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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墙角处,医生轻轻抖直白袍,清清嗓子,说:“小伙子,她叫什么名字?”
“柳若宇,杨柳的柳,大智若愚的若,宇宙的宇。”
“哦?那你呢?”
“穆单,穆桂英的穆,单双的单,不过读成扇。对了,他没事吧?”
“她——”医生刚要说话,忽然一个青年医生急匆匆地跑来,说杨主任找他有急事,让他尽快过去。
“她在303号病房,你过去照顾她吧。”医生说了这话就跟疾步走了。
青年医生却没有跟过去,而是在打量穆单。
“医生,你有事?”
青年医生用手指在下巴处摸了好久,终于说话:“哦,没有,我发现你跟一个人很像,你是不是姓穆?”
“嗯,请问医生的高姓大名。”
“我姓方。想来你就是仁集集团的少东了,家父跟令尊有生意上的来往。”
这种时候怎么还闲扯起来了?穆单心中牵挂柳若雨,不由得说道:“方医生,我还担心着朋友的情况,我看就咱们先聊到这里吧,改日见面再作畅叙。”
方阜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浓眉一皱,急忙掏出手机。“喂,小敏,小雨她现在在我们医院这里,你尽快过来。……不是很严重,不过另一个情况就不知道严不严重了,她是被一个男生送过来的,姓穆的,啊?同宿舍的?好,我立刻过去支开他,你尽快过来。”
很快,穆单就找到303病房,拉了张椅子安静地坐着,看到柳若雨的呼吸已趋于稳定,脸色也没那么糟了,他缓缓松了口气,挪过椅子,朝窗口坐着。此时心一定下来,才想起自己刚才那万分紧张的样子。
这下肯定被别人耻笑了。哼,我明明最讨厌他这种娘娘腔,为什么还要帮他?好不容易塑造的冷傲形象,一下子就给毁了,这小子究竟有什么魔力?
这时候昏睡中的柳若雨翻了个身,将导管压住。
穆单听到声响,急转身,未及思考身体就自动过去,伸手握住柳若雨的肩膀,缓缓用力,将她推正,拉出导管,确定针口没有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松气,目光又飘到柳若雨身上。
好瘦啊!
他立刻回忆起之前那两次的零接触,心脏没来由地猛跳,毛孔陡然扩张,后背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把衣服都浸润了。
喉结动了一下,他猛地转过头来,脑中却浮现柳若雨那明亮的眼眸、俏挺的鼻子、温润的薄唇……。啪!他忽然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我他妈在想什么?他明明是男的,我的取向还是很正常的,我喜欢小雪,这辈子也只认定她的。啊!这种想法是什么时候产生的?难道我人格分裂了?
他侧过头去,想要让视线远离柳若雨,但狐疑、痛苦、憎恨汇集的目光却瞬间飘到一脸安详的柳若雨身上。
瞥视着她柔和的脸庞,听着她绵和的呼吸,再注意到她细长的手掌,穆单的心跳更加剧裂了:他妈的,你就是昏倒了也能把我吓成这样,莫非你是鬼不成?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三头六臂!
鼓足勇气,手掌摸到柳若雨的额头上,他屏着气,强行压制颤抖,轻轻带起她薄薄的眼皮。
瞳孔略微扩大,失去了之前的神采。
好像也没什么嘛!穆单的胆子开始壮起来,手往下滑,触碰到她的鼻尖,一阵酥麻感袭来,将本就如履薄冰的他吓得浑身一抖,手掌触电般弹起,轻轻给了柳若雨一掌!
啪!对于周围环境而言,这声音根本就不算大,但对于一个十分心虚的人来说,则无异于晴天霹雳。
糟了!
穆单遽然间呆若木鸡,居然把躲避一事给忘了!
呼——呼——
柳若雨的呼吸依旧平稳绵长。
“吓死我了!他跟我一样只是个高中生,不要自己吓自己!淡定!”穆单把手伸进柳若雨的口袋里,摸到了手机,要解锁偷看里面的内容。
平时稳固的指纹锁在这种时候变成了鸡肋,穆单轻松解了锁,手指已经碰到“短信”图标!
那边方阜挂了电话,飞也似的奔向303,到了门口,他悄悄探头,通过门窗望进去,只见穆单弯腰站在柳若雨身旁,背对着这边,手肘以下是抬起来的!
难道他在对小雨图谋不轨?!
冷汗瞬间飙出,涔涔而下,浸湿方阜的后背。
得阻止!
他顾不上规定,抬手用力敲门。
咚咚!
敲门声把肾上腺素极度飙升的穆单吓得跳了起来。他毕竟做贼心虚,不敢把手机收进自己口袋,怕万一等下有人打过来,那就无异于挖个坑,然后自己跳进去。放回原处后,他深吸一口气,略略整顿,平复心情,装作快步过去开门。
“咦?是你!真是太巧了。”方阜扬了扬柳若雨的病历,若不是去伪造病历,穆单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她醒了没有?”
穆单低着头,眼睛往地面一扫,吞下堵在喉咙的气,轻轻摇头。
但是毕竟刚做完“贼”,生理反应剧烈,他的呼吸已然短促不稳、额头未来得及擦的细细汗粒汇成一颗颗豆大的汗珠,留了下来。注意到这些,方阜心中更急,不待他说话,疾步上前,一言不发地检查柳若雨的情况。
很整齐,似乎没被动过,但是他为何如此慌张?方阜实在是不明白:只能等小敏过来鉴定了,我只要负责支开他就行。
“穆先生,我们可以到外面说几句话吗?”
“是关于他的吗?”
方阜微微一愣,表情转变得不是很不自然,慢了半拍才点点头,扬扬病历,当下出去。
穆单忽然感觉这个医生的反应很是奇怪,按理说在房内交谈并不影响昏迷病人,难道说是?他的瞳孔瞬间扩张,几乎盖过瞳仁。
他开始颤抖了:不会是癌症之类的不治之症吧?
再回头,柳若雨青春的脸庞处于一片安详之中。
可恶啊!他还年轻!
穆单倏地发现自己的心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完全将自己和外界隔断。
“你怎么了?”方阜发现了他的异样。
“医生,他不会是——?”
方阜被他这突然的话吓了一跳:“什么?你想知道什么?”
穆单快步跟上,带上门,低声说:“他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