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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记耳光陡然抽过来,骆心安眼疾手快一下子躲过,一抬头就看见太后扑了上来。
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客气,直接把她惯到一边,太后就像疯了似的又扑上来一把扯住她的领子,目疵欲裂的哭吼着,“是你!是你害死了皇长子!害死了哀家的孙儿!你这个妖妇,你不得好死!”
虽然躲过了一巴掌,但是太后的动作几乎用上了全力,骆心安只觉得肩膀都要被她抓破了,一抬手制住她,目光冷凝的说,“太后,您可以厌恶我,但我也是个母亲,我有我的底线,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我骆心安不会做,也永远做不出!”
“骆心安你住口!”
她的话音刚落,刚小产完的蝶妍竟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若不是旁边的人扶着,她几乎一头栽倒在地,可她却像崩溃了似的倒在地上,死死地抓住骆心安的袖子大哭,“你有什么都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就算他比你的孩子早出生几个月,我也只是个贵人,威胁不到你这正妃娘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把孩子还给我,你把孩子还给我啊!”
她这如纸片般单薄苍白的样子,再配上声嘶力竭的抽泣和“丧子之痛”一下子把在场所有人的恻隐之心都激了起来,本来还居于中立的不少人,此刻看骆心安的眼神都变得厌烦起来。
场面一时间无法控制,最后聂毅不得不直接下令才将太后和蝶妍拉开,看着脸色苍白,却始终笔直停在原地的骆心安,他的的目光里闪烁过复杂的神色,最后归于冷凝。
“安妃,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朕给你申辩的机会,你要珍惜,朕的宽容也是有限度的,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对上他冰冷的眸子,骆心安不仅在心了轻轻的嗤笑起来。
曾经她问过自己,如果抛开前世的重重恩怨,她为什么还是无法爱上聂毅,那时她自己都不清楚,可现在从聂毅说这句话开始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会毫无条件的信任你,即便全世界都背叛你,也会执拗而孤独的选择站在你的身边,这一点是聂毅与阿暻之间最大的区别。
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笑,骆心安抬起头直视聂毅,“陛下还想让臣妾说什么呢?您既然已经先入为主认为臣妾有罪,那无论臣妾再说什么也都无济于事。”
聂毅当场竖起眉毛,阴沉着脸说,“朕还不够维护你吗?从始至终朕都一直相信你,你说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自保,朕也允了你的请求,派人去宫中搜查,可事到如今不论你是有意还是无意,蝶贵人腹中孩子的确是因你而死,这孩子现在就这样血淋淋的摆在面前,你怎么能没有一丁点悔意?!”
“陛下也说已经派人去宫中搜查,那搜查的那些人呢?他们都还没有回来,结果也没水落石出,臣妾为何要有悔意?您只看到蝶贵人失去孩子的痛不欲生,可您又是否想过如果不是臣妾事先有所防备,可能这个盆子里现在躺的死婴就是臣妾的孩子!”
骆心安紧紧攥着拳头,眼眶发红的跪在那里,宛如一根立在狂风中的竹子,即便是被风吹雨打,也仍然不屈不挠。
这个眼神让聂毅的瞳孔陡然一缩,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太后却冷笑出来,“胡搅蛮缠一派胡言!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这等毒妇留着也是祸乱宫闱,这一次为了争后位,她可以害死妍儿的孩子,如若不除,下一次还不知道有多少妃嫔会死在她手里!皇上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这血盆中的婴孩可是你的亲生儿子,难道你就一点也无动于衷吗?!”
太后一说这话,朝中一干外戚大臣纷纷出列跪到大殿中央,“毒妇妖女祸国殃民,臣等恳请陛下即刻处决这祸乱宫闱谋害小皇子的凶手!”
“臣附议。”
“臣附议!”
“如果不惩处这毒妇,日后的龙子凤孙岂还有安稳的日子!?陛下三思啊,且某为了一己私情耽误了朝廷社稷!”
……
一众人七嘴八舌的炸开了锅,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仿佛今天不借着这件事铲除掉骆心安就不甘心一般。
聂毅越听脸色越难看,心里的火气也不断上涌,虽然他心里已经对骆心安起了疑心,但是更讨厌被一众朝臣以之相挟,但此时此刻,他必须给蝶妍和死去的孩子一个交代,否则这件事若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敷衍过去,传出去肯定会成为整个皇族的丑闻!
