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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祭梵……”安以然轻轻咕哝了句,往他怀里缩了缩,手下意识的抓住他衣襟,脸往他温暖的胸膛蹭,感受到热源了整个身体都往他怀里缩。
沈祭梵轻轻戳了下她被度了层粉红的脸,拨开掩盖脸的头发把她的脸板起了些,一下一下轻轻捏着,指腹流连忘返的磨蹭着柔嫩的肌肤,唇色因为熟睡而嫣红,别样娇艳,鼻息轻轻浅浅的。他的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移动,惹得眼睑上一排睫毛娇不胜羞的微微轻颤。
他指腹压得重了些,她下意识抿了唇,脸往他胸怀贴近,以躲开他的碰触。
沈祭梵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又将她的脸板正,更仔细的看着。食指轻轻戳着她的唇,按一下,看着红艳的唇瓣轻轻弹起觉得甚是有趣,又按了下,失血的唇瓣在他手指移开之后迅速充血,比之前更为娇艳欲滴。
到底是没忍住,抬了她的脸,唇贴了上去,轻轻缓缓的吻着,含着娇艳欲滴的唇瓣轻轻吸吮着,气息渐热后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嗯……”安以然嘤咛一声,脸转向一边,避开他的吻,缓缓睁开眼。
他手再抬起她的脸,她已经睁开了雾蒙蒙的眼,咕哝了句:“沈祭梵……”
“嗯。”沈祭梵低哑迷醉的声音轻声而出,看着她的脸就跟色泽极好的水蜜桃似的,埋头下去忍不住张口整个咬上她的脸。安以然呼痛,伸手“啪”的打上他脸颊,沈祭梵一愣,温和的眸色急速暗沉,抬眼斜眯着眼神危险的看着她。
安以然当即将脸转向他怀里紧紧贴着,沈祭梵手掌卡上她脖子,安以然怕痒又怕痛,立马配合的又转了正面望着他,伸手抓住他以后低声解释说:
“对不起,我没想打你的,真的……”
沈祭梵抓着她的手,吻了下再拉着往俊脸上贴,说:“再打。”
安以然吃惊,以为听错了,沈祭梵撑开她手心贴在脸上重复道:“再打,嗯?”
“不,不打了。”安以然摇头,又把手缩回来,怯生生的看着他,可沈祭梵却很认真,又拉回她的手抓着,说:“打吧,我不生气,我喜欢。”
安以然差点闪了舌头,狐疑的望着他说:“沈祭梵,你是不是傻了啊?还是,其实你有受虐倾向?”沈祭梵脸色当即变得难看,目光危险的扫落在她脸上。安以然吐了下舌头,赶紧改口说:“我什么都没说,你别那么看我。”
脸埋进他怀里,隔了片刻又转回来,大概是觉得机会难得,所以试着问了句:
“我打了,你不会报复我吧?你不准打回来?”
“不打,”沈祭梵脸贴近她的脸,微微一侧,唇擦上她的脸,轻轻啃了下说:“我咬回来,你打一下,我咬十下,打十下,我咬一百下,打吧。”
安以然撑着水漾漾的眼睛瞪他,撇撇嘴说:“那我也太吃亏了点,太不公平了,我打十下让你咬一下还差不多,你咬很重的。”
“嗯哼?”沈祭梵挑着眉,她竟然还真跟他讨价还价,这是有多想打他来着?
“碍,开玩笑啦,就许你说不准我说说啦?”安以然要推开他坐起来,沈祭梵抱着不松手,低声问:“不睡了?再睡会儿,还早呢。”
安以然瞪她,“天都快黑了,还早呢?真是的,人家本来有正事的,就给你留这里了,沈祭梵你真的很可恶,我不想跟你说话,讨人厌!”
“好好,我讨人厌,那我们去吃饭,嗯?我请你,安小姐肯赏脸吗?”沈祭梵笑得极温和的看着她,听听爷这话说得多漂亮啊,以往走的可都是专制铁血政策,今儿该走民主政策了,能不叫姑娘诧异受宠若惊?
