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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云淡,海风徐徐。礁石上的两个人回身仰望后面的矮崖,相视一笑后,只觉精疲力竭,纷纷瘫坐下来。玄玉发丝轻挠,浮于面颊,低首敛眉,眼角处流光暗动。
“你在想什么?”碧绿色的眸子带着三分迷离,七分感性,露西雅就那样望着眼前之人。
“这影鬼的来历甚是蹊跷!”玄玉道,“它为何单单只对你下手?”
“大概是……知道你不好对付,所以转而攻击我。毕竟我们是共生共死的命!”露西雅一手托腮,一手在礁石上画着无意义的图圈。
“那就不对了,它怎么知道我们的事?”玄玉单手把玩着汲妖之镜,复而又举起来,贴在眼前。玄玉对影鬼确是颇为在意,说到底它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妖孽,只是来得太过蹊跷。方才俯首窥视汲妖之镜,只见那影鬼在螺旋状的世界中反复挣扎,却始终无法逃离。玄玉一边稍稍放了心,一片又心生疑惑。这回,当他再次窥探镜内时,却再也不见影鬼的身形,螺旋中凭空多了几样别的东西。
“凛兽之魂,苍原茉莉,千重暖雪……”玄玉一边看一边默念着。
露西雅更是好奇地凑过来:“你看到了什么?”
放下汲妖之镜,玄玉长嘘一口气,黑白分明的眼眸半是明朗半是焦心,他将汲妖之镜递给露西雅,道:“影鬼分解了!”
“分解?”露西雅随即看了进去,迟疑道,“这宝贝的作用?”
玄玉摇摇头:“汲妖之镜虽可收妖,却只是禁锢。若说到分解,只怕是撷灵之术。”
露西雅的心咯噔一声,在那个隐秘的庭院,玄玉与那人对决的情形历历在目,她也记得玄玉唤他作劲敌,可见此人的实力。如果真的是他,现在的玄玉与露西雅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想到这,她警觉地站了起来,四处窥探。
“放心,他可不在这里。”比起露西雅,玄玉此时更显风淡云轻,眼角柔光轻擦海面,“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极乐岛。”
经过玄玉的提醒,露西雅方才想起,虽然还未攀上矮崖,但他们确实已置身岛上了。紧随而来的疑惑布满她晶莹的双眸,不是说有结界吗?我们怎么就上来了?她又转向玄玉,想问是不是他解除了那道界限,转而又觉得这不可能,眼前的玄玉面色红润,温润如玉,自然不是拥有灵力的那个。
“岛上的结界名为‘七圣罗门’。”似乎看出了露西雅的疑虑,玄玉轻声道。
“‘七圣罗门’?”露西雅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种结界她是知道的,《魔法名录》中对该结界有过一些介绍,并将它与“空界”、“九重圣壁”、“水晶壁垒”统称为魔法界的四大顶级结界。“七圣罗门”中的“七圣”指的是仙、妖、魔、怪、精、鬼和人。其中的“人”仅限于灵力高深的魔法师而不是普通凡人。“七圣罗门”则是将这七种灵体屏蔽在保护范围之外。
“怪不得刚才影鬼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弹回海中,”露西雅恍然道,“当时我还以为是玄玉你的力量呢!”
“海下的那次托举已耗掉我最后的灵力,苦苦游上几千米登陆也让我精疲力竭,如今我和普通凡人已没什么区别了。”玄玉耸耸肩膀,说着这样的话,神态却轻松自在,嘴角勾起的一抹淡笑让人越发看不透了。
“可是……”露西雅没有在意这些,转回话题道,“这也不对,为什么偏偏阻隔了它,我们却相安无事?”
“看来你对‘七圣罗门’的了解也只是皮毛。”玄玉语中带有三分调侃。
“那就请赐教喽,我的主人!”露西雅干脆又坐了下来,双臂抱着膝盖。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屑,玄玉倒也不生气,缓缓道:“所谓阻隔七种灵体只是表面的噱头,结界本身是没有灵体的辨识能力的。”
“既然没有辨识能力,那又如何分辨?啊!”露西雅恍然道,“这结界遇强则强……难道是通过灵力检测?”
“总算是开窍了!”玄玉浅笑一声,“以某一种灵力值为基本点,攻击阻隔一切高于该值的灵体……”
“如果将基本点设置得很低,那么基本上就能网盖所有的异端灵体。而玄玉你则是因为缺少能量导致灵力不足,反倒是塞翁失马,如同漏网之鱼一般瞒过了‘七圣罗门’的检测!”露西雅双手合击。
“话虽不错,但我不怎么喜欢你的用词。”玄玉插嘴道。
露西雅没有理会玄玉的不满,继续道:“我虽有少许灵力,但也因锐减得过了,因而没有触发结界机关。所以只单单是那影鬼被弹回海中,我们却得以登陆!”
得出以上结论,露西雅显得有些兴奋,她站了起来,拍拍屁股:“歇也歇够了,该去岛上找点食物补充了!”
露西雅所说的食物究竟是什么,玄玉不得而知,他也不想追问,只是跟着一同站起来。仰头望向身后矮崖的上方,岂料还未做好准备,露西雅就展开双臂,脚轻轻松松离了地,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现身于几十丈高的矮崖之上。
“喂!别只顾你自己!也拉我上去吧!”身后传来的话语与往常那位骄傲孤冷的血妖极不相配。
露西雅转身探头向下,只看见礁石上的玄玉生挥着双臂招呼自己,一边喊还一边焦急地跳,那样子像极了害怕被妈妈丢下的三岁孩童,令人忍俊不禁。
“我现在比你厉害,凭什么要听你的?”想着这种情景难得一见,露西雅不禁有了戏弄玄玉之心。
“哎呀,你这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和碧水城中被吓得呆呆傻傻的人真是大不相同了!”崖下男子戏谑道。
“你这么说我就更不会帮你了,这里也不是很高,自己爬上来也不错!”露西雅笑意连连地冲崖下瞥了一眼后扭头便走了。
说是走了,却没有真的离开,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一边东张西望地看风景,一边等待玄玉自己爬上来。
先开始还能听到玄玉的喊叫声:“没良心的!”
“等我恢复了灵力,看我怎么收拾你!”
“喂~~你不会真的走了吧!”
“我现在可是很容易受伤的哟~~~”
……
只是没过久,崖下就没了动静。露西雅顿觉蹊跷,小心翼翼地伸头探望,却看见玄玉倒在礁石之上,已不省人事。心中大喝一声“不好”,纵身跃下崖顶,三步并两步来到玄玉身边,将他扶起。
此时的玄玉面色虽然红润,但嘴唇却一副惨白之相。露西雅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她知道血妖和人类不同,面色苍白反而无事,看现在的样子,玄玉的情况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