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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像是打了一场打仗的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掏空了,躺在床上,本以为会睡不着,但是躺在一片混沌,浑浑噩噩中,再一次睡去。
再次醒来时,安然只觉得头疼异常,身体也酸软没有一丝力气,安然苦笑一声,知道她这是又生病了。
看到安然睁眼,雏菊惊喜叫道:“小姐,你可终于醒来了,吓死我了!”
安然皱了皱眉,开口,声音沙哑异常,“我睡了多久?”
“小姐差不多睡了两天。”
“两天?”安然有些惊讶,“睡了那么久吗?”
“可不是,吓死我了都快,燕王也派了太医过来,说小姐劳累过度,忧思过甚,要好好休息,否则身体就彻底垮了!”
安然笑笑,“哪有那么严重,太医院那帮太医医术不高,不用理会。”
“小姐。”雏菊说道:“燕王请来的这个太医是医术最高的,听说一向是负责皇上身体的,我觉得他的话要听,小姐以后不要再想那么多,要好好休息。”
安然挑了挑眉,“给皇上看病的太医吗?”
“是的。”
安然沉思了片刻,一般负责皇上身体的,都是皇上最为信赖的人,说是心腹也不为过,皇上让这样的太医来给她看病,估计是想看一下,她的身体情况究竟如何了。
那目的又是什么呢?
安然习惯性的思考,让雏菊皱了眉,“太医说了,您不能忧思太甚,别想这些了,您都两天都没吃饭了,先喝点粥吧。”
安然苦笑一声,她现在的处境,如果她再什么都不想,那干脆等死好了。
不过雏菊的关心,安然也不想打击,“好。”
安然端着碗,一勺勺的喝着,手还有些绵软无力,终于喝完了粥,感觉身体暖了一些,可是依旧很酸软无力,安然又喝了药,雏菊给安然盖了被子,“小姐再休息一会吧。”
安然虽然想起身,但是也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休息。
其实,她都没有想到,她竟然又病了,还直接昏睡了两天,其实在燕王府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可是和墨言那一场坦白,又一次深深的刺伤了她,回到王府时,她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终于还是没能抵抗住,再一次病倒,而且竟然比上次还要重。
安然对这个身体承受能力有了再一次的认知,只是好像还有三天,三天过后,又是千千结发作的日子。
她的身体已经如此之差,她真的不敢想象,在这样的情况下,千千结发作,她是否能熬过那一天。
因此安然也不逞强,虽然知道外面的事情一大堆,依旧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深眠之中。
墨言自从安然离开之后,就一直静静的坐在书房之中,从最开始被打击的近乎崩溃,到身上的恍惚一点一点的消散,气息一点一点的凝聚,他身上的气势竟然又凛冽了几分。
以往作为墨言时的淡雅出尘的气质掺杂了些许锐气,在这两天之中,他完成了一次蜕变成长,只是代价似乎有些沉重。
墨言站在窗边,似乎还能看到安然离开时,有几分踉跄的身影,如果真的是他错了,他该做的不是唉声叹气,错了,那就补偿回来。
希望,她能给他一次机会。
“公子。”侯逸修看着身上气势更加凛冽了一些的墨言,暗叹一口气,“得到消息,燕三已经醒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
墨言抿了抿唇,开口,声音有几分涩然,“三天后,千千结发作,她能熬过去吗?”
侯逸修眸中有几分悲悯,“凶多吉少。”
墨言身体狠狠一颤,却死死的盯着侯逸修,眸中带着凶光,“我能做什么?”
“我已经借太医的手,把调养的药方送了进去,她一连喝三天,能稍微调养回来一些,你们体内皆有千千结,发作那天,你去燕王府吧,有你在她身边,她能好过一点。”
“至于能不能熬过去,看天意,也要看燕三的毅力了。”
“我能不能再将之前度过去的疼,度回来?”
“燕三的声音支撑不住,如果你这么做了,只会雪上加霜。”
墨言没有再说什么,可是身上的冷意更深,只是这冷气就不知道是朝谁发的了。
侯逸修看着这样的墨言,忍不住说道:“本来燕三的身体就到了极限,她一直在强撑着,只是前几日她病了,这是好事,把病气发出来,调养了也就好了,可是那天你们究竟聊了什么,怎么她就冒着大雨回了燕王府,还一回去病就加重,直接昏迷了两天?”
