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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宫的行宫位于最南侧,宫殿巍峨高耸,回廊曲折,构造精致,四处都是用纯金雕刻大菱花镶在四壁,奢华美仑。深夜的苍穹又飘起了零零呼啸的雪花,寒风凛冽,吹拂在面容上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
云倾翻过几处回廊,矫捷的身形攀附上了浮雕着龙纹的石柱,飞快的上了宫檐,在看到几处巡逻军队走过之时,脚踏厚厚的积雪,轻盈的飞奔起来。楚王在王宫建立的这个行宫并不大,所以禁卫军巡逻时可以说没有丝毫间隙,想寻找到关押囚犯的地方十分困难。
又行来一批禁卫军,只听为首的队长大声道:“你们都仔细了,楚国不是轩烨国,一切都要小心为是,不得有丝毫马虎,明白吗?”
“明白”响亮的声音顿时震起,只见那些禁卫军果然十分小心谨慎的检查各处,甚至连雪地上凸出和凹陷的地方都要用银枪刺两下,回廊走道,雕镂兰砌更是无一遗漏。云倾清冷的目光顺着禁卫军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四周有什么禁囚一般守卫特别森严的地方,终身一跃,向行宫的别处寻找。
一个时辰后,依旧没有收获,甚至找不囚禁孙恒初宫殿的蛛丝马迹。此刻,云倾再次回到了宫檐上,面对着漆黑苍穹上肆意乱舞的雪花,她的思维突然清醒了很多。莫非,那在军营里被扛出来的人根本就不是孙恒初?
云倾想到这个可能性,不由得心头一惊,随后,目光一凛,似顿时明白了什么一般,飞快的反回了凌烨轩的行宫寝殿。
一身寒气包裹,云倾沾染了满身雪白的翻进了帝王行宫的窗沿内,素手快速的掩住了窗格,随后瞪望向床榻上依旧被五花大绑的男子,眼底露出了隐怒,她身形飞快的上前,抽出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大动脉上,咬牙道:“你耍我?”
床榻上,凌烨轩已经从刚才的情迷诱惑中清醒了,只见他一双带着笑意的深邃眸子盯着云倾那张因懊恼而微红润的精致面容,沉沉的道:“终于还是被婉儿发现了,朕的婉儿果然是最聪慧的……”
她是很聪慧,就如同一个没有尾巴的妖精一般,让他想爱却又更觉得痛恨。如果不是他现在双手双脚被束缚,胸前大穴被点住,他一定好好调教她,让她想起当初在皇宫里的规矩。
云倾冷笑,琥珀色的眸子在灯烛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她愤恨的道:“你在我出行宫的时候没有惊动禁卫军和庞炎,就是早就知道我在没有找到孙恒初下落的时候必然还会回来找你,是吗?”
在刚才回来的那一瞬间,她已经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太安静了,不像初次见面那般怒火冲天,甚至没有让别人来拦截她,必然是早已经设计好了一切。
并且她在行宫中没有找到关押囚犯痕迹的可能性也只有两种,第一,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孙恒初,但是孙恒初却的确在他手上,否则,按照道理来说,皇帝根本不可能认识孙恒初,可是他认识了,并且还知道他将自己带离了皇宫。第二,他将孙恒初囚禁掩藏得太好,以至于她根本无从下手。
“朕喜欢的,就是这样冷静聪慧的婉儿”凌烨轩没有回答,却是依旧笑得诱惑,俊美刚毅的面容和那沉溺着深邃的眸子另她看不清楚他的想法,甚至,云倾分辨不出他的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七年,当初的小皇帝已经变成了一个如此攻于帝王心计,深谙王者之道的君主。云倾双眼眯了眯,随后有些负气的收回匕首,娇容紧绷,眼底冰冷,声音生硬的问道:“你究竟将孙恒初藏在哪里?放了他,当年的事情都是我逼迫他做的,离开皇宫、调离皇城禁卫军去宸栖宫救火,甚至勾结齐戎狄,诱惑他派出杀手趁乱刺杀,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凌烨轩的目光一沉,狭长的凤眼陡然布上了寒霜,而云倾则是傲然的看着他,丝毫没有畏惧。当年的事情的确都是她一个人策划的,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如果有,那就是孙恒初对自己的那份痴心太过憨傻了。他总将她当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仿佛离开了她,他就无法再存活一般。
