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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那术士看也不看,嫌弃道:“我要你这夺命的凶器做什么?”举起坛子长饮一口,他嘴甚大,一口足饮了小半。
舒白谗道:“要不用这马跟你换?”
术士一抡衣袖,抹去嘴边的酒液,砸巴着嘴道:“我是瀛寰行脚客,有一钵一壶足矣,要马何用?”又长饮了一口,满足地打了个酒嗝。给舒白馋得口水差点没有流下来,眼见一壶酒就要被喝光了,急道:“要不用他来换吧?这小孩儿骨骼清奇,你把他收了当弟子吧。”
谢瑾宸很无语,萧清绝气得牙痒痒,想咬他又嫌脏,无比鄙夷地瞪他。
术士却笑了起来,“你这人倒是有趣,喏,酒给你。”
说着将酒坛一抛,来势汹汹,想必里面灌注了内力,舒白已被凝练无影掌所伤,接下酒坛只怕又要加重内伤。
谢瑾宸还来不及阻止,舒白那个酒鬼已跳起来抱住酒坛,旋转着身子借以化解其中内力,转两下就“咦”了声停下来。
原来酒壶看起来力道十足,却并无内力,术士此举只是试探他的胆量而已。扔酒的一瞬,他与谢瑾宸都没发现其中关窍,可见这术士内力还在他们之上。
舒白酒坛都举起来了,忽然又想到谢瑾宸的话,谗兮兮地望着他,那眼睛亮晶晶的,就差没冒出几个小星星来。
谢瑾宸无奈苦笑,“不可贪杯。”
“好嘞!”举起酒坛一仰而饮,“好酒!好酒!哈哈……谁家少年郎,红衣怒马行。棂外门行客,剑换酒几斤?江湖儿郎当是如此。”
谢瑾宸到术士面前作揖,“我等负伤需借此地调理,先生可否借一方宝地给我们?”
“请便。”
谢瑾宸又道:“实不相瞒,我等惹了些麻烦。若是扰了你清修,我等这便离开。”
术士都懒得理他,衣袖拂动,又一坛酒到舒白面前,足有二十斤,未封已酒香四溢,他豪气地道:“喝!”
舒白也不客气,提起酒壶倾江倾海的倒下来,满坛酒半泼半洒,弄得他头脸都是。他浑然不在意,抡起衣袖胡乱一擦,仰头长笑,“痛快!痛快!”
他那张脸原本俊俏地带着些女气,此时却无比爽朗豪气。谢瑾宸看得眼睛都直了,又是为他这潇洒倾倒,又是担心他的身体,左右为难。
他这脾性与术士相合,大笑着拍舒白的肩膀道:“你小子够味!”又扔来一坛酒,“再喝。”
舒白忍不住问,“你还藏着多少酒?不如都拿出来咱们痛饮三百杯!”
“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劝人少喝酒,这最后一坛真不可喝,是要帮你化解凝气无影掌。”
舒白大感意外,“你知道怎么化解凝气无影掌?”
“凝气无影掌至阳,你有内力则是至寒,正好相克。若要解除,还需以毒攻毒。”
说着他将上衣一扒扔了出去,露出精壮结实的上身来,而后运气于掌,掌心很快变得通红,他手掌贴在酒坛上,天寒酒坛外本来结了层冰,甫一接触便化成水汽,片刻,酒坛里的酒就沸腾了。
舒白看得目瞪口呆,呐呐地道:“九叠纯阳掌,原来是施言先生,在下舒白有礼。”
谢瑾宸听着“施言”二字,将目光放到施言的后背,栗色的皮肤上有五朵白玉兰,四朵已经完全盛放到极致,有一朵含苞待放。这些花非为刺青,也非烙印,更非画上去的,倒像是从血肉里长出来了。
施言术士在江湖颇俱侠名,因其行事放浪形骸、至真至性,故而交友极广。谢笠、晏武皆是他的好友。谢瑾宸听谢笠说过施言,他生来背后便有一朵白玉兰花苞,随着年岁渐长,随着年岁渐长,术法渐深,白玉兰花也越长越多。当时听大哥说他背后生出三朵白玉兰了,现在已有五朵了。
谢瑾宸觉得好奇,便着眼多看了会儿,竟发现在他运气的时候,那第五朵白玉兰花苞竟悄悄地绽放了些许,他不禁张大了嘴。
舒白见谢瑾宸一直盯着施言的祼背看,大为吃醋,挤到他与施言中间,就看到那几朵花,顿时就笑起来,“我说施兄,你一个大男人背后纹这几朵骚包的花做什么?”
谢瑾宸:“……”
施言暴喝,“滚蛋!”
