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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逸辞问我这句话时,我脑子有点懵,梁禾依绝不会主动告诉他来找我的事,除非她奔着施压去,想要故意引发矛盾借此好摊牌,但梁禾依还没有真正成为周太太,她不曾握住十足的保障,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逼迫惹恼周逸辞,对她没好处。
我问他听谁说的。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漫不经心说,“司机告诉我你上午去了芙蓉镇,从步行街口出来时他看到你后面跟着梁禾依和保镖。”
我垂眸继续鼓捣毛线和竹针,“他眼神很好,我都没看见。”
周逸辞用毛巾擦拭肩膀和胸口的水珠,“你们只是偶遇。”
我说偶遇都没遇到,司机想得还真多。
他蹙了下眉头,“没有接触吗。”
我笑着问他希望接触吗。
他没说话,将围在腰间的浴巾扯下来,侧对我穿里衣,周逸辞身上刚毅坚硬的肌肉和流畅的线条在橘色灯光下显得无比柔和与性感,将他衬托得更加高大,瘦而精壮,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神秘与诱惑。
似乎泛起一层让人饥饿的蜜色,挑起味蕾和欲望。穆津霖就是这样的蜜色,他不需要被灯光照射,通体都是介于麦色和蜜色之间,这是男人最蛊惑的肤色,虽然没有白皙显得干净,但在流汗的时候,在露出全身运动的时候,让人几乎要溺死在其中。
我舔了舔嘴唇,不知是不是织了太久手套没有来得及喝水,嗓子干冽冽的,我吞咽了口湿润的唾沫,“她怀孕了吗?”
周逸辞问我谁,我说还有谁。
他笑出来,“没有。”
我从沙发上直起身体瞪他,“没有吗?说漏了吧。”
他笑得更深,“这么快就被发现,我还以为保密做得很好。”
他拾起睡袍穿上,拿着遥控调对冷气的温度,“也没有很多,大约十几个,不过你是老大,她们依次排序,都要以你为为先。”
我呸了他一口,骂他不要脸,他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冷冰冰说,“虽然没有那么多,但最名正言顺那个也很快了。”
他停顿下指尖动作,转过身来看我,“快什么。”
我看出他故作糊涂不想回答我,我也不再执拗,扔掉手上的竹针爬上床直接熄灭了台灯,周逸辞无奈闷笑出来,他摸黑到阳台上拉开窗纱,借着月色躺到我后面,他搂住我摸了摸我屁股,声音内带着逗弄我的笑意,“夫人。”
我用屁股拱他,不知拱到了什么部位,他哼了声,拉着我手往后头摸,我摸到了一丛浓毛,立刻回味过来,僵着不肯往下探,他力气比我大得多,扼住我手腕把我控制在他掌心里,我攥着拳头,还是无可避免触摸到那一团,即使软绵绵时候也似乎很大,我怕那东西被摸得膨胀起来,让周逸辞精虫上脑,我今天一点心情都没有,根本不想喂他,我用力把手从他桎梏里躲出来,他滚烫的薄唇贴着我后脖颈,“夫人下手重,不抚慰它一下吗?”
“抚慰它的女人那么多,不缺我一个。”
他闷笑出来,“谁说那么多,我都不知道。”
我身体被困在他怀中,躲又躲不了,只能任由他过瘾,在他手再次游移到我腰腹位置时,我一把攥住,意味深长说,“你知道孩子生下来叫什么吗。”
他说在想名字。
我说不用想了,世人都帮着你起了。
他一时没有反应,问我世人是谁。
我翻了个身平躺,侧头看他,他以为我邀请他,手肘撑在床上又要上来,我一把推开,抵住他胸口,目光坠入他漆黑深邃的眼里,“他叫私生子。”
周逸辞抿唇不语,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收了收,长久的沉默。
我艰难挤出一丝笑,苍白狼狈又有些不想面对的笑,“睡吧。”
我将凉被扯到头顶,把自己完全蒙盖起来,不想看到他的脸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一片黑暗与寂静中,周逸辞像是翻身下床,他动作极轻,可我感受得到旁边重重塌陷后变得无比空旷,他没有走出房间,而是去往露台,靠着窗子点了根烟,打火机、吧嗒一声,我没有嗅到逐渐散开的烟味,可也猜得出那一片浓烈的白雾缭绕中,他半明半暗又复杂深沉的脸。
之后几天我旁敲侧击问过吴助理,周逸辞和梁禾依的婚事是不是在筹备,地点是否定下。吴助理知道这个话题敏感,我月份又大,根本受不得一丁点刺激,只能支支吾吾搪塞,应付了几次后他自己就没话可说了,我堵着他不让他离开,他无奈又为难,听我询问的语气实在过于阴肃和郑重,也只能实话实说。
“周总已经把男女对戒订好,是梁小姐非常喜欢的国际品牌,至于婚礼流程的细节问题,我这边也不清楚,都是梁小姐找了她非常不错的朋友一起筹备,那位朋友是承接大型高端婚庆活动的负责人,一直接国外的婚礼仪式,不过周总没有时间出国,大部分宾客也都不是很方便,所以仍旧留在滨城举办。很多细节流程等婚礼前夕会进行彩排,梁小姐暂时没有透露。”
我脸上的强势与阴郁渐渐消失,我看着他我呆愣着呓语那样,“没有变数了,对吗。”
吴助理无法面对我此时的样子,他一直很讨厌我,可他也不忍心看我怀着孩子要经历这样的剧痛和变故,他低着头说还有事,便弯腰从我手臂下钻出,飞快逃离公寓。
贾股东周末到公寓拜访周逸辞,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非常殷勤的样子,我们刚好吃过午饭,正在后院逗鹦鹉,周逸辞喂它许多瓜子仁,我也喂了不少,可鹦鹉除了吃根本不张嘴,十分傲娇又冷淡,他放下紫盅用手指戳它翅膀骂了声畜生,鹦鹉哎呀跳起来躲,“程欢,我又睡不着觉了!”