“婉儿,当年的事,朕不想再提”皇帝的声音有些沙哑,那深沉得溢出冷冽杀意略带痛苦的眼神深深的看着云倾,口气分外生硬。随后,他别开了目光,刚才的浅笑已经成了紧绷,他不想再提七年前的事情。
看着这样的皇帝,云倾的心有些软了,或许七年前,自己的确伤害了他。因为那时,就算他们争锋相对,勾心斗角,可是,他对自己还是很好的,可以说倾尽了三千宠爱于她一身,甚至连他最珍视了颜美人都不能敌,可是……
“你究竟想怎样?”云倾淡淡的问道。
“你是朕的”凌烨轩突然有些赌气的低吼,他漆黑的眸子紧盯着云倾冷静机敏的眸子,似乎不甘心的咆哮。她是他的,从一出生就是他的,为什么她总是忽略这个事实?
云倾见皇帝突然这般激动,心头震了一下,随即不由得有些头疼的起身,她真的不懂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每次说话说到节骨眼上就会重复这一句无关紧要,甚至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的话题,于是她有些疲倦的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懒懒的道:“我再重复一次,你究竟想将我怎么样?至于我是不是你的,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暂时先撇开……”
“冷婉儿,朕已经厌烦了与你争论你的问题,有种你就放开朕,朕让你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朕的”皇帝也恼火了,他不想跟她讨论那该死的究竟想怎么样的话题,他只知道她是他的皇后,是她的妻子,她要陪在自己身边一辈子,致死不离。
云倾震住了,皇帝的火气似乎也比以前大了,她黜眉,斜睇了他半晌,却是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凌烨轩见云倾那如妖精一般的眼神,不禁神经都绷紧,他冷冷的看着她,低沉道:“你……想做什么?”
“皇上觉得,臣妾想做什么,恩?”云倾故意装得万分妖娆,千般娇媚,甚至连看凌烨轩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挑逗的邪恶,她缓缓的走上前,委身蹲在床榻前看着皇帝那一时间回不过神来的俊美容颜,抬起修长的手,性感而迷离的在他的眉宇只见轻柔划过,随后贝齿轻咬红唇,凑近他的气息,轻轻的道:“皇上,臣妾想知道,皇上这次来北楚,究竟想做什么?南齐现在自立为皇,勾结契丹,已然威胁到中土的安全,而这个时候皇上却还有心思离开金陵,为楚王贺寿,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凌烨轩看着突然如此妩媚的云倾,喉结不住的上下滚动,他眸光瞬间又染上了几许迷离,但是却还是保持着清醒,他声音沙哑的道:“小妖精,别以为你这样,朕……朕就会臣服,有种你就放开朕……”,可是虽然这么说,呼吸还是不由得凝重起来,看着云倾的眼神也如同着火一般。
凌烨轩的意志倒的确比一般人强,云倾记得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只要她抛几个媚眼,做几个撩人的动作,一切情报就可以手到擒来,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云倾黜了黜眉,随即绽出妩媚的笑颜,在他吹着暧昧而灼热的气息,附在他耳边轻呢道:“你……想要我?”