不过安以然的反应还真跟他想的有些出入,没有任何受宠若惊的反应,而是拧着眉头认真在想她有没有时间跟他吃饭,她好像应该在下班之前赶回公司去。
沈祭梵满眼无奈,原来这小东西根本就不稀罕他,亏得他把自己看得多了不得。算了,小白眼儿狼,又不是头一次知道她没心没肺。她脾气好,听话,乖巧,这些都是最初始对她的印象,其实不尽然,她脾气并不好,小脾气上来能折腾死人,也不听话,固执得很,乖巧是偶尔。她的好对是所有人的,大概她眼里是众生平等,没有谁是例外,所以不论他怎么对她,她还是那副毫无波澜的死样子。
“穿衣服,吃饭。”沈祭梵收起刚才的民主政策,直接改成命令。
想对她好点的,可这小东西太没眼力见儿,不识好。既然这样那他还是收回给她的特权,一切由他来。本来她就是个没主见的性子,给她特权也不顶用。
“哦。”安以然听他冷声而出,立马又想了,反正也要吃饭的,那就吃饭呗。沈祭梵难得请她吃饭,心里打着小九九,想着最好吃垮他。
“这是给我的?”安以然从他身上爬起来,去拿袋子看,衣服鞋子都是弃的。
拿着袋子进洗手间换,出来时候嚷嚷道:“沈祭梵,你得赔我衣服,你撕烂了我的衣服,这是我借朋友的,你看碎成这样了,我没法儿交代,你必须赔!”
沈祭梵冷眼看她:“用你身上的抵。”
安以然看看身上的小洋装,看面料和做工就知道不便宜,对比下觉得是自己赚了,好吧,她承认她就是贪小便宜了,暂时不跟他计较,不能表现得太突出,所以勉为其难的说:“那,勉强就这样吧,身上衣服是我的了。”
这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沈祭梵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朝她伸手:“过来。”
“来了。”姑娘得了便宜,心里高兴,朝他走去,手放在他手心,下一刻又抽了出来,习惯性的抓着他袖口,仰头说:“沈祭梵,我借你的钱,会还你的。”
“嗯。”沈祭梵带着她走出去,她大步跟着。
因为是新鞋,有些磨脚。安以然的穿,最难买的就是鞋子,大概是皮肤的原因,再软的鞋穿上都磨脚,穿上一天,晚上回家看,十根脚趾全是血泡。因为安以欣见不得她邋里邋遢,她就是腿残了也得逼着她现在她学激灵了,上下班时候穿高跟鞋,一到公司就换平底鞋。有小赵儿掩护,愣是没被安以欣发现过。
“你慢点碍,沈祭梵,我的包呢?”安以然抓扯着他的衣服问。
“不会丢的。”沈祭梵伸手勾着她肩膀,带着她走。
安以然顺手抓着他衣摆,倒是挺轻松自在。下过多少次决心不理他来着,可一见面之前心里想的就抛去九霄云外了,他不生气的时候,她是真的觉得挺好的。
餐后休息了会儿,沈祭梵看外面天色也不早了,开车送她回家,安以然表示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住哪里的?沈祭梵,你又跟踪我?”
沈祭梵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安以然抓抓头发自问自答道:“你怎么会跟踪我呢,肯定是你派人跟踪的对吧?别摆出那副样子,我知道的。”
“到了。”沈祭梵车停在楼下,安以然松了安全带,转身从后座拿了包包准备下车,沈祭梵伸手拉住她的说:“晚安吻。”
“哦。”安以然想也没想,直接凑过去在他脸上吻了下,要离开时沈祭梵掌住她的脸,低声道:“这边。”她顺从的又在他左边吻了下。
沈祭梵依然没放,掌着她的脸唇落在她唇上,轻轻柔柔的吻着,湿软的舌舔弄着她的唇瓣,含着细细的吸吮,啃咬了好一会儿才放开:“走吧。”
安以然被吻得心悸连连,伸手摸着发热的唇,眼里水媚媚的,莫名的看着他。语言又止,最终没说话,推开门下了车,对他心不在焉的挥挥手快步进了大楼。
她怎么都没闹明白,最后那一吻算是怎么回事?他说吻她,她就吻了,为什么呀?拉扯着头发,敲着头,觉得自己确实太缺心眼儿了,怎么就被他蛊惑了呢?