鸦雀无声一秒钟后,我和周逸辞同时看向对方,他难得有些局促,张口想说话,却发现说什么都难以圆过去,他索性不说,用手重重推了笼子一下,鹦鹉在里面左摇右晃,扑棱着翅膀乱飞。
“不该说的乱说,该说的一个字不吐。”
保姆从玻璃外敲了两下,她将门推开,我一眼看到站在客厅的贾股东,茶几上摆着满满当当的礼品盒,周逸辞也看到了,没等保姆通禀,我们一起从后院走出去,贾股东谦卑而谄媚得笑着,迎上来和周逸辞握了握手,“我不请自来,周总不会怪我冒昧唐突吧。”
周逸辞说哪里,他伸手示意贾股东落座,我跟着保姆进入厨房切水果泡茶,门没关上,我特意把边儿站,嘴里催促保姆烧开水,自己打开冰箱找水果,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最近有些关于周总的风言风语传出,我听了之后安排我这边的人调查,但收效甚微,还是闹得公司内部人尽皆知,对您想要上位掌控很不利。”
周逸辞从烟盒内摸了根烟,他张嘴叼住,贾股东立刻为他点燃,他吸了一口,大拇指在鼻梁上蹭了蹭,“说了什么。”
贾股东没直接明说,他大约也怕自己祸从口出,惹怒了周逸辞,所以先试探着证实了下,“已故穆总在遗嘱内说明了自己全部股份的去向,是由您继承吗?”
周逸辞抬眸看他,这一眼把贾股东吓了一跳,以为触到了周逸辞的逆鳞,他立刻解释说也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不是我。”周逸辞打断他,脸上的笑容十分耐人寻味,“我是利用一些并不光彩的途径拿到手。”
贾股东张着的嘴巴哽住,半响没有出声,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尽管公证后的遗嘱在现实中具有法律效益,可毕竟人死如灯灭,穆锡海生前会保护金律师,他鞠躬尽瘁效忠,可他死了金律师也不敢为这笔遗产太过操劳和主动,得罪穆家这不好惹的人。
遗嘱约束普通百姓不难,周逸辞和穆津霖却根本不会受控制,也无法控制。豪门遗产本身就是一团糟,如果一份遗嘱就能够相安无事,天底下也不会有那么多家族纷争。同样高不可攀的一群人彼此怒咬,连告状都没地方告,看谁有本事厮杀来,就是谁的。
贾股东咳嗽了一声,气氛骤然尴尬下来,保姆端着两杯泡好的香茶走到客厅,他立刻接过去喝,用这样的方式来掩盖这丝微妙。
“谁在议论这些。”
“内部股东和各部门高层。”
贾股东咽了口茶水,随即放下茶杯,“我那天在茶水间休息,听到旁边隔断内有两名高层在谈论这件事,说您抢夺了这笔不属于您继承的遗产,已故穆总并不愿将他的位置交给您,更看重在他身边生活了几十年的长子,而不是半路回来连姓氏都没有改的次子,不能保证您会不会为了穆家企业尽心,只要长子没有放弃,于情于理都轮不上您。”
周逸辞眉眼间的凌厉和阴寒,衬得唇边那丝笑十分诡异,他一边大口**烟雾一边问他流言从哪里兴起是否知道,贾股东踌躇了片刻说,“这个不好猜测,周总心里也该有数,无非是利益受损的人不甘心,或者是没有赶在您之前下手拿到的人,放出这拨风声,在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给您造成极大的困难,本身部分股东和高层就不是很认可您来掌管公司,这下有文章可做,想必之后的路更难走,要看您怎么应对。”
周逸辞眯着眼睛,他一声不吭,现在的局势对我不利,利益受损的人他们不知道,可周逸辞清楚明显是我,这笔股份的继承权本来属于我,而下手晚了不甘心的是穆津霖,他本身对于我和穆津霖过分亲近的几次走动就有些怀疑,只是还没有上升到奸情的地步,又赶上我不断为自己和孩子争夺名分的特殊时机,周逸辞怀疑的人选不出我们两个左右,这将给我和他之间无声无息的竖起一道屏障。
可是谁传出的呢?
外界人根本不知道穆锡海遗产的具体分割,只知道他立了遗嘱,最大受益人是三太太,可谁能想到在大太太和两个儿子都存在的同时,他会连自己一辈子心血都给妾室,所以无非就是两个儿子之间的争夺。
穆锡海对待周逸辞的偏疼已经到了有些过分的程度,大太太也不如几个姨太太受宠,滨城没有人不清楚,很明显穆津霖比周逸辞的可能性小,交给他就是情理之中。何况周逸辞堂而皇之的攥着股份拉拢公司高层,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谁能多心猜到他是道貌岸然篡改遗嘱的恶人。
敢放出风声的只有了解遗嘱内容并且能和这些高层接触,旁敲侧击透露出的人。
我脑海中跳出两个,穆津霖与梁禾依。
我将水果洗干净之后随意切了几刀,摆放在瓷盘内端出去,贾股东起身朝我道谢,对我十分客气恭敬,我和他寒暄了几句,便离开客厅上楼,腾出更大的空间给他们说公事。
我回到房间立刻反琐住门,拿手机给穆津霖发了条信息,我问他是否有把周逸辞掠夺我手中股份的风声透露给公司,要他千万回答我实话。
我发出去没有等多久,他迅速回复了一条过来,只有两个字,不是。
我脑子轰然一炸。
整个身体瞬间变凉,凉得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