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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沐儿也在听。雅黎丽虽说是合奏,但弹的曲子却是自己所作,居沐儿未曾听过,所以她要跟上,就得先听明白她弹的什么。
很快,居沐儿开始拨弦,她没有显摆琴技,只是轻轻巧巧的节律,配合着雅黎丽的曲子。
龙二听不明白琴音,只好东张西望,他一会儿看看居沐儿,一会儿又看看大家。看着看着,却发现那雅黎丽弹琴弹得落了泪,龙二吃了一惊,转头看居沐儿,她居然也热泪盈眶。
龙二决定不再看了,这些弹琴的疯魔症要发作了,他还是吃菜喝酒吧。
这一曲绵长,待龙二吃了些菜,喝了两杯酒才终于弹完。两位女琴师一曲毕了,都站起来朝对方鞠了个躬。
雅黎丽道:“师先生所言,果然不假。”
居沐儿也客套:“大人妙琴,我自叹不如。”
礼部尚书见得此景,忙推波助澜,举杯招呼说什么两国情谊、以琴会友云云。雅黎丽接了他这话,两国的琴师们终是举杯共饮,算是正经向对方示了个好。
深夜里,曲终人散。龙二握着居沐儿的手坐在回程的马车上。
居沐儿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住地打哈欠。龙二忍不住捏捏她的脸蛋:“成天就知道睡,跟小猪似的。”
“相公又瞎说了。相公没养过猪,怎知它只会睡?”说完她又打了一个哈欠。
龙二真想再捏捏她,可看她累成这样,还是动了动肩,让她靠得舒服些。居沐儿得了乖,微笑道:“我若是猪,相公一定也是,要不我们怎是夫妇呢。”
龙二脸一僵,这女人,真是不能对她太好了。他想了想,又想了想,不知道再训她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他终是忍不住问了:“你弹琴的时候,哭什么?”
居沐儿没作声,过了很久,久得龙二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却听她道:“那琴曲里饱含深情,令人动容。”
“只你俩动容了,我看别人的神情都不这般。你说别人想念已故的恋人,哭便罢了,你相公我就坐你身旁,你哭个什么劲?”
“也不全是这个。我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何事?”
居沐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过一会儿才道:“我从前钻研过一首琴曲,一直未明其意,今日里忽然明白了些。所以有些失态了。”
“又是琴?”龙二不满地嘀咕,“你脑子里除了琴还能有些什么东西?”
“还有相公呢。”
居沐儿接得快,龙二一噎,后面斥责她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却突然道:“龙居氏,你说相公是东西?”
“……”
居沐儿闭眼,决定装睡。她不过是诚心诚意想拍拍马屁而已,她家相公,实在是太多虑了。
想得太多的爷们儿,这马屁真是不好拍。
接下来的几天,居沐儿都在府里专心教宝儿弹琴。
乐司府的帖子已经递过来了。赏琴大会定在五月初一,地点是宫中的映月台。说是台,其实就是一个赏月花园,因着园中的小湖映月得名。
宝儿是龙府的宝贝疙瘩,她要进宫斗琴,这爹爹龙三娘亲凤舞是一定要跟去的。为防斗琴中有什么紧急情况,所以师傅居沐儿也是要去的。居沐儿要去,龙二自然也要跟着。而龙府小少爷龙庆生最是心疼这个妹妹,于是嚷着也要去。小少爷去了,小少爷的爹爹龙大将军和娘亲安若晨自然也是要去的。
于是龙宝儿进宫斗琴,变成了龙府一家子进宫陪斗。
乐司府的帖子递了三回,这才算是妥当了。
经过一番折腾,宝儿总算明白了事关重大。不过小人儿心里还是不太紧张,她只是知道二伯娘不是在陪她玩,是认真教导她,所以她也就认真学着。
在五月初一之前,居沐儿出了一趟门。她带着小竹,去了一趟琴铺。
小竹受居沐儿感染,这段日子也对弹琴有了兴趣,进了琴铺后东摸摸西瞧瞧,有些兴奋。铺子里还有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在挑琴,她见了居沐儿主仆进来,未动声色,只在居沐儿单独站在琴台前时,悄悄凑了过去。
“龙夫人。”那女子悄声唤。居沐儿听得是林悦瑶的声音,点了点头,轻应一声。
林悦瑶警惕地看了看左右,确定无人注意,便从袖里摸出两本琴谱于琴台之下递给了居沐儿。居沐儿摸到,不动声色地装进自己袖中。
林悦瑶轻声道:“这便是夫人当日交予我的琴谱,夫人有何打算?”