他死死地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再看骆心安的时候眸中已无半分温情,“罪妇骆心安,身居正妃却无贤良之德,谋害皇子,祸乱宫闱,罪不可恕,即日押入冷宫,降为……”
后面的话还没说,派出去搜查各宫的一众侍卫这时却已经回来了。
“参见陛下,属下已将整个后宫搜查完毕,现将结果……”
首领一进来就跪在了地上,一时没有注意到眼下的情形,如今一抬头看到大殿里的架势,一时搞不清楚情况,到了嘴边的话也不知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
太后一看见这帮侍卫立刻皱起眉头,急声道,“还有什么可汇报的,事实就摆在眼前,骆心安这贱人谋害皇子是满朝文武亲眼所见,皇上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必须速速将这贱人就地正法!”
骆心安一听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的开口,“连没读过书的市井贱民恐怕都知道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太后如今无凭无据,不仅要置我于死地,还要屡次干扰陛下的判断,甚至以一众外戚来相要挟,敢问太后您究竟安了什么居心?是公报私仇故意要置我于死地,还是压根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贱人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太后一听这话当即脸色一白,厉声呵斥一声后下意识的瞥了聂毅一眼,“皇上你可亲眼看到了,这贱人竟恶人先告状,根本就是存心要离间皇儿你与哀家的关系,其心可诛啊!”
可惜她这话再想如何挽救,却已经无济于事,骆心安这一番话实际上直接戳在了聂毅的痛点之上,他平生最恨别人越他而上,即便是亲生母亲也不可挑战他的权威,可如今太后已经屡次三番表现出对权利的渴望,而这正是他的逆鳞。
对上太后的眼睛,他冷冷一哼,“若是母后一心向着朕,旁人怕是再怎么离间也无济于事,那您还担心什么呢?”
说着他转过头看着骆心安说,“你倒是说的有几分道理,凡事都要讲个证据确凿,那朕今天倒要看看你如何自证清白,谅你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朕就姑且听听也罢。”
这话一出,太后的脸青的近乎发黑,但御口一开,即便是她也无济于事,只好看侍卫将搜查到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呈上来。
可悬着的心在看到他们拿出来的东西时立刻落回了肚子里,接着她指着地上的东西讥讽一笑,“哀家当你们搜到了什么,结果你们就拿这些无关紧要的废物给皇上和哀家看?不是说搜查麝香么,那麝香呢,你们倒是拿出来让哀家瞧瞧。”
地上摆了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私藏的贡品、违禁的读本、宫女和太监私通的鸳鸯荷包……什么乱七八糟违犯宫规的东西都有,可就是没有找到那至关重要的“麝香”。
聂毅看着地上的这些东西也皱起了眉头,“朕让你们去搜查,你们就搜到这些?只是这些东西你们找个管事太监也能处理了,竟跑到大殿来跟朕说这些?”
“回禀陛下,属下已经查证除太医院以外,宫中内外的确没有人私藏麝香,但是……”
说到这列那侍卫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下意识看了皇上一眼不知应不应讲。
太后嗤笑一声,猛地一拍桌子,“皇上,事情还不够清楚吗,后宫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麝香,一切都是骆心安的狡辩,什么出于自保才误伤了妍儿,根本就是借口!她就是嫉妒妍儿比她早日诞下龙嗣,心存妒忌才下此狠手!”
聂毅没有回太后的话,只是目光扫过那侍卫,“但是什么,把后面的话给朕说清楚,别吞吞吐吐。”
“是……是……”侍卫赶忙点了点头,不安的抿了抿嘴唇,“属下搜查了整个后宫,尤其是安妃娘娘的敛华宫,更是重点搜查,但敛华宫内没有任何可疑之物,属下倒是……倒是在蝶贵人的昭仁殿发现一个古怪的东西。”
说着他手指发抖的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翡翠盒子,当他拿出盒子的那一刹那,蝶妍的脸色瞬间死一般苍白。
骆心安瞥了那盒子一眼,眼里终于露出来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而聂毅却盯着盒子蹙起了眉头,“这是何物?不过一个翡翠盒子,古怪在何处?”