是的,她承认他长得很好,有她抵抗不了的魅力。可她发誓,她是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不正常的关系了,她好难得才一步一步站起来,绝不再自甘堕落。
安以然回家就开了电脑,上网查着今天的拍卖结果。似乎还没有公布出来,于是又跑论坛发帖子去,大概两分钟左右有人回复了,还有图片,回帖的人应该是个记者,而且是人就在现场。今天拍卖的物品都在,和去处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安以然拉动页面,总算看到安家别墅,看到名字后大为吃惊:“孙氏地产?”
贴子里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孙烙,安以然正想着该怎么联系人,然而一看是孙烙,心里开始迟疑了,她不知道孙烙拍下别墅目的是什么,却在当下打消了联系他的念头。或许,他并不想跟她再有任何的关系,不然也不会在她再找他的时候他拒而不见。他的意思,其实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第二天,安以然正在跟设计部的人开会。
没有安以欣,设计部都快懒散得不成样子了,这段时间来设计部就没再接新的项目,就连以前的项目都做得不尽人意。安以然每天都接到客户的投诉,不得不好说歹说让他们返工。
安以然本来就不是设计部的人,一说返工,下面人情绪就起来了,这样那样的理由还不少,倒是说得安以然自惭形秽。实在没法儿代管,她也确实不懂,就算设计部没有案子做,她也不能直白白的说人家拿了工资没做事。
一进设计部就各种憋屈,可那些都是安以欣的人,安以欣在的时候好好的,人一走,到她了就出现各种问题,这只能说明她的能力不行。
安母打电话让她赶紧回去,说是有安以欣的消息,让她立刻回去。
安以然一听有安以欣的消息了,当下三两句结束会议,准备离开。设计部的人确实越来越肆无忌惮,做效果图那女的当即就出声嘲讽道:
“开会手机不关就算了,一个会议三言两语就结束,全是空口白话,你以为想接案子就能接到那么容易的?你又不是做这行的,真是说话当放屁一样轻松。”
懒懒散散坐在会议桌旁边的几人都在笑,安以然走到门口脚下的步子停住,微微侧身目光朝说话的女人看去。那女的旁边坐的是安以欣的助理,因为是处理安以欣的事,所以跟安以然也经常接触,本来关系都还不错。可那助理却在这时候也接话说:
“哎呀你们不知道每个公司都需要花瓶摆设吗?那是公司形象。世纪新城的竞标场上你们就该见识到花瓶还是有威力的,不然怎么能得到投资商的认可?”
“都少说一句吧,好歹安组长也是安总监的妹妹,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又怎么样?不是我们在这里撑着,这个公司早就垮了,惹毛了我,我不干了,我倒要看看这里没有我这个做效果图的,这公司怎么办。”
“……”
安以然笑了笑,脸上表情冷冷的,拿着文件走回去,明目张胆的当着她的面说这些,她看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是要逆天了啊。
“哌--”
一沓文件甩在桌面上,设计部的人都看向她,微微愣了下又无所谓的笑笑,大概是她平时真的太好欺负,个性太温软,这就是真怒了也没人真放在心上。
安以然冷笑道:“都是有功之臣啊,三人行非你们不可了?你们才做出多少点儿成绩就这么自得自满了?一张张嘴巴嚼小话那么厉害,世纪新城竞标当天怎么不上台去表现表现?那才是出风头的好机会呢,都在这小小几十平的办公室吵吵什么呀,不觉得委屈嘛?我们公司地儿小,也容不下各位大佛,所以,别再我跟前放那些没用的屁话,爱走不留,全都给我滚蛋最好!”
