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同床异梦

缚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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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逸辞整整一天都没有离开梁府,他和梁锦国没什么可说,就一直下棋,十局里赢棋十有八盘,不过每一局赢得都不容易,非要厮杀到棋盅里的棋子寥寥无几才能定输赢。

    周逸辞发现梁锦国棋艺确实很高,只是他太按照套路行事,跳不出围棋的思路,所以对付自己才会十分吃力。

    他期间接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场所鬼仇打来的,他安排在机关里的卧底了解到近期将会有一场声势浩大的夜场严查,由市里调人员,区里进行辅佐,具体时间已经定下但非常保密,连内部职工都不清楚,就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打草惊蛇。

    而防备的关键人物,就是美人苑席总和江北的周傅。

    周逸辞站在露台上,目光注视着西边天空一团火烧云,“属实吗。”

    “百分百准确。”

    周逸辞蹙了蹙眉,江北所在的区是白宏武管事,因为白玮倾的死两方已经不再往来,算不上闹掰,可彼此十分生疏,白宏武这口气如果咽不下,他很有可能上报江北与美人苑涉禁的消息,请求上级调查,但这对他没有什么好处。

    上面很清楚夜场领域两大亨绝不是靠着清水生意站稳脚跟年入千万,两方不断扩大陪侍的数目,对于姿色质量严格把关,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明争暗斗不亦乐乎,论在滨城的人脉,美人苑略胜一筹,论在滨城的财力和权势,江北无人出其左右,场所老板又是滨城商界数一数二的扛旗,这样的连锁反应,很难完美扼住,不到特别过分的程度,都不会下手。

    周逸辞问,“重点排查的是江北吗。”

    鬼仇说,“还是滨城两大娱乐场所。江北最近常有小姐出事,前几天大街上又闹了一出,美人苑这几年死的小姐能拉一卡车,估计接到了太多次举报,为了平息舆论不得不动手了。”

    周逸辞嗯了声,“我知道了,密切留意消息。”

    他挂断电话捏了捏眉心,转身从露台出来,梁锦国正在研究棋局上的子,周逸辞坐下喊了声岳父,语气非常肃穆,他立刻抬头看,隐约明白了什么,“出事了?”

    “上面这几天要排查违禁,场所大多涉及这些事,江北这边得到了风声,具体时间还不确定,场所现在日进斗金,钱可以不挣,但滨城名流的客源不能损失,这些人脉对我很重要,是我发展船厂的资源,岳父看是否有法子插手干预一下,让江北躲过这次风波。”

    梁锦国说,“如果是最上一级,恐怕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尽量运作,但你不要太过侥幸,必要时候弃车保帅。”

    周逸辞说好,他将白子执起,故意装作心神不稳,漏掉了一步,下在了无关紧要的位置,正好被梁锦国捡漏,用黑子填补上去,赢了这一盘,他哈哈大笑,“可见心无旁骛是多么重要,否则你这样好的路数也挽救不了啊。”

    周逸辞跟着笑,“心里事多,难以专注,江北这边有劳岳父打点。”

    梁锦国赢了棋非常高兴,他不断讲好说好说,只要照顾好禾依就是一家人,能掩护一下势必不会袖手旁观。

    周逸辞留在梁府吃了晚饭,吴助理晚上八点多打来电话,提到孩子允许探视,九儿搀扶程欢到保温箱看了看,也抱了一下,然后死活不肯出来,护士没法子把他和保镖叫过去,硬生生给扛了出来,险些扯到腹部刀口,哭了会儿才止住。

    周逸辞蹙眉问为什么会这样,吴助理无奈笑,“想要再抱会儿,而且孩子打针哭闹很厉害,程小姐心疼,不想让护士碰。”

    周逸辞这才松了口气,他盯着窗外逐渐加深的月色,想到程欢那样倔强柔媚的眉眼,含着雾气般潋滟的泪光,一定非常秋波荡漾,令人沉醉,他不由笑出来,一点不觉得疼惜。

    她就该在生活中受点委屈,否则总也不知道听话,自以为是能够掌控能够折腾,其实她只是女流之辈,在这个社会想要出人头地有太多限制和阻碍,如果不是她这条通往富贵的路因他在指引所以走得太顺,她到现在根本没有从泥里爬出的机会。

