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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安!”
“王妃!”
聂毅瞳孔霎时间一片血红,旁边一众影卫也登时脑袋嗡一声响。
情势陡然大逆转,还残存的影卫们刚才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了聂暻身上,那时正被数不清的铁骑军困住,根本无暇他顾,而远离战局的骆心安,从一开始而聂毅就说过不许伤她性命,所以不管是铁骑军还是影卫,所有目光都落在了两方主子的争斗上,谁也没有将全部注意力落在她身上。
而眼下,就是这唯一不会“死”的人,却被聂毅亲手架着刀,用她的死来要挟聂暻,这是一开始谁都没有料到的事情。
聂暻死死攥着长枪,站在包围圈之内,脚下七零八落的到处都是他刚刚才宰掉的铁骑军,背后那个血窟窿此时已经将他白色的衣袍染成刺目的红褐色,更衬得他那张被溅上血渍的脸宛如修罗。
他的瞳孔里弥漫着滔天的火焰,一时没有说话,旁边有几个影卫看不下去冲上前就要救人,却直接被一众铁骑军用刀架住了脖子。
“六弟,想好了没有,你是降还是不降,机会只有一次,你要是错过了,就别怪朕刀枪无眼。”
聂毅阴测测的笑了起来,目光里全是兴奋的猩红色,他一只手拿到架着骆心安的脖子,另一只手却顺势搂住了她的肩膀,动作极其亲密,就像终于等到这个可以将骆心安捏在手心里的机会。
“聂毅,你真是让我恶心透了,有本事你就动手杀了我,别想让我对你妥协。”
骆心安使劲挣开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被他困在怀里就像被毒蛇缠在了身上,让她恶心的全身发毛,一双墨色眼睛死死地瞪着聂毅,目光凛然又决绝。
聂毅并没有介意,见她挣扎顺手又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牢牢地锁住,贴在她的耳朵低声说,“你别用这个眼神看着朕,否则朕会舍不得杀了你的。”
他离得太近了,呼吸喷在了骆心安的耳朵和脖子上,让她厌恶的差一点就要吐了,避开他的禁锢,看着远处满身鲜血的聂暻,坚定的说,“阿暻,别信他的话,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你,不论你怎么做最后他都不会放过你,所以你别管我了,你一个人少了我这个累赘肯定能逃出去!”
“哟,现在就开始敲话给我听了啊?不过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的目的是他,不是你呢?”
聂毅低低的笑着,刀子却又递近了几分,直接将骆心安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聂暻,你想清楚,到底要负隅顽抗,最后连你自己和一王府的影卫,还有骆心安一起赔在这里,还是聪明一点,牺牲你一个,保住这些无辜的人。”
聂暻漆黑的眸子阴沉到了极致,死死的攥着拳头,上面青筋都跳了出来,他恨不得立刻将聂毅碎尸万段,可是却没有失去方寸,而是深吸一口气,沉声说,“你不必威胁我,杀了心安?我想你压根没这个打算。”
“你当我不敢!?”聂毅陡然阴下脸来。
“你当然敢,你连父王都敢杀,更何况是我和心安,但你杀了之后可要想清楚后果,在外人面前你那么努力装作顺理成章继承大统的样子,目的不就是为了掩盖亲手杀了父王的事实吗?既然已经装出孝子的样子,没有给父王守够三年孝期,就要亲手杀掉后宫里的女人,是多迫不及待想让人知道你的伪善嘴脸?”
聂暻每说一个字,聂毅的脸就青一分,这时聂暻露出讥讽一笑,“哦对了,皇兄曾经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跪求皇上封心安为你的太子妃,如今父王刚死,你就要杀掉曾经‘最爱’的人,真是好一个谦厚孝顺的‘贤君’啊。”
“得不到的就要毁了,父王如次,心安亦是如此,到时候我若再一死,那可就真的热闹了,凭空给民间的唱曲人提供了个好素材,曲名儿臣弟都替皇兄想好了,就叫‘因爱不成下毒手,弑君篡位好皇帝,脸皮好比城墙厚,无毒不是真丈夫’”
“你住口!信不信朕现在就撕烂你的嘴!”
