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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发生七十六小时后,十二月三十一日下午二时许,林思琪和宋望以这样相拥着的姿势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这是宋望第一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之中,却在显示他死亡的照片上。
他年轻而英俊,眉眼工整绮丽,十分好看,照片里他眼眸紧闭,卷翘浓密的长睫毛便十分动人,端正挺直的鼻梁下,薄唇抿成了哀伤的弧度,定格的表情似乎还带着不舍。
他只有一条胳膊,可他用所有的力量紧紧地护着身下让无数粉丝心疼不已的女孩,丰沛浓烈的爱意,无须渲染,已经淋漓尽致,令人震撼。
配着他们照片的文字不再简单,林思琪的短信、林思琪决绝的追随、他们早先被找到的孩子,还有他们已经确认死亡的母亲和弟弟……
这样一个历经风雨波折的家庭,在这样一场突发的大灾难中,传递表达出的生死真情令无数人感动落泪,唯一存留的宋予安,引起了无数人怜惜关注。
几乎在照片传递出的第一时间,辗转联系请求收养他的社会各界爱心人士达到了几十人之多。
消息传到了清宁县城,徐伊人抱着怀里被哄睡着的宋予安,侧头抬眸,轻轻地唤了一声:“阿泽!”
邵正泽将她瘦削的肩膀稍微拥紧了些,目光落在她怀里宋予安的睡颜上,冷峻周正的眉眼染上些柔和的光辉,声音低缓道:“给长乐个哥哥吧。”
徐伊人定定地看着他,抿紧唇微笑,眼角却情不自禁闪出些泪花来,重重地点头,抱着孩子依偎进他的怀里,声音哽咽着应道:“好。”
“林老师!宋老师!”耳边一阵哭喊声突然传到耳边,两人下意识循声望去,刚刚被安顿着要走的几个学生又远远地跑回来,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徐伊人悲从中来,邵正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两人的目光落在一步三回头的几十个学生背影上,若有所思。
目送流着泪的男女老少离开县城,“重建清宁”这样的信念,被两人铭记于心。
在这之后长达七年的国家“重建云中”政策中,长乐天使福利院、长乐幼儿园以及长乐小学如雨后春笋一般地出现在华夏西南大地上,“长乐天使基金”更因为一座座带着希望的校舍,被无数人深深铭记。
徐伊人、邵正泽、林思琪、宋望、月辉……
所有出现在地震灾区里抚慰人心的面容,所有让人落泪喟叹的动人事迹,都因为这样一场灾难,深深地印刻在无数华夏儿女的心间。
地震发生一百零三个小时后,元月一日下午五时许,徐伊人带着宋予安,在邵正泽的护送下先一步返回B市。
等候在机场大厅里的粉丝一眼看不到边,徐伊人看着人群最前面的许卿,怔怔地停了步子。
分别了一百多个小时,却好像比一生还要漫长。
徐伊人穿着一件宽松厚实的军大衣,怀里抱着小孩,她素来柔软漆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扎在脑后,平日秀丽的眉眼间都是疲倦,依偎在邵正泽的边上,娇小纤瘦得让人怜惜。
“伊人!”
“伊人!”
“伊人!”