    周逸辞希望她爱做梦,同样不忘记现实,希望她很快乐,不贪婪到让自己疲惫,她因为遗产股份第一次撕掉她柔软的面具,周逸辞非常清楚她想要利用这笔算计来的遗产做什么,这笔股份他不能失去,不管是落在谁手里,周逸辞一定要夺走,可他并不是一定要压制她,他只是觉得她就该活在他的世界里,而不该成为那样强势的一个女人。

    他不喜欢强势阴毒的程欢。

    他讨厌那样被荼毒过的脸。

    他喜欢听话、顺从、单纯,唯唯诺诺、不失温柔、还非常有主见的她。

    可他此时还并不知道,他的专横自私,野心无情也恰好是程欢所不喜欢的,甚至深恶痛绝。当权势与情爱冲突,势必要割舍一部分,妄想握住两方的,最终只能走向末路。

    周逸辞反手将卧室的窗子关住,“每天都可以探视吗。”

    吴助理说,“差不多,但是不能待太久,几分钟。”

    “她提到我了吗?”

    吴助理一愣,“谁提到您?”

    很多直白的话周逸辞不太问得出口,他更气愤吴助理这么不机敏,心里对他的智商打了个问号,有发落到基层扫厕所的打算,他沉着脸踌躇了一下说,“除了抱孩子,提我了吗。”

    吴助理噎了噎,他觉得好笑,自从周逸辞离开后,这一天程欢就好像世界上没这个人一样,睡醒了喝粥,喝饱了九儿陪着看书,等见了孩子后,更把他抛到九霄云外,关键程欢什么个性他都快睡腻了,心里还不清楚吗。她嘴巴十分紧实,随着她现在的地位和财力攀升,也过于傲气,就算心里很想念,也绝不会在嘴巴上泄露软弱。

    但吴助理听周逸语气很期待,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他沉吟下扯了个谎,“提到了,说很想您。”

    周逸辞抿唇眯了眯眼,他哦了一声,“是吗。”

    吴助理装没听见,问他是否回来,周逸辞换了只手拿电话,抬起腕子看了眼手表,他心里估摸了下时间,从梁府赶到医院大概要一个半小时,走高速不堵车一个小时左右,待到十点哄睡梁禾依离开刚好能回去陪程欢睡觉,他正要说回,面前玻璃上晃过一道人影,在外面五光十色斑斓灯光下虽然模糊,但他仍然看出投在上面的轮廓是梁禾依,她进来得悄无声息,似乎不想惊动他,他对吴助理说了句再看,便挂断了电话。

    梁禾依刚想听他和谁打,客厅看电视看得好好的,忽然避到了卧房,这么久都没下去,可她刚要走近,他已经转过身来,笑着问她是要休息吗。

    她心里动了动,眼角余光纳入铺了玫瑰色床单的大床,柔和的台灯将这一切都笼罩得那么美好多情,她脑海又禁不住回味他性感结实的肌肉和精壮修长的双腿,她高傲冷清的性格,在他面前总是溃不成军。

    她不知道他在程欢面前是否也那样性感有力,她根本拒绝不了,她点头说是,周逸辞嗯了声,他走到床边将凉被掀开,调对好空调的温度,叮嘱她不要着凉,梁禾依打开衣柜将精心挑选的粉色睡裙找出来,她说先去洗澡,周逸辞又推开浴室门,为她调了水温,将灯光拧亮,他走出来看她说,“洗了澡早点休息,我明天回新房陪你吃饭。”

    梁禾依一愣,她这才听出来他并没打算留下过夜,她脸色变了变,周逸辞归心似箭,他知道梁禾依洗澡有多慢,还要把护肤霜一层又一层涂抹在身上,一个小时都完不了,他急着哄她入睡离开梁府,她越是耽搁他越要晚归,他想等明天一早和程欢再去保温箱看看文珀,他洗干净之后周逸辞还没见过,早晨程欢问他像谁他随口胡诌,那天血淋淋的根本看不出模样,他想要好好瞧瞧,眉眼是继承了程欢的精致,还是自己的深邃。

    梁禾依死死捏住柔滑的真丝睡裙,“你不留下吗?”

    周逸辞说还有点事。

    梁禾依笑得十分难堪,“医院的事?”

