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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逢乱世,土匪横行。闽南一带流行着一个双枪老太婆的传说。说有一个土匪头子,是个拿着两把枪的老太婆。这老太婆枪法极准,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一次,国军部队去剿匪,打头的军官被老太婆一枪干倒在马下,没人发现枪子打在哪里。后来反复查看,才发现裤裆里的卵蛋被打爆了。骑在马上,卵蛋还能被打到,这是个什么诡异枪法?后来陆续来了几个军官,也都被双枪打得不知东西南北。
后来,再没有军官来剿匪。这个老太婆因为太老,就死了。之后,再没有出过这样的好手。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没人知道。就连土匪头子李震海也不知道。
李震海适合当土匪。他思维简单,想得不远,根本不去担心以后会怎么样,只知道过一天算一天。李荷花也适合当土匪婆子,这个她之前并未发现。
人一旦上了一个台阶,一些潜力就能发挥出来。从陆家出来后,李荷花跟着李震海走南闯北,逐渐展现出了女人智敏的一面,给李震海出谋划策,解决了不少难题。
在是不是要当土匪的节点上,李荷花竟然做出了当土匪的决定,而且是决定自立门户,做大做强。这之间,跟其他山头的土匪帮派打过几场硬仗。在李荷花的运筹帷幄和李震海的英勇无敌下,打败了其他几个帮派,威风逐渐树立起来。李荷花的名声更是显赫在外,夫妇二人成了土匪圈中的名人。
这些,石头村的人都一无所知,连胜利也一无所知。按说,李震海和连胜利并没有什么冤仇,为什么要来为难他?
其实,跳开李震海和连胜利的关系就好看清楚。连胜利是兵,李震海是贼,兵与贼的关系自古以来就没有和谐过。所以,李震海为难的是兵,而不是连胜利。当然,他也希望领头的不要是连胜利。
当时,小喽喽出来打探回去的消息是,石头村进驻了一只十二人的军队,各个都有枪。李震海只关注枪,并没有问领头的是谁。李荷花谋划了一个用迷魂药迷倒士兵再偷偷把枪拿走的好局,李震海亲自带着几个弟兄三两下做好了这个事。
在偷领头人的王八盒子时,李震海认出来那个人就是连胜利,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毫不留情地拿了。拥有一把王八盒子是李震海一直以来的梦想。你想啊,腰间里别个王八盒子是多少威风的事。李震海身为土匪头子,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威风。
拿便拿了,李震海一个人都没有伤害,就凯旋回了山寨。李荷花自然免不了对李震海一通夸奖。李震海呵呵傻笑,得意非凡。
不几,李荷花道出了接下去的关键,点明连胜利不会善罢甘休,更定会在石头村大闹一场。李震海不管这些。李荷花不希望伤害石头村的男女老少,毕竟那里有很多渊源不浅的老熟人。李震海素来对李荷花言听计从,便问接下去怎么办。李荷花如此这般交代一番,李震海便带着几个弟兄溜进石头村,救下陈蛋和郑进财。
说完来龙去脉,天就亮了。李震海吩咐陈蛋郑进财呆在原地别动,等连胜利的人来。陈蛋也知道就这样走了不是办法,肯定越描越黑,只能乖乖呆着,等凶神恶煞的连胜利来发落。
很快便有士兵来交接班,一看那两弟兄躺在地上,陈蛋郑进财安然无恙坐在地上,吓得不轻,转身跑回去禀告。连胜利很快带着士兵出来,二话不说就把陈蛋郑进财绑了,喝令士兵对二人用刑。
郑进财吓得大喊大叫道:“饶命啊,不管我们的事啊。大人,不要啊,真的不要啊。你可要睁开眼睛看清楚啊,不能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当官是这样当的吗?”
连胜利冷笑道:“你是什么鸟人?倒敢教训起本座了?你们对我的士兵下手时,怎么就不考虑他们的感受?你现在倒会求饶了?”
