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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鹏飞低下头,说道:“好吧,我承认我问你这些问题是别有用心。丁一,跟你说实话,自从我知道了你的事后,我痛苦过,迷茫过,但是反过来又想,你并没有承诺我什么,而且我们交往很正常,可以说,这么多年,我的确没有忘记过你,直到现在,无论中间我们经历了什么,你留给我的记忆不光是青涩的记忆,还有美好的记忆,表嫂笑我痴情,也可能我的确很痴情,通过这一段的内心挣扎,我决定不再给你添乱,从此以后,我也要好好守候我的这份感情,安心工作,同时,也祝愿你幸福,如愿。”
丁一的眼圈湿润了,她激动地说:“鹏飞,谢谢你的理解,谢谢……”
贺鹏飞看着她,内心非常痛苦,但嘴上却故意轻松地说:“我可不可以认为,你眼里此时的泪水,是为我涌出?”
丁一“噗嗤”一声笑了,她低下头,伸手抽出一张纸巾,慢慢地擦着眼睛。
这顿饭是贺鹏飞结的账,丁一坚持付款,贺鹏飞就说下次再让她请,并希望常和丁一见面,像老同学那样见面。
回到家后,爸爸和乔姨正在午睡,丁一轻轻进了屋,小狗就冲她摇头摆尾。
她溜进了自己的房间,掏出手机,想起江帆说去锦安的事来,就查看是否有他打来的电话,想起他现在的处境,她也些不放心,想给他打电话,又担心他说话不方便,就把手机放在床上,打开空调,盖上了被单。
由于昨晚她几乎没有睡觉,早上起来后就头晕脑胀的,但就是无法合眼,她看了一下四脚八叉趴在地上的小狗,轻轻地说道:“一一,咱们玩去?”
小狗一听,立刻从地上立起,冲着她兴奋地摆着尾巴。丁一快速地换上了一条棉布花裙,上面罩上了一件小开衫,从墙上摘下了一顶彩色草帽,扣在头上,又摘下了钥匙,给爸爸留了一张字条后,就抱起小狗出门了。
锦安的江帆,中午请董兴吃的饭,他上午十点多到的锦安,买了礼物后,便直奔董兴家,董兴的妻子和女儿暑假旅游去了,家里只有董兴一个人,江帆进了门后,放下礼物,就说道:“难得您能休息会。”
董兴早就猜到了江帆的来意,他说道:“嗨,其实咱们政府一把手是最好当的了。据说,市长这个单词,在拉丁文中,是较大的意思,什么是较大,就是不大,或者不足够大的意思,但是又比其他职位大,所以,大事有书记,小事有下边的人,要是自己不找事干,清闲的时间还是有的。”
江帆听出了他口气中的牢骚,也知道董兴和翟炳德之间的合作早就产生了不和谐的音符,但是他没有说别的,只是笑了一下说道:“呵呵,您的心态很好,很达观,我该向您学习。”
董兴笑了,起身给江帆倒了一杯水,说道:“心态必须要好,心态如果不好,坏的就是自己的事。”
江帆不能说什么,事实上领导之间的矛盾也不是自己能说三道四的。他就岔开了话题,跟董兴汇报了在党校的学习情况,董兴也跟他谈了一些省里和锦安的一些事,最后,江帆看了看表,说道:“正好,咱们出去吃饭吧,嫂子不在家,您是不是早饭都没吃?”
“天太热,早上喝的奶,吃了块面包。”
“呵呵,不瞒您说,我早上连饭都没吃呢。”
董兴说:“那好,咱们出去吃,我正在发愁中午饭怎么解决呢。”
他们来到了就近的一家饭店,江帆说:“没有别人,就咱俩,咱也奢侈一回,喝点好酒。”
董兴随他去要酒。酒过三巡后,江帆才婉转地向董兴打探自己的消息。
董兴说道:“目前还没有听到翟书记对亢州班子有什么想法,但是也不排除他没有想法,只不过是别人不知道而已。”董兴告诉江帆,省里明年要换届,可能从上到下又会是一番大换血。
“省里会有变动吗?”
