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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笠回望着他,笑意殷殷,“何时,我们再去那酒肆里喝碗酒?”
“好。”
两人这厢絮絮私语,忽然有阵笛声传来,笛声婉转柔丽。谢笠是好乐之人,顺着笛声看去,陌上有株桃树,桃树下立着位白衣如素的女子,正横笛吹奏。
风牵起她的衣袂青丝,有种款款柔情的味道。她的笛声虽不似谢笠那般精妙,却也颇有情致。
如斯笛声,如斯人物,也算是一种景致。
谢笠靠近些,见那女子身姿清妙,姿容秀丽,鬓间别着一枝桃花,低眉浅奏,别是一番雅致情怀。
此情此景,不由得勾起他的诗兴来,信口吟道:
木屐闲踏游清溪,白玉黄金满菜畦。
陌上谁家吹笛女,折来新桃别发髻。
他并未压低声音,因此女子也听到了那诗,羞涩的垂下眉来。迟疑了会儿摘下发间的桃花,将那枝桃花在手中倒了几遍,似乎颇为踌蹰。半晌一扬手,将那枝桃花向谢笠扔了过来。大有“欲诉心事羞启齿,绞得花团掷郎前”的情意。
谢笠倒是没多想,欣然伸手。还未触碰到那花枝,不知哪里来了阵劲风,卷着那桃花飞到菜花丛中去。
望见他没接到花,女子满眼失落,踌蹰再三,却没再扔一回的勇气。
谢笠旋即也明白过来,看向小胤,后者黑着张脸,宽大的衣袖犹带着剑气。
小胤生气了!赶紧想着法子岔开这茬,“三郎哪去了?”
兄弟两人这才想起幼弟来,一回头,见空空的阡陌,哪里还有小屁孩儿的影子?两人面面相觑,忙唤三郎的名字,可喊了半天也没听见回答,顿时就慌了,分头寻找去。
按说才刚会走的孩子不会跑太远,且兄弟两个都在,也没有什么仇人敢明目张胆的抢他。可谢瑾宸天赋异禀,生来便会移形换影之术,才刚会爬的时候,就把自己给爬丢过。那一次还是谢敛亲自出马,才把他找回来。
现在这个熊孩子都会跑了,万一把自己跑到哪个犄角疙瘩去,可怎么找回来?这也是虽然谢家奶娘甚多,却要谢胤亲自抚养谢瑾宸的原因。
哪想到一不留神,这熊孩子又跑没见呢?
兄弟俩猜得没错,熊孩子小三郎这回还真把自己给跑丢了。
他原本追着只蝴蝶,追着追着看见一只毛绒绒的小兔子,就撇了蝴蝶去追兔子。兔子跑得快啊他追不上,就有点着急了,一着急,发现自己跑得飞快了。他老开心了,就撒欢子的跑。等欢子撒完了,他发现自己跑丢了……
大哥不见了,二哥也不见了,这个地方一个人也没有,到处都是冰雪,好冷啊!他吓坏了,张嘴就哭起来。
忽然感觉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触碰自己,他擦擦眼泪,见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黑乎乎的头发上长着对毛茸茸的耳朵,大眼睛水汪汪的,正好奇地盯着自己。屁股后面还拖着条长长的尾巴。他正用那耳尖碰自己呢,那耳尖软乎乎的,可舒服了。
熊孩子顿时破涕为笑,一把抱住小孩儿,“吧唧”在他耳朵上亲了口,柔柔的,像棉花糖,他满足地笑起来。
小孩儿被他这直白的表达惊着了,羞涩的低下头,毛茸茸的耳尖变成绯红色。
熊小三惊奇地看着变红的耳朵,觉得好玩儿,“吧唧”又在另一个耳朵上也亲了口,然后就看见两只耳朵都变红了。
他开心的直拍手,蹦蹦跳跳的,然后将小孩儿当作一条大狗,抱着他打了个滚,将头埋在他耳朵中间,睡了。
那小孩儿整个儿惊呆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要被闷死了。好不容易挣扎开来,发现自己头上湿了一块,而那熊孩子睡得呼呼的,口水哗哗的流,鼻子里还吹出个小泡泡……
他疑惑地看着这个孩子,左盯盯,右瞧瞧,没有毛茸茸的耳朵,也没有长长的尾巴,他是从哪里来的?可是他好可爱啊,软软的、香香的,他忍不住在他脸上舔了口,唔……好甜……
谢笠两人找遍了油菜花丛也没找到三郎,他们甚至用了术法,也未探到半点消息,两人这回真慌了。谢笠都已经准备传讯给谢敛了,谢胤猛然握住了他的手,动作很用力,他的神情绷的很紧。
谢笠没有问他怎么了,因为在同一时间,他也发现了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在靠近他们。这股力量淡然超脱,却也极具压迫性,在瀛寰大陆上,除了父亲谢敛,他从未在谁身上见过如此强大的力量。
兄弟两人对视了眼,猛然结印向那股力量逼近,然而等他们靠近的时候,那股力量却突然消失了。
来如雷霆当空,去若朝露无迹,这人已能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气息,收发自如。这种控制力甚至超过了父亲谢敛。
他是谁?怎会拥有如此强的灵力?
