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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姑娘,你们明日一早就要走了,这是我身边带着的一本手记,暂且送给九姑娘当做临别礼物。”一大早,孙慕卿就到了秦莞的院子里。
秦莞看着孙慕卿捧着的册子唇角微微一弯,她认得这本册子,这册子跟着孙慕卿多年,是他这么多年休息医道精要之集,“手记……可否让我看看?”
孙慕卿便将册子递了过来,又道,“看当然可以看,本就是打算送给九姑娘的,九姑娘随便看,只不过我的字丑,里面记下来的东西也不知道九姑娘能否派上用场。”
秦莞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见天色尚早便道,“我看这上面都记得是孙公子所学之精要,若是平白送给了我委实是不妥,然而孙公子一片心意,我又委实想从公子这里讨教一二,所以……不如借孙公子的册子给我看个半日?”
孙慕卿一讶,完全没想到秦莞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他略一犹豫,却是当真是想好了要把册子送给秦莞的,然而看着他欲言又止,秦莞却是满眸认真道,“这个册子我是定然不会收下的,只当做孙公子于我指点一二,正好今日无事,我便看会儿孙公子的手记,如此再好不过了。”
孙慕卿苦笑一下,“九姑娘当真是……”
孙慕卿一时不知如何形容,可看秦莞神色坚定却知道自己无法改变秦莞的想法了,便无奈道,“那好吧,九姑娘若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问我。”
秦莞应了一声,孙慕卿见秦莞当真只是想看看书似的,便暂先离开了秦莞的屋子。
待孙慕卿一走,茯苓笑道,“孙公子真是实诚,这册子便是奴婢都知道值钱的很,可他竟然想直接送给小姐……”
“药王谷本就是不私藏的,况且他性子纯直。”
茯苓点了点头,见秦莞当真一副看书的架势,便去沏了一杯茶给她,这边厢,因着第二日便要走,秦霜正在让晚晴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收拾,然而几人本就是借住,从马车上面拿下来的东西本就不多,是以也没什么好归置的。
秦霜坐在秦莞对面,趴着身子看窗外的景致,“听说一大早宋捕头他们已经走了,董叔派了两个人一路跟着,连带着那人的尸首也带走了,这案子一定,却又有几分不想走了。”
晚晴闻声道,“小姐不是不喜欢这宅子空荡荡的吗?”
秦霜“哎”了一声,“可不是啊,只不过又要开始坐马车了,想想就叫人头疼。”
说着,秦霜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秦莞,在她的印象之中,似乎不论何时何地秦莞都是这幅从容沉静的样子,思及此,秦霜不由想到了昨夜。
她眼底生出几分玩味的笑,昨夜秦莞可是也被吓到了。
秦莞翻着孙慕卿的册子,上面所写大都是他平日里治病问诊的笔记,一大半都是秦莞看过的,秦莞没多看前面的,只看了最后几页,那几页之上,都是此番孙慕卿从药王谷出来一路南下西行所遇到的病状,因是记着每一个病患的病情,便又和其他的医书大为不同。
秦莞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会儿,待看完了孙慕卿写的这些,便又想到了孙皓月,如今她已经淡了向孙皓月请教医术的心思,除了她看得出孙皓月一颗心几乎全用在了白非烟的身上之外,这宅子里生出的事也让她心中有几分诡异之感。
秦莞摇了摇头,虽是有些异样,可明日一早她们就要走了,她便也没了探究的欲望,何况她想早一些回到京城,京城的事比旁的都重要。
又坐了片刻,秦莞便拿着册子打算去归还,秦霜见她要出去,自然跟了上,茯苓见秦霜当真变成了秦莞的小尾巴,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秦莞二人各自披了斗篷,刚走出门,却见白非钰带着两个侍从进了院门,一装上秦莞和秦霜,白非钰微讶一下立刻拱手行礼。
秦霜和秦莞忙也福了福身回礼,而后秦霜便笑问,“白少主怎么来了?”