“非常有可能,如果省里有变化,锦安也必定会变。”
江帆的锦安之行,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他也想到了这层,因为作为市长的董兴,不会提前知道翟炳德在人事安排上的一些想法的,尤其是江帆这种个别现象,别人提前就更无从知晓了,但是,董兴也给他透露了这样一个信息,那就是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翟炳德说道提高干部队伍素质建设时,不再提江帆,要知道,开始的时候,他是总喜欢拿江帆和彭长宜说事的,鼓励基层干部加强自身素养养的提高。
江帆尽管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但是他是心里已经基本有数了,那就是翟炳德已经不再欣赏他了。在目前的体制中,如果你得不到领导的赏识,或者领导对你有了成见,就如同失宠的妃子一样,不是被废掉就是被打入冷宫,最起码在这个领导的任期内,你不会得到重用,而官员的黄金时间就这么有数的几年,如果一步赶不上,就会步步赶不上。
吃过饭,江帆把董兴送回家,自己就直奔阆诸来了,他找好宾馆住下后,就开始跟丁一联系。
丁一刚到老房子,接到江帆的电话后一阵惊喜,自从上次金盾宾馆那次事件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彼此心中那份无尽的牵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体会。
丁一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询问江帆在哪儿,江帆便告诉了她宾馆住址,还是她家附近的那家宾馆,丁一惊喜地说:“天,你到我这一亩三分地来了?”
江帆听出她很高兴,就笑着说:“是啊,我刚到。”
“接下来你还有什么安排?”
“我正寻思怎么去朝拜这里的女王殿下呢。”
“嘻嘻,不用你来朝拜了,我一会就去找你。”
“你在家吗?”
“嗯,我是老房子,刚到。”
“那你等着,我去接你,天气太热。”
丁一看了看小狗,说道:“好,我安排一下另外一个小东西。”
“另外一个小东西?”
“呵呵,是小狗。”
很快,江帆就驱车赶来了,老远就看见在白杨树掩映的路的尽头,丁一头戴彩色的草帽,穿着花裙,等在路口,那情景,就像她在等待亲人归来一般。
江帆有了那么一刻的恍惚,想起上次在她家老房子过夜和买早饭的情景,就有些激动,也许,自己真的该有个家了,他的确有些累了。
丁一上了车,江帆问道:“小狗呢?”
“我把它放家里了。要不,你到我家里吧?”
江帆知道昨天丁一是做她哥哥的车回来的,就说道:“算了,家里我不太放心。”
丁一在电话里没有要求他来家里,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哥哥回来了,他随时都有可能带着小虎来这里找她玩。
丁一跟着江帆到了他宾馆的房间,就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就被江帆从后面抱住了,身子被他扳了过来,她就落入了那充满男性力量的怀里,来不及多想,他的唇,便赫然欺上她的唇,清新干净的气息萦绕在嘴边……
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那裹着无尽贪婪的吻,身体一轻,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两个紧抱在一起的人就来到了上面。
江帆的眼眸中,虽然弥漫着迫切的渴望,但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他将丁一放在席梦思上,如视珍宝,健硕的身体欺身而上,他用自己的双臂支撑着身体的重量,无限爱恋地吻着身体下他的小鹿。
光洁的额头,弯弯的秀眉,耸俏的鼻梁,粉嘟嘟的双唇,甜腻的小舌,每一处都是他的挚爱,每一处都能在瞬间牵动他的心弦,他爱不释手……
纯净炙热的气息,就掠遍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撩拨着她最后的理智,直到她发出一声不自控的声音之后,他才抬起头,紧锁着眉头,定定地凝视着她,说道:“宝贝,我现在都不敢想你,一想就心疼……”
丁一望着他那双深沉凝重的双眸,想起那晚江帆的遭遇,想起他极力压抑自己内心的痛苦和狂躁,想起他连日的疲惫却遭暗算,最后终于病倒在了北京医院,他的眼里就涌出了泪水。伸出双手,摩挲他消瘦的被晒黑了的脸颊,梗着嗓子说:“是的,我也是……”说完,双臂便缠上他的脖子,抬起上身,颤抖的唇,便贴向了他的……
他一只手托着她的身体,一只手抱着她,使劲把她托上自己,不使她太费力。
这温柔的吻,传达出丁一无限的甜蜜的爱意,慰藉着两个苦苦相爱的人……
丁一深情地看着江帆,目光里充满了柔情……
很快,她的衣裙就被他剥去了,两只大手摩挲着她那光滑年轻的身体,最后,他的唇,便覆上了她的身前……
两个久别的人,两个爱得艰苦卓绝的人,很快融入到了一起,他们用尽了自己的所能,都希望能给对方最好的慰藉,以此安慰彼此愁苦的心,也自然是一番温情和缱绻……
事毕,江帆抱着她走向浴室,当他再次把她放到席梦思上的时候,身体又本能地冲动了起来,他躺在她的身边,将她抱进怀里,说道:“你爸爸说你着吗?”