一向秩序严谨的薏仁粉突然发疯一般地喊着她的名字,徐伊人的目光静静地掠过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脸,微微弯唇,露出一个柔软又抚慰的笑容来。
最前面的许卿落了泪,唐心、徐尧、上官烨、顾凡、一些熟悉的粉丝,所有人的眼中都闪着晶莹的泪花,除了叫她的名字,根本说不出其他任何一句话来。
整整七十多个小时,悲伤的情绪压得每一个关心她的人差点崩溃。
驻留B市的媒体记者也赶到了一些,泪花涌动地拍着照。
唐心流着泪,快步走过去将她紧紧拥抱,唐心之后,快步走到她跟前的上官烨、徐尧也沉默着拥抱她,早一步回京的《歌尽桃花》剧组许多人拥抱了过去,距离近些的粉丝也拥抱了过去。
呜呜的哭泣声蔓延着、持续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才慢慢地松了手。
徐伊人摸了摸唐心泪水斑斑的脸,目光又落在许卿皱纹满布的脸上,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微微笑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我们爱你。”
薏仁粉异口同声地哽咽着说了一句,徐伊人含泪笑着回了句“我也爱你们”,粉丝们又哭着笑出来,自觉地朝两边退开,给几人让出了通道。
徐伊人点头道谢着往前走,在许卿的面前脚步停了一下,后者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面色温和地说了句“好好休息”,徐伊人泛着泪花重重点头。
出了机场,三个人在一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上了车。
大宅里,老爷子焦急地等在厅门外,边上宋征抱着的小长乐穿着红色的小薄棉袄,远远看见两个人已经扑腾着叫着:“爸爸、妈妈。”
徐伊人伸手接过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含着泪叫了声“爷爷”,老爷子激动地连连开口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地震震级从7.8级最终确定为8.3级,邵正泽的父母连带着邵家其他人都为着公事忙得团团转,自然并不能第一时间赶回家。
一众人进了家门,邵正泽将宋予安交到了老爷子的手上,揽着徐伊人上楼洗漱。
洗漱完,两人穿着舒适的家居服下楼,刚到楼梯转角,徐伊人就听到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沙发上坐着的小长乐嗷呜一声,将正坐在她边上扁嘴要哭的宋予安直接扑倒。
眼看着两个娃娃顺着沙发往下掉,老爷子连忙凑过去一手揪了一个重新放回去。
徐伊人神色一愣,扑哧笑了一声,跟在她后面的邵正泽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哇啦啦!哦哦!”小长乐叽叽呱呱地对着边上的新伙伴打招呼,先前被扑倒的宋予安也忘了哭,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徐伊人笑着下楼,将有些愣神的宋予安搂在了怀里,指着他的脸朝着小长乐柔柔开口道:“长乐乖,叫哥哥。”
“哦啊!噗噗噗!”小长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了宋予安一眼,突然挥爪子直接朝着他拍了过去,腮帮子一鼓一鼓,气闷不已,就好像在说:“让你抢我妈!”
她比人家小一些,一巴掌拍到了宋予安的下巴上,弄痛了自个儿软软的小手,没等宋予安委屈,就哇的一声抢先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来,爸爸抱!”邵正泽哭笑不得地凑过去将她抱在了怀里,小家伙又突然止了哭声,看一看宋予安。
哦,妈妈抱着呢,再回头看一看邵正泽,有爸爸抱着自个儿呢,那就扯平了好了!
小长乐将脑袋埋在邵正泽的怀里,又笑开了。
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一个样,宋予安完全看呆了。清亮若琉璃一般的漂亮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小长乐,打量着、思索着、好奇着,半晌,宋予安伸出玉白的一根手指指着她,对着徐伊人开口,一本正经道:“喏,娃娃,小娃娃!”