“还没想好。”
林悦瑶皱了皱眉,又道:“夫人,最近我身边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人盯梢,今日里也是费尽周折才能来此。我觉得不安全,怕是近期都不好再出来,夫人也切莫再寻我。待过一阵子风头过去,我自会联络夫人。”
居沐儿点点头。这时候小竹过了来,于是林悦瑶转头去看别的琴。她听到主仆俩小声说了几句,似在谈琴,然后小竹挽着居沐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夫人,真的不买吗?”
“可不敢买,我也就是过过干瘾来看看罢了。二爷可说了,我要是再敢买琴,他要罚我的。”
小竹嘻嘻笑:“我看夫人是不怕罚的。”
“我怕呢,怕死了。若是相公为这把我休了,我可是会哭死的。”
小竹扑哧一笑,直道不信。
主仆二人说着话走远了,林悦瑶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街尽头,转身朝街的另一头走去。
居沐儿拿回琴谱后,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里,没多会儿便开始弹琴,琴声激荡,绵绵不绝。小竹隔着门听到,心里暗想,夫人虽说是不敢买琴,但心里头定是还有念想,所以才这般弹琴泄愤。
傍晚时分,龙二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按着每日惯例,唤了小竹来报居沐儿这日都做了什么。
小竹支支吾吾,最后还是把居沐儿去了琴铺却空手而归,归来后把自己关在屋里悲愤弹琴的事说了。
“你懂琴?”龙二挑高了眉毛质疑,“还能听出悲愤来?”
“这个,奴婢没正经学过琴,虽平日里得夫人指点一二,但也未学成几分。若奴婢没有陪夫人去琴铺,自然是听不出来。可奴婢陪了夫人一日,看夫人在铺子里对琴爱不释手的,还与别人讨论来着,如此这般,能看出夫人确是想买琴。可她说二爷不让买,她怕二爷罚她。这般说来,夫人回来后便把自己关起来猛弹琴,不是悲愤,难不成还能欢喜?”
小竹一口气说完,抬眼偷偷看了龙二一眼。这一看吓一跳,龙二正微眯眼瞪着她。小竹顿时心里发憷,她说错什么了?
龙二此时心里生气,这丫头看上去就是被居沐儿带坏了。以前答话小心翼翼正正经经,问什么答什么,现在啰里啰唆说一大堆,连解释带推想还敢反问!她当爷问话是陪她聊天解闷呢?
龙二冷着声音道:“你扯这些个废话作甚。”
小竹张大了嘴,惊道:“奴婢……奴婢说错话了,请二爷责罚。”可是,她哪里说错了?
龙二没心思罚她。为这点小事罚人,还是沐儿身边的丫头,回头教沐儿知道了,与他不高兴怎么办?龙二一甩手,扭头走了。
吃过了晚饭净过身,又到了龙二爷最爱的夫妻温存,不,二爷训妻时间。
今晚头一桩事,是要说说奴婢管教的问题。
龙二把今日与小竹的问话答话说了,把自己的不满也说了。居沐儿听得笑倒在床边。龙二戳她的脑门子:“还笑?定是你教的坏毛病。”
居沐儿摇头:“没教。”
“什么没教?”