白非钰弯了弯唇,“来给五姑娘送一点伤药——”
话音刚落,对面厢房的门便开了,秦湘的身影一闪出现在了门口,今日的她着一身鹅黄色裙衫,身段窈窕姿容秀丽,秦霜笑了笑,“白少主请,我们出去走走。”
白非钰又朝着秦霜二人拱了拱手,秦霜和秦莞出了院子。
一出院门,秦霜皱眉道,“这个白少主,竟也如此不避讳。”
秦莞也有此念,只不过白少主到底也算这宅子里面的主人之一,她们也说不得什么,“若白少主当真用了心,倒也是极好的。”
秦霜轻哼了一声,“是啊,那可是极好的啊,五姐可就是白氏的少夫人了。”
秦莞听着秦霜话有些微酸,只笑了笑没说什么。
已经放晴了两日,宅子里的雪化了不少,青石板路已经露出了底下的石板来,一旁高树房顶之上还可见几片雪白,却已经是比前几日好了许多了,很快,秦莞和秦霜就走到了孙慕卿的院子门口,茯苓敲了敲院门,很快孙慕卿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秦莞拿着他的手记而来,便微讶道,“九姑娘看的这么快?还是说九姑娘在和我客气……”
秦莞听的微微一笑,颊边的梨涡闪现,让孙慕卿看的微微出神。
“自然不是的,我看书本就不慢的,今日便知挑自己感兴趣的看了绝无客气之说。”
秦莞便是客气,也不会在医道之上客气,若是能有机会多学,她自然是求知若渴的,孙慕卿闻言方才放心了,又叹到,“九姑娘往京城去,我倒也生出了几分去京城的心思……”
秦霜挑眉,而后看着秦莞的眼神便有了几分兴味。
秦莞听着也有些愕然,“孙公子也要去京城?”
孙慕卿眼底闪过一分暗色,面上却还是笑着,“是呀,去……去看看故人。”
秦莞心中微动一下,秦霜已经快语道,“孙公子去看什么故人啊?”
孙慕卿弯了弯唇,“去看师门中人。”
秦霜“哦”了一声便不再问,秦莞只道,“什么时候去?”
孙慕卿笑笑,“可能在半月之后吧,好容易见到了师兄,要在这里待一阵子的。”
秦莞点点头,孙慕卿半月之后走,是不能和她们同路了,如此倒也好。
“好,等孙公子到了京城可一定派人来侯府说一声,此番多亏孙公子相邀,否则我们兄妹当真狼狈。”秦莞温言相请。
孙慕卿朗笑道,“那是自然的,到时候一定要见见几位的。”
秦莞点点头不打算再多言,只同秦霜辞了孙慕卿转身而走,而孙慕卿的情绪也在几言之间沉重了几分,亦未多留她们。
走出去几步,秦霜忽而笑道,“我还以为孙公子是为了九妹妹才去京城呢。”
“那怎么可能。”秦莞下颌微扬,目光也一时悠远起来。
秦霜嘿嘿笑着道,“孙公子对九妹妹挺好啊,说不定……”
“喵——”
秦霜满是促狭的说着,可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到了一声细微的猫叫,秦莞和秦霜齐齐顿足,秦莞更是敏锐的朝声音的来处走去。
那声音似乎来自一处偏东方向的暗巷,秦莞几人本是要回西边自己院子的,眼下却被这一声猫叫吸引走到了东边去。
“喵——”
又是一声叫,秦莞更准确的辨别出了方向,大抵走了十多步,秦莞方才看到了那条巷子的入口,她刚在入口处站定,便在暗巷的昏光之中看到了一双会发光的眸子。
那是一只黑猫,秦莞仔细的看了看,发现这只黑猫便是那一日在猫尸堆旁见过的黑猫,而它正蹲在暗巷之中,看到了秦莞的出现也不害怕,反倒是又“喵”的叫了一声。
秦莞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往黑猫身边看去,她只害怕黑猫身边又出现一堆猫尸,然而这一次看过去,秦莞却是什么都没看到,暗巷的地上落着零星的枯叶,因上面房顶封着,地上连打湿都未打湿,秦莞盯着黑猫片刻,不知它在此做什么。
就在秦莞以为这只黑猫会就在这里不动的时候,忽然的,黑猫却竟然忽的朝暗巷的后出口跑去,见它跑走秦莞也不惊讶,然而片刻之后黑猫停在了后出口。
“喵——”
“喵——”
黑猫跑到了后出口便不再动,反而停下来看着秦莞,秦莞不走也不上前,它便一声连着一声的叫着,秦莞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秦霜和茯苓站在秦莞身后,茯苓道,“它……它在干什么?莫非是唤我们过去?”