凌烨轩的身体顿时一僵,他眼底几乎已经喷出了火,对于云倾这样不负责任的挑逗已经到了几乎癫狂发疯的状态,他咬紧牙齿,却只是怒瞪着她,依旧紧闭口风,但是却还是不忘咬牙切齿的道:“朕发誓,如果你再这么折磨朕,朕回金陵后,一定将孙恒初处以车裂之刑,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孙恒初在金陵?”云倾挑眉,找到了一点言语间的空隙,面色有些惊诧的望向皇帝。
皇帝双目如炬一般的盯着她,几乎要将她烧成灰烬,只见他咬紧牙关,额头上已经流下了汗水,他忍着全身燥热如火的痛楚,恶狠狠的道:“是,所以你若敢再逃,朕就立刻下下令让庞炎火速回宫,砍下孙恒初的人头悬挂在金陵城的城门上示众,昭告天下,说其是忤逆叛贼,让他的尸体丢弃于乱葬岗,被野狗分食……”
“你混蛋……”云倾实在听不下去,她有些恶心的挑起秀眉,怒骂了一声。
“朕是混蛋,可是婉儿,这是你逼朕的,若是你再敢从朕的身边逃离,朕可以保证,你逃哪里,朕就追到哪里,要是有人敢将你私藏,朕就灭他九族,要是你以后再跟楚桓在一起,朕就屠了整个北楚,将这里移为废墟……”凌烨轩有些张狂的说道,眼底的猩红甚是骇人。
“你……”云倾被凌烨轩那残忍的话语惊得怔住,她睁大美丽看着他,而皇帝则是粗喘着气息瞪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你今日这么对朕,朕可以不计较,但是若是你也敢这么对别人,朕,就杀了冷战天和冷仲,挖了看到你妩媚摸样人的眼睛,断了他的手脚。”
这下,云倾终于明白了皇帝为何突然这么疯癫,原来他以为自己也曾对别人如此过。心头不觉叹息了一声,其实,她前生的过去若是告诉他的话,或许他的疯癫还不止只是如此,可惜……
“睡吧,我不走,可是你答应我,一定要放了孙恒初……”云倾终于妥协了,她可以暂时留在皇帝身边,甚至跟随他回宫。一切,等她见到孙恒初之后再做打算。
这下,换成了皇帝惊诧,他一双凤眼紧紧的盯着她,仿佛生怕自己听错了一般。但云倾则起身,褪下了身上略带潮湿的外衣,而后上了床榻,跨过他高大的身体,睡在了内侧,扯过棉被该在身上,淡淡的道:“只要你不欺负我,我就不走……”,而后,也不理会凌烨轩那样是否能睡着,闭眸翻身,睡了。
凌烨轩怒瞪着睡在自己身旁的娇小女人,肺几乎都快被气炸了。可是就在他想抗议时,却见云倾显得十分累倦的睡熟了,不禁又黜了黜眉宇。
不欺负她……凌烨轩有些气恼的看着自己无法动弹的身体,不禁有些无力的闭上了双眼,好吧,他承认,其实绑住手脚的确是预防男人兽性大发的最好办法。不过,最值得安慰的是,即便是手脚被绑住,可是自己狂乱的心至少安定了。
第二日,窗外的天色已经昏暗。但是几年来已经养成了浅睡警醒习惯的云倾,却在卯正时就已经醒了,只是全身的酸疼却让她睁不开双眼。昨天的突发事件和打斗消耗了她不少力气,再加上身旁有危险人物在,所以她一直都没有睡得沉稳。
危险人物?云倾蓦地睁开双眼,突然想起昨夜没有将凌烨轩的穴道和绳索解开,然,她一双警惕的眼睛一睁开,映入瞳孔的竟然就是昨夜被她气愤得几乎抓狂的俊容。心头一惊,几乎是瞬间从床榻上跳起来,娇小的身体如同被欺负的小兽一般缩在床角处,喝道:“你干什么?”
凌烨轩邪肆一笑,却是懒倦的抬起手抵在额头前,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宽大的墨色长袍敞开,露出了精壮坚实的胸膛,腰间的衣带已经不翼而飞,长袍也撒乱着。
云倾面对这样的场景,不禁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随后目光又移到了凌烨轩的脸上,只见他眸光漆黑带笑,薄唇坚毅的紧抿,却隐匿着危险的笑意,沉沉的看着她如同惊弓之鸟的摸样。
他这一身凌乱,是被她昨夜折腾出来的,可是他身上的大穴和绳索什么时候给解开的?她为什么毫无所觉,她记得自己睡得没有那么沉。
皇帝似乎看出了云倾的疑惑,却是慵懒一笑,极尽感性和诱惑的道:“皇后以为朕想做什么,恩?”
