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新人入宫(5)

意千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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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内容开始-->    钟唯唯满头大汗地数到第十遍,终于数清楚了:

    “陛下,少了二百三十五两银子。但是,臣记得之前分明数过好几遍都没有错的,会不会是陛下没注意,掉了几张?要不,您瞧瞧放银票的地方?”

    重华斜瞟着她,语气不善:“你是说朕贼喊捉贼,昧了你的银子?”

    钟唯唯连忙摇头:“臣不敢,臣只是请陛下看一看而已,要不,臣帮您看?”

    重华道:“朕说了没有就没有。看看你这样子,区区三千两银子而已,你数了多少遍?这会儿数不清楚,之前也一定会数错。自己不识数,还敢赖在朕身上。”

    钟唯唯叹气:“陛下,臣不过是问一问而已,真是臣弄错了,臣补上就好了,您不用一直这样反复强调您没拿。”

    “谁强调了?朕是天子,富有天下,会看得上你这区区几百两银子?”

    重华一抬下巴:“朕改主意了。原本只要你上交三千两银子就够了,但你假传圣旨,罔顾朕意,在吕太贵妃面前乱说话,朕要罚你!”

    钟唯唯结结巴巴:“臣真的没捞着什么油水,要不然也不会这样零零碎碎的凑了,您若不信,可以让人去臣的屋子里搜查。”

    “那些钱本来就是朕的,你不过替朕收着而已。”

    重华将一卷书丢到她面前:“把上面画了勾的数术题做完,做不完做不对,不许睡觉。”

    钟唯唯犹如五雷轰顶,微张了嘴,惊恐地看向重华,苦苦哀求:“陛下,二师兄,陛下,求求您了,您明知我不识数,您就饶了我吧……”

    她从小就是个数学渣,别人三岁就能掰着手指从一数到十,她五岁了还数不清,不是数出九个手指就是数出十一个来。

    再大些了,爹娘花了无数心血,才让她勉强可以从一数到一百,再往上就不行了,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她依然如故。

    后来突然遭了大难,一夕之间只剩了她和弟弟相依为命,她要讨生活,要照顾弟弟,挣扎着,被逼迫着,竟然也勉强能数到一千以上,能做简单的加减法了。

    可是重华不同,再深奥的数术题,到了他手里三下五除二就解得清清爽爽。

    为此义父他们经常拿她和重华对比,常常笑得乐不可支。

    她年少气盛,被笑得恼羞成怒,重华悄悄握住她的手,温柔低笑:

    “不识数算什么?说明我的阿唯天生就是富贵命,不用操心这些琐碎事。”

    她不依,发狠找了一堆数术题,逼着自己做到深夜不肯睡,他给她送宵夜,没收了她的数术书:“有我在呢,不管多难的题我都能解,你瞎操什么心?”

    思及从前,钟唯唯只觉得满心都是苦涩,看着重华得意又享受的样子,求饶的话再说不出来。

    他明知她不识数,却偏要为难她,为的不过是享受她的痛苦而已。

    就像是当年,他明知她对他已经生死相许,却要背叛伤害她,临了倒打一耙,非得说是她和大师兄对不起他。

    她被逼无奈,离开苍山入京城,他不许她走,她非得走,于是又变成了那个贪慕荣华、薄情寡义的无耻之辈。

    他不许她离开京城回家,强留她在宫中做彤史,不过也还是为了欣赏她的痛苦。

    他怎么能欺负人欺负到这个地步?就因为他是皇帝吗?

    钟唯唯看着书上的题目,轻轻读出声来:“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她咬着唇,使劲思索解法,义父教过她,大师兄也教过她,重华也教过她,她突然很委屈,微微哽咽:

    “把兔子的脚两只绑成一只,当它们全都是鸡,鸡兔总的脚数就是七十只……那么要比题目里少了二十四只脚……松开一只兔子,多两只脚,再松开一只兔子,又多两只脚,二、二……”

    她越来越委屈,越来越难过,越算越算不清,她哭了起来,狠狠擦掉眼泪,笨笨地拿了笔在纸上画,每松开一只兔子,就用笔在纸上点上两点画个圈,眼泪落到纸上晕开去,把她画的记号弄成一团糊涂。

    她烦躁地拿了袖子去擦,又将袖子弄成一团糟。

    重华收了得意和笑意,沉默地看着钟唯唯。

    看她眼泪流了满脸,又将墨汁抹得到处都是,饶是如此,她仍然不肯向他低头,真心实意说一句软话。

    他忍不住跳下榻去,粗鲁地抓住她的手:“别做了!”

    钟唯唯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她使劲挥开他的手,流着泪继续在纸上涂抹。

    破罐子破摔地想,他想要欣赏她的痛苦,那就让他尽情欣赏好了,老娘今天没精神穷开心了!

    她用力过猛,狠狠一下打在重华脸上。

    啪的一声响,重华好一歇才反应过来自己挨了一耳光,不敢置信:“你好大的胆子!”

    钟唯唯不理他,狠狠抹一把眼泪,咬着牙涂完了二十四只兔子脚,再点一点兔子脚上的圆圈,哽咽着道:“十二只兔子……三十五减十二,二十三只鸡。”

    她翻一页书,要往下做题,三更鼓声骤然响起,一阵狂风袭来,将本就苟延残喘的烛火忽地吹灭。

    殿内一片漆黑,她丢下笔,在黑暗里肆无忌惮地流泪。

    一只手伸过来,迟疑着触上她的肩头,她狠狠甩开,怒道:“是!我忘恩负义,我见异思迁,我贪慕荣华,我不是人!你们都高尚,你们都了不起,我欠你们所有人的债!我还你们,拿命还给你们,可以了吧?”

    重华再次伸手,一道亮光突然劈开黑暗,将寝殿内照得分明,紧接着恐怖的雷声响起。

    赵宏图在门外喊道:“陛下,雷电击中了奉天殿,奉天殿走水了。”

    奉天殿里供奉着郦国历代帝后的牌位,被雷电击中起火是很严重的大事,意味着上天发怒,对当任帝王的名声绝不是什么好事。

    “你回去吧。”重华来不及多说什么,赤着双足快步走了出去。

    一群宫人围上来,伺候他穿衣套鞋,很快簇拥着他离开了清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