“哇啦啦!”小长乐从邵正泽怀里探出头,粉嫩的牙床上长了可爱的小牙齿,拨浪鼓一样地朝着他摇头,宋予安被吓了一跳,又缩回了徐伊人的怀里。
小长乐咬着手指看他,嘟着嘴懒洋洋地歪靠在邵正泽身上。
两个小家伙的第一次会面逗得一众人忍俊不禁,邵正泽将收养宋予安的想法告诉了老爷子,也征得了老爷子的理解和支持,徐伊人原本有些担忧的心,彻底地放了下来。
灾区情况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新年前后的一个多月里,电视电脑上所有新闻都和地震有关,特殊时期,娱乐圈也比往日萎靡了许多。
年前一个娱乐记者爆料圈内的明星恋情受到网友一致批判谩骂以后,整个圈子都呈现出暂时停滞的状态。全民悲痛的时候,再没有哪个记者能嬉笑着将某些明星的个人私事凌驾于国家大事上。
“某某某捐款五百万”“某某某带着二十车急需物资赶赴灾区”“某某某为灾区人民写歌祈福”……
诸如此类的新闻标题,一直占据着各大门户网站的头版头条。
一个月时间一晃而过,《歌尽桃花》按着程序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
因为地震的事情,所有的娱乐性电视电影节目受到了很大冲击。
地震过去五十多天,前期救援工作已经停止,后续救援工作也在全国乃至全世界爱心人士的关注下有条不紊地展开。
灾后重建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悲痛过后生活依旧要继续。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各家电视台慢慢将地震相关新闻的比例降了下去,《歌尽桃花》的宣传工作才被提上日程。
按着计划,下午他们要参加华夏电视台《背后的故事》一期节目录制。
徐伊人胡思乱想着,电梯叮的一声到了顶层。
“邵总在开会。”总裁办的工作小妹看见她的第一时间凑上去说了一句,徐伊人哦了一声,抬脚走到了邵正泽惯常召开高层会议的会议室外面。
会议室的墙壁是一整面的隔音玻璃,里外互相可以看得见,但是完全听不见声音。
会议室里大概坐了二三十人,统一的深黑色笔挺西装,正襟危坐,每个人也都显得精神抖擞,聚精会神。
徐伊人坐在沙发上,目光定定地落在邵正泽严肃板正的一张脸上。
他刚到而立之年,其实非常年轻,可每每谈到公事,一丝不苟的样子都好像较真的老头子。冷静锐利的目光、不怒自威的气势、淡然自若听不出情绪的语调,再加上那样常年看不出情绪的板正面容,他脊背挺直地坐在椅子上,便是天生的领导者,从容不迫、沉稳端正。
此刻,会议室里的他眉眼舒缓,简短地说了句什么,徐伊人从口型判断出应该是“做得不错”,简短的四个字,让刚才汇报工作的中年男人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面容缓和了下来。
邵正泽老早就看见了外面的她,开会到后面有些心不在焉。
原本将近一个小时的会议时间被他缩短了一半,每每出声干脆果决,根本不会超过十个字,明显有急事的样子。
有些人觉得纳闷,不经意间看见等在外面的徐伊人,顿时恍然大悟。
清宁地震,他们的大老板带着九个人第一时间赶到震中重灾区,后来传递出来的那些照片,现在回想起来仍让他们觉得无比震撼。
穿着深色迷彩服高挑冷峻的邵正泽,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里徒手挖人的邵正泽,紧紧拥抱着徐伊人身形僵硬的邵正泽,无论哪个他,都是他们从来没见过,也是从来都想象不到的。
他几乎在不可能的时间里出现,给黑暗的震中带去第一缕希望,这样的男人,也难怪徐伊人将他称为“天神一样的存在”。
眼下,因为一场地震,他这样的形象扎根在了无数人的心里。
即便他是为着心爱的女人而去,可在赶到的第一时间,仅有的十个人分散开来,在第一时间救出的却都是素昧平生的灾民。
“带头的那个解放军叔叔”“看见他一下子就觉得不怕了”“站在风雨里感觉像个将军”……
他是媒体采访中,被清宁县城的获救灾民提到次数最多的那个人,铁骨铮铮的男人,华夏脊梁的代表。
此刻,眼看着他眉眼温柔的样子,一众人喟叹着离去。
邵正泽伸手将徐伊人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我以为你还得一会儿呢。”徐伊人对着他仰头笑了笑,声音轻柔地说了一句,尾音拖得长长,就像在撒娇。
邵正泽修长白皙的手指挑着她一缕掉落的碎发拢到她耳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声音轻轻地笑:“一会儿要去录节目,怕你等得着急。”
“赶得上的。”徐伊人抿唇笑了,将自个儿的小手乖乖地蜷进他宽大干燥的手掌里。
作为华夏电视台专业性比较强的一档明星访谈节目,《背后的故事》节目嘉宾一般都以剧组为单位,和主持人交流电影拍摄中的趣事、经验,能上节目的也都是颇有实力的导演剧组,也因此,这档节目在圈子里有不俗的影响力。
这样的时期,剧组上《娱乐星天地》欢乐行明显有些不妥,再三抉择之后,《背后的故事》成为《歌尽桃花》宣传的第一站。
一众人到了电视台门口,按着惯例,跟着等候的工作人员去休息室上妆。
长长的通道里,徐尧和唐心跟着工作人员走在最前,徐伊人和许卿微微落后,时不时笑着交流几句。
快进门的时候,刚好说到许卿的身体状况,眼看着他身子越发消瘦了一些,徐伊人有些无奈道:“不是让阿泽给你介绍了天伦医院的李教授吗?我怎么看着你比前些日子还要瘦。”
“没事。有钱难买老来瘦嘛。这些日子身子好许多。”许卿摆摆手笑了一下,毫无所谓的样子更让徐伊人有些心疼道:“爸!”