“安组长,东西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设计部是安总监一手成立的起来的,你算什么东西呀?你让我们走就走,你真当你自己是哪根葱了?”做效果图那女的一说话,一片的附和声。
“我哪根儿葱都不是,我是这家公司的最大股东,最大授权者,公司注册的名字是我安以然,需要我把营业执照翻出来给你们瞧瞧吗?平时你们没上没下就算了,今儿既然把话都说开了,那我就把我的意思说明吧。你们,都给我滚蛋!”
安以然下巴微微上扬,脸上表情冷冷的,声音照样还是细细软软,可语气却是冷冰冰的,配上她脸上的表情,竟有丝冷艳的美,强势得令人不敢直视。
设计部的人都怔愣住,大概这时候才开始意识到小白兔急眼了,这是怒火中烧,大抵都是认为她这是在气头上,口不择言想挽回自己的面子。
助理最先反应过来,忽然笑着说:“安组长,你可别忘了,我们要是真走了,公司也就完了,你不是不知道公司如今就靠我们在撑着,你逞什么能啊?”
在坐的人又笑起来,大抵是这一局扳回来,气焰都高涨了,更甚方才。
安以然脸上表情依旧冷冷的,在靠近她的一排人身后来回走动着,淡淡的笑着,手机拨了小赵儿的号码,小赵儿立马出现。
这家伙还纳闷儿呢,就在公司还需要打电话?一走进来就发现气氛不对,立马收起嘻嘻哈哈的笑严肃的走安以然身边,头儿在设计部受的窝囊气他是看得最明白的,早就劝过她跟老板建议把设计部端了,留着有个屁用。
“头儿,你吩咐。”小赵儿道。
安以然微微侧身道:“让季若素把上个月的报表拿过来给他们看看。”
“是,我马上去。”
小赵儿立马跑财务把季若素叫出来,返回去时候又叫上了策划组的人,策划组目前规模有点庞大,主要是他们接的项目越来越大,原来的人手无疑是不够的。而且他们的策划公司目前已经初具规模,各部门都在完善中。
策划这边的人都比较感性,说直白点就是比较有人性。平时安以然待大家不薄,这些姑娘小伙子们都是性情中人,当然会记得实实的。头儿受设计部的气,早就想出替她出气了,小赵儿今儿一喊,大家伙儿都丢下手头的事直接跟了过去,那样子感觉就是去打群架的,声势颇大。
安以然结果季若素的报表,余光冷不伶仃带到会议外的众人,瞪了眼小赵儿,这家伙尽多事。
报表扔桌上说:“都看看,这是这两个月的财务表,设计部的从上上个月就入不敷出了,上个月的收入总共还不够发你们工资的。我要是再留得你们,才是公司的不幸。你们得看看清楚,别还活在梦里头,三人行早就不只是家设计公司,策划组迟早会刷新你们的成绩。安总监以为我在闹着玩儿,你们也这样以为是吧?都看看,看看我策划组这两月的盈利,都看看呀,愣着干什么?”
都不信她的话,安以然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除了会嚷嚷胡闹外,能做得成什么?当初安总监可是动了好几次念头要把策划组给端了,如果不是老板拦着,如今还有她说话耍横的地儿?