“……属下正是不知这东西是何物才觉得可疑,这东西被藏在贵人寝宫的石板下面,外面还有一个防水防蛀的青铜箱,不仅如此铜箱里还层层叠叠的上了少说五道锁,属下越想越不对,究竟是何物需要如此谨慎的收藏,于是赶忙撬开了箱在里面发现了这个翡翠盒子。”
“陛下可以打开这盒子看一看,里面装了一种颜色古怪的膏体,属下见识浅薄,前所未见,思及此事牵扯甚广,便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来大殿像陛下您禀报了。”
听完这话,聂毅的脸色和朝中文武一样,都变得疑惑起来,随手打开盒子入眼就是一片血红,仿佛是凝结成块的血污一般触目惊心,再仔细一嗅浓重的清亮味道里还印着一丝血腥气。
他的眉头瞬间紧锁,回头问蝶妍,“这是何物?”
蝶妍心中早就慌了神,手心里全都是汗,她断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死死地瞪了骆心安一眼,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佯装镇定的扯了扯嘴角,“……这不过是臣妾用来养颜美容的香膏罢了,怎么竟被侍卫当成可疑之物带到了这大殿之上。”
聂毅挑了挑眉毛,口气不善道,“养颜美容的香膏?香膏需要里三层外三层的藏在寝宫的石板下面?”
提到这个,蝶妍脸上露出忐忑的表情,瑟缩了一下,接着眼眶一红,几滴眼泪竟砸在了地上,她啜泣了几声,赶忙抬袖摸了摸眼泪,赶忙跪在地上磕头,“请陛下恕罪……臣妾也不是有意隐瞒,一切都是臣的虚荣心作祟,才想了这歪路子,害怕陛下怪罪才偷偷的藏了起来。”
一听这话,太后都一下子皱起了眉头,恨铁不成钢般急声道,“妍儿你这香膏究竟有何猫腻还不赶快老实交代!”
“……回太后,这里面臣妾……臣妾加了紫河车……”她跪在地上说完这话便哭着磕了个头,“是臣妾糊涂,明知道这东西血腥,是邪路子,但还是贪恋其养颜的功效,违反了宫规,请太后娘娘责罚!”
紫河车也就是常人所说的胎盘,因起带着戾气,又血腥可怕,很容易招来夭折胎儿的怨灵,所以一向被宫规所严令禁止,如果被人发现,少说要挨上几大板子。
但听了这话,太后猛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是偷用了紫河车,最多就是个违反宫规,这跟谋害一品正妃的罪名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就是紫河车,哀家还当是什么东西,皇上,念在她痛失爱子的份上,这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吧?但一码归一码,妍儿擅用紫河车与骆心安谋害皇子可不是一回事,怎可随意混为一谈。”
听到这话,骆心安的眸子闪烁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冷光,蝶妍倒是个聪明人,竟然想到了这样一个借口,她这“香膏”里的确有紫河车的成分,她自己先把这事儿挑明,所有人的重点也就都放在了紫河车上,自然很容易蒙混过关,但她又怎么可能让她这么轻易的就躲过去?
骆心安在心中冷笑一声,“可是据臣妾所知,这紫河车血腥味极重,即便是煮熟入汤入药都难以掩盖味道,如果蝶贵人这香膏里真的就只有紫河车,怎么反而会有一股清凉的味道?臣妾倒是不知道贵人还有这般手艺,可以将紫河车处理的这样干净,不如以后贵人也教教我,让我也做一个试试,或者你将这香膏是谁送的告诉我,我也去问这高人买一瓶,就像太后说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犯了宫规也是情有可原,对吧?”
这话等于当面抽了太后和蝶妍一耳光,也等于把另一个问题直接戳到了所有人眼前,为何紫河车会弥漫出清凉味道,这从医理上就根本讲不通。
果然这话一出,直接把在场所有太医的兴趣给引了上来,太医院院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陛下,可否将此物交予老臣观看一二?”
蝶妍一听这话心里一急,还没等聂毅说话当即破口而出,“不过是普通的闺阁之物,实在没法见人,大人还是别污眼睛了。”
“不过是让太医瞧瞧,蝶贵人你紧张什么?”骆心安抬头微笑开口。
蝶妍瞬间阴厉的瞪了她一眼,恨不得直接将骆心安生吞活剥,咬碎了一口银牙说,“女子的闺中之物本就不应该交予男子随便乱看,姐姐难道不知道?还是说你已经习惯了与男子这般随意相处,所以才不以为然了?”
“蝶妍,闭上你的嘴。”
聂毅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他最恨别人在“失忆”的骆心安面前暗示她之前与聂暻之间的关系,而蝶妍这话无意戳到了他的痛点,让他冷哼一声直接将香膏递给了太医院院首。
“大人看仔细一点,朕倒要瞧瞧这香膏里究竟有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