云倾的眼皮几乎有些抽搐,因为皇帝的摸样像极了昨夜的她,于是她咬了咬下唇,黜起秀眉,警惕的道:“凌烨轩,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哦?”皇帝佯装讶异的挑起剑眉,似乎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一般。
云倾心沉了一下,灵动的双眼扫视着床榻上的空隙,想找空隙翻下去,可是皇帝的双眼一眯,似乎已经看透了眼前这个小妖精的诡异,便不咸不淡的道:“婉儿,如果你敢跑,朕保证会恩赐你一个终身难忘的早晨……”
云倾僵住了,她原本流转的双眼顿时瞪向皇帝,脸上满是愤恨,她咬牙道:“无耻,下流”
然,面对这样的漫骂,皇帝却丝毫不动怒,并且还保持着那懒倦的姿势欣赏着云倾那娇羞恼怒的摸样,他抬起修长的手,缠绕住云倾倾斜下来的青丝,却是分外享受的道:“恩,原来皇后喜欢朕无耻和下流一点,虽然朕不会,不过为了皇后,朕可以用心的学……”
“凌烨轩……”云倾的脸已经红透了,如同一把火再烧。斗智斗勇她可以,讲理辩论她也会,但是面对这样死缠烂打,完全不讲章法的人,云倾却无计可施,只能瞪着一双美目表示自己的愤怒。
在奉天殿外初见时,云倾只觉得凌烨轩变得更加沉稳睿智,不如以前,只要被她一激,便会跳脚怒咆,现在,她发现他的性子真的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她用什么办法,似乎都不能再让他顺着自己的意志去改变任何事情了。
就如在昨夜的军营中,如果七年前的凌烨轩,必然会设局将楚桓歼灭,他,不容许任何的势力威胁到自己,可是现在,他却是能够耐心的衡量杀这个人的利弊之后再做决定。而至今还放任南齐和契丹猖獗作乱的事情,恐怕也是另有所图,可是这所图得究竟是什么,云倾却猜测不透。
凌烨轩看到云倾又羞又怒的摸样,不禁哈哈大笑,他抬手将她捞进了自己怀中,有力的臂膀如同箍着一只爱撒泼的猫儿一般,用力将她拖向自己,无视她的反抗着挣扎,让她靠着自己,随后暧昧的靠近。
云倾的小脸红扑扑的,她警惕的看着凌烨轩,几乎在心里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他敢对她怎么样的话,就顶起膝盖让他致残。这一招虽然狠了一点,但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她只能自保……
“你在想什么?”皇帝看着云倾扑扇如蝶翼的长睫,轻吹着热气问道。云倾一怔,这才发现自己神游太虚,于是她立刻别过小脑袋,道:“没什么,已经卯时了,皇上不打算起身吗?”