秦霜摇了摇头,“这就是上次那只猫吧,不成,这猫通身黑色,有些吓人……我记得有人说过,猫和狗一样,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
一句话落定,直说的茯苓后背一凉,“六小姐可别信那些,不过是小宠罢了。”
秦霜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忽然睁大了眸子,只因她看到秦莞往前走去,“喂喂喂,你干什么,你真要过去啊……”
茯苓不害怕猫,却还怕黑猫又带着秦莞去看猫尸,当下也有几分犹豫,正犹豫之时,晚杏却跟在了秦莞身边,秦莞回头见是晚杏,眼底微微晶亮。
见她上前,黑猫亦不动,只等着秦莞走到了距离黑猫还有五六步的时候它方才又动了,它一个猛子转过了拐角,眼看着是跑走了,可等秦莞也转过拐角时,却见黑猫又蹲坐在下一个拐角处等着,秦莞眸生几分荒诞诡奇来,“这猫倒有灵性。”
茯苓见晚杏都跟了上来,她自己便也一并跟了上来,秦霜见此,只好也走上了前来,见那黑猫等在有一处拐角,秦霜也诧异的道,“莫非它是要带着我们去哪里?”
“猫儿能有这般灵性?”
茯苓微讶,秦莞看了看身边的人,“咱们人多,不必怕,跟着它走走不就知道了。”
说着,秦莞便继续朝前走去,仍然是走到距离黑猫不远之处它便不见了,待秦莞几人转过一处,黑猫却又在不远的地方等着,走了一段之后秦霜便啧啧称奇起来,而不知不觉之中,秦莞一行却是被带到了东边去……
半盏差的时间之后,黑猫停在了一处中庭的凉亭里。
秦莞看了看这中庭,鼻端远远的闻到了一股子红梅的清香,这处中庭她从未来过,却是不知道是何处,且宅子里人手不多,走过来也没看到仆人。
秦莞心中略有几分狐疑,只见中庭之内的盆景上仍有残雪,且凉亭直直立在中庭,多少显得这冬日的庭院有些空荡,秦莞想着,踩着石子路往凉亭而去。
眼看着秦莞到了凉亭,黑猫却又不走了,它也不知怎么的,竟然一下子窜到了凉亭顶子上,秦霜哭笑不得,“莫非它要带我们到那顶子上去?”
说着,茯苓先跑到了外头去,“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啊——”
黑猫仍然在顶子上徘徊着,且很有几分不安的低叫起来,秦莞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看这中庭,却仍是什么异常都未发现,一群人正有些迷茫,拐角处忽然闪出一道身影。
“咦,秦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里……”
林婶抱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看到秦莞和秦霜都在这里微微一讶。
秦霜和秦莞对视一眼,秦霜忙道,“林婶……可是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了?”说着话,秦霜指了指凉亭顶子上,“我们本是随便走走,却不想遇到了这小猫儿,有意逗弄一番,它却只知道跑……”
林婶一听顿时笑了,拍了拍食盒道,“正打算做梅花糕呢,您说的这黑猫啊,最是贪嘴,别说是您了,便是我们宅子里男丁都抓不住了,最开始见它偷嘴还想抓住教训一番或者扔出去,可发现根本抓不住之后奴婢便放弃了,它可是奴婢厨房的常客。”
秦莞上得前来,“这黑猫本就是这宅子里的吗?”
