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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侯府只有胡氏一人,秦莞并没有在睿亲王府多留,等她回到侯府的时候,秦述父子三人还未回来。
胡氏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一听秦莞回来了,忙叫人来请秦莞。
待秦莞到了暖阁,胡氏便一把抓住秦莞的手道,“莞儿,怎么样?”
秦莞拉着胡氏落座,看着胡氏煞白的面色有几分不忍,略一沉吟,秦莞还是道,“事情有些严重,我告诉大伯母,可请大伯母一定要镇定。”说完话,秦莞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侍婢们。
一听情况有点严重胡氏先是心底一跳,再看到秦莞的眼色,她便知道了秦莞的意思。
于是胡氏立刻道,“你们先行退下……”
雨嬷嬷见状亲自挥退了众人,将房门掩上,自己守在了门外。
秦莞定了定神道,“昨夜……坤宁宫和东宫相继失火……”
胡氏眼皮一跳,“什么?!羽儿可好吗?!”
秦莞苦笑一下,“大伯母,失火不是重点,重点是……失火之后,皇后,还有太子殿下和八姐,都失踪了。”
胡氏瞪大了眸子,“失踪?”
秦莞颔首,“是,也就是说她们离开了皇宫。”
胡氏的眸子越瞪越大,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到底也是世家出身,很快,她明白为何秦述三父子被带进了宫中,也明白为何全城开始戒严,胡氏背脊挺得直直的,半晌都没说出来话,某一刻,她忽然眼皮一翻朝后倒了下去。
秦莞面色一变,连忙去扶胡氏,又连忙在她人中位置掐了一下,“大伯母?!”
胡氏身子一颤喘过了气来,缓缓睁开眸子,眼眶里有泪水还有恐惧,“皇后……和太子……离开皇宫是为何?”
秦莞唇角紧抿着,一时没说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猜测,胡氏看她如此,眼底最后一丝希望湮灭,继而痛苦的闭上了眸子,“我的羽儿……我的羽儿啊……”
胡氏一边低喃一边垂着自己心口,模样已是悲痛万分,秦莞心底一叹只好道,“大伯母,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大伯没有参与暂时不会有事,您也得挺住才好。”
胡氏只感觉自己最后一丝力气被抽走了。
皇后和太子这是要谋反的意思,秦朝羽和太子一起走了,侯府不可能不牵涉其中。
何时发落侯府,只是皇帝的心情问题,而如果秦朝羽和皇后等人一旦被皇帝抓住,后果可想而知。
胡氏忍不住呜咽了一声,皇后和太子将这一步走绝了,无论如何没有好下场了。
“皇后她们,她们现在在哪里?”
胡氏颤颤巍巍的问着,秦莞摇了摇头,“现在无人知道。”
胡氏抬手抹了抹眼角,“这……这可如何是好啊,皇后和太子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朝中虽有废太子的风声,可皇上还没有表态,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皇后为何非要如此?!”
明眼人都看的明白,此事必定是皇后的主意,太子可没有那个魄力。
胡氏不知是该害怕还是该怨怼,“就算太子真的会被废,那又如何呢?那也好过走到这一步,私逃出宫也就罢了,皇后若是真的要……那还有什么可挽回的余地……”
如果没有那个秘密,皇后多半不会走到这一步,可秦莞无法和胡氏解释,只能在旁陪着浅言安慰于她。
夜色降临,秦述父子却仍然没有消息,雨嬷嬷传了晚膳过来,胡氏毫无胃口,秦莞陪着她草草用了两口,又在暖阁待了半个时辰,眼看着时辰不早,秦莞正打算回松风院,门房那边却忽然来了消息!