想起昨晚爸爸跟她的谈话,让她跟江帆断绝来往,她不由得鼻子一酸,就扎在了他怀里,泪水,顷刻间就又流了出来。
其实,从看到丁一的第一眼,从那还略显红肿的双眼中,江帆就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此时,更不用说了,她的泪水,已经告诉了他的一切。他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心疼地说道:“宝贝,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半天,丁一才说:“没关系……爸爸是爱我的,我只是担心你……”
江帆捧起她的头,看着她说:“你不用担心我,即便我离开亢州,也属正常调动,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把我调到别处,我照样做官,顶多就是不得志一些,我只要不犯错误,任谁也开除不了我的官籍,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有事。”
“我知道,但是你不得志就是我最心疼的事啊……”丁一哽咽了,说不下去了。
“呵呵,这个我倒是看得很开,不得志谁都会遇上,哪能这辈子你总是得志?总是一帆风顺?伟大领袖当年还韬光养晦卧薪尝胆呢,何况我这个小民。我只要行得正,做得正,不贪不脏,自身干净,谁也奈何不了我,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说着,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把她抱得更紧了……
“我没事,你尽管放心,无论你将来去了哪里,我都会等着你。”丁一看着他说道。
哦,天哪,这是他听到的最美的语言,直让他内心澎湃,热血沸腾!
他的眼睛生涩得有些胀痛,他按捺不住自己,又覆上了她的身体,狂热地吻着她,狂热地再次抵进那美妙的伊甸园,低声闷吼了一声后,就闭上了眼睛,平静了一会后,才开始了又一次惊心动魄的搏击,此时,他只感到自己有一种荡气回肠般的悲壮,恨不得和身体下的女人同归于尽……
也许是他太猛烈太疯狂了,丁一有些惊骇般地看着他,双手摩挲着他,轻声呼唤着他,直到他即将释放的时候,他才猛然醒悟,急忙离开她的身体……
重新清洗后,两人再次躺下,丁一喃喃地说道:“帆,我好担心你,唯恐你再遭到不测……”说着,眼里又涌出了泪水。
江帆把她抱上自己的胸膛上,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我会小心的,以后不会出现那种事情了。”
江帆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想起了王洛宾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一个人可以顺从某种力量,但绝不能屈服某种力量。此时,在他的心中,他就暗暗地发誓,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他也不会屈服!
“……爱你也难,不爱你更难,月缺月圆扯不断的一世情缘……”
这时,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歌声,丁一听了之后,便紧紧地抱住了江帆……
……
“县长,矿工高大风的家人找到三源来了!”
这天,彭长宜刚刚带着女儿来到单位上班,就接到了褚小强的电话,他在电话里激动地说着,声音里都了明显的颤动。
“小强,别急,慢慢说。”
褚小强稳了下心神,说道:“县长,我的线人前两天找到了高大风的老乡,这个老乡在别的老板的矿上打工,高大风还是他从老家带出来的呢,听了这事后,伤心极了,立刻委托我的线人给家里打电话,高大风的姐姐知道后,便带着好几个亲戚来了,昨天是后半夜到的三源,一直等着公安局上班他们才进来。我也是被局长叫去后才知道的。只是,局长又把我骂了!高大风的亲戚说,他们是先头部队,一会还有大批亲属赶到三源,要到县委、县政府情愿。”
彭长宜说:“他们没有去找二黑吗?”