林婶点头,“这个奴婢不知道,只记得忽然有一天看到了猫儿在厨房偷嘴,当时只想着是哪里来的野猫……后来看的次数倒是多了,却也不知到底哪来的,这宅子这样大,平日里也没有那么多下人打理,有几只野猫倒也正常。”
秦莞扫了一眼这中庭,仍然不知黑猫带她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便问道,“此处是何处?刚才追着猫儿过来,也不知是不是误闯了。”
林婶摆手,“没有没有,这地方也是寻常,南边的院子无人住,东北方向是一片梅林,正北方向是一处小花圃,再往北便是仁心院了。”
秦莞心底恍然,下意识看向北边,原来又近了仁心院。
杀小松子和大成的人想为女儿报仇所以摸到了仁心院附近,那这只黑猫是为了什么?
“两位秦姑娘马上就要走了,待会儿奴婢做好了梅花糕一定送去给两位尝尝,奴婢就不打扰两位姑娘了,这就去采些新鲜的梅花来。”
秦莞点了点头,林婶便一边朝梅林走一边朝黑猫呵斥了两句。
黑猫低低叫了一声,又看了看秦莞和秦霜,然后便一跃下了地,秦莞甚至还没看的清楚它便钻入茂密的盆景之后不见了。
“这就跑了?”秦霜微愕,“这小东西是拿我们寻开心的!”
秦莞也有些不解,她本以为黑猫带她们过来是因为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却不想只是到了这处有些空旷的中庭,秦莞叹了口气,“或许真是逗弄我们的,好了回去吧。”
秦莞和秦霜一起回了院子,秦霜往秦湘的屋子看了一眼,只见门窗关着,而院内也不见白非钰的侍从,便知道白非钰已经走了。
秦霜轻哼了一声,“只怕是来告别的……”
秦氏一行要去京城,而白非钰要回益州,一个在北一个在东,自然是不会同路了。
看了一会儿书,又被黑猫带着转了转宅子,此时时间已经不早,明日就要走,秦莞一行虽来了府中多日,却并未和主人孙皓月交情多深,下午时分,只秦琰去了一趟仁心院和孙皓月作别,回来的时候林婶同路,果然带来了两盒子梅花糕。
“这些给姑娘们带着,还望不要嫌弃奴婢的手艺,府上也没什么金贵的吃食,再有的便是茶酥了,都是装好的,可直接放去马车上。”
秦霜眼底一亮,“林婶的茶酥可是做的再好不过了!多谢林婶!”
秦莞也道,“辛苦林婶了。”
林婶连连摆手,又说了几句路上顺利的话方才离开。
林婶刚走不久,又有董叔过来,却是准备了几样小礼物,多是药材茶叶,“这些都是自己院子里产的,还有一些常用的药丸药膏,是少主人做的,路上若是遇见个什么可救急,诸位也看到了,这宅子颇有几分清贫,委实没什么好东西……”
秦琰让人接了,他们此一行虽然是在赶路,可随身却也带着一些东西,在这借住了几日,秦琰也要周怀备了一份薄礼,又再三叮嘱若往后孙皓月带着人到了京城,定要告诉他们云云,这一番也算是礼数周全,待董叔离开,已是天色将黑。
秦琰交代秦莞和秦霜莫要落下东西早点歇下之后方才离开,秦琰一走,心知第二日要早起赶路,秦莞和秦霜便也上床歇下。
秦莞入睡的快,却睡的并不踏实,梦里明光幻影,往昔见过的人一张张脸浮现而出,连白日见到的那只黑猫都入了镜,秦莞正觉那黑猫骇人的紧,燕迟的身影却又一闪而出,梦里燕迟身形极其高俊尊傲,他站在她面前,如同一座山似的能为她遮风挡雨,又片刻,燕迟的脸渐渐欺近,秦莞正要说话,燕迟却将她一把抱入了怀中。
这个梦绵长而旖旎,秦莞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刚见亮,而她身上暖意融融,双颊之上更是绯红一片,她摸了一把脸,心跳忽然加快起来……
“什么?!怎么不见了?!”
