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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气候,暖阳高照,暖融融的一片,凤仪宫寝殿的小花园处,几名宫娥正在修剪花枝,地方虽小,但那树上的叶子却绿沉甸甸,透着阳光反射出朝气和生机,格外的精神。在凤仪宫还是栖凰殿的时候,这片花圃就已经存在了,据说是玥宜君平日亲自打理的,所以花草也让是格外挑选,布置的井然有序,丝毫不逊于御花园。
这个地方,慕容娇娇也是闲来无事,在宫中随意散步时才发现的,它竟只与自己的寝殿相隔一座梨花苑和偏殿,用一扇雕着九曲玲珑和夜阑花的棠梨门关着,虽是一小片天地,却似隔绝了红尘凡间,如世外桃源一般幽静。
慕容独自一人走进了小花园,暖和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赤红色凤袍上的金丝绣团凤顿时闪烁着绚丽的光彩,惊动了那些修剪花枝的宫娥,她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叩跪请安:“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这片花园原本已经被废弃了,花草亦不再那般精神,但慕容娇娇发现之后,便命令宫人重整修剪,如今虽然还没有恢复之前的枝繁叶茂,花海如云,但却也有些齐整了,那些拔除杂草之后露出娇颜的丁香、玉兰、刺槐、李花、海棠、丁香、郁李、麦李、白花木香在暖柔清风中摇摆着卓越之姿,而花圃中间含苞待放,嫣红如胭脂粉球的牡丹、芍药也纷纷探出了头。
但最为瞩目的还是宫墙角落里的那一株已经长得有数米高,枝叶开散,叶绿如芭蕉一般的火凤凰树,树干上已绽开如鲜血一般的狭长花瓣,远远看去,就似绽开的血杜鹃,又似毒蛇吐露的信子。
“你们接着忙吧,本宫只是随意走走”慕容娇娇叹息了一声,挥手让宫人起身,自己则漫步走到了那株火凤凰树下。
凤凰,因浴火重生而绚丽夺目,灿烂潋滟,流光溢彩,可是要这般更贵亮洁,木秀于林却又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坚韧?
“这棵火凤凰也是先皇后亲自栽种的吗?”慕容娇娇上前,在最矮的一个枝条上摘下了一朵花苞,那花苞有一指长,散发着清异的香味,剥开花蕊,又似火苗一般细长。
“回禀皇后娘娘,这株火凤凰是先皇后诞下九皇子时,皇上去护国寺祈福,偶然听闻在南海有种树叫火凤凰,其叶长似芭蕉,花开如杜鹃,香气堪绝,远观似火,皇上觉得好奇,便特地吩咐人前往移植了几株赏赐给先皇后,可是这花不适合冬冷气候,最后,只独活了这一株”花园内,一个年纪较大的花匠嬷嬷未曾停下手里的工作,却回答的格外细致。
“这后宫只能有一个凤凰,自然只能活一棵”慕容娇娇意味深长的说道,随之回头看她,问道:“嬷嬷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吧”
“回皇后的话,奴才入宫三十年了,承蒙先皇后庇护,在这片花园里打点修剪,如今,也是十三年了。”老嬷嬷虽听出了慕容娇娇话中的弦外之音,但她并不显惊恐,而是十分恭敬谨慎的回答。
慕容娇娇不再说话,她捏着手中的花苞,转了几番,终于将它捏碎了,闭眸,这阳光依旧暖和,但她却只觉得从脚下寒凉至全身。
月儿这几日都和梅青在一起,算算时间,如果顺利的话,今日便会有结果了。贤贵妃今日出了请立九皇子为太子的这一张牌,皇太后定然会怀疑自己对她不忠心,所以梅青一旦捡到那个密信……
“小姐,小姐……”月儿急促的声音从梨花苑里传来,慕容娇娇深深的呼吸,慢慢的睁开了双眼,转身看着月儿飞奔而来的身影,心里已经有数,斗争又要开始了,若是这一局她能赢,轩儿的太子大位便已在望。
月儿跑进了花圃中,她面色铁青,额头上布满了细汗,提着裙裾无暇顾及那些花草,一连踩踏了几株郁金香,跌跌撞撞的跑到慕容娇娇的身侧,抬手罩在她耳边道:“小姐,不,不不好了,梅青…太后召见!”
