契之外,一人再给二十两银子安家费!”
说罢,玉栀端起茶盏,一边慢慢啜饮,一边不动声色观察锦儿母女、寒林和寒花的神情。
许二娘子想了想,拉着锦儿跪了下来:“奴婢母女的性命是姨娘救的,我们母女自然跟着姨娘和大人!”
玉栀看向寒林和寒花。
寒花眼珠子转来转去,脸上瞧着是明明心里欢喜,却要强自抑制的模样。
寒林凝视着玉栀,上前一步跪了下来:“奴婢一生追随姨娘,伺候姨娘。”
玉栀起身扶了锦儿母女和寒林起来,然后含笑看向寒花:“寒花,你若打算离开的话,这二十两银子和身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寒林看了寒花一眼,忍不住开口道:“寒花,你拿着银子出去,你爹娘一定会拿走你的银子,再把你卖一次的!”
寒花原本还有些犹豫,听了寒林的话,心里很不高兴,很讨厌寒林说自己爹娘坏话,便大大方方屈膝行了个礼:“多谢姨娘,奴婢想回家!”
玉栀吩咐寒林:“把寒花的身契拿出来给寒花,再拿二十两银子给她。”
寒林答了声“是”,把银子和身契都给了寒花。
寒花回去收拾行李去了,玉栀含笑吩咐寒林:“把你们的身契都拿走吧,各自拿着自己的身契,以后你们都是自由人了!”
寒林和锦儿母女一下子愣住了,都呆呆地看着玉栀。
玉栀微微一笑,道:“身契你们自己拿着,愿意跟着我和大人去云州的话,就跟着去云州吧!”
寒林和锦儿母女都笑了起来。
锦儿脆生生道:“我们自然是跟着姨娘和大人的!”
玉栀很开心,亲自拿了身契分给了寒林她们,又拿了一摞银票,分给了寒林和锦儿母女,然后笑吟吟道:“都回去收拾行李吧,我们后日出发!”
林佳正在外书房和刘先生说话:“刘先生以后有什么打算?”
刘先生一心沉浸在医学之中,是最不爱操心的,当即理直气壮道:“在下自然是跟着大人去云州的!”
林佳不由笑了。
刘先生一脸向往:“云州四季如春,可是有不少北方不曾有的药材,在下可是要一一采集的!”
送走林先生,林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逝,立在窗前看着外面花池里的月季花。
不知不觉月季花已经盛开了,花朵在初夏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娇艳,芬芳在风中浮动,很是好闻。
他也要开始新的人生了!
正在这时,阿青急急走了进来,拱手禀报道:“启禀大人,李福来了!”
林佳闻言道:“让他进来吧!”
李福是青州郡王府的管家,现在过来,怕是护送老太妃进京。
片刻之后,阿青引着李福进来了。
李福一进来就先给林佳磕了个头:“启禀二公子,太后召老太妃进京,如今老太妃带着王妃、三公子和三位姑娘已经到了洛阳,老太妃命奴才先进京安排!”
林佳淡淡道:“外书房和听松院是我的住处,其余房舍让老太妃自己安排吧,想住哪里住哪里!”
李福有些怕林佳,不敢多说,答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后日就要出发去云州了,除了阿青负责通报,阿岚、阿橙和阿赤都忙着收拾外书房。
林佳坐在罗汉床上,慢慢喝着茶,稳坐钓鱼台,等待那些人来见自己。
他想借这件事,看看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人的真面目。
果然没过多久,阿青就进来禀报:“大人,兰真将军、邱玉生将军和王连遇将军求见!”
听到这三个人的名字,林佳有些动容,当即起身迎了出去。
这次在中牟平定归真教动乱,兰真、邱玉生和王连遇都是他的部将,也受了他的连累,都罚俸降职了。
兰真、邱玉生和王连遇见林佳出来迎接,忙快步上前,单膝跪地行了军礼。
林佳忙上前扶了他们三人起来,引着进了外书房。
三位将军都不是能言善道的人,说话也颇为言简意赅,直接道:“大人,我们三人等大人从云州回来!”
说罢,兰真起身,从袖中掏出了一个信封,奉给了林佳:“大人,云州距离京城有千里之遥,这是末将三人给大人凑的盘缠,希望大人不要拒绝!”
林佳:“……”
沉默片刻之后,他收下了这个信封。
他不缺银子,可这是兰真他们三个人的心意。
两天之后,在蒙蒙细雨中,林佳一行人骑着马出了西城门上了官道,玉栀和寒林及锦儿母女乘坐的马车被安排在了队伍的正中间,一行人逶迤往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