郑进财喊道:“我们没有对你的士兵怎么样啊。我们被吊在树上,能对你的士兵怎么样?对你的士兵怎么样的另有其人啊。”
连胜利冷笑道:“怎么?肯把你们的同伙招出来了?趁本座现在还有心情听,你就老老实实说了吧。一会儿给你吃枪子的时候,也好叫士兵干脆一点,给你一个痛快。”
郑进财冷笑道:“你就吹吧。我知道你们的枪都被偷光光了。还弄些木棍子来骗人。你这个连长当得也真是窝囊啊。”
连胜利见真相被点破,心中大惊,羞得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死贼子,枪真的是你偷的。也好,你以为只有枪才能治得了你?你不是说木棍子吗?我今天就用木棍子打死你,让你看看本座的能耐。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
几个士兵围上去,操起木棍就要打,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枪响。士兵们吓得不敢动弹,眼巴巴看着连胜利。
连胜利也吓得不轻,他心里知道,枪肯定是在郑进财同伙的手上,这会儿怎么也不可能打过那些同伙,怎么办呢?没枪的现实已经被识破,难道只能阴沟里翻船,被这些鸟人给拿下了?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完全失去了主意。
郑进财这会儿倒是得意了,冷笑道:“怎么?不打了?你来打啊,打死我啊。我倒要看看是谁先死了。”
连胜利气得脸色发青,喝道:“你也别得意,自古邪不能胜正。我这就当场结果了你,也不能让你如此嚣张。”说着,操起木棍朝郑进财的头壳敲过去。郑进财吓得面无血色,以为这下子肯定完蛋。
只听砰的一声,一粒枪子不偏不倚打在木棍上,震得连胜利虎口发麻,木棍应声掉在地上。郑进财睁开眼睛,见木棍落在地上,心有余悸,不敢再说话。
连胜利吓得更深,这是什么样的枪法?竟然能打得这么准?这要是对着自己的头壳打,想必头壳早就开花了。遇到高人了啊,这要是敌人就麻烦了。可是,这已经明显摆着的,不可能是朋友啊。是朋友的话,怎么会来偷自己的枪。
连胜利额头渗出冷汗,颤声喊道:“不知是哪路高人,还请现身赐教。”
“哈哈哈哈,赐教不敢当,古人见面叙叙旧倒是要的。”一个声音从树后传来,李震海笑嘻嘻出现在众人面前。
全村老少都惊得说不出话。李震海不是带着李荷花私奔了吗?怎么还敢出现在石头村?怎么还敢跟连胜利顶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不清楚,谁都想不清楚,包括李震海的阿爹李火灯都想不清楚。
李震海根本不理会村民疑惑的眼光,也没打算和村民打招呼,好像从来就不认识这些人,笑吟吟走向连胜利。
连胜利吃惊地看着李震海。从他的气场可以看出,眼前这个李震海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傻大个,而是一个沉稳老练的老江湖。连胜利勉强笑道:“原来是震海哥啊,你跟兄弟开的这个玩笑可有点大啊。”
李震海笑道:“连长大人威风不小啊,搞得整个石头村翻天覆地,我这个当哥哥的不来凑凑热闹都不行。”
连胜利不知道李震海什么来头,也不知道李震海想干什么,只能赔笑道:“震海哥,兄弟我也是有军令在身,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不要见怪啊。”
李震海笑道:“你没有得罪我,反倒是给我送来了很多好处。我也不怕坦白告诉你,你的枪都是我拿的,与这两个人毫无关系。这样,你就当我的面,把这两个人放了吧。”
连胜利脸上挂不住,僵硬道:“跟他们有没有关系,本座还要进一步查明,岂能由你说放就放?”
李震海笑道:“你这连长当得也太没道理,都说了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还能坚持随便乱抓人?这是个什么鸟连长?我看不当也罢。”
连胜利心底的傲气被点燃,怒道:“李震海,你别欺人太甚。”
李震海笑道:“我就欺负你,怎么啦?”