助理开始翻了翻,渐渐的脸色变了。做效果图的女的也抢过去看了下,所有人都传看了一遍,安静了,数据明明白白的搁在那,没有别的原因,从安以欣没来公司之后,设计部确实一个方案都没接。总算明白安以然这是在赶人,不是在说笑。一直亏空的部门,哪家公司都不会留着。
“都看清楚了,什么时候交辞职信?”安以然把后路都给封死了,她并没有开玩笑,安以欣回来她想她也能理解,以三人行目前的名气,要招到优秀的人进来,还是不难的,只有失业的人没有招不到员工的岗位。
顿了下,又补充道:“我希望你们尽快,在安总监回来前你们都走干净最好。”
助理脸色白了白,这明明白白就是在赶人了,面上有些难堪,这时候企图拉关系了,说:“安组长,你看,安总监当初好几次想解除你们策划组,可最后都是看在你的面子没动。可现在,我们设计部有一段时间没接项目,没给公司盈利,可你也不能在安总监不在公司的时候把我们都辞了呀,你这做法不厚道呀。”
“厚道不厚道我不管,我只管公司的利益,别怪我无情,哪家公司都不会留对公司没有贡献的员工。”见几人都不说,安以然笑了下,说:“还是,你要听老板的意思?”
“当然要听老板的意思。”做效果图的女人说。
“我就是老板呀。”安以然下巴微抬,目光淡淡的看过去。
助理似乎急眼了,三人行公司不大,可给的工资却是行业里的几倍。当然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如今工作根本就不好找,更别说待遇这么好的。
“安组长,你别忘了,我们都是签了劳动法的,五年内公司是不能开除我们的。你如果真的要做得这么绝,我们这么多人,不怕上法庭。”
助理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一出口得到一片附和,底气瞬间都足了。
安以然侧身看向小赵儿,问:“他们的薪水是怎么样的模式?”
“底薪加提成,底薪是四千,加百分之十五的提成。”小赵儿极快的说出。
确实高,业内底薪向来只有八百到一千,优厚一点的能开到一千五,提成能拿到百分之五就已经算不错了。安以然总算明白当初安以欣招人时候下了多大的血本,这么高的薪水,何愁招不到人?也难怪上个月设计部进账不够发他们工资。
安以然点点头,转头说:“你们要留下也没关系,从这个月起,各位的底薪降到八百,提成按百分之五算。捧着高工资不做事,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安以然转身要走,设计部的人已经沸腾了,“安组长,你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你想假公济私,就因为我们说了你两句,你记恨我们,你别忘了,我们是签了合同的,你想单方面减工资还得问问法律!”
安以然回头语气淡淡的说道:“我记得我们双方约定的劳动合同法里面有一条是这样的‘合同有效期间,本公司将有权按职工表现决定职工薪水升降幅度’。”
看向说话的年轻男人,“还有问题吗?”
不说那就是没有咯,安以然当即转身离开,半点不带犹豫。不来记猛药,这些人就得翻了天去。
安以然其实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开除设计部所有人,那些人都是安以欣当初一个个挑选进来的。他们在她面前是这样的表现,可在安以欣面前是另一个样子,就算她能跟安以欣解释,安以欣也不会原谅她这么做,安以欣眼里,她比那些人差远了,要错都是她的错,怕还会以为她就是恼羞成怒才把设计部的人全炒掉。
坐上车,发动车后又给小赵儿打电话,让他开车送她回去,她大概是真的天生少了根筋,驾驶证儿考三次都没过,自己都觉得丢脸。她急也没办法,就是不会开。
“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小赵儿上车后就把车子飙了出去。
安以然摇头,“我妈说有我姐的消息了。”
“哦,那是好事儿。”小赵儿耸了下肩,他吧,就是对安以欣那类整天冷着张脸的女金刚不感冒,有能力他是佩服,可待人也忒冷了点。
小赵儿把安以然送到楼下就走了,安以然上楼,进门后就看到屋里情况了。
有些诧异,三个贼眉鼠眼头顶各色儿头发的男人,暂且称为男人吧,跪在客厅,安母已经哭歇了过去,安父怒红着脸一句话也没说,只有安以镍稍微正常点。而给她开门的人竟然是孙烙。
孙烙的出现让她吃惊,可抬眼看到屋里的情况时更令她吃惊,鞋都没来得及换直接进了屋,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紧皱着眉:
“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姐的消息了吗?”