秦莞正因加快的心跳和发烧的脸颊而无措,冷不防的,茯苓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了起来,虽然因为离得远不甚清楚,可因为茯苓喊的声音不小,秦莞还是听了见。
她眉头一皱,心思便被外面的动静引了过去——
“得快点告诉世子,当心出了事!”
茯苓急急喊了一句,而后便朝着内室而来。
她的动静不小,连秦霜都被惊醒,迷迷糊糊的道,“要起身了吗?”
秦莞没答话,只因茯苓已经疾奔了进来,“小姐,小姐不好了,五小姐不见了!”
秦莞撑着身子便坐了起来,“五姐不见了?!怎么回事?!”
茯苓万分无奈道,“奴婢眼看着该起身了,便先起来了,对面厢房只怕是看着我们这边亮了灯,便也一起亮了灯,可是很快的,晚荷便疾奔了出来,到了咱们这边来,开口就说五小姐不见了,还说一个包袱也不见了,白少主送给五小姐的那些首饰礼物另外还有些银票,全都不见了……晚荷说……她家小姐怕是跟着白少主去了……”
秦莞顿时愣住,秦霜双眸大睁的看着茯苓,“你是说……你是说她和白家少主私奔了?!”
茯苓不敢点头,只苦笑道,“这是晚荷说的。”
秦霜急忙爬起来,“太放肆了!秦湘她真是太放肆了!”
……
……
秦湘的放肆不仅让秦霜生气,更是让秦琰前所未有的暴怒。
天色已经大亮,秦湘的失踪让秦氏一行人的出行计划被完全打乱。
“小姐穿的是昨夜奴婢准备好的衣裳,斗篷也穿了,还有一个包袱,里面装着小姐最爱的几样首饰,还有一些银票,寻常是奴婢带着防着路上需要的。”
“奴婢和秀栀都没听到动静,醒来人就不见了。”
“小姐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只是让奴婢准备厚一些的衣服。”
秦湘的厢房之内,晚荷和秀栀正跪在地上哭,晚荷一边说一边满是自责,而秀栀已是一脸的死罪模样,说至此,晚荷忽然道,“对了,小姐昨晚上只问过一个问题,小姐问奴婢,说咱们来的时候是不是一直走的一条大路,奴婢当时想了想,好像是的,就和小姐说了,小姐当时没什么异常,奴婢怎么也没想到她……”
秦琰眉头紧皱,素来丰神俊朗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一脸沉怒,光是那么坐着,晚荷和秀栀就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一来是担心秦湘有个好歹,二来,却也是明白主子如此,过错都在她们身上,她二人今日便是被拖出去杖毙也是说的过去的!
屋子里一片沉默的压抑,秦莞和秦霜站在一旁,秦霜被吓得不敢说话,秦莞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这时,院子里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片刻,周怀推门而入,“世子,西门开了,咱们的车马什么的都在,小人去西门外看了看,在药园旁的小路上发现了脚印,还有,小人问了府里的下人,府里的下人说昨天晚上白少主已经连夜走了。”
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外面药园旁的小路已经一片泥泞,若有人走过,自然会留下脚印,秦琰立刻站起了身来,“追,立刻去追——”
周怀略一迟疑,“要不要找宅中人帮忙?”
秦琰便看向周怀,“你觉得此事是她一意孤行,还是白少主教唆?”