连胜利喝道:“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给我拿下。”
几个士兵冲上来就要跟李震海动手。李震海拔出腰间的王八盒子,放在手上晃了晃,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味冷笑。几个士兵便不敢上前,可怜巴巴地看着连胜利。
连胜利额头上的汗珠终于滚下来了,整个心拔凉拔凉。他知道,刚才那枪肯定是李震海打的。这样的枪法,加上手上的枪,想要谁死谁就立刻得死,还有什么抵抗的能力?
连胜利完全失去了发怒的可能,傻傻看着李震海,眼里流露出无助的神色。李震海把玩着手里的枪,半笑不笑道:“怎么样?可以放人了吧?”
连胜利颤声道:“放,放。”
李震海笑道:“这还差不多。那我就走了。我走以后,你要是在为难其他村民,你知道我的厉害的,不用走到你面前,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连胜利什么话也没说,眼泪竟然冒出来了。一个连长掉眼泪,谁也没见过。李震海也没见过。不过,他见过连胜利掉眼泪。
以前,都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连胜利经常掉眼泪。每次掉眼泪,李震海都会依从了他,帮他爬树抓鸟或者下水抓鱼。这次,连胜利哭了,李震海放佛又看到了那个小孩子,心里生了几分不舍。不舍归不舍,还是转身走了。
连胜利颓然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失去了枪的连长,跟一个普通人毫无区别。村民也都看见了原来那个连胜利,心中不再有害怕,反倒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怜。陈蛋和郑进财这会儿管不了那么多,急急忙忙跑回各自的家,安安稳稳躺在床上,舒活筋骨。
连胜利在地上坐了一阵子,受不了村民可怜的眼光,气急败坏走进学堂。村民觉得没什么戏好看了,各都散去。连庆怕儿子想不开,进了学堂去安慰他。连胜利这会儿并不需要安慰,只想静静思考一下这其中的变故,对连庆不理不睬。
连庆唉声叹气走出学堂,孤孤单单回了家。刚进家门,就觉得不对,好像有人来过,大门都被打开了。连庆慌忙喊道:“谁啊?”
“阿庆叔,是我啊。”李震海从房里闪出来。
连庆吓了一跳,喊道:“夭寿仔,你要死啊,还没折腾够胜利吗?”
李震海笑道:“我没折腾他啊。你现在已经是石头村的首富了,我倒想来折腾折腾你呢。”
连庆惊道:“你想怎么样?”
李震海笑道:“没想怎么样,想给你儿子一条活路走。”
连庆怒道:“我儿子活得好好的,不要你操心。”
李震海冷道:“现在是还活着,以后就难说了。你想啊,一个部队的连长,丢了十几把枪,上面还能让他好好活着?”
连庆一听,大惊失色,心中的傲气立刻消失,哀求道:“震海啊,你放过胜利吧。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折腾我们啊?”
李震海无动于衷道:“你们连家现在是石头村最有钱最有势的大户人家,不折腾你们要折腾谁呢?我今天是来给你们父子两个活路走的。走不走就看你自己了。”
连庆哀求道:“走,我一定走。只要能就胜利的命,我们什么都愿意。”
李震海道:“这个也简单,我手头有几把枪准备出卖。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买?”
连庆急忙道:“愿意买,肯定愿意买。”
李震海笑道:“先别急,我还没说价钱呢。一把枪一千块大洋,你看怎么样?”
连庆惊得合不上嘴,脱口道:“你这不是抢劫嘛?”
李震海笑道:“这话说得就不好听了啊。买不买看你,我可没有逼迫你。你要是不想买,那我就走了啊。”说完,转身就走。
连庆怒不可遏,操起一把扁担,朝李震海后背打去,嘴里骂道:“死人子,我跟你拼了。”
李震海侧身闪过,一把夺过扁担,对准连庆的膝盖敲了一下。连庆只觉得膝盖骨传来钻心疼痛,一下跪在地上,呻吟不止。李震海笑道:“老人家,别这么冲动,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你要是有意买枪,就把这扁担挂在门口,我会回来跟你交易。要是你想眼睁睁看着你儿子去死,那我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