安以然这一问,那本来已经消停了的安母立马又发起疯来,抓着靠枕冲过去一下一下往跪着的三个男人狠狠打去,边打边大声骂着:“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你们这些畜生,你们死了就是下地狱也不够赎罪,丧尽天良……”
安以然想上前拉,孙烙伸手挡了下,低声说:“你别多管。”
安以然转头看向孙烙,面前的男人、是的,男人,形象从记忆中潇洒的阳光大男孩模样瞬间跳脱到此刻眼前的成熟男人,安以然有些没把脑中出现的脸和眼前的脸衔接起来,变化很大,照片上还没真人这么大的冲击。
顿了下,出声问:“我姐她……活着吗?”
安以然试探性的问,安母的发疯,是不是安以欣已经…她忽然有些害怕起来,瞳孔中满是恐惧,直直望着孙烙。
孙烙忍不住伸手轻轻摩挲她的脸,这张即使背叛他却依旧令他魂牵梦萦的脸,一年多没见了,还是这么令他怦然心动。双眼痴痴的看着她,很想将她拥入怀中,低哑的出声:“小呆……”
声音很低很沉,被安母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掩过,她没听到。直接伸手挡开他的手退后一步,他都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她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跟他这么亲近。
“我姐怎么样了,你是不是知道?”安以然又问了句,伸手指着跪着的三个男人,“他们,是你带来的?那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吗?”
孙烙眼底闪过失落,收起不该有的情绪,再微微点头,“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清楚,这三个人是当晚带走你姐的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安以然反问。
“我有个朋友,那晚刚好在场……”他也是才得知那晚的事,孙烙曾经也在外混过挺长一段时间,三教九流的朋友结交的不少,那晚上刚好就有个在现场。也是最近才有机会碰头,是提起安以然那人才说起安以欣的事。
安以然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唇,眼泪夺眶而出,怎么会这样?安以欣、安以欣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人欺负?她欺负别人才对啊,怎么会被别人欺负?
孙烙抬手接住她掉落的眼泪,指腹轻轻话去她滴落在脸上的泪,顺手就把人带进了怀里,轻轻抱着,手拍着她肩膀低低的说:
“别太担心,至少知道人还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好。”
安以镍很心痛,安以欣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亲妹妹,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他没什么感觉,可发生在自己妹妹身上那就不一样了,恨不得亲手宰了那几个畜生。重重吐了口气,一抬眼竟然看到孙烙和安以然抱在一起,那瞬间脑子就炸了。
立马起身,大步走过去,伸手把安以然硬从孙烙怀里拖出来,护在身后,声音极冷道:“孙少爷,我们很感激你告诉我们有关以欣的消息,后面的事我们会自己处理的,孙少爷是大忙人,就不送了。”
这是在逐客了,孙烙如果没结婚,他们当然是巴不得孙烙粘着安以然,可人都已经结婚了,他那位夫人可不是善茬儿,他们平常人家再也招惹不起这些权贵,还是远离些好。
孙烙面色有些冷,半晌才道:“这三人是我带来的,俗话说帮人帮到底,这事情我既然管了,怎么能到一半就撒手了,还是管到底好。”
“这三个畜生我们会直接交给警察,孙少爷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安以镍扭头看了眼安以然,再转向孙烙说:“我们承受不起孙老爷的厚爱。”
别有所指,两人都明白指的什么,安以镍态度很明确。一个妹妹被毁了,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走上不归路。孙烙喜欢她可以,先离婚再说。
孙烙笑了下,“我不会让她再受伤害。”
“那等孙少爷有资格的时候再说吧,我们家门不幸,实在不方便多留孙少爷,请见谅。找到以欣之后,改天安某一定亲自登门答谢。”安以镍话说得不卑不亢,半点没有转圜的余地。
孙烙这时候才正眼看了两眼安以镍,果然逆境锻炼人,当初的安以镍有如今的一半,安氏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我跟以然说几句话就走。”孙烙忽然绕过安以镍拉着安以然往外面走。
安以然还沉浸在事情的真相里,被孙烙一拽差点扑倒在地,好在孙烙眼疾手快将她抱了个满怀,又在安以镍上前来拉的时候拖着安以然快步走了出去。
“孙烙……”安以然踉踉跄跄的跟在他后面,他步子太大,她只能小跑才能跟上,“我不想让人误会,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吗?”