“恩,是该起了,不过这里不是皇宫,不必早朝,所以朕可以多陪婉儿一些时间。”皇帝懒倦的说道,不但没有起身的打算,还更加靠近了云倾,一夜就长出来的胡渣在她细嫩的肌肤上磨蹭,惹得云倾直黜眉,但是他却怡然自得,没有停的意思。
云倾忍无可忍,她蓦地曲起腿,但只见皇帝眼神一沉,似乎早就已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突然将她修长的双腿夹住,逼得她一点都不能动弹。云倾惊诧的睁大了眼睛,而皇帝则是悠悠的道:“婉儿的护身功夫练得不错,不过,这种功夫怎么能对为夫用呢?”,说着,俊美的脸就靠下来。
崩溃的折磨,云倾咬着红唇别过头,孰知皇帝却丝毫不介意的在她雪白的项颈处摩挲,缓缓的亲吻,让云倾一阵颤栗。
“凌烨轩,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不准欺负我……”云倾咬牙说道。她现在真的很后悔为了孙恒初答应跟他回行宫,更后悔在没有找到孙恒初的时候自己居然还跑回来受这样的罪。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将这个男人给打得不能人道,可惜,她现在被压得连气都透不过来。
“朕这算欺负么?如果这也算是欺负的话,那你昨夜那样对朕,岂不是十八般酷刑,恩?”皇帝邪笑的看着她,修长的手将她的双臂高举过头,紧紧的扣住,大有此仇不报非君子的架势。
然,就在此刻,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二人都怔住,随之便听到了庞炎的声音:“皇上,楚淮王求见……”
云倾身子一僵,而凌烨轩则是眸光陡然暗沉,他隐怒的黜起剑眉,瞪着云倾略略紧张的面容,竟如惩罚一般的猛的低下头颅,吞噬她的薄红,毫不温情的肆虐。云倾瞪大了双眼,唇上的疼痛让她不住的挣扎,但是皇帝却突然松开了她的手,扣住她摆动的头颅深深的激吻,直到二人几乎窒息时才放开。
“皇上,您,您醒了吗?楚淮王殿下在行宫外求见……”等了许久,门外的人只听到了宫殿内细微的声响,不由得都生疑,也生怕帝王会发生什么事情,于是再次问了一句。但是却听到大殿内皇帝不耐烦的怒咆声:“退下,朕不想见他……”
凌烨轩看着云倾红唇微肿,面色酡红的娇羞模样,很是满意的捏了捏她细嫩的小脸,低沉的声音满是阴霾的道:“婉儿,听话,不要再跟任何人又牵扯不清的关系,否则朕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门外,一阵沉默之后,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陡然起了一阵慌乱的骚动,凌烨轩眉宇一黜,然,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发问,就听到庞炎的吼声:“拦住,快将这只畜生拦住”,接着,行宫的楠木雕花大门就被砰的一声撞开,只见一只雪白如雪球一般的物体嗷的一声向床榻冲来。
凌烨轩还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银貂却已经将扑到了他的面前,对着他龇牙咧嘴的狂嗷,尖锐牙齿森白,碧绿的眼神凶悍残忍,前爪黑尖如刺,身上的裘毛几乎如刺猬一般全部竖了起来。
“快,护驾,抓住那只雪狼……”大殿外的人也跟随着冲进了大殿,但却看到惊诧得几乎足以让他们跌破眼,掉下巴的一幕:皇帝衣裳凌乱,长发披散的压在皇后的身上,而皇后满脸绯红,娇喘细细,脖颈处有几点红痕,至于他们要抓得那只雪狼,则是如同遇见敌人一般的对着皇帝嗷叫,并且那小小的身体还挡在了皇后的身前……
阅历无数的庞炎惊呆了,慌慌张张入宫护驾的赵公公也吓傻了。那些禁卫军的神色就更不用说了。
凌烨轩见床榻上突然多出来一只不明生物,先是一怔,随后在看到众人都闯进了大殿,不由得怒火升腾,他瞪着眼前的雪狼,看它护着云倾的姿态就已经猜测出了几分,于是他咬牙道:“这是什么东西?”