    周逸辞没有否认,梁禾依将睡裙丢在床上,“昨晚我们新婚夜,你陪了她和孩子一整晚,连一个电话都顾不得打给我解释,害我眼睁睁魂不守舍的坐了一夜,我不怪你,事发突然你又中年得子,这样的喜事你当然高兴,我愿意退让一步,再大的事也不如两条性命重要。可今天她和孩子都平安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就不能补偿我陪陪我吗?这不是在我们的家,是我的娘家,我父亲还有上上下下这么多佣人都看着,我是你新婚妻子,而不是一个下堂弃妇,这婚结了还不如不结。”

    周逸辞知道自己有些过分,这是特殊时刻,容不得他想怎样就怎样,至少该给足她作为妻子足够的颜面,正如她在婚礼上为他善后。

    可他这段时间对梁禾依非常纵容疼爱,连程欢都没有分到那么多,他以为她该知足,他看中了她的贤淑和体贴,她的优雅与识体,不会与刚生产的程欢争什么,他非常烦躁而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孩子还没有脱险,早产随时会发生意外。”

    “吴助理留在医院能有什么意外,周先生三个字难道不是金字招牌,谁敢让你的孩子发生意外。”

    “禾依。”

    周逸辞忽然语气冷肃喊了她一声,梁禾依一怔,她指尖蜷了蜷,看他不带半点温和笑意的脸,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她眼中闪烁泪光,那些泪光比说话更珠玑,狠狠控诉着他的残忍,这样柔软落寞的梁禾依让周逸辞不忍心再拒绝,他毁掉了她期待已久的婚礼,毁掉了女人都充满向往的新婚夜,他还要毁掉她又一次的哀求吗。

    他想起程欢那痛不欲生的样子,那苍白的脸蛋,哭喊着质问他到底把她当什么,周逸辞第一次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非常疲乏,非常绞累。

    他深深吐了口气,将西装脱下挂在衣架上,“明早我要早点离开。”

    梁禾依知道他答应留下了,哭着笑出来,立刻抹掉脸上的眼泪,拿起睡裙进入浴室。

    她在里面洗澡时,橘色的灯光投射在门上玻璃,周逸辞眯着眼凝视,靠在床头抽烟,他看了一会儿,听见里头的水声停止,叼着烟卷给吴助理发了条信息过去,告诉他今晚不回去,让他照顾好程欢。

    吴助理一直在等待他的回信,接收后没几秒钟便立刻回复过来,周逸辞没心思看,他把手机压在枕头底下,接连抽了三根烟。

    第三根抽到一半,梁禾依拉开门出来,她身上穿着粉色的丝绸睡裙,上身部位露出一些,在白色的蕾布下若隐若现,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散在肩头,她每走近一步,都是极其浓郁的香气。

    周逸辞用指尖把烟掐灭,脱掉上衣和裤子,将被子拉上盖住,抬手熄灭了床头的灯光,他没有任何动作,非常安静躺在一侧,梁禾依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她等了很久只有均匀的呼吸传来,她有些愕然,翻身面朝他,他平躺闭着眼睛,喉咙还在上下翻滚。

    “逸辞。”

    她低低喊他名字,滚烫潮湿的掌心搭在他胸口,他嗯了声,“昨晚你是一夜没睡吗。”

    梁禾依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推脱什么,点头说是,他说他也是。

    他说完后握住她的手,攥在掌心里,“早点休息,今天很累。”

    梁禾依心里不满,她嘴上没说,但用了行动,她才不要浪费掉这样美好的夜晚,她也很乏,眼下的乌青还是用粉底遮住,但再疲乏也止不住她对这个男人的渴望,他哪怕沉默,也无声无息的诱惑着她。

    她主动爬过去,半副柔软的身体压住他,她红唇内溢出兰花的清香,印在他耳垂和脸颊上,最终停留在两瓣薄唇之间。

    唇是滚烫,带着烟味,梁禾依偶尔也吸烟,为了皮肤她没有再抽,此刻被勾起了烟瘾,她舌尖情不自禁撬开周逸辞的唇缝,吻入进去吸那些残留的烟气,那比酒还让她沉醉,这男人的味道简直是毒品。

    她手不安分探入被子里,从喉咙开始抚摸,一直滑落到他平坦的腹肌上。

    指尖绕着每一寸坚硬的皮肤打转儿,她触摸到了一根毛发,她迟疑着又往下面探了探,两根,三根,到最后是茂盛的一撮。女人的矜持让她无法再主动下一步,于是沿着三角边缘来回游移,用她的手指去挑起他的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