舒白闲闲地饮口酒,“戒嗔戒嗔啊。”
施言不耐烦的道:“啰嗦什么,快把手放进来,将真气沿任督二脉循环七个小周天,三个大周天。”
舒白看看滚烫的酒,感叹道:“可惜了这些好酒,不能喝却用来给我洗手了。”
谢瑾宸道:“听话。”
舒白:“……”这哄小孩儿的口气是要闹哪样?
他将手放进酒坛里,顿觉一股热流沿着手三经往上窜,内力与酒劲混在一起,其势如潮。他不敢怠慢,忙按他所说将气凝丹田,再以自己所剩微末的内力将他们导入任脉。这时他终于知道凝气无影掌的威力。
武者之所以有高于寻常人数倍的力量,是因为他们将散落在周身的力量,通过经脉凝聚起来,经脉越通畅,内力越能收发自如。故而习武者的关键就是打通经脉。任督二脉是最大的两条脉,如果打不通,便难有成就。
舒白之前得机缘打通了二脉,此时却又堵了起来,像一条河被掌力冻结了。他运用内家心法将真气凝聚,导向冻结处。然而堵塞筋脉的气不似冰块,倒像面团,任你怎么冲突,他只是软软的吸收,再软软的弹回去。
他试了几次丝毫不见效,不敢再加大力度,强行冲击经脉,很容易走火入魔。只是若不打通筋脉,五内淤积,不出三天必然会死亡。现在这个情况,别说运行小周天了,到底有没有用啊?
他置疑地看向施言,对方还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是眼睛的精光愈盛,至阳的气息弥漫开来,整间草庐虽是寒冬,如处盛夏。
随着坛里的酒越来越少,舒白血液流转的越来越快,似乎要突破血管而去,酒意这时候也上来了,要通过毛孔散发出去,却被内力束缚着不得解脱,只能通过血脉进入五脏六腑,而酒坛里的酒又通过施言的真气,沿筋脉进入体内,他觉得自己就要炸开了,每个毛孔都打开了,叫嚣着要释放出酒气。
一坛酒要完的时候,施言对他道:“运气!”他用炽热如沸的真气再次冲击堵塞处,真气酒气与堵塞的掌力混合起来,施言在适当的时候喝了声散气。赦令骤下,舒白依言而行,感觉自己就像被疏浚的黄河,满身无不通畅。
这时他终于明白施言让他喝酒的目的。既然经脉堵塞,真气无法进入内府,便用酒代替。酒从口入腹,可通过血脉进入五脏。这样内外交击,通过散发真气和挥发酒气,将堵塞径脉的掌力从毛孔散发出来。
如此两三回下来,经脉已顺畅许多,施言收了九叠纯阳掌,舒白自己重聚真气,按施言交待调理。
谢瑾宸见舒白已渡过难关,松了口气。看向萧清绝,那小孩儿正用手指撑着眼皮,努力使自己不睡着。他禁不住莞尔,将小猫儿挪到右腿上,揽过小孩儿枕到自己左腿上。
他们这几天频繁与人交手,衣服多有破损,谢瑾宸拿了舒白的外套缝补起来。
他虽是世家子弟,生来钟鸣鼎食、享惯奢华,但五岁后就上山拜师学艺,许多事都需亲力亲为。
舒白调理好内息,睁开眼就看见穿针引线的谢瑾宸,火光映照在他半垂的脸上,清冷的气息被融化了,衬着精致的五官,简直就是个贤良的小媳妇儿。他感觉自己终于找回场子了,再也不怕他拿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取笑了。
“哈哈……谢兄……你……”笑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捶地。
施言担忧的说,“这样下去要岔气的,好不容易理顺……”
话音未落,舒白的笑声便岔气了,捂着胸口,脸涨得通红。
“瞧我这乌鸦嘴啊!”施言恼恨地拍了下自己的嘴巴,然后一巴掌招呼在舒白那张俊脸上,岔了的气儿终于被呼顺了。
舒白怒目圆睁,这绝对是报复!被对方先下手为强,点中睡穴软软倒地。
谢瑾宸冷眼旁观着,慢条斯理的改着衣服,淡定的幸灾乐祸,“让你嘴欠吧,变成猪头了吧,报应不爽。”
这时萧清绝翻个身,他手一晃,针便刺到手指上了……
他将萧清绝与舒白抱起来放在旁边的草铺上,想了想又拿了冰块替他冷敷起来。望着这张香甜的睡颜,他不觉笑起来,目光温柔如水。轻拧下舒白鼻尖,“真是白瞎了这张好脸,长在你这糙汉子身上。”
可是啊,眼里的喜欢却怎么也遮不住。初见时这人倒骑毛驴,边走边饮酒的样子,深入脑海。那种江湖侠客的疏落潇洒,如长天一剑,强势而凛烈的刺入到他的生命里。
钟呜鼎食的世家子弟,有太多的礼仪与规矩,他们或是儒雅斯文,或是矜贵端庄,或是风流侃傥,却没有哪一个如洒脱肆意来得别致快意。