“没有,直接到的公安局。”
彭长宜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心想,远道而来的老实巴交的乡民,不找矿老板而是直接到公安局和县委县政府来,这个套数肯定的得到什么人的指点了,就说道:“你这个时候挨骂也要顶住,到了我们该坚持原则的时候了。另外,密切注意局势发展,有情况及时报告。”
“好的。”
彭长宜放下电话,这才看见齐祥和小庞都在旁边专注地看着他,就连娜娜都睁着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彭长宜说:“有线索了,家属找来了,有可能他们会到政府来,你们到时多注意,小庞,你去车上拿相机,到时留点资料。另外,让老顾一会把娜娜送徐嫂家去,想法让他把车放外面,别开进来了。”
小庞说:“您那高级相机我不会用,我还是用我的傻瓜吧,那我先把娜娜领下去。”
娜娜跟小庞出去了,彭长宜看了齐祥一眼,说道:“老齐,方便的时候,给我单独约一下康斌书记和赵建业书记。”
齐祥点点头,说了声:“好,您看在什么时候合适?”
“越快越好。”
康斌,是三源县的政法书记,这个人和三源县委的纪检书记以及宣传部部长,在常委中都是中立派,既不同流合污,也不跟邬友福唱反调,一般需要举手表决的时候,只要邬友福说的,他们就拥护,但是很少拿出自己的主张,越是这样的人,就越说明在他们心中是有自己想法的。
尽管贵为政法书记,但是康斌却领导不了公安局,周连发不听他的,平时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打交道的多,如果公安局不听他的指挥,那么可想而知,他这个政法书记当的实在是有点窝囊,尽管彭长宜没有正面跟康斌接触过,但是在安抚遇难矿工的家属工作中,他还是很尽心工作,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算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官员,凭着彭长宜的细心观察,这个人其实心里早就对周连发恨得牙痒痒了,只是碍于邬友福权力集团的势力,才不得不忍气吞声。
纪检书记赵建业,他的性格有点唯唯诺诺,什么事不出头,掉个树叶也怕砸着脑袋。按说,这不是他的错,是因为在三源,像他们这些人平时是捞不到半点好处的,里里外外的好处都被邬友福和葛兆国瓜分了,既然好处落不到,当然也不希望责任落到自己头上。由于他们俩人的特殊位置,所以,这两个人应该是自己争取的对象。
“那我马上联系。”齐祥说道。
彭长宜想了想说:“先联系老康,下来看情况再约老赵。”
“好的。”齐祥说着就走了出去。
小庞进来了。
彭长宜跟小庞说道:“我一会出去一下,等高大风的家属来了后,让喜来县长和齐主任你们接待一下。”
“好的。”
这时,齐祥进来了,他说:“约好了,他一会去福源山庄等您。”
福源山庄,是康斌的妻子和康斌的弟弟开的饭店,康斌的弟弟是国家二级厨师,由于妻子生了病,家里离不开,所以康斌的弟弟就从北京回到三源,跟姐姐合伙开了这家饭店。
如果说三源招待所和宾馆几乎包揽了三源县官方的接待,那么福源山庄则几乎包揽了驻扎在三源县的外来企业、驻军和矿山的客饭。三源县招待所和宾馆都承包给了建国集团,所以福源从不跟他们竞争官方的客人,而是把目光瞄准了外来的企业和驻军,尤其是锦安钢铁厂和锦安水泥厂,这两个长期大客户也能让福源饭店维持下去。
彭长宜听齐祥说在福源饭店见面,应该是不错的选择,因为福源,很少有官方人去吃饭,凡是官方去吃饭的地方,都是拍邬友福和葛兆国的马屁去了,只有几个政界上的挚友会来福源。所以,那里应该是比较清静的地方,再有,选择这个点去饭店,很明显这个时间是没有客人的,也不用担心碰到熟人。
彭长宜笑着问齐祥,说道:“是你选的地方还是他选的?”
齐祥说:“是他,他问我去哪儿找彭县长,我说你挑个地方吧,他自己就说了去福源。”
彭长宜点点头,这就说明,康斌已经意识到这家找他是属于私下会晤,甚至康斌都有可能想到自己找他谈什么了。
“好,老齐,用你的车,把我送过去。”
齐祥开着一个没有牌照的老桑塔纳,没有司机,上下班都是他自己开着,听了彭长宜这话,就率先出去了。
彭长宜上车后,齐祥说:“忍着点,这个车空调不行。”
彭长宜是第一次坐他的车,就说:“怎不修修啊?大热天的天,没有空调哪行?”
“修就得花钱。”齐祥老实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