孙烙拉着她出了门停了下来,手握着她的手说:“不能让别人听到。”
安以然脸色白了白,咬了下唇,他都已经结婚了,再这样不会太过分吗?
安以镍跟了出来,又想横拦在他们中间,孙烙厌烦的扫了眼安以镍,拉着安以然往走廊那头走,回头说:“我以人格保证,就说几句话,安先生如果不放心的话就站门口看着,但不要试图打探我们要说的什么。”
安以镍顿了下,他是有点以己度人了,可就是不放心,但又不得不顾忌着屋里失控的安母,所以只能在门口站着,哪边不对就冲哪边。
“大哥,我没事,你去看看妈吧。”安以然回头看着安以镍说,安以镍点头,却没动。
孙烙拉着安以然竟然拐角了,安以镍一急跟男人几步出去又返回去,毕竟家里的人情况更糟糕,他必须先打电话叫警察来,再让警方帮忙找到带走安以欣的人贩,不然他一己之力怎么在茫茫人海中去找?
总算到了走廊尽头,安以然甩开孙烙的手,有些恼怒道:“你帮了我们,我很感激你,但你别想利用我的感激要求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你以为我会跟你交换什么?安以然,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堪?”孙烙低声反问,忽而自嘲的笑了笑,抬眼看她道:“安以然,你才是最无情的人,你从来没把任何人真正放进心里过吧?我早该明白,我对你,哪有你对我那么重要?”
谢豪,他,甚至那位爷,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存在吧?没有谁是特别的,在她身边时她全心依赖,一旦离开,她就会很快忘记。她没了谁都能过得很好,当初被所有人抛弃她照样顽强的活着,可她不知道,没了她,他活得有多辛苦。
安以然不出声,但是已经被他莫名其妙的话弄糊涂了,关她什么事?她怎么无情了?就因为她说不肯接受交换条件,这样就无情了?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我不想跟陌生人单独呆太久。”安以然冷哼道。
孙烙浓眉一拧:“陌生人?你还真是翻脸无情啊,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今天竟然说陌生人?安以然,你怎么能这么狠?”
安以然忽然咬牙,怒了,转身狠狠推了他一把,怒气汹汹的大吼出声:“是你自己说不认识我,是你自己说让我以后别再去找你,是你自己怕我再麻烦你,你竟然还咄咄逼人的质问我,孙烙你怎么也这么不要脸?陌生人是我说的吗?明明、明明你就知道我除了丽丽外就只有你可以依靠,可你还那样对我……”
孙烙任由她在他身上推打,半点不还手,却忽然间紧紧将她抱住,将她挥动的手一同箍在怀里,用了力气,似要将她揉进骨血一般:
“好了,好了小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道歉,我认错,好不好?我混账,我该死,我不是人,你原谅我,我收回那些话,原谅我好吗?”
“你说怎样就怎样吗?我不要原谅你,我现在有很多朋友,我不要你了……不会原谅你的,不会……”安以然说着说着没忍住眼泪就滚了出来,那时候她是真的没有办法才去找他的,他那么了解她,不是走投无路了一定不会主动求人,可他还是拒而不见,还说不认识她,他不知道她有多伤心。
现在忽然冒出来说要她原来,这可能吗?
孙烙紧紧抱着她,浑身控制不住的悸动颤抖,深深吸着气,附头吻着她头顶,待她安静后,才低声发问:
“当初为什么不等我?”