舒白便是这个洒脱肆意的人。
——何等有幸,才能遇到这个人。
他禁不住握着他的手,禁不住落下一吻。明天如何,谁也不能预知,可心里的悸动却是如此的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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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舒白醒来已经到半晌,雪后初霁,明澈澈的阳光照了进来,感觉十分舒服。
他推门出来,才知这间草庐建在山腰上,可见对面青山负雪,在日光照耀下,有种通透的美感。山下一江缓流,澄澈凝练,有舟随波逐流。
他深吸了口气,仰天长啸数声,响遏行云。一回头见谢瑾宸坐在门边篱落下,一袭月白色长衫,衣襟袖口皆用素白镶边,腰带亦是纯白色,不加任何修饰,清爽淡雅。头发也仅用白绸束起,乌黑的发丝垂在颈侧,黑白分明。
他正垂首擦拭着竹笛,长睫半掩着眸子,雪光映着他侧脸,风骨清致,眉眼迷离。
舒白一时迷了眼。眼前这人只是往那里一坐,便似一段风月,从容悠若。他斜倚在门边,含笑地望着他,目光一瞬也不瞬。
——这个人,是自己喜欢的人。
谢瑾宸被他望得有些不自在了,侧眼望来。有风拂过,草庐上的积雪被吹落下来,在日光下泛着晶莹的光彩。他长睫上也积了雪,融化成晶莹的水珠。
舒白心头一窒,着了魔般的俯身过来,托着他的下巴,轻轻地舔去那滴水珠。
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身份,也从来打消不了心底的爱恋。那一年,看见他一袭红衣独立舟头,从此眼里,便再也容不下旁人。
既便他的话已经说得如此明白,还是忍不住对他痴痴缠缠。毕竟,他也没有明确的拒绝,不是吗?
谢瑾宸愣了半晌,别开脸去,掩饰自己的悸动。
舒白很知道应该适可而止,扯开话题道:“这么好的景致,赋诗如何?”
谢瑾宸声音有些飘浮,“如何赋?”
两人都用镇定自若的表情,掩饰方才那一刻的情动。他们都太明白自己的责任,也明白儿女私情于他们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一个是谢家下一任宗主,迟早会继承谢相之位,娶王室女子。一个是神引阁少阁主,背负着上古三族的希翼,在完全他们祈愿的那一刻,便会消散于天地之间。就如同谢胤所说,他们本就不应该有情感的纠葛。
可是啊,明明知道的如此清楚,却还忍不住为对方动了心。
——情之一字,最是莫测难言。
上一刻还是暖昧难言,下一刻又摆出浑然无事的姿态,舒白道:“不如随指两词,所赋诗词需含此词或词意。”
谢瑾宸抬眼,见草庐旁苍松覆雪,青白相间,倒像是开满了梨花,随口出题,“草庐、梨花。”
舒白略略沉吟,赋来:
古木新芽催新茶,踏月十里是侬家。
去年采自松间雪,共赏庐外落梨花。
指着谢瑾宸身侧说:“我也出个应景的:落雪、习剑。”
谢瑾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萧清绝正在松树下练剑,穿着谢瑾宸昨晚改做的衣服,水青的色泽衬得少年腿长腰细,稚嫩嫩的像春天刚抽芽的树条,雪白的小脸恰似枝条上的花苞,可以想象花开时的美好。
他练剑的样子也好看,没有花哨的招式,每剑都干净利落,身条舒展柔软,骨骼清奇。剑气卷过松下落雪簌簌,被阳光一照,晶莹剔透。少年惊喜的停下剑,伸出手去接落雪,带着酒涡的笑颜比白雪更洁净皎好。
谢瑾宸禁不住莞尔,这一个月来照顾萧清绝,才体会大哥二哥看着自己长大的心情,有种静待花开的愉悦。
他吟道:
上巳枕荠佩桐花,踏青得兴舞长铗。
剑气袭卷梨辞树,恍疑落雪满天涯。
舒白托着下鄂点评,“梨花喻雪,雪喻梨花,虚虚幻幻,倒也别致。”
这时萧清绝收了剑过来,红扑扑的小脸满是汗。谢瑾宸执起衣袖替他擦拭,小孩儿鬼鬼一笑扑到他怀里拱啊拱,将汗全蹭在他衣襟上,还腼着个脸嘿嘿地笑。
谢瑾宸也不恼,纵容地捏捏他的小鼻子,“你呀……淘气。”
舒白看得大是吃味,眉宇一轩,连连敲门板,“哎哎哎,出题了出题了!”
