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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
我很小就有了“男生”的性别意识,上了小学,就知道不能再向妈妈撒娇了。身边的好友一直以女性居多,其实我觉得,相比男生,女生往往更大方也更大气。
早在幼儿园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对一个女生有着不同一般的好感。因为发水痘,她好几天没来上学,我若有所失,有些坐立不安,那其中掺杂的奇妙感觉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又焦急又期待。至于为何会对那个女孩产生好感,原因十分简单:她非常漂亮。在我根本不懂感情为何物的漫长岁月里,“漂亮”一直是我的第一标准;尝过一些苦涩和甜蜜后,我才明白,能让我倾心的女孩儿,她的性格和家庭教育也同样重要。
我相信第一眼的直觉。“细水长流”固然重要,但它必然要建立在“一见钟情”的基础上。上学的时候我收到过不计其数的情书,被人喜欢当然心里窃喜,但随之而来的麻烦也让我头疼——和喜欢的女生谈恋爱不能让人知道。不过,能和我走在一起的女孩儿都是我主动喜欢的,情书能让我感动,但不能改变一些事情。我的界限很清楚,朋友就是朋友,做了选择,双方都能感受到。也曾有人试图和我以朋友的名义相处,但即使知道她心里有别的想法,我也不会摇摆。
我至今都记得我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她是我的小学同学,拜托她的好朋友把信交给我。如此婉转,一来姑娘家脸皮薄,二来大家都还是小孩子,觉得过程曲折才更显得有趣动人。收到信,我心里各种小鹿乱撞,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翻到头,还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信夹在课本里。没料到,早年的“压岁钱奇案”再次上演,神奇的爸爸找到了信,看完后还偷偷告诉了妈妈。他们面儿上风平浪静,都没特别说过什么。身在小学的儿子已经有女生青睐——虽然不知道他们当时具体的心理活动,但应该没当成什么大事。
那封信的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我抓耳挠腮才写成的回信却记忆犹新。下笔前我左思右想,作为一个小学生,要是直接写“我喜欢你”“我爱你”这种词,好像有点太过了。怎么说才能妥当地表达我的感情呢?对,用英文!“I love you”——又委婉,又特别,意思也周到。可一个更实际的问题冒了出来,这几个单词怎么拼?家里也没有英文字典,我东问西问,好一番折腾,才确认了准确的拼法。
回信自然也要通过“中间人”递过去,为了表示诚意,我还送了笔记本作为礼物。递出去后心里只剩忐忑,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滋味,不知该怎么消化,更不懂如何表达。
第二天,我趁下课的时候抢过女孩儿的作业本在教室后面撕。回想起来,就是小孩子表达“在乎”的胡闹方式,当时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做,女孩儿更不明白。她看到本子就愣住了,质问我什么意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现在想起来真有点儿后悔,那时我多幼稚啊,那么做的确伤人家心了。
到了初中,“喜欢”这个朦朦胧胧的概念也变得清晰了一些。我暗恋过一个学姐,我初一时她初三。本来没什么交集,恰好有天他们班上体育课,我的座位临近阳台,我又偏巧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她,当时心中就暗暗惊呼:“哇,好漂亮!”我辗转打听到了她的名字,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我们最接近的一次也不过是擦身而过的距离,那天课间操他们班一改平时的下楼路线,正好与我们班共用一条楼梯。人群之中,她经过我身边的那一刻,我尽力向她靠近了一点儿。那种欣喜,就像是终于触碰到了水中的月亮。
那个学姐就像是我眼里的一道风景,距离让她始终美好。我心里十分珍惜这份遥不可及的憧憬,对身边人却满不在乎。初中时我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初恋,却因为我的鲁莽和草率匆匆收尾。当时的女友在电话里哭着问我为什么要结束这段感情,我坚决地告诉她:“毕业了,就该分手了。”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莫名其妙。但那时我一味认定,初恋总会结束,毕业难道不是最合适的时候吗?那时我根本不理解什么才是感情,也缺乏责任心,一味顾着自己的想法,却不顾及别人的伤心。
从小到大,不管在哪儿我都备受宠爱,难免自信过头,误以为感情里我永远都可以占据主动权。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高中时我就尝到了被人甩的滋味。分手时的场景我至今都记得:突然间,整个世界都好像进入了慢镜头模式,我看到公交车以不可思议的缓慢速度驶过,骤然凝结的空气里还飘来一曲梁静茹的歌,一切的一切,简直就是苦情歌MV的标准配置。那一刻我心里竟然只有一个念头:哦,原来失恋是这样的。
虽然后来我努力挽回了那段感情,但那次经历破灭了我自己在感情里可以无往不胜的幻想。我好像在感情上开窍得很早,实际上却成熟得很慢,不善于总结经验教训,总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那时候女友提出分手,是因为我总是一副不怎么在乎的姿态,也不懂关心她,可我并没有吸取教训,改进了没几天,又恢复了老样子。