墨言看了侯逸修一眼,眼中已经是带着狼似的凶光了,侯逸修被盯的只觉得头皮发麻,以前墨言的眼神就犀利,可是现在他竟然连看都不敢看上一眼。
侯逸修被墨言看的连退两步,低了头不敢再看他。
墨言淡淡的转开了视线,“不该你打听的东西不要打听。”
一向跳脱的侯逸修,恭恭敬敬低了头,说道:“是。”
三天,也许是皇上知道安然的身体也到了极限,这三天并没有任何人来折腾她,安然也安安稳稳的修养了三天,等着千千结的发作。
其实这一天,不止安然再等,所有知情的人都在等,不管敌对不敌对,都捏了一把汗,无论如何,没有人希望安然死掉。
天渐渐的黑了下去,燕承隐坐在院子之中,视线却是看向安然的院落,“你一向坚强,这次也能熬过来吧。”
“喵。”
忽然一声猫叫声响起,燕承隐低头看到蓝眼睛的小黑,唇角勾了勾,“你也来了,是担心她吗?”
黑猫跳上了燕承隐的膝盖,没有再叫,只是一双蓝蓝的眼睛,看的也是安然的院子。
燕承隐忽然眼睛热了热,“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燕承隐的声音极低,随风飘散到空气之中,湮灭。
雏菊应该是知道了什么,这一天跪在安然身边,不愿离开,安然看了她一眼,“走吧,不要呆在这。”
雏菊低着头,不让自己红着眼睛的模样让安然看到,“小姐,我想陪着你。”
安然收回了视线,“我知道你是聪明的,不管你知道了什么,回去吧,我不想发作的时候,让任何人看到。”
雏菊没忍住,落了泪,她知道她的主子是骄傲的,千千结发作是主子最没有尊严的时候,可是在这个时候,她不想离开,她害怕。
但是安然的话,雏菊不敢不听,她担心因为她的不肯离开,对安然造成不好的影响,雏菊站了起来,“我就在外面,小姐有事叫我。”
“恩。”
雏菊出去了,却又跪在门前。
安然睁着眼睛,看着屋顶,等待着千千结发作到来,其实她知道她身体的情况,本来是想在发作前几天调理一下,应该是能熬过发作,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谁知道,在千千结发作的时候,她的身体差到这个境界?
她想这次大概真的非常难熬,一不小心真的死在千千结手里。
只是安然异常的不甘心,她不想死,没有解开千千结,她不想死!
“唔。”安然闷哼一声,疼痛袭来,她身体狠狠一颤,跪在门外的雏菊身体也是狠狠一颤,只是她闻到一股香味,下一刻就昏倒了下去,只是昏迷前,她看到一个身影进了房间。
他到底是来了。
墨言进去之后,就看到安然瘦瘦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偶尔抽搐着,脸色已经有了发青的症状,墨言心狠狠一颤,上前将她瘦小的身体抱在了怀里。
安然在他的怀里抽搐着,每抽动一下,墨言都觉得他的心跟着抽动了一下,他很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巴掌,如果不是那晚,他将一半的疼痛度到她体内,这次发作,不至于是生死劫!
墨言紧紧的抱着安然,却感觉到她身体抽搐慢慢变小,墨言低头,见安然的脸色更青了一些,他的心抽抽的疼,在安然耳边轻轻说道:“坚持下去,燕三,坚持下去!你一定可以的,不要死。”
安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只能感觉到剧烈的疼,无边无际的疼,灵魂在不断的被撕扯破碎,让她根本就不想再去坚持!
为什么要坚持?
她没有亲情,没有爱情,甚至没有要好的朋友。
她活在这个世上是为了什么?
算了,既然这么痛,死了算了。
也许是太疼,疼到安然潜意识中已经要放弃自己。
墨言看到安然脸色愈发的青,甚至青中染了灰,他大惊,“燕三,你不是还要来找我报仇吗?我在这里,你活下去,我怎么样都行!”
“既然要来找我报仇,来啊!不要放弃!”
“你不是要信誓旦旦解了千千结吗?它折磨了你这么久,不解开它,你甘心吗?”
“燕三,为了我,坚持下去。”
墨言在安然耳边不断的诉说,让安然烦闷的不行,自从要放弃,她感觉疼痛好像要从她身上剥离,她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松,她马上就能逃过这一切。
可是耳边絮絮叨叨的诉说,让她烦闷的紧。
报仇?她要找谁报仇?她为什么要报仇?
千千结我已经不想解了,我祖先解了几百年都解不开,我也不想解了。
为了你,你又是谁?我凭什么要为了你坚持下去?
安然不断的在反驳着那个声音,可是就是因为反驳着,她还在这个身体中,没有彻底从这个身体中剥离开来。
只是疼痛已经让她反驳都不愿反驳,前方就是解脱,她要解脱。
“我爱你,留下来,我不能没有你。”
这是墨言的声音!
本来记忆已经混乱,安然彻底昏迷,只有潜意识还在,但是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
可是听到墨言的声音,听到这句话,安然只觉得哄的一声,已经快要飘散出去的灵魂,再次归来,然后疼痛加剧,这是这一次,她却没有了放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