然而两人没心情追查他是谁,因为他们到这里的时候,赫然发现遍寻不到的小三郎,正躺在菜花丛中睡得呼呼的,怀中还抱着个毛茸茸的小兔子。
兄弟两人不约而同的松口气,摇头苦笑。
也没心思再游玩了,抱着三郎回到舟上。后来他们问过父亲谢敛那人是谁,谢敛听完后说道:“神引阁阁主舒周。”
隔日谢笠醒来,闻到一阵桃花的芬芳,睁开眼一看,满船都是桃花,诧异地问小胤,“哪来这么多桃花?”
小胤淡淡地道:“我见你喜欢,就采了些,让你看个够。”
糟糕!他还记着这事儿。
谢笠默默地不吱声。
过会儿小胤端了粥过来,粥上面还漂着几朵桃花,他不解地问,“放桃花做什么?”
“是桃花粥。”
喝茶的时候,茶上漂着几朵桃花,叫桃花茶。喝酒的时候,酒里漂着几朵桃花,叫桃花酒;看书的时候,竹简里夹着几朵桃花,叫桃花简……
几天下来,谢笠终于明白了,小胤这是和桃花杠上了。吃醋起来的小胤实在是……
他终于忍不住投降了,“我以后再也不敢随便接姑娘的花了。”
小胤不咸不淡地道:“以后?”
他郑重保证,“再没以后。”
小胤慢条斯理地合上书简,轩着眉宇道:“只是姑娘?”
谢笠弱弱地道:“不管姑娘还是爷们儿,都不随便的接了,什么东西也不接,行么?”
小胤这才满意,语重心长地道:“你是谢家子弟,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谢家,外面那些莺莺燕燕,狂蜂乱蝶,能离多远就多远!”
“好好好!”他连声保证,随即眼眸一转,笑眯眯地问,“不过小胤,你也是谢家子弟吧?是不是也得以身作责?”
小胤挑眉望着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是有家室有孩子的人,哪会像你这般。”
谢笠哭笑不得。
回到村子里后,村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小胤还真是说到做到。
不过他们等乔雪青,却一直未等到。桃花终究是凋谢完了,帝都的书信也一封一封的催来。谢胤不得不抛下清闲的日子,回到帝都中。而谢笠又去寻找下一个风景。
曾许诺,此后景致,我都陪你共赏。
可到底承诺许得容易,做起来却如此的难。终究不能陪他赏遍风月,渡尽流年。
回首往事,黯然神伤。谢胤叹息声,叩起柴门。
不刻,柴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内是个布衣短襟的年轻人,夜色沉沉,只可分辩出其身量不高,体态均匀,举止斯文儒雅,有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手中拿着管笔,笔上墨迹犹新,显然方才正在提笔临卷。
谢胤拱手道:“夜深雪重,不知能否借宝舍一宿?”
“请便。”年轻人颔首,打开柴门让他进来,“此处并非我的茅屋,也是借住于此。”声音略显冷清,而后率先进入屋内。
谢胤随其进入茅舍,见案上堆满了书简,有些已经泛黄,有些墨迹尚新,那人坐在书案前,道了声“请自便”,便继续撰写,仿佛他并不存在。
谢胤就着灯光才发现这人虽穿着一声男装,却是个女子。长相颇为清秀,随着烛火摇曳,谢胤赫然发现她另半张脸竟黥着个“伶伎”两个字。
黥刑为上古五刑之一,用刀刻犯人脸孔,再涂上墨,从此墨迹便再难擦洗掉。相比于腰斩、宫刑、刖刑、劓刑,黥刑仅是小刑,然而刀刻深入骨髓,亦极其痛楚,且终生难以消除,是极为耻辱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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