许卿微微愣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傻姑娘,真的没什么事。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真的好了许多。”
举止亲密的两个人说完话推开门进去,拐个弯的过道里,同样在电视台录节目的林楚微微握着拳,走了出来。
他录节目半途上个洗手间,折回来却听见徐伊人熟悉的声音,她和许卿的对话回响在脑海里,林楚静静地看着休息室关严实的门,愣在原地。
作为专业性较强的访谈性节目,《背后的故事》开场十分正式,主持人与嘉宾提前就位,录播厅的照明灯倏然点亮,访谈切入正题。
徐伊人在昏暗里整理好衣服,稍微挺直脊背调整了坐姿,耳边工作人员说话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观众席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耀眼的灯光照亮了对面主持人苏皖端庄柔和的脸,她笑着开口道:“星期五晚上,《背后的故事》又和大家准时见面了。欢迎《歌尽桃花》剧组。”
台下热烈的掌声再一次响起。
苏皖微微点头,朝着以许卿为首的剧组一众人勾唇道:“你们好,欢迎。”
苏皖是华夏传媒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年龄大概三十五岁,标志性的长直发和永远只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深入人心,端庄典雅、沉稳柔和,她的主持风格和她的个人气质极为相配。
感性是她的代名词。不同于《今夜星语》节目中叶子的犀利麻辣,苏皖主持节目总是循循善诱地引导嘉宾说话,动容之处更能恰到好处地煽情飙泪,性格温婉体贴好像邻家姐姐,因而在圈子里也颇得好评。
剧组一众人在她对面的长沙发上落座,含笑问好。
苏皖的目光最先落到许卿身上,微微笑道:“继《汉宫》之后,选择拍摄这样一部电影,许导的初衷是什么呢?我很好奇。毕竟在以往的经验里,许导可都是以民族大义的古装片为主,选材也多半是以帝王将相为主角的历史故事。相比于以往气势恢宏的大制作影片,《歌尽桃花》似乎带着更浓郁的现实生活色彩。”
“这样的风格转变于我而言算得上一次挑战。同以往的诸多作品相比,它更贴近现实,讲述的也是一群小人物的人生命运。可也正因为如此,它更容易让人产生共鸣,对人物命运的悲喜感同身受。影片里的秦初、林绮梦、静香、闫雯雯这样的角色虽然设定在几十年前,却依旧能让当下的年轻人产生代入感。在我看来,能打动人的影片就是好影片,值得我去尝试。不一定说非要多投资、大制作才算得上优秀,一味地追求视觉享受和特技效果有时候反而会本末倒置。《歌尽桃花》最打动人的地方在于感情。秦初和林绮梦之间的少年之爱,林绮梦对自己孩子展露出的母性光辉,羽丰对林绮梦和其女儿思思的深沉爱意,以及思思对父亲单纯的信赖,都值得一看。”许卿说话相当认真,一副说教的老学究姿态,徐伊人忍不住低头微笑了一下。
“感情?”苏皖轻声反问了一句,许卿一本正经地点头:“是。这方面几个主演都表现得非常棒,就连第一次接触大荧屏的顾凡也有很好的表现。”
苏皖的目光落到了其他几人身上,也继续笑道:“的确,情之一字最是动人。能得许导夸赞,想必几位演员的演技都是出神入化,能和大伙谈谈自个儿的角色吗?谁先来?邓老师先来好了。”
邓蓉是圈子里颇有资历的中年演员,在《歌尽桃花》里饰演的,正是拐骗林绮梦他们的中年妇女何花花。
