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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清肯定是意识到了朝廷对他怀有恶意,才会在短短半年内用尽银票,且一定会在日后防范朝廷去找他。
从这个角度说,如果是朝廷之外的力量,又知晓姒清更多的个人情况的话,还是有比较大的可能找到姒清。
文正熙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些人应该比朝廷更了解姒清。
对方沉默了半晌后:“我要你与姒清所有的通信。”
“我做不到。”文正熙摇头,“姒清一共只给我写过四封信,每封信的内容都不超过一百个字,每次都是派毫不相关的人所送。他要求我收到信后尽快烧毁,切勿留下一片半寸,我没有烧,全都交给了皇上,而且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皇上恐怕都不记得这几封信放在何处了。”
他顿了顿:“我保证,那几封信里写的全是华黎部落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与他有关的个人情报,否则皇上不会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到。”
这真的是他所知道的全部了,再多一丁都没有了。
对方沉默。
长久的沉默。
文正熙很是不安:“各位,关于姒清的事情我真的没有任何隐瞒,还望各位放过我。”
对方忽然又开口了:“乌浪什么时候离开?”
文正熙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又问到乌浪的事情,回道:“我回到京城以后就一直在家养病,并不清楚朝廷和宫里的事情,只是听琳儿说,嬛公主想在京城过完年再离开,乌浪殿下也同意了。”
“乌蒙国的大军还压在横岭脚下,乌浪却待在京城不离开,两国打仗的事情要怎么办?”
“这个,我许久不上朝,也不太清楚,好像是陛下除了将嬛公主嫁给乌浪殿下以后,还许诺出一大笔钱给嬛公主当嫁妆,以维持两国和平……”
文正熙觉得很累了。
他原来就身体不适,折腾了半夜,又困又累,精神开始萎靡,脑子开始混沌。
到了后来,他都记不得对方都问了些什么,自己又是如何回答的。
午夜的时候,文正熙已经趴在桌面上,半睡半昏,不省人事,原因嘛,一半是因为身体撑不住,一半是因为给他的茶水里有药。
“头,要不要杀了他?”一号问坐在文正熙对面的姒琅。
姒琅从嘴里取出两颗核桃,恢复正常的声音:“放了他吧。”
她看向坐在一边的姒英:“景毅救过我,我不杀文正熙,是要还他人情。如果你看他不顺眼的话,可以卸了他的一条胳膊或一条腿。”
姒英摇头:“不必了,这次就放过他吧。”
于是姒琅就让一号将文正熙扛走。
天亮的时候,文正熙在一间客栈的客房里完整无缺的醒来,当场就哭了,而后叫来伙计,让伙计雇车送他回府。
此时,整个京城都因为他昨晚被劫持的事情而闹翻了,大半个京城都有人在寻他,连景立天都被惊动了,宰相府更是一片人仰马翻,哭声不断,愁云惨淡。
文正熙的安全归来,固然令宰相府上下都活了过来,但是,案子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文正熙安慰好夫人后,让书童把昨天晚上的请帖拿来,仔细看了一遍后,终于发现了破绽,立刻让人去查谁碰过这张请帖。
很快就查到了马副管家的头上,并把八号给牵连了进去。
但是,八号已经没影了,众人只在他平时歇息的下人房里发现了他留下的一张字条:凤骨山的亡灵,回来寻仇了。
用血写的字。
文正熙看到这张字条,脸色惨白,当即带了请帖和字条,不顾身体疲惫,匆匆进宫去见景立天,将昨天晚上所经历的一切都道了出来。
景立天听后也是久久无法言语。
“来了啊,果然来了啊……”景立天宛如年迈的老者,声音都苍老了许多,“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天……”
竟然还有那些他以为已经杀绝的家伙来复仇的这一天。
姒月果然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虽然他不知道她的棋到底是如何布的,但显然,她早就不是孤身一人了。
文正熙看着景立天,目光里有着隐隐的惊愕和不安。
他是一个多月前回到京城的,回来休息几天后就去宫里拜见皇上,当时就惊觉一向保养得很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好多岁的皇上确实像是五十来岁的人了,而现在,皇上看起来跟六十岁的老人也差不多了。
皇上的头发,还从一个月前的黑中有白,变成了现在的花白。
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但是,这些事真的能让皇上在一夜之间变老这么多吗?
一定还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但他还是少知道为妙,免得也像皇上一样突然老得太快。
“你下去歇息吧,也别回去了,就在宫里歇着,时间到了就参加宫宴。”景立天疲惫的道,“既然对方不杀你,你接下来应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你就不要再想这事,好好养病就行。其它的事情,朕自会处理……”
文正熙起身告退,在大太监的带领下,往客人所住的迎宾阁行去。
“姑丈,”走在御花园的时候,他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他。
他转头,看到景嬛从一丛桂花树后走出来,赶紧行礼:“微臣见过公主。”
“姑丈不必客气。”蒙着面纱的景嬛微微一笑,对两边的侍从道,“你们先退下,我想和姑丈说几句家常话。”
只剩下两个人后,她端详文正熙:“看到姑丈您没事,我就放心了。”
连她都听说了文正熙昨天晚上被劫走的事情,可见这事影响之大。
“微臣多谢公主关心。”文正熙道,“劫匪这次没杀微臣,短期内也不会杀的,公主不必担心。”
“那就好。”景嬛沉默了一会儿后,试探,“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表哥一定很担心吧?”
自从上次她拒绝景毅以后,景毅就没有再来宫里,她与宫里的任何嫔妃、公主都不交好,也很少出门,并不知道景毅的近况。
只是,她多见到乌浪一次,就莫名的多了一份对景毅的想念。
她开始觉得,景毅除了比不上乌浪有势力、有野心,真是样样比乌浪强,特别是她被乌浪压在身下的时候,都无法控制的幻想身上的男人就是景毅。
然而她也知道,她已经不可能再与景毅有什么未来了。
“他并不知道昨晚的事情。”说到爱子,文正熙心疼不已,“他卧病这么久,谁忍心让他知道这事?反正我现在也没事了,这事更不能让他知道了。”
“表哥病了?”景嬛眼睛一圆,口气微微急切起来,“他是什么时候生病的?生的什么病?什么时候能治好?他可能参加今日的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