“夫人!侯爷他们回来了……”
胡氏面色大喜,连忙拉着秦莞就出了门,很快秦述带着秦琰和秦邺从外面走了过来。
一看到秦述,胡氏忍不住眼眶通红,“侯爷……”
被带进宫中两天一夜,秦述却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他一脸的疲惫沧桑,看到胡氏只摇了摇头没说话,在他身后,秦邺和秦琰也都是眼下青黑一片,胡氏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好歹看到了三个大活人回来了,连忙吩咐雨嬷嬷准备热水让三人洗漱,又命人准备饭食,秦述没多言,满是红血丝的眸子看起来格外的颓唐,等到了坐在桌子上吃饭的时候,秦述还是未曾开口,胡氏看到这样的秦述,眼泪直在眼眶里面打转。
秦琰和秦邺倒是没有秦述表现的这般明显,可二人也都无话,三人草草用了几口饭,等下人收拾了碗筷上了茶,秦述方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胡氏忍不住上前道,“侯爷,皇后和太子……”
秦述闭了闭眸子,“这一次,咱们侯府,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胡氏身子一晃,秦琰连忙将胡氏扶住,看了一眼一直守在一旁的秦莞,秦琰目光带着几分感激,“这两日多谢九妹妹了。”
秦莞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如今这般情形,谁都无能为力。
胡氏满眸泪光的看着秦述,“侯爷,如今可怎么办?”
秦述叹了口气,“从现在开始,侯府闭门谢客吧。”
胡氏动了动嘴唇,想问秦朝羽怎么办,可显然,这个时候不适合问这些,而即便问了,胡氏自己也能猜测到秦述的答案,胡氏只得点了点头,秦述又看了秦莞一眼道,“莞儿的婚事近了,这些日子,好好准备莞儿的婚事。”
胡氏此刻哪里有一点别的心情,可秦述如此吩咐了,胡氏只得先应下。
秦述不欲多言,当下令几人各自回去歇下。
秦述和胡氏一起回了正院的上房,秦莞和秦琰兄弟二人则朝外走去。
秦琰面色沉重,没说什么,倒是走在后面的秦邺坦然许多,秦莞打量了秦邺两眼,秦邺却对秦莞一笑,“九妹妹要出嫁了,这几日安心准备大婚吧。”
秦莞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因为秦邺实在表现的很是镇定。
等回了松风院,秦莞便在想侯府的出路,而燕迟说要等大婚,可距离大婚还有十多日,她们能顺利等到吗?
……
……
秦莞给太后施针之后,太后身上倒是松快了几分,第二日午时刚过,陈嬷嬷神色有些凝重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太后娘娘,有件事刚才宫人报到了咱们这里,奴婢觉得得告诉您知道。”
太后疑问的看着陈嬷嬷,陈嬷嬷便道,“宫人说,贵妃娘娘那边出了点事,今日一早,成王去了一趟钦天监,要请钦天监的道士去长信宫做法事,说是……贵妃娘娘好似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上了。”
太后一听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被不干净的东西沾上了?”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太后没想到冯龄素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样的乱子。
陈嬷嬷点头道,“是,说是贵妃娘娘这些日子行为失常,说话也总是颠三倒四的,夜里睡不着觉,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总之很是邪性,如今钦天监的道士已经过去长信宫了。”
“宫里常年有钦天监的道士震着,怎么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宫里死的人不少,可太后最不喜欢的便是听到底下人议论这些鬼神之说,今日谁见了哪位旧主子,明日谁又被什么附身了,哪里哪里闹鬼,哪处宫闱的旧主人阴魂不散,但凡听到这些说辞,是要在宫中被杖毙的!
陈嬷嬷叹了口气,“这个奴婢不知道,只是宫人禀告到了这里,奴婢不好擅自做主。”
太后皱眉,她身子不好,如今更是为更重要的事烦心着,哪里有时间理会冯龄素?!
当下便道,“你派人看着点,不要闹出大乱子便好,我现在没工夫管她。”
陈嬷嬷连忙点了点头,“您放心,奴婢也不希望您操心……”
太后叹了口气,忽而问,“皇帝在做什么?”
陈嬷嬷面色微变,上前一步语气压低了三分,“皇上正命林统领满城搜捕呢。”
太后的眸子便又暗了两分,她对着窗外的雪色发了一会儿怔,忽而道,“你觉得淑华是怎样的人?”