此刻,邓蓉爽朗地笑了一下,开口道:“我饰演的何花花是彻头彻尾的大反面,扮演的是人贩子的角色。为了演好角色,我提前看了好几期相关的《法律讲堂》琢磨人贩子的语气和表情,收获颇丰。电影里,我和伊人的对手戏挺多,除了眼神较量,还有两次肢体较量。”
“哈!肢体较量?”苏皖笑了一声,一脸好奇地看过去,邓蓉笑出声道:“当然基本上都是我赢的,伊人是受欺负的那一个。”
想起两人拍戏时一个袭胸的戏码,徐伊人有些脸红了。
隔了一个位子的郑秋也爽朗一笑,说:“这么说来,我的角色应该是为了拯救伊人而存在的。羽丰对林绮梦爱得深沉,算是一见钟情。不过在此之外性子残暴狠辣,就好像一个人戴着两张面具的感觉。”
“我也戴了两张面具。在思思面前是温柔敦厚的性格,在其他人面前冷酷沉默。”徐尧紧跟着说了一句。
徐伊人也有些好笑道:“这样说起来,我有好几张面具。一会儿浪漫梦幻,一会儿忧伤敏感,到了后面又天真无邪,戏份排得乱一些,一天下来要精神分裂的。”
底下的观众被几人的形容惹得笑了一下,苏皖探询的目光落到了顾凡身上,后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接口道:“呃,我只有一张……”
“面具吗?”眼看他有些脸红,苏皖调侃着说了一句,台下观众爆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来。
目光落到观众席上,苏皖也罕见地带上几分俏皮笑意,朝着观众们眨眼道:“有剧照可以先睹为快哦,要……”
不等她问出声,底下倏然兴奋的观众齐齐“要”了一声,舞台后面的大屏幕亮了起来,一众人回过头去。
第一张是秦初和林绮梦初到桃花谷,在房间里发生关系的剧照。
窗外是如火如荼的晚霞和蔓延成片的灼灼桃花,窗户开了半扇,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徐伊人含羞带怯地低垂着脸,欲说还休的情意十分撩人。
穿着白衬衫的顾凡站在她一步开外,长身玉立,俊秀沉默,垂眸看她,眼眸里带着灼灼的光,缠绵的情意呼之欲出,哪里像个初次拍戏的小新人?
底下的观众啧啧叹了一声。
第二张是秦初带着思思初回城市,旅店住宿的剧照。
徐伊人只有个纤瘦的背影,海藻般的长发和纯净的白裙子形成色彩反差,带着些难以言喻的美感,画面定格在她有些雀跃的肢体动作上,她的天真欢乐都十分能感染人。
她对面的床上,徐尧微微低头露出英俊落寞的侧脸,一个吸烟的动作分外迷人、魅力十足。
与徐伊人不同的是,他传递出来的感觉十分寂静,缭绕的烟圈似乎都展现出落寞。
第三张是羽丰和林绮梦拥抱的一张剧照。
高大俊挺的男人身上有戾气,眉眼间却夹杂着狂喜和柔情,正因为林绮梦答应委身于他而开怀。
与之相反的,画面里的徐伊人下巴抵在他肩上,却微微垂着眼帘,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看着十分揪心,又隐隐说明了两人复杂又微妙的情感。
第四张是最开始一众人在车站被骗的剧照。
一张张年轻动人的面容上带着笑,邓蓉的脸上也带着妩媚爽落的笑意,任谁看上去都觉得其乐融融。
影片进行到最后,前面这样的一幕自然让人扼腕喟叹。
接连看了六张剧照,台下的观众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台上一众人自然都保持着谦虚得体、无懈可击的笑容。
一个小时后,节目进入尾声,一众人脱离电影话题,聊到清宁。
苏皖的目光落到徐伊人柔和浅笑的脸上,试探道:“伊人亲历了清宁地震,在黑暗里被掩埋了七十多个小时,在这个过程中觉得害怕吗?”