周怀眉头微微一皱,“此事太不得体,白少主知道我们的身份,绝不敢诱五小姐随他私奔,何况看着白少主其人,似乎也不像不讲礼法的。”
“那便是她自己——”秦琰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找董叔了,她一个人出去,就算是半夜就离开,也是走不远的,我们这就出发,离开宅子之后再说怎么找她的事,或许她根本就只离开几里路。”
秦琰一声令下,周怀立刻去安排,时间比她们原来打算的要晚了一些,可对百草园的人而言还是极早的,等她们全都到了府门正门口,孙慕卿带着董叔、林婶一行前来送别,秦琰心中着急,很快便带着所有人离开了百草园。
出了宅子往山下去,直下了山上了主道,秦琰方才低低的骂了一声什么。
他是来接秦莞三姐妹入京城的,别说是私奔了,他连秦湘受伤都是不许的,可眼下,秦湘既然自作主张的跑了,他不反对秦氏和白氏联姻,然而秦湘如此不知廉耻的做法无疑要给侯府抹黑,别说侯府在京城氏族之中排的上名号,便是排不上名号的小富之家,也绝不允许自家女儿如此这般和他人私相授受……
这事要是传回了京城,别说秦湘下半辈子难堪,便是侯府都要受人非议,而眼下朝内党争越发激烈,一点儿小事也能被御史台参上一本,于情于理于公于私,秦琰都是非要把秦湘捉回来不可得,不仅如此,还得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琰打定了主意,连秦府的护卫都瞒了住,秦湘的马车里面,如今只坐了晚荷和秀栀两个人,然而沿着大道走了快十里路,秦琰依旧没有看到秦湘的影子。
若秦湘这样的性子,敢天都没亮便出门已经是叫人叹为观止了,难道她不走大路走了小路?秦琰和周怀皆是一脸的急色,眼见得又往前走了不少路,周怀忽然眉头一皱道,“世子,会不会五小姐知道咱们要走这条路回去,所以当真走了别的小路?”
说着,周怀回身道,“世子可还记得,刚才咱们是路过了一条小路的,小人记得,那条小路再往前走十多里路便可上一条往淮县去的路,淮县在蓟县以东……”
去益州便要一直往东边走,可寻常人大都会走袁州城这一条官道往东,而若秦湘知道淮县在蓟县东边,或许真的会生出先去蓟县的念头,反正一直往东就是了。
秦琰握紧马鞭的手不断的收紧,他们的行程本就被耽误了,眼下还有个不知轻重的秦湘!秦琰心中恼恨,却是不能不管,且秦湘若真是跑去了淮县,难道他们还要绕一条远路去追秦湘不成……
秦琰深吸口气,“兵分两路,我带人走小道,你带着她们往前走。”
微微一顿,秦琰又道,“今天晚上咱们要歇在观音镇的,还是走三元村往北,若是她走的大道你们在前面不远就能遇上,若是她走的小道,我快马也能追上,到时候看情况,若是早,我就折返来追你们,若是晚,我便走别的路去观音镇找你们。”
周怀欲言又止,“世子,还是让小人去……”
秦琰冷笑一声,“她敢有这般做为,便是铁了心了,若是你找到她她也不肯回来你打算如何办?若是她以死相逼呢?”
周怀到底是个下人,闻言也有些犯难,秦琰便再度冷笑一下,“我去,我倒是要看看,她能为了那白非钰做到什么地步!”
周怀叹了口气,秦湘那边不能不找,这边厢秦莞和秦霜也要好好看顾,周怀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世子带上几个人,快去快回。”
秦琰点点头,很快便点了五六个侍卫折返了回去。
马车里,秦莞和秦霜见秦琰离开都有些不解,待周怀过来低声解释她们方才知道,秦霜当即恼道,“真没想到她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这一下到了京城,我看她怎么和大伯父大伯母解释,真真是……丢尽了我们三房的脸!”