云倾看到银貂,却露出了笑意,她刚才羞愤的神色顿时变成了欣喜,忙道:“银貂,过来,帮我赶走这个人”,银貂一听,觉得自己的主人果然被欺负了,于是这个不识人间风情的小家伙顿时对凌烨轩发动攻击。
“皇上……”赵公公看到眼前的一幕几乎吓得昏过去,只见一人一狼已经开战,并且在那一张龙床上翻腾着。皇帝知道了这是云倾的宠物,不由得更为愤怒,他身手矫健的猛的扯住了银貂的尾巴,随即对着门外赤目咆哮道:“滚,全部都给朕滚出去,谁要是再敢看,朕挖了他的眼睛”
“啊……啊?”赵公公的脚早已软了,而庞炎怔了怔,立刻将禁卫军全部撤离,并且还不忘将门再次掩上……
砰,咚,铛,啪……寝殿内,不是发出巨响,那声音么令人心惊胆战,并且还伴随着雪狼的嗷叫声和帝王的低吼:“该死的,朕今天就将你宰了下酒”,随后还伴随着某人偷笑的拍掌声:“银貂,好样的,今天晚上赏你一口酒……”,于是,在雪狼的兴奋和男人的震怒下,打斗更为激烈了……
行宫门外,跟随着楚桓的六名男子都十分紧张的看着大殿内撤出的禁卫军,神色各异,而一名打扮得如同商人的蓝衣男子则压低着声音道:“淮王殿下,我家小姐当真没事吗?为何轩烨的皇帝要将小姐带到行宫中去?而且银貂它……”
“没事”楚桓淡漠的俊容上满是冷清,他目光深沉的望着行宫内外匆匆来去的禁卫军,随后闭上双眼,转身道:“走吧。”
于是一行人缓缓的离开。
正午时,行宫大殿内,香气四溢的饭菜早已经摆满了乌木案几上,赵公公僵着一张老脸捧着银壶金尊走到皇帝面前,双眼十分胆怯的瞥了一眼蹲在云倾怀中,竖着两只耳朵,一双灰绿的眼睛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雪狼,双腿都开始打颤。
乌木案几前,一脸阴霾的皇帝紧绷的下颚,满是怒火的双眼则是瞪着那只雪狼。虽然皇帝的脸上没有任何伤痕,但是包裹在重重复杂的华裳龙袍下却到处都已经挂了彩,甚至险些断子绝孙。
“退下……”皇帝冷哼一声,挥退了赵公公。
赵公公几乎是立刻拔腿仓惶而逃,因为他发现,就算他活了一大把年纪,可是到现在却依旧很糊涂,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后的怀中会有一只雪狼,而皇上居然还容忍这个小东西。那不是北楚最凶残的杀手吗?皇后抱着它干什么?
“赵公公,皇上可安好?”见赵公公走出来,早已经等候在门外的庞炎立刻上前询问。赵公公看了庞炎一眼,却有些难以启齿,他黜眉思虑,随后只道:“庞统领放心吧,皇上龙体安康,一切都很好”,因为他是在看不出来哪里不好,虽然那只雪狼出现的很是诡异。
“很好?”庞炎疑惑的黜起了眉宇,随后迟疑的看了一眼行宫的楠木门,顿了片刻,随后只能撤离,但是却让禁卫军守在殿外,以防局势有变。
一顿午膳用下来,皇帝的心情很是不爽,倒不是这菜色如何不好,而是原本该在他怀中依偎的女子,竟然抱着一只雪狼亲昵无间,并且,那只雪狼居然还喝酒。
喝就喝吧,灌醉了正好,今天晚上可以来做一道酒刷狼肉,可是那匹狼喝了三大杯居然没有一点儿反应,并且在云倾的打赏下,叼了一整只乳猪蹲在地上狼吞虎咽起来。
“它能吃那么多吗?”凌烨轩挑起眉,他跟这只雪狼算是彻底接下梁子了。这个不知好歹的畜生竟然霸占了云倾一个晌午,让他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这玩意,他一定要想办法收拾了。
“银貂的食量很大”云倾淡淡的说道,自从楚桓将这个小东西送到她身边,她跟凌烨轩在一起就安全多了,因为每一次凌烨轩想接近她,银貂便会先发出危险信号,与凌烨轩张牙舞爪的相对。
“哦,那就再吃两只烤鸭吧”凌烨轩的眼神有些邪恶的端起桌案上的两大盘肉,打算打赏给银貂。云倾秀眉一拧,立刻挡住,道:“你想撑死它吗?”