聂毅被戳中了痛点,陡然厉声开口,吼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许久,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危险一笑开口说,“随便你怎么说,你别想在这里跟朕拖延时间。”
“对,你说的不错,杀了骆心安看起来好像对朕没有一点好处,可是六弟,你别忘了,现在你可是乱臣贼子,公然在宫里造反,还妄图带着后宫秀女私奔,朕不过是按照大晟律法现处决一个不贞洁的女人,这事儿若是传到民间,没准老百姓还觉得朕做的对呢。”
“六弟,你不要逼我先杀了骆心安,再毁了她的名声,让她被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这话一落地,聂暻的瞳孔骤然一缩,指尖瞬间刺破了手心,他明知道聂毅就是知道骆心安是他唯一的软肋,所以才故意这样威胁他,可一个人心里一旦有了牵绊,就会束手束脚,甚至会做一些根本不像自己干出来的事情。
聂毅会不会伤害骆心安,他不知道,但他不能当这个刽子手,这他也很清楚,他不怕死,也不在乎名声,但他不能容忍别人伤害骆心安分毫,哪怕是他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骆心安突然低低笑起来,“聂毅,你真以为我骆心安在乎名声这种东西吗?告诉你,我不怕死,也不怕身败名裂,名声是留给外人说的,而外人怎么想又与我何干?如果你以为三从四德这些教条的东西能唬住我,那你可真是找错人了。”
说着她抬起头,一瞬不瞬的深深看了聂暻一眼,然后慢慢转过头,破天荒的往聂毅的方向凑了凑,嫣红色的嘴唇几乎贴到了他的耳垂上面。
一股熟悉的淡香弥漫开来,聂毅知道这是骆心安身上的味道,而这时温热的呼吸喷在耳边,更是犹如小刷子一般扫过他的心尖,他胸腔一颤,一时乱了心神,忍不住将侧脸往骆心安嘴唇上侧了侧。
而这时,就听到骆心安在耳边用毫无温度的冰冷声线一字一句地说,“你尽管动手,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得到我,这样就算在我咽气的最后一刻,也是完完全全属于阿暻的,从身到心,此生无悔,你最好连阿暻也一起杀了,这样也算是帮我们圆了白头偕老的誓言,至于你,注定是只让人作呕的臭虫,就算穿上龙袍也不像皇帝,连给阿暻提鞋都不配!”
这一句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瞬间刺进聂毅的心口,将他捅的鲜血淋漓,他一生都在与聂暻比较,不论学识、武功、地位,亦或者是老皇帝的宠爱,聂暻永远压他一头,哪怕后来聂暻重病,他入主东宫,这太子之位也像是捡了聂暻不要的东西。
作为名正言顺的嫡子皇孙,却处处都要被聂暻这个贱种抢风头,甚至现在一心占有的骆心安,也对聂暻死心塌地,而将他贬低的一无是处,凭什么!?
新仇旧恨,无数怨恨瞬间涌上心头,他死死攥着天子剑的手都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属于谁是朕说了算的,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朕成全你和聂暻双宿双栖,就算亲手杀了你们,朕也会将你们分开,这辈子都别想生死同穴!”
骆心安嗤笑一声,“那你动手啊,别磨磨唧唧不像个男人,我倒是希望现在就去死,也好过被你攥在手心里不得不看你这张恶心的嘴脸!”
远处的聂暻一看骆心安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登时全身陡然涌出一阵寒气,可聂毅显然已经被骆心安彻底激怒了,他像一只发狂的困兽,此刻完全失去了理智,一伸手一把攫住骆心安的脖子死死地掐住。
“聂毅你想做什么!放开她!”
聂暻瞳孔陡然一缩,完全不管周围,一挥剑就要飞过来,却被周围上前铁骑军团团围住,根本不得靠近分毫。
“呃……咳……咳咳……!”
骆心安被扼得几乎没法呼吸,嘴里发出凌乱的闷哼声,但眼神仍然轻蔑的看着聂毅,像在对他无声的嘲笑。
聂毅的濒临爆发的火气直接被她这一个眼神给激怒了,“朕不能杀你?朕不能杀你!?朕现在第一个就宰了你!哪怕把你的骨灰留在宫里,也不会让你和聂暻得逞!”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天子剑从骆心安的脖间一抽,对着她的肩膀就狠狠地刺了一剑。
锐气撕破皮肉发出沉闷的破裂声,骆心安的整个上肩骨的皮肉完全被利剑给刺穿了,无法忍受的剧痛陡然传来,饶是坚强如骆心安,此刻也控制不住痛苦的尖叫了一声。
“啊——”
“心安!!!”
聂暻眼睁睁看着泛着银光的天子剑直接从骆心安的身前刺穿,露出一截锋利的剑尖,鲜红的血渍沾在上面,就像无数针尖狠狠地刺进他的眼球,让他的全身都控制不住的轻颤起来。
前所未有的愤恨和狂怒涌上来,聂暻屠掉面前十几个挡路的铁骑军,犹如地狱阎魔一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彻底崩溃般疯狂的嘶吼道,“畜生我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