秦霜的恼恨也是秦琰的恼恨,秦莞眉头微皱,也十分不赞同秦湘如此做为,可她到底还是有些意外,秦湘竟然敢一个人摸黑离开百草园,一个人独自往东边去……这对一个连院门都没出过从小到大被人侍候长大的小姑娘而言,实在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一路上秦霜都在骂秦湘,可一边骂,心底也越来越着急,她们马车走的慢,却也比人走路快了不少,而秦琰快马去追就更是风驰电掣,可眼看着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她们既没有在大路上看到秦湘的影子,也没有看到秦琰从后面追上来。
秦霜抿着唇道,“她一个人走路能走多远,平日在院子里多走一会儿她都觉得累,更别说现在了,要么是她跟白家少主借了马或者马车,要么就是她出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半夜出来的,若是被那些村汉掳走可怎么是好。”
秦霜越想越觉得担心,秦莞也有些心急,不由掀了帘子道,“周管家。”
周怀听见喊声靠近了马车,秦莞便道,“眼下还没看到她人,要么是她藏在了哪里,要么是她有车或者马,要么就是她出了事,周管家若是可以,不如找个路边的人家问一问,看看她是否走过这条路,若是没有,咱们便得回去找了,还有可能,她出了什么事……”
周怀也觉得十分奇怪,闻言便道,“好,那我们还是去三元村。”
秦莞对三元村的印象可是半点不好,然而她们今日只是路过,总是能在村子里停留的吧,秦莞眸光微转,“那还是去来福客栈问问。”
周怀心知三元村村民排外,立刻便点了头。
那一日她们趁着大雪去百草园的时候足足走了快半天,今日雪化了却是走的快了些,二人商定之后,又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三元村。
一行人依旧浩浩荡荡的入了村子,果然,刚进村子没多时便遇到了眸露不喜的村民,且还有人认出了他们,大抵是想到了那一日孙皓月来过,路过的村民只投来不善的目光,却是没做什么,顺着村中的长街往前,很快,车队在长福客栈之前停了下来。
“趁着问事情两位小姐吃点东西,待会儿还得赶路呢。”
周怀如此一说,茯苓几人便将林婶准备的糕点拿了下来,他们人刚进院门,魏长福便“哟”一声从屋内走了出来,“二位秦姑娘来了,眼见天晴了,小人就在想秦姑娘一行可能要北上了,没想到真的被小人猜中了,咦,怎么只有两位……”
“世子和五小姐有事在身。”
周怀上前解释一句,又和魏长福寒暄着进了内堂,魏长福热情的道,“虽然没有好酒好菜,热茶却还是有的。”说着话便吩咐活计上茶。
大冷的天,有热茶也是极好的,上次的事也怪不着魏长福,秦莞和秦霜便在堂内坐了下来,茯苓几人打开食盒,只当做是一顿午饭了。
而这边厢,周怀已经问起来,魏长福摆了摆手道,“没有,眼下这路上别提多冷清了,我倒是希望看到有人经过呢……”
周怀问的隐晦,魏长福压根没放在心上,一转眸,却见秦霜正在吃茶酥,那香味儿十分特别,魏长福轻嗅了一下顿时眼底一亮,“秦姑娘这茶酥是何人做的?”
周怀心中着急,可魏长福在此,却不好和秦莞她们说话,而秦霜听见这一问便道,“是从孙神医那边带来的,怎么了?”
魏长福又轻轻的闻了一下,“这茶酥可真香啊……”
秦霜闻言一笑,正要夸一夸林婶的手艺,便听魏长福道,“这味道让小人想起了村里的一个小厨娘,就是村东头张家的丫头,张家从前世代种茶,做得一手家传的茶酥,那味道就和秦姑娘吃的茶酥香味一模一样,小人还买来吃过……”
秦霜眼底微微一亮,“咦?一模一样还有得卖?她家在何处,我要去买来带着……”
这么一说,魏长福却叹了口气,“如今买不着喽,那张家丫头几个月之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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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字!步步查过一些资料,现在国外也有“心脏记忆”这种理论,也就大概是说记忆除了储存在脑也可能储存在心脏。
步步也想世子呀,然后回报一下,世子已经到雁江边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