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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来,靳宛装了二十斤米粉,全部是切成细条的。
此外,还有十五包糖圆子、二十块香皂。
她想着,客人买一包糖圆子,就送二两米粉;买一块香皂,则送六两米粉。
因为手工皂的成本,比散装糖葫芦高,使用价值也更高。所以,靳宛给糖圆子定价三文铜钱一包,香皂是十文铜钱一块。
一块香皂,全家人天天用,都能用一个月。这耐久性物品,内里还含有对人体有益的草药成分,卖十文钱是良心价了。
结果他们刚摆好摊,就有客人来买米粉,靳宛干脆也不送了。
继那以后没多久,又陆续有生意上门。
纵然来的都是些姑娘家和大婶,而且她们问话时,眼睛都黏着大个子不放,靳宛也没有当回事。
半天不到,他们竹篓里的东西销售一空,换回来三百六十五枚铜钱。
要知道,镇上的大米也跟米粉一样,是六文钱一斤。而杂面才三文钱一斤,最贵的白面则八文钱一斤。
拿了钱的靳宛心花怒放,叫大个子背上竹篓,想到镇上逛一圈。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付了大个子工钱,这家伙更沉默寡言了。虽然之前他也不多话,可最起码,他偶尔还会损她一两句。
这下倒好,甭管靳宛说什么,大个子都跟没听见似的。
她并不在意,只当他是为失忆之事惆怅。
逛到卖菜的地方,靳宛用五文钱买了两棵白菜,一棵重五斤。
路过方敏的摊位前,她特地停下脚步,眼睛扫过那两大担蔬菜。
“看什么看,你又买不起。”方敏撇着嘴不屑道。
乡下人的钱来得不容易,几乎不舍得买菜吃,都是上山挖野菜凑合。这也是当地蔬菜虽稀罕,价格却依然上不去的原因。
所以菜农不辞辛苦,把菜带到镇上卖。毕竟这个镇子挺大,住了不少富裕人家,对蔬菜的需求量不小。
刚才方敏忙着招呼客人,并未看见靳宛买菜的一幕,就以为靳宛是吃多了野菜,在眼馋她家的大白菜。
“买不起?”靳宛笑眯了眼,故意侧身露出腰间的钱袋。
她意味深长地道:“你的白菜一文钱三斤,还没我一包糖圆子赚的钱多,你说我买不买得起。”
怕方敏不明白,她还拍了一把钱袋,袋子里顿时传出铜钱碰撞的声音。
此时,方敏才发现大个子背着的竹篓,已然空荡荡的了。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你、你东西都卖出去了?”
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她这里的位置那么好,也才做了三笔生意,那野丫头咋可能全卖光了!
靳宛不置可否,微笑着说:“婶子,你也别着急,这不还没到晌午么?我先去逛会儿,你继续卖你的菜,兴许日头下山前能卖完呢。”
靳大柱是个妻管严,又不敢和靳宛呛声,索性眼不见为净。
膈应过方敏,靳宛乐呵呵地与大个子离开,给怄气不已的方敏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经此一事,倒是让靳宛记起,自己还空着一块肥沃的大菜地。
是故返家前,她去称了五斤红糖,又买了几样菜种,包括白菜、菠菜、芥菜、油麦菜和萝卜。
这些总共花了一百零五文钱,其中红糖最贵,得二十文钱一斤,那么多菜种也才五文钱。
等他们回到靳家村,晌午已过。
走在回家的小路,靳宛开心地哼着小曲儿,那旋律十分欢快。
受到她的影响,大个子胸口的阴郁,不知不觉淡了几分。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他跟她置什么气?况且,靳宛也没说错,他总会有要走的那天。
正暗自想着,他们突然听见一道急切的唤声:“靳宛!”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只见章翠花白着一张脸,气喘吁吁地朝他们跑来。
靳宛嘴上还挂着笑,“婶儿,你今早怎么没来找我?”
哪知章翠花一把拉住她。
“别说这个了,快跟我走,海叔要出大事儿了!”
瞬间,靳宛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哪里?”
章翠花匆忙说:“就在磨场那边!”
闻言,靳宛抿起唇,拔腿奔向村子中央。
察觉到她担心得浑身紧绷,大个子轻松追上她,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在靳宛反抗前,他沉声道:“抱紧我。”
下意识的,靳宛听从了大个子的吩咐,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旋即,大个子抱着她一跃而起,两人的身子骤然腾空。
轻、轻功?!
耳旁风声呼啸,靳宛心中震惊的念头刚起,人已随大个子飞过村子上空。近十分钟的路程,他们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此刻,村民们将磨场挤得水泄不通,村长靳宏则站在中间的高台俯瞰全场。
见此情景,大个子落在附近的一棵树上,动作轻巧地放下靳宛。
“今天当着众乡亲的面,我代表村委会,再给靳海一次机会。如果靳海依旧固执己见,不肯为村子考虑,那他不配继续留在靳家村。”
靳宏声如洪钟,即便隔着百米左右,靳宛也能听清他的话。
她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想不到靳宏这么卑鄙,自己刚治好靳永福,便趁着她不在,召集全村人对爷爷施以重压!
磨场上鸦雀无声,众人都认真听着村长的发言。
“大家都知道,以前的靳海一心一意为村子着想,也因此立了不少功劳。”
靳宏威严的目光,从村民们的脸上扫过,对众人肃穆的神情感到很满意。
顿了两秒,他才继续说:“可功是功、过是过,既然村子记住了靳海的贡献,他就要对得起大伙儿的信任,大伙儿说对不对?”
听到这里,大部分村民马上高声应和:“没错!”
可也有一部分人面带迟疑。
靳宏便扭头,对着某一处扬声道:“靳海,你上来。”
紧接着,靳宛看见微微佝偻的爷爷,一步一步走上高台。
他一上来,靳宏便义正言辞地道:“靳海,祠堂是咱们村子的灵魂,没有祠堂里的那些祖宗,就没有咱靳家村。
“整个村子都是祖宗们的财产,叫你把地让出来建祠堂,说好听点儿是你为村子做了贡献;说不好听点儿,那也是你分内之事。
“若你还是不肯答应搬家,那也行,我们不强迫你。就当咱靳家村的老祖宗们,没你这不孝的子孙。”
就算靳宛距离很远,但在靳宏说出最后一句话的那刻,她也能看见爷爷的眼中,隐隐泛着的泪花。
爷爷为村子忙活了大半辈子,临老却因不肯让出祖屋,而被村长当着全村人训斥。
人要脸树要皮,爷爷如何受得了这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