邪祟的心思被看穿,皇帝心里更为苦闷,他阴沉的眸子朝银貂一扫,随后执起酒杯,道:“那就再来壶酒吧”
“你对它似乎很仇视”云倾再一次挡住凌烨轩的胡来。银貂的确很喜欢喝酒,并且来者不拒,曾经在云山时,因为缠得华老先生是在没有办法而给了它一坛雪山老窖,而那次它整整大睡了三天。她,可不想再与凌烨轩这个危险人物在一起时,这个唯一可以阻挡他侵犯的小家伙再次醉昏了。
凌烨轩心事又一次被看穿,心底的恼怒已经要冲破了极限,他怒瞪着蹲在云倾脚边,吃饱之后显得十分懒散的小东西,冷哼一声,随后丢下筷子起身,大步踏出了寝殿,对着门外的人道:“穿庞炎到偏殿,朕有事与他商议。”
云倾见凌烨轩要走,不禁挑了一下秀眉,也好,她正准备好好睡个午觉,弥补这几日来的奔波。但是她身子还没有动,就见原本已经走到门前的凌烨轩突然停顿了下来,随后回头看着她,眼底沉溺着不知名的情绪,随后低沉道:“皇后也一起来吧,这件事,也关系到冷氏一族”,随后便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偏殿中——
凌烨轩坐在一张木头案几旁,其上铺着一条羊皮地图,从地貌形式上来看,应该是齐国和契丹的整个地形图,因为距离轩烨国边塞的地方,终南山得七十二峰十分清楚的标示着名称和黑点。
庞炎和杨飞二人站在两侧待命,他们面色都极为凝重的望着帝王案几上的羊皮地图,黜眉沉思,似乎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凌烨轩看着地图,他黜眉凝思片刻,随即低沉的问道:“齐戎狄又做出了什么惊人之举?”
“回禀皇上,齐戎狄今日越发猖狂,不仅与契丹的二皇子耶律达纳签订了秘密约定,且打算在终南山的仙女峰中挖出一出隐蔽之所,铸造铁器,用于军队,看来,准备攻打我朝之心已经显露。而且在杨统领赶到北楚的这几日里,边域已经得到密报,齐国正在征集铁匠、寻找铁矿,似乎要现铸造冶炼炉”庞炎立刻回答道。
“齐国山地,资源丰富,铸造铁器不成问题,只是七年的休养生息,此刻才大肆招兵买马,足以证明他的国库空虚不盈,看来当年将齐国的灾民招入轩烨国,的确伤了他不少元气”凌烨轩冷笑一声,却不以为然。
“皇上说的是,可是齐国有契丹撑腰啊”杨飞有些紧张的说道,齐戎狄几年前突然自立为皇,如今又大肆铸造兵器,这是在是一件令人堪忧的事情。
云倾坐在一旁的幔帐后,轻抚着银貂雪白柔软的长毛,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随后在听到皇帝说齐国正在铸造兵器之时不禁顿了一下,随后淡然一笑,缓缓的道:“杨统领多虑了,这个天下间,铸铁技术最高,也最精湛的便是北楚,如今,齐戎狄勾结的是契丹,而我们却在楚国,相较之下,已是占尽了先机。”
庞炎和杨飞都怔了一下,因为他们没有注意到偏殿内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二人不禁都将目光扫向了那明黄色的垂帐,只见里侧端坐着一个身着鸾红色长袍的女子,而她的身旁则躺着一只懒倦的雪狼。
二人的眼睛不禁都一眯,随后对视一眼,都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因为他们都知道,里侧坐着的那个就是失踪七年的小皇后。这个女人,被全天下人喻为妖孽,聪慧无双,果决狠辣,非一般人能比。
而杨飞和庞炎仔细琢磨了云倾的一番话后,都有些恍然大悟,难怪皇上这么多年来都不召集对付齐戎狄,但是随后,他们二人却还是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可是北楚有楚淮王,此人目无王法,秉性嚣张,甚至在昨夜还……还对皇上大不敬,所以就算齐国不会成什么气候,要是朝廷不立刻阻止的话,只怕楚国也会效仿,到时候,够过不堪设想。”
云倾抬眸,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她知道刚才杨飞想说什么。没想到庞炎这么快就已经将昨夜在军营的事情告诉了他,并且看他的架势,早已有了煽风点火的可能。看来,她离开宫廷真的太久了,久到就连一个小小的禁卫军都统领都可以挑衅自己……
双眼眯了眯,云倾懒懒的将身子歪在一旁,隔着幔帐对上杨飞那探究的眼神,淡淡的道:“这一点,杨统领就更不必担忧了,楚国虽然冶铁技术精湛,但是位于北域,资源稀少,更没有矿物材质,所以,自太祖开始,楚国就是从轩烨国采买矿石提炼兵器的,难道这一点,杨统领不知道吗?”