“不害怕。”徐伊人倏然笑了。
苏皖神色愣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是因为邵总裁?以往每次出事的时候邵总裁都会第一时间英雄救美,是因为有这样的信心,所以能和二十几个孩子在黑暗里相互鼓励着等待?”
“是。”徐伊人语调顿了一下,笑容越发明媚道,“其实以前有一次假设过自己遇到意外,当时他的话我一直记着,在黑暗里回想起来就觉得很安心。”
“哦?”苏皖挑眉看着她。
徐伊人声音轻柔道:“他说:‘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牢牢记着,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你的身边。所以,无论是哪种情况下,都不可以放弃希望,一丝一毫的泄气都不能有。’”话音落地,她又不由得笑了一下,继续道:“就因为想起了这段话,所以不觉得怕。我知道,无论怎么样,他总归是能找到我的。”
她的声音轻轻缓缓,落在耳边,让人无比动容。
晚上八点多,录播在现场观众的掌声中圆满收场,一众人松了一口气。刚出录播厅,外面休息室的工作人员却乱成一团,全部心急火燎地往外跑。
“怎么回事?”徐尧纳闷地问了一声。
郑秋伸手拉住了边上飞快往外跑的一个工作人员,开口道:“怎么了?怎么都这么着急?”
“跳楼了!有人跳楼了!”工作人员语调飞快地解释了一句。
外面又跑进来几个人,语调急促道:“林楚!是林楚!天哪!这可怎么办?已经没救了!”
“打120呀!”边上一个工作人员直接将他往外拉,边走边说道,“不对!110!赶紧打110报警!联系星际那边!真是的,就说他晚上要录节目找不到人呢!怎么出这么个乱子,一开年就不顺!”
“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从十三楼直接跳下来的,血染了一地,好端端的,怎么就想不开了!”
“这去年和今年不是走得挺顺的吗!”
“去年也得了好几个奖项啊!”
“也许生活上不顺心,做明星的压力大也是常态!”
耳边一道道声音消失了,刚出了录播厅的几个人却愣在原地。
“跳楼”“林楚”两个词语交替着出现在脑海里,徐伊人大脑中一片空白,呆立在原地,身子不由自主踉跄了一下。
她想起《华夏好声音》舞台上沉郁高瘦的青年,又想起庆山陵园里拿着手帕慢慢擦拭墓碑的他,微笑着说“你们的眼睛和笑容很像”的他,也想起江北电视台后台通道里,他用手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一字一顿道“这里,多了一个你”。
身子僵直地停在原地,徐伊人手脚冰凉,想着她和林楚有些交情,边上的唐心伸手扶了她一把。
电视台临街而建,此刻外面的事发地点早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林楚在隔壁棚录播《明星面对面》,专程赶到现场的粉丝也不少。
此刻哭喊哀泣声远远传到耳边,不时有粉丝流着泪飞快地从眼前跑过,徐伊人却不敢侧头去看。
工作人员的话犹在耳边,他最后一刻的样子定然凄惨无比。
“已经乱了。一会儿媒体来了估计更乱,幸好节目拍完了,咱们立马赶回公司。”唐心语速飞快地说了一句,目光落在徐伊人恍惚的神色上,也不再征询她的意见,直接搀着她,飞快地往保姆车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