月儿说的十分简短,但慕容娇娇已经心领神会,她沉凝片刻,看着手中已被揉烂的花骨,敛了敛神,随手丢弃地上,翡翠鞋底踩过,那还未来得及盛开炫灿的花骨瞬间就变成了细碎的踏下烂泥,同时,一个无声的声音在慕容娇娇的心底响起:斩草除根,须当尽早。
寝殿中,慕容娇娇刻意梳妆打扮,成败皆在今日这一局,她必须盛装出席。
铜镜前,月儿的手微微颤抖,她也知道事态严重,所以很是惧怕,宫殿外,太后身边的传话太监等候着,似乎也有些急躁,几次隔着幔帐和梨花门所糊的软烟罗朝里面张望,还是不是的跺脚叹息。
“小姐,奴婢,奴婢给你梳朝天髻”月儿的手极巧,可是今日触摸到她额前耳边的手指却沁冷发凉,慕容娇娇抬手握住她的手,看着镜中她慌促的眼神,淡淡的道:“别怕,我们一定会赢。”
月儿向来单纯,入宫伺候南宫辰轩和自己也从来所思无多,无非忠心二字,但皇宫毕里的明争暗斗却比不得玥府里那些姨娘和夫人所耍的手段,在这个地方,一步踏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月儿眼眶微微泛红,她眨了眨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纤细的手指娴熟绕着一缕发丝,在她的额前轻环过去,在鬓发上编成了一朵淡雅的海棠,打开摆满了各种华贵头饰的纯金,顶镶红珊瑚雕牡丹的首饰盒,取了几枚珠翠压下,随后取了两队平翅飞尾的金碧金步摇插在两侧,流离苏穗直垂胸前,髻后插上三枚碧玉金尾短簪,大红羽衣绣金凤外袍逶迤拖地,袖口领边都绣得盘旋的锦凤,华贵刺目,傲仪天下。
月儿委身为慕容娇娇换上了翡翠底,四周环绕鎏金垂穗,上镶八宝菱花碧玺的元宝鞋子,将长袍整理之后,声音微颤的道:“小姐,好了。”
“去拿皇上在本宫封后时赏赐的羊脂玉手镯来”慕容娇娇吩咐。
月儿忙又在堆叠的首饰盒箱中找出了一个翡翠外屏,纯金凤尾锁勾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捧出了里面用明黄锦绸包裹的两枚白如雪的羊脂玉手镯,拿出,套在了慕容娇娇纤细无骨,似若凝脂的雪白皓腕上。
寝殿的大门打开,门口的太后正在朝内张望,他惊吓的猛然抬头,吓得赶紧跪拜在慕容娇娇的脚下,俯首道:“奴才不知娘娘移驾,冲撞了凤气,奴才该死。”
慕容娇娇瞥了她一眼,带着月儿越过他的身旁,大步上前走,出了凤仪宫,登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凤辇,摇摇晃晃的向长乐宫驶去。
长乐宫前,华丽的琉璃、翡翠、玛瑙和珊瑚所制的宫灯在风中微微摇晃,阳光下,红得如血,绿得通透,五彩斑斓。数十层白玉石阶之下,已停着数百余辆步辇、车架,而其中停在最当众,也最明显则是明黄色,顶镶夜明珠,垂帘上绣着腾飞狰狞玉龙的帝辇,南宫浩风也被请来了。
太后果然是想除掉她,当初利用她借机掌权,如今景亲王已经回宫,她又执掌后宫权利,所以已经不能容下她和轩儿了,数日前慧德妃和凤美人被禁足就是最好的预警和威慑。
月儿掀开细碎的珠帘和绣展翅飞凤的垂帘,搀扶慕容娇娇下辇,她面色紧绷,秀眉黜拧,声音微颤道:“小姐,梅青捡了奴婢的封蜡密信后,并未归还,而是假称腹痛要去如厕,然后太后身边的传话太监就来了。”
“我知道了”慕容娇娇眼底幽深的凝望着长乐宫门敞开的朱红大门,上面的九十九枚铜钉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线,门口守卫增派的守卫个个面目冷清,眼神狰狞,如同地狱青面獠牙的鬼煞。