陈嬷嬷看了看外面,见有人守着门口才叹了口气,搬了个杌子坐在太后身边,一边给太后捶腿一边道,“皇后娘娘虽然是从前赵太妃选的人,可奴婢说真的,她和您还有几分相似,您和皇后娘娘这样的性子,还真是最适合母仪天下的人,这宫里的后妃,才德兼备,又真的心志坚韧胸怀博大的太少了,有些人在外面或许出类拔萃,可入了宫,性子就变了,要么争宠要么避世,一个不小心还要做错事,您和皇后娘娘都是格局极大的人,或许是因为都出自武将家的缘故。”
寻常身居高位之人都不喜欢别人拿自己和旁人比较,可陈嬷嬷这话说出来,太后面上却半分异样也无,她心底其实十分认同,太后是欣赏赵淑华的,甚至她也觉得她们两个有很多的相似性,可她没想到赵淑华会走到这一步。
“如果当初,先帝没有选皇帝为储君,而是选了燕凛或者燕翔,你觉得我会如何?”
皇后如今要面临的不过就是太子可能被废黜的境况,太后将自己放在这困局之中想了想,这才有此一问。
陈嬷嬷闻言道,“奴婢猜,太后娘娘若是遇到这般境况,多半会用些手段,要么抓到其他人的错处,要么就是联合朝中势力左右皇上的心思,可奴婢觉得,太后娘娘做不到私逃出宫这一步。”
太后点了点头,“是啊,不管是淮儿还是涵儿,哪怕不做皇帝,也会有一方封地,而先帝要选的人,也不会比他们二人差许多,就算最终没有争过,但凡尽力而为,我便不会后悔,可我不会走到淑华这一步,她如此做为,便是将太子至于万劫不复之地,还有整个赵氏,都要步从前傅氏的后尘了。”
赵氏的两位将军虽然在背景,可是京城之中还是有赵氏许多族人,赵氏的族群到了今日已经非同小可,而整个赵氏的荣辱,也并非辅国大将军府一家之力,这些旁系之中有在朝为官者,有从商家大业大者,所有人支撑着辅国大将军府这个门面,从而让赵氏整个宗族都能代代相传,代代尊荣。
可如今皇后此举,却是将赵氏的尊荣彻底切断了。
太后继续摇头,“我想不通,阿陈,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呢?”
陈嬷嬷苦笑一下,“这些年皇后娘娘虽然有些冷淡,可对太子殿下还是十分上心的,也一早就在谋划了,奴婢看不出她有什么苦衷……不过……皇后娘娘也不像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不顾大局的人。”
太后眉头微皱,皇后的确有野心,甚至算得上一个精通朝野政治的政客,可她有母仪天下的胸怀,她对燕彻虽管控颇多,可这些年来她给燕彻请的太傅多是儒学大家,十分讲求“仁德”二字,如果她心中全是争名逐利,便不会眼看着太子一日一日的少了锋芒,太后越想越不解了。
“可惜,我没法子见她一面,如果可以,我真是想问问她。”
陈嬷嬷叹气,“皇后娘娘眼下还在京城之中……”
如果皇后被抓住,太后想问也就问了,太后却道,“我倒是不希望她被拿住,只是如果她真的下决心和皇上决裂,那我就要怪她了,大周两百多年延绵,如今强敌环伺,可经不起烽火内战。”
北府军是皇后的依仗,太后也出身武将之家,自然能想到皇后接下来的动作,可她一点都不希望皇后走到那一步。
二十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太后不想重蹈覆辙,二十年前是兄弟相争,这一次却是父子相争。
皇后怎么会?!怎么会生了这样的念头?!
陈嬷嬷又道,“娘娘,太子妃这一次也跟着走了……”
太后闻言眯了眯眸子,“朝羽……是对彻儿真心的,皇后当初一早看中朝羽,为的便是这一点。”
陈嬷嬷有些讶色,“您如何看出来的?”
太后苦笑道,“我年轻的时候也生过那些心思,我如何看不出来呢?当年,我为何愿意让赵太妃选淑华,其实也是看出来淑华待淮儿有几分真心,做母亲的都是自私的,明知道进了后宫的女人若心思太真必会痛苦,可还是希望自己孩子身边多几个真心相惜的人,我选淑华如此,淑华选朝羽也是如此。”
说到这里,太后心底隐隐闪过一分莫名的诡异之感。
是啊,她想起来了,当初的赵淑华,对洛亲王燕淮很是倾慕的,可后来为什么皇帝连坤宁宫也不去了?而赵淑华亦冷待了皇帝?事到如今,局面更是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太后一颗心狂跳起来,她觉得赵淑华如此或许真的有某个不为人知的苦衷。
而那个不一定存在的苦衷,已经让她生出了巨大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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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感冒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