谢瑾宸见门口长着竹子,就说了个“书简”,又随口补了个“腊梅”,对萧清绝道:“把外套穿上,仔细着凉。”等萧清绝穿好外套,舒白的诗也作好了。
碾碎珠玉做文章,旧友凭诗话短长。
纸上摩挲黑白色,折尽腊梅无此香。
一时施言扛着鱼竿、拎着鱼回来,他走路甚是豪健,腰间挂着术士的罗盘随着步子左右摇摆,鞋上还沾着雪,老远就招呼他们过来烤鱼。
趴在谢瑾宸腿上睡觉的小猫儿,一闻到鱼腥味,立时精神了,噌地下跳到施言身边,摇着尾巴扇着小翅膀喵喵地叫。
谢瑾宸忽有了诗意,也就着方才的词补了首:
墨冷霜花浸辞笺,寒江雪钓又一年。
莫问三更行何处,醉卧梅间月正圆。
“好!”施言赞道,将鱼挂在窗户边,“如此风雅的事,怎么能少了我?术士我不会作诗,只会超渡人,你们作一句,我便超渡一个戎国鹰犬,怎么样?”
话音刚落,戎国杀手已包围了他们。
舒白笑道:“好啊!不过我们已各作了两首,最后一首联句怎么样?”又招呼萧清绝,“小鬼,快去生火!喂,谢兄你那么贤惠,针线都难不倒你,烤鱼想必也手到擒来对吧?”
施言已经和他们交上手了,闻言道:“联句?那是没完没了的东西吧?臭小子,你太不厚道了。”
谢瑾宸听到“贤惠”蹙起眉,“烤个三条是没问题,四条就不行了,所以你的还是自己烤吧。”
舒白干笑了声,腼着脸道:“谢兄,你看我们这么熟,就多烤一条吧。”
谢瑾宸颔首,“也是。我们已经这么熟了,就不用再烤了,你吃生鱼吧。”
“三郎……三郎……”拉长着个声音,只差没抱着谢瑾宸手臂撒娇了。
谢瑾宸一回头就见着他脸上五个指印,嘴角抽了抽,毫不容情地拂开他的脸,顺手掩住萧清绝的眼睛,十二分正经地赞美道:“舒兄,尊颜秀色可餐,我光看着就饱了,影响食欲。”
舒白被赞得飘飘然,“真的么?就知道本公子倾国倾城……”
众人:“……”
“我想到了。”施言忽然道,一掌拍开袭击的杀手,“这题我来出,你们听好了,以“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八个字作藏头诗,而且里面最多只能使用两个谐音。”
舒白苦着脸八卦,“施兄,你六根不净,这是在思念谁啊?”回应他的是一个被拍扁的尸体。他大叫声跳开,“臭术士,你注意点,衣服都差点被你弄脏了。”
下一刻又一个尸体被拍过来,施言还不忘提醒道:“两个了。”
他们这厢打打杀杀,那边小猫儿顺着墙往上爬,要去吃鱼,可惜墙太光滑,没爬几步就咕碌碌地滑下来,它也不气馁,爬呀滑呀,把一身毛弄得脏兮兮的。
谢瑾宸看不下去了,将鱼用竹竿串起来,架在火上烤起来,慢悠悠地吟道:“今日别去杨柳垂。”
舒白抖抖衣服,“还好没溅上血,否则老子不干了。“我”和“来”是吧?那么……我舞长剑君作陪。来时犹有千钟酒。”
谢瑾宸慢条斯理地翻着烤鱼,优雅从容的样子,哪里是在做饭?倒像是月下抚琴,临案作画。清柔地声音吟道:“思尽唯见两雁归。雨湿行路泥鞋破,”
舒白插不上手,吊无郎铛地叼着片竹叶,“喂,施兄,你差了两个人哦?要不要我帮你呀?”
“不用!”施言掌心合拢聚气,化掌为拳,蓦地往外推送。舒白只觉热浪扑面,恍似三伏天骤至,气流到处冰澌雪融,三个杀手已拳风击了出去。
舒白拍掌赞叹,“这是伏浪拳?术士不愧是术士,厉害厉害!”
施言问,“你的诗呢?”
“啊?诗啊?作到哪里来了?“雪”和“霏”是吧?雪满前程锦衣灰。非是功利迷心窍,”
吟到这里谢瑾宸忽然想到两位兄长,满是惆怅,“飞花篱外诉久违。”
念完尾句,施言已连杀八人,那些杀手被他气势所摄,溃逃而去。
三人相视而笑,小孩儿和小猫儿在干吗呢?他们正直勾勾地盯着烤鱼流口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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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诗词是有一回心血来潮,与朋友联句所得。碾碎珠玉与寒江雪钓皆是朋友所作,过太久已经不记得是谁了,其他与阿南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