杨飞再次怔住了,他曾经在朝中的时候虽然听闻过这位小皇后是个厉害人物,曾经连满朝文武都不敌,但是却从来都不曾亲自见识过。后来,又加上小皇后失踪七年,后宫中虽然有替身稳定局势,却再没有上过朝堂,所以,就连满朝文武的忌惮都已经消失了。而今,他突然与这个传闻中的小皇后隔帐相望,不觉有些惊慌。
“属下见识短浅,让皇后娘娘见笑了”杨飞顿了半晌,也找不到什么说词,只能恭敬的应答道。
庞炎也黜眉了眉宇,他也是第一次与皇后对弈,不由得也在心头惊叹这个少女的才识,顿时间也似乎有些明白皇上为何七年来奔波万里,几乎放下一切以寻找皇后为先机,更是在得到蛛丝马迹的消息后便在齐国、契丹联合在即,局势岌岌可危的时候劳师动众的赶来北楚的原因。
看来,这个皇后的确不简单。
“两位大人都是皇上身边的得力助手,应该是本宫的班门弄斧让两位见笑了”云倾看着他们脸上的神色变化,不动神色的说道。而心头却在寻思着她来北楚之前,托付魅影门铸造兵器的事情,目前,各国都使用青铜器,只因没有人能制造出最为坚韧的兵器,而她给魅影门的秘方自然也留了一手最后工序,所以就算万一出了什么事,她还是全身而退。
“皇后娘娘折煞属下了”庞炎和杨飞异口同声的说道,但是各自的眼神却不由得都瞥了一眼那明黄幔帐。
“还有什么事情要禀报吗?”凌烨轩看着云倾略带深沉的摸样,不由得黜起了眉宇,冷清的问庞炎与杨飞二人。
她依旧如当年那般聪慧冷静,可是,却多了一丝心机。而这份心机已经不再是如当初为保护冷氏一族那般的单纯,而是有翻云覆雨的迹象。这,另他十分不舒服。
“回禀皇上,别的没有了,只是过几日楚王陛下的寿辰,属下是否要布兵包围奉天殿,以保皇上的安全?”杨飞低沉道。
“你以为,如果楚桓当真要想将朕如何,凭这些兵马就能阻挡得了吗?”皇帝冷笑一声,略带阴沉的说道,随后,他转过头,望着云倾,又道:“皇后你说是吗?”
云倾目光一冷,随即转头对上皇帝那深沉的眼神,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她秀眉微动,随即冷哼了一声,从袖中拿出兵符丢到了桌案上,有些赌气的道:“我要国舅领兵镇守,否则,我保证可以再次消失……”
皇帝的眼神陡神,似乎对云倾的威胁十分生气,但是当着庞炎和杨飞的面,他却忍住了怒气,而是拿过兵符扔到庞炎手中,随后宠溺的点了一下云倾小巧的鼻尖,咬牙道:“既然是皇后说的,朕自然舍不得拒绝,传令下去,将兵权交给威烈将军,从即日起,重新统领三万兵马……”,随后,他眼神闪过一丝邪肆的笑意,接着一语双关的道:“让他好好保护朕……和皇后的安全。”
“是”庞炎而杨飞同时接令,立刻退出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