慕容娇娇一步一步的踏上汉白玉石阶,身后长长的凤袍拖曳,金丝碧翠撞击地面发出脆响,和穆悦耳,发髻两侧的流苏沙沙的摇摆,动人妩媚。
长乐宫大殿内中,诸多嫔妃都已经到齐了,有跪有坐,各按分位品级前后排序,整个场面十分宏大,应该是后宫之中凡受帝王雨露恩惠的女子全部到齐了,上至皇后,下至御女、宝林无一缺席。
慕容娇娇踏进宫殿的那一瞬间,就感觉有几百双眼睛聚集在自己的身上,滋味难辨,但却在行进之时看到了莺美人担忧的面容和韩昭仪紧张的神色。
脚下翠底与青石碰撞发出的声音十分悦耳,慕容娇娇傲然抬着下颌走进,红袍拖曳在绣着上龙下凤的红毯上之时,抬眸看了一眼皇太后和南宫浩风,只见太后眼底冰冷,慑出狠戾的光芒,而皇帝,则是剑眉微黜,似有担忧的看着她。
慕容娇娇的心似突然安下了,南宫浩风依旧是站在她这一边的,顷刻间,慕容娇娇觉得自己略有了一些底气,她委身叩拜,脆声洪亮的道:“臣妾参见皇上、皇太后,愿祝皇上、皇太后万福金安”
“皇后还知道祈示哀家万福,可见还是有几分孝心的”皇太后开口,声音幽幽的从上方传来,今日华贵墨色锦袍比往日更为大气,那眼神也犀利的令人感觉心慌。
宫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似乎空寂无人,慕容娇娇低垂长睫,唇角弯起一抹柔和得体的弧度,声音柔和的道:“臣妾无不时时在心头叨念皇太后万福万寿,皇上龙体康健。”
“是吗?”皇太后并不叫她起身,倒是冷冷的笑了一下。
“是”慕容娇娇明知这是太后故意给她难堪,但却还是从容的应答,现在三宫六院嫔妃聚首,她不能有丝毫无德之处,否则传到朝堂上,亦是被人刁难的把柄,为了轩儿,也为了保命和成全自己,她必须得体端庄,哪怕是跪着,也要显示出母仪天下的风度。
“皇后,你先起来”南宫浩风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隐约的无奈。
“臣妾谢皇上、皇太后”慕容娇娇缓缓起身,随后在宫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在石阶之下,群妃之上时,慢慢的走过来,端庄的坐着,而她对面,正坐着面带不怀好意笑容的贤贵妃。
“皇后今日这身装扮,真是雍容华贵啊”贤贵妃开口,她捏着丝帕掩在红唇上,娇媚的笑着,但眼睛里却闪烁着狠毒,雪白纤细的手指上,金护甲尖长弯钩,尽显优荣。
慕容娇娇回以清浅一笑,她抬手抚了抚发髻上的珠翠,手指在飞凤金翅上碰了一下,然后收回手,脆声道:“本宫是觉得太后此时召见,必然是有要事,所以便盛装前来,难道贵妃姐姐不是吗?瞧这身上的首饰,以往瞧着都不曾见过。”
贤贵妃抬手细嫩的手,拿着帕子拂了拂食指上的那枚碧翠,笑道:“正好,臣妾跟皇后娘娘想的一样,都觉得皇太后此时召见,必然有重要的事,所以就精心打扮了一番。”
慕容娇娇笑了笑,不再言语,只想着皇太后想找什么时机发难。
她准备那封密信的时候,刻意揣测了两种可能,第一,便是太后自己先打开看,发现没有问题,事情便不了了之;第二,太后发现没有问题,便找人模仿笔迹,写一封有谋逆之语的替代,欲行嫁祸;而这两种情况都对自己极为不利。
所以,她在准备时,为了确保此次计划万无一失,便故意在信纸上沾了自己唇上的胭脂,又用发丝捆绑,再用蜜蜡封住,却又在有唇脂印记的地方将蜡封得稍微薄一些,使得香气犹存,也便于她们辨认。
如此,太后就算再愚蠢,她也该知道这个东西是擅自拆不得的,因为发丝和凤仪宫中才用得到上等唇脂都是证据,有了这些证据,太后才能一时被迷惑,觉得这是除掉她和轩儿的绝佳时机,因为能被折叠成符纸形状,又如此封存的东西必然是有关巫蛊之物或诅咒之言,否则何以封成这个样子,还要送去护国寺祈求?