“没教坏毛病。”
“不是你教的还有谁?啰唆唠叨,跟你一个做派。”
“不,简洁。”
“什么?”龙二继续皱眉头,什么简洁?
居沐儿摇摇脑袋:“我说话简洁。”
龙二明白过来:“又要闹爷了是不是?”
“不。”
“好好说话!”龙二爷开始咬牙了。
“不行呢,我家相公要求我说话一定要言简意赅。能用一个字说明白的绝不用两个字,能用两个字说明白的绝不用三个字。平日里不好好这般说话,定是会养成坏毛病,这让身边丫环跟着我说话多了,全都不懂简洁之美,那样个个讨不得相公欢喜不算,也许还会让他着恼。那样可怎么办才好?”
听听,听听,这语气,这说话方式,啰唆解释还加推论最后还带问句,还说不是她教坏的?
龙二将居沐儿按倒在床上咬一口她的唇瓣:“你可以这般说话,但她们不行。你好好管教管教,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
“就是能用一个字说明白的绝不用两个字,能用两个字说明白的绝不用三个字。”
居沐儿听得龙二学舌又不禁想笑,龙二却是抵着她的唇接着道:“总之,只能你与我那般说话,别人不行。”
这话让居沐儿的笑凝在唇边,她呆了一呆,然后猛地抱紧龙二的颈脖,吻住他的唇。
一吻绵长,气喘吁吁。
唇瓣分开后龙二还不忘继续教训:“如若你管教不好,我来管,到时把你的丫头们骂哭了,你可不许与我闹脾气。”
“好,我明日便与她们说。”说完便堵住爷的嘴再亲一个。
爷开始扒衣裳,一边扒一边道:“还有,小竹说你今日逛琴铺子了,以后少去。反正琴是绝不让再买了。你数没数过你究竟有几把琴,还长得不一样,摆你的琴还得专门腾一间屋子,还得制架子,你每把琴能摸上几次?自己算算这里头得浪费多少钱银,想想那钱数,摸一摸心口问问疼不疼。”
“不疼的,买了琴心里全是欢喜。”
“是爷的心,不是你的!”
“哦。”那估计应该也许是一定会疼吧,很疼。
因为龙二爷说那话的语气当真是痛心疾首。居沐儿曾在老农诉说被恶霸劫了全部家当这种事情的时候听到过这样的语气。
痛心疾首的龙二爷还在说:“总之既然是绝不会再买琴了,你就少去琴铺,绝了那念想,心里头便不难受了。”
不难受就不会悲愤地弹琴了。
龙二说到这里心里咒一声:都怪小竹那死丫头,用的什么词—悲愤?
说得他家沐儿这般可怜,不就是不让买琴嘛,悲愤什么?这种钱银是没必要花的,是浪费败家,买了他才是真悲愤。
“相公,衣裳扒成这样可以吗?”
不谈钱了,谈钱伤感情,还是温存吧。龙二夫人试图转移她家夫君的注意力。
龙二一愣,他正训话训得溜,怎么转眼就说扒衣裳了?好吧,他确实把衣裳扒光了。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居沐儿又道:“相公,该脱裤子了吧?”
龙二又一愣,随即心里一恼,脱就脱!
脱光上阵,抵磨销魂。
可一边奋战,龙二心里还一边惦记着,他好像还有话要说的,他明明编派了好几桩事要训她的。爷白日工作辛苦,板脸很累,全靠晚上训妻时的那么些乐趣,可怎么就忘了还要说什么来着?
今晚的龙居氏太热情,盘缠似藤,甜润如蜜。龙二被这热情之火烧得有些晕,一时忘了想说什么,最后抵死缠绵,魂美至极,只想到一句:就算用美人计,爷也不会让步的!
最终这狠话爷也没说出口,因为疲倦的时候抱着他的龙居氏一起交颈而眠感觉真是太好。他的龙居氏一脸红扑扑犯困打哈欠的样子太招人疼,睡着后两排长长的睫毛看上去真是好看。
他想着,明天再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