后来,我也尝试过把一颗心整个地抛出去、孤注一掷的感觉,也曾经为一个人辗转难眠。我也品尝到失去的苦涩,体会到想得却不可得的无奈。这些都是成长必不可少的代价,它让我拥有了更完整的世界观,也让我学会体恤和原谅。年龄渐长,放下自己的想法和习惯,努力和另一个人磨合,或许会越来越难。但所谓合适的人,一定可以互相迁就和付出,如果只有单方面的努力,那就称不上感情。
我知道自己有那么点儿“大男子主义”,嗑下那么多经验教训,我也在学习如何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有时候先认个错,谈不上什么有损尊严。现在我也很期待感情来临,有了心爱的人之后是否会公开,还是取决于两个人共同的想法。身为艺人,感情问题的确有点敏感,我当然希望得到所有人的祝福,也就不用躲躲藏藏,但感情总有敏感而脆弱的阶段,两个人之间会有许多不同要慢慢磨合,我也担心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被放大后会增加意想不到的麻烦。
这几年,我曾经的偶像们纷纷宣布结婚生子的消息,有时我也会想象轮到我的那一天,会是怎样的情景。妈妈以前一直说30岁左右是最适合结婚的年纪,现在她已经自动延期到了35岁,不着急。我和父母一直以朋友的方式相处,恋爱中碰到问题会和他们讨论,也曾把女友介绍给他们认识。父母知道我需要的距离,不会过多介入我的选择,我也相信,我喜欢的女生,他们也会觉得不错。
得到与失去
成长的过程,前半段是不断做加法,到了一定的阶段,又需要不停做减法。或许有极少数幸运的人可以忽略这个得到和失去的过程,而大多数人都要在其中学习接受遗憾的能力。
如果要给所有的情感排个名次,我的第一位一定是亲情,第二位是友情,两者的分数相差不会超过0.5。小时候大家都一无所有,打一场球就能成为哥们儿,可以一起谈天说地憧憬未来。一场场毕业,一次次分开,大家各自走上分岔路,面对彼此的变化,往往有心相近,却力不能及。幸好,我至今和许多老同学还保持着联系,他们并没有因为我取得了一些成绩就对我另眼相待,也不会有“今非昔比”之类的感叹,他们只是说:“终于到你了。”
以前大家遇到些什么事情总爱推我拿主意,大学时我参加“好男儿”比赛后,他们总觉得我算是个“踏入社会”的人,我也毫不客气,还假模假式指点别人些经验,其实我也什么都不懂。真正踏入社会,我那点儿单纯的经验哪里够用。我也被人借朋友的名义“坑”过,但那些事情没有对我产生实际的影响,它们都是必经的坎儿,我不能因为遇上一点儿挫折就垂头丧气,就此凡事只看阴暗面。真正的朋友,需要钱也好、资源也好,能帮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一起经过些事情,友情才更加牢固。
一直以来,我都是积极阳光的性格。只是一到晚上就容易变得脆弱,一闭眼睛就爱东想西想。我会下意识地抗拒新环境,每回要进新剧组,前一晚我都会莫名生出许多担心,特别没有安全感,甚至感到烦躁。我总是带许多东西去剧组,好像被熟悉的东西包围,心里会安定些。其实只要睡一觉,什么纠结都不记得了。
现在这种症状已经减轻了不少。不停去适应新环境是做演员的必备技能之一,如果可以和之前合作过的团队再次合作,当然更舒服自在,毕竟彼此已经建立了信任和默契。但更多情况下,我们总是在面对陌生人,总是一再重复从最初的尴尬到互相了解的过程。我很慢热,如果第一眼觉得对方和自己不是同一类人,就更不愿意去主动交流。这种直觉当然也有失灵的时候。拍摄《古剑奇谭》之前我第一次见到陈伟霆,见面时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心里却各种嫌弃,觉得他装模作样。合作《活色生香》的时候,我和他经常一起健身、聊天,才发现彼此有很多共同的想法,他又特别随和,我提什么建议他都说“可以,可以”、“OK,OK”,一来二去就成了好兄弟。我们各自都会在工作中碰到问题,但见面时只会聊各种趣事,而不是互相吐槽,增加彼此的负能量。
我也喜欢和比我年长一些的朋友打交道,在一起会觉得更自在。很多时候我其实挺笨的,不太会察言观色,也不太懂照顾别人,还会不小心说错话,年长一些的朋友比较能包容。
我的缺点之一就是不会举一反三,以前读书不太好,也应该归结于这个原因。小时候家里人一直说,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什么事儿都兜底敞开了给别人看,我就遵循了这条“金科玉律”。现在我也在学习多给别人一些机会彼此了解,不要总是“生人勿近”。
我一直挺喜欢和粉丝聊天的,从出道到现在经常见到的那几位,我都认识。我喜欢听他们提问,百无禁忌,反正我有选择回答的权利。比起他们举起手机、相机拍照,我更喜欢用这种直接的方式交流。只是现在很少有合适的聊天机会,特别在环境已经很混乱的情况下,和大家聊天简直有作秀的嫌疑。在机场我常常会被保安大哥“赶”,他们总嫌我走得不够快,有时我看着他们严肃的表情,心里却忍不住在笑:唉,你们一直拦在我面前,我想把步子迈大些也没法儿啊!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又希望和粉丝们保持一种舒适的距离感。不仅是他们,和父母、朋友,甚至是女朋友之间,我希望最好都能保留一点儿距离。“距离”这两个字听起来有点儿冷冰冰的,但这是我的生活哲学之一。每个人都应该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它像一个隐形的气泡,包裹住我们独立思考的能力,以及一点必需的孤独感,谁也无法轻易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