慕容娇娇算计的这一步又一步,都如在刀刃上行走,虽然危险无比,但在风险中都暗设了一丝希望之门,但结局是通过这希望之门前往光大道,还是跌下万丈深渊永无翻身,就看谁的手段更高了。
“皇后啊,你可知道哀家为何今日将后宫诸嫔妃都召过来吗?”皇太后的面孔如同高高在上的佛像一般不可亵渎,眼底的算计锋芒更是毫不遮掩。
“臣妾愚钝,亦不敢揣测太后的心思,还请太后明示”慕容娇娇保持着之前的从容,端庄委婉的回复。
“贤贵妃,你知道吗?”太后一反常态,并没有继续刁难慕容娇娇,而是将目光移到贤贵妃身上,要册立九皇子为太后,是她向皇帝提议的,太后就算要慕容娇娇死,起码也要拉她陪葬,只是可惜,贤贵妃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她此刻正沉浸在自己所设这一计简直绝妙的梦幻中。
贤贵妃悠悠的笑着,她道:“太后娘娘真是高看臣妾了,臣妾和皇后娘娘一样,并不敢胡乱猜测太后的心思。”
皇太后冷笑一声,冷扫了一眼整个大殿,又大声道:“其他的嫔妃呢,可有人知道?”
那些嫔妃都面色一凝,赶忙争相摇头,连连道:“不知道,臣妾不知道。”
南宫浩风似乎很不喜欢皇太后这般卖关子,他瞥了一眼慕容娇娇那自信从容的面孔,眉宇紧了紧,随之转身对皇太后道:“母后,儿臣也不知道,还要敢问母后究竟要为何如此着急的召儿臣和众妃来?”
皇太后对皇帝还算客气礼让,她转首对南宫浩风笑道:“皇上不要心急,哀家想问的,都问完了,现在,哀家就进入正题了”
太后抬手挥袖,一旁的老太监立刻拍了两下手掌,随之,众人只见琉璃屏风后,身着碧色长裙的梅青捧着一个乌木托盘低垂着脑袋,缓缓的走了出来,先跪在地上向皇帝、皇太后行礼,随后起身将东西放在了太后面前。
梅青是凤仪宫的宫娥,这个只要去过凤仪宫的人都知道,因而在梅青出现的那一刻,就有不少人怔住了,在场的贤贵妃和南宫浩风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二人的表情却是不一样的凝重。
南宫浩风是因为担心,而贤贵妃则是以为当初在凤仪宫撒野,皇太后能那么快就到场,都是因为梅青这个丫头暗中向皇太后告了密。
慕容娇娇在看到梅青那自得的面孔时,长睫微掩,却也在此时飞快的扫过贤贵妃的面孔,只见她先是一愣,随之气得眼睛都瞪圆了,但是却暗隐不敢声张。
“母后,这是什么?”大殿内寂静无声,最终打破平静,问话的还是南宫浩风。
皇太后并不作答,而是冷冷的看着慕容娇娇,随之大声道:“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还要问皇后,因为哀家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随后,她抬头对慕容娇娇道:“皇后,你来说,这是什么?”
慕容娇娇起身,朝皇太后面前的案几上看去,只见那封密信依旧用蜜蜡封着,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而且上面的嫣红唇脂也隐约的在蜡内封着,垂眸,慕容娇娇忙叩拜在地,道:“臣妾惶恐,不知这个物件如何到了太后娘娘的手中。”
太后见慕容娇娇面带惊惶,顿时有了底气,她眯了眯眼睛,冷笑隐内,目光深沉。
“惶恐?你也知道害怕”太后声音陡然尖锐,带着威吓,让大殿中的嫔妃都吓了一跳,纷纷翘首张望,想看太后拿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哎哟,那东西倒是挺别致的,莫非这是皇后的?”贤贵妃也略显诧异,她来的时候一直好奇太后究竟会用什么办法对付小皇后和九皇子,但看到这个东西和慕容娇娇神色有些慌张时,却有些眉目了,便阴阳怪异的大声说道,好让其他嫔妃都听得见。
“其实这个东西是不是皇后的,哀家也说了不算,梅青,你去告诉众人,这个东西是不是皇后的,又如何到你的手上的。”太后如意算盘敲得极响,几乎不给半点狡辩的机会慕容娇娇。
梅青立刻道是,随后步下白玉石阶,跪在慕容娇娇的身侧,大声道:“奴婢禀报皇上、皇太后以及各宫的娘娘,这个东西是奴婢在凤仪宫时捡到的,奴婢自所以能够确定这是皇后娘娘,是因为奴婢与皇后身边的月儿私交甚好,常与她同进同出,而这个,就是从月儿身上掉出来的。”
“月儿是哪个?”太后喝道。
大殿外,两名侍卫立刻押着月儿进了内殿,月儿极力反抗,但却无法挣脱禁锢。
那两名侍卫将月儿送到大殿前,逼着她跪在地上,回复道:“皇太后,月儿带到。”
“月儿,这个东西可是你家主子的?”皇太后将面前的一个乌木托盘啪的一声扔在慕容娇娇的面前,一阵阴风刮过,跌在白玉石阶上,支离破碎,密信上的蜡也缺了一块,里面的发丝和唇脂印记清晰的露了出来。
大殿内一阵惊呼,顿时众人都看到了那东西,因为是三角形,很像一张折叠的符纸,因而大殿内随之又是一阵抽气声。
贤贵妃也颇为诧异,但随之很是得意,也颇为幸灾乐祸的看着慕容娇娇,口气很是惋惜的道:“皇后,你好糊涂啊,怎么,怎么能在后宫行巫蛊之术呢?”