说好等他的,那样的情况下,他知道再要求她等他是不可能的事,如果不是沈爷出手,他有可能到现在还在里面蹲着。可他已经为她想好了后路,就算在他进去后她才跟沈爷走在一起都好过在她还在等他的时候就已经跟那人有联系了。
他介意,非常介意她曾经有没有真正对过他。
“我一直在等!”安以然这是第一次跟他说当初的事,她不是想挽回什么,而是她没有做过的事,不能冤枉她。
“可我明明看到你……”
“你都没有听我解释,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你的房子被收了,我没地方可去,我只想要一个可以住的地方而已,那时候出现的是沈祭梵,可对我来说那就是个陌生人,不是他就算任何一个路过看我可怜的陌生人,如果对我说跟他走的话我都不会犹豫。你明白我的处境吗?我没有地方去的……”
那段不堪日子,是她最最不愿意想起的,因为她现在过得很好,不想去捡起那些伤心的记忆。
“房子……还在。”孙烙皱紧了眉,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如果一直在她身边守着,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怨的该是他自己才对。
“可是你母亲说房子被收了,我必须离开!”安以然急眼了,严肃的声明她没有说谎,当时是她母亲带着人来的,房子被收了,她和她的画稿像垃圾一样被丢了出去。
“就连,在沈祭梵那我还在等你,可我一直打不通你的手机,你一直关机,一直关机,我每天好害怕,我怕沈祭梵会像别人一样不高兴了就把我撵出去,我每天都战战兢兢的过着,每天都给你打好多电话,你不接!”
推开他,擦了一把满脸的泪水,泪水躺进嘴里,涩得发咸:“你根本就是不要我了,那么久联系不到你,我都不知道你还要不要我等…你也没有想过我……”
孙烙眼眶通红,双手捧着她的脸一下一下擦着滚出来的泪: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滚蛋,我该打,对不起,原谅我……”
他擦一下,她下一刻眼泪跟着又滚出一串,他不停的擦,一张脸被他擦得通红通红,安以然扯开他的手哭道:“痛--你就不能轻点嘛?”
“我轻点我轻点,对不起,别哭了,别哭,乖,我错了,我认错,别哭了……”孙烙不断的认错,愧疚和自责压得心脏几乎变形。
“你和他,不是那样的关系,对吗?”孙烙抱她入怀,轻轻拍着她肩膀问。
“你误会的那时候,不是,后来……”她明显感觉到他手臂下的力气渐大,安以然闭嘴,顿了下:“现在不是了,以后也不会是。我现在独立了,我有工作,有朋友,有自己的生活,我再也不用依靠你们任何一个,所以……”
推开他,后退两步,他上前,她又后退几步,伸手横在身前:“别过来!”继续刚才的话:“所以,我不喜欢你们每一个,我讨厌你们!”
“小呆……”孙烙神色沉痛,这么就的心结忽然间解开,她却不愿意再给他机会。
平复着心情道,“伤害你的人,我也讨厌,我们一起讨厌。但是我们讨厌的是以前没责任心的孙烙,现在的孙烙,站在你面前的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安以然倒是冷静了,再度后退一步:“孙烙,别开玩笑了,你都结婚了,我不会破会别人家庭的,你别为难我。”
孙烙眼底铺满了厚厚一层痛,却笑着开口打趣,“小呆,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怎么会到破坏家庭那么严重?我是说,再给我一次,做你朋友的机会,我们以前,无话不谈啊,那么好的朋友,认识那么多年了,你舍得我这个朋友吗?”
“呃……”安以然大窘,她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以为孙烙是那个意思,好吧,她错了,“那,那就是朋友吧。”
孙烙摊开手,等着她过来。
安以然想了想,给朋友一个拥抱应该是可以的。走上去,抱住他。孙烙轻轻顺着她的头发,总算冰释前嫌了。
警察带走了那三人,并且在不夜城附近潜伏了几天,终于将人贩抓获,并得出安以欣如今的下落。
安以镍和两名警察即日就往西南山区赶,而三人行全部交由安以然一人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