慕容娇娇转眸看了一眼贤贵妃,而贤贵妃则是掩着红唇冷笑。
很好,笑吧,趁着现在,真相还没有揭开的时候,多笑一会,否则待会就都笑不出了。
“不对,不对,即便这个东西是从月儿身上掉出来的,也许只是月儿自己糊涂,怎么就能证明这个是皇后娘娘的呢?”这时,莺美人突然站了起来,她神情紧张,也十分担忧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慕容娇娇。
皇太后冷扫了她一眼,道:“莺美人说的有理,梅青,你继续说。”
梅青道:“奴婢遵旨”,说罢,她转身朝跪在自己身后的月儿看了一眼,脸上尽是讽刺,甚至有些得意的道:“奴婢捡到了这个东西,觉得它形状很是怪异,一定有问题,便藏起来没有还给月儿,但月儿发觉东西不见之后,吓得脸都白了,连说是皇后给她,要她拿到护国寺做敬香的,还让奴婢帮忙一起找,且不能声张,奴婢觉得,这件事一定有鬼,所以就立刻呈送给太后娘娘了。”
“月儿,这可是真的”太后啪的一掌拍在案几上,那闷沉沉的声音震慑人心。
月儿瞪着梅青,牙齿都咬紧了,这个小蹄子果然狠毒,幸亏小姐让她设计了这一局,否则……
“月儿,如实告诉皇太后和众人”慕容娇娇瞥了月儿一眼,淡淡的说道。
月儿瞪大了眼,鼓足了气,虽然畏惧皇太后,却是一心护主,她大声道:“是,梅青说的没错”
“呵呵呵……”就在大殿内众人惊悚不安之时,贤贵妃陡然讪笑起来,她道:“看来这事是真的了,哎哟,皇后啊,你自己糊涂也就罢了,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不经吓的丫头,若是本宫,早就气死了。”
慕容娇娇冷笑,是时候了,于是她扬声道:“月儿说的是事实,臣妾为何要生气?”
“还真是主仆情深呢,这贱婢都出卖你了,你还为她说话。”贤贵妃似看到什么新奇事情一般,扯着嗓子笑道。
“既然皇后承认了,来人,将东西打开,让皇后心服口服”皇太后没功夫理会嚣张得罪的贤贵妃,她立刻下令。
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立刻走下石阶,将东西拿起来,一层层剥开,随之奉到已是满脸铁青的皇帝面前,道:“皇上,此物皇后是费心了,您看,外面还绑着发丝,看这发丝黑亮柔软,想必是皇后自己的,而且这上面还有胭脂”,老嬷嬷故意低头一闻,又道:“这是醉御香的味道,唯独凤仪宫才有会有这进贡的上等唇脂,皇上,皇太后,人证物证俱在,皇后是抵赖不得了”
“皇帝,哀家听闻,你还要立九皇子为太子,九皇子有玥氏这等毒妇教导,岂能继承大统?”皇太后义正言辞,震得众人都不知所措。
然,就在众人以为皇后落马已成定数,九皇子再无望储君之位时,慕容娇娇突然抬头,扬声道:“皇太后的意思是,若是臣妾没有失德失仪,那么九皇子就可以被立为储君,是吗?”
皇太后一怔,但随之喝道:“九皇子是嫡出,你也继任皇后,他自然可以被立为储君,只可惜他的前程都被你这个毒妇给毁了。”
“是吗?”慕容娇娇眉心一挑,傲然的朝太后看去。
太后眼神一顿,她眉宇微动了一下。
贤贵妃抢先一步站起身,她以为慕容娇娇要狡辩,便喝道:“皇后,人证物证俱全,你难道还想抵赖?”
慕容娇娇慢慢起身,与贤贵妃对视,冷笑:“贤贵妃,话不要说得太早,皇太后还没有打开字条呢,你何以就认为那一定是巫蛊之秽,而不是祈福吉祥呢?”
皇太后微愣,她眯了眯眼睛,但还是未从慕容娇娇突然抗议的话语中回神,而贤贵妃则是一味的以为她在劫难逃,所以很是不屑的道:“祈福?祈福九皇子成为太子吗?”,如果是,这也是夺嫡大罪,说明她这个皇后心怀不轨,预谋动摇皇位、社稷,她也照样可以编出罪名。
最快回神,也领会慕容娇娇话中意思的是南宫浩风,他突然起身,大步上前,夺过老嬷嬷手中的东西,道:“朕来看”
字条被慢慢的捻开,大殿内众人的心也似乎被一根无形的线悬着,都紧张到了极点,太后也和贤贵妃也一瞬不瞬的看着皇帝的手,众人屏息以待,眼睛都睁得老大。
“哈哈哈……”突然,皇帝爆出一声大笑,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爽朗喜悦,这一声几乎震飞了长乐宫的宫檐,传上九霄云层中去,而这声音也让太后瞬间虚脱,嫔妃吓得面无人色。
“皇上,太后,臣妾一刻都不敢忘记身为臣媳和九皇子母后的责任,但又有唯恐自己能力不能所及,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学那些愚妇,将心愿呈献给佛祖,以香火供奉,而让上天得知,愿求平静福厚,却不想这件事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臣妾惭愧,还请皇上责罚”慕容娇娇顺势跪在地上,向太后和皇帝重重叩拜。
跪在一旁的月儿终于在这压抑紧张的气氛中舒了一口气,而梅青则是不明所以的张望了片刻,随之瞥见太后苍白无血的面色后,顿知自己失手,她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贤贵妃和众人面对这突然而来的变化,都不能适应,特别是莺美人,她眨着眼睛,看了看皇帝喜悦的面容,又看看了太后,几乎喜极而泣,原来一切都只是虚惊而已。
“皇后快起来”南宫浩风大声说道,他将手中的字条扔给了老嬷嬷,那老嬷嬷吓得险些接不住,她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张大了嘴巴,然后颤抖着手,将字条呈送到太后面前。
慕容娇娇起身,她抬头道:“皇上,臣妾是否无罪了?”
“朕的皇后如此聪慧,自然无事”南宫浩风也知道了这是慕容娇娇所设计的一局,不过他心里还是觉得艰险。
“既然无事,那臣妾还想讨一个说法,不知皇上是否愿意听?”慕容娇娇紧抓机会不放。
“朕明白皇后的意思”南宫浩风负手,转身望向气息未稳的皇太后,道:“母后,刚才您跟皇后说,若不是皇后有毁行德,轩儿身为正宫嫡出必然能继任储君之位,如今朕和母后已经见证了皇后的清白,众妃也都明白皇后的敬孝和爱子之心,再加上贤贵妃三日前也在朕面前推荐轩儿,所以朕决定,即刻下旨册封朕之九子辰轩为太子,择日加冕,引荐朝堂”
慕容娇娇听完南宫浩风的最后一个字,凤袍下紧握着,已浸满汗湿的手终于松开了,她跪地叩拜道:“臣妾谢皇上”
这样突来的峰回路转令众人都措手不及,更是让贤贵妃忘记了场合,她轰然坐在,若非一旁的宫娥及时搀扶住,只怕椅子都会翻身,而这一动静,却惊醒了其他嫔妃,她们纷纷起身,乌压压的跪了一地,大声道:“皇上圣明,臣妾等恭贺皇上,恭贺大周江山后继有人,太子千岁万福。”
成功了,慕容娇娇闭上了眼睛,她额头叩拜得几乎触及到了艳红的地毯,她慢慢起身,抬头,目光清冷的望着至今仍然呆愣的皇太后,唇角露出了端庄从容的笑意,随后在月儿的搀扶下起身,转身接受那些嫔妃争先恐后,此起彼落的祝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