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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字先传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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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没有了一惯的笑容,眉头紧蹙着,唇角颤抖着,双腿像是站立不住似的,晃悠了一下,右手赶紧扶着身侧的舍利塔。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坚持住,双膝一软,竟是硬生生地跪了下去。
那是一种她从未有在他身上见过的失态模样儿。
她诧异着分析,摸了摸下巴,眼角余光随意一扫,便捕捉到了东方青玄颤歪的影子。
……咦,好像不是中原人的衣着打扮?
没有办法,谁让她是天生的颜控呢。那男人长得面目英挺,身姿颀长,极是俊气,女人只瞧得见一点侧颜,但也大体可见眉清目秀,身材曼妙婀娜,定然是一个沉鱼落雁的美人儿。而且,他两个的穿着也不似普通人家。
瞧着那一对夫妻的样子,她突地有些惋惜。
有本事闯入到舍利塔殿这一关,按理说来他们应当很厉害才对,为什么又枉死在了这里?
这些人……难不成也是盗墓的同行?
夏初七紧紧抿着唇,看着那几具尸体,身上全是鸡皮疙瘩。
时间仿若凝固了一般。
众人错愕,霎时静止着,一动也不动。
不是舍利子么?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
兴许是盗墓贼为了保护自己的陵墓,在地宫里头搞有防腐一类的东西,那几具尸体虽然死去的时间较长,但身上的衣物和皮肤组织除了略显阴暗无光之外,竟然还没有完全损坏掉,借着火光,依稀可以辨别面容。
恩爱的姿态……令人唏嘘不已。
他们的样子,像是情侣或是夫妻……
只见在下行的石阶上面,堆放了好几具一动不动的尸体。有的斜躺在石阶上,有的靠在旁人身上,姿态各一,动作也各有不同。其中有两具尸体,与旁人有些不一样,男的身上穿着坚硬的铠甲,腰上挎着乌黑战刀,女的黑发长长,头颅微垂着,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紧紧相拥,十指相扣,像是从容的共赴死亡。
火把又一次燃了起来,借着它忽闪忽闪的光线,众人一惊,纷纷呆住了。
基座下面光线很暗,夜明珠根本照不见。
东方青玄的笑声也止住了,目光媚气而幽静。
出口显形,众人的好奇心被吊到了极点,视线也凝在了那一处。
也就是安放舍利子的所在。
但凡舍利塔,基座的下方,便是地宫。
他笑声未绝,赵樽已转过头去,他的手指摸索着,不轻不重地摁下了浮雕手指上的启动机关……那严丝合缝高大舍利塔,在一阵机括的“咣咣”声里,基座处竟然一点一点挪了开来。下方,露出一个一丈见方的出口。
“好说好说,看来我的心意,殿下都知。”
“哈哈”一声,东方青玄笑容扩得更大。
“不如大汗。”赵樽淡淡的眸子,扫过他的眉眼,“聪明者无须自己动手,只要会用人即可。大汗正是此类人。”
“晋王殿下,果真厉害。”
没有人说话,东方青玄目光微闪,却毫不避讳的夸赞。
众人只拿崇拜的眼神儿看着他,包括那些兀良汗的兵卒。仿若天地万物在他面前,都低矮上了几分,而他平淡的面色和疏远的目光里,释放出来的光华,竟是让人不敢直视。
赞美的言辞太多,已显浮华。
他们除了佩服元昭皇太后机关之巧和心思之灵外,更多的是敬佩赵樽竟然有如此缜密的心思,从进入舍利塔墓室的第一时间,便已经考虑了各种有可能发生的问题……若不是他,又如何能解得这般深奥之局。
不得了啊!太不得了!
“呼”一声,众人哗然抽气。
“看见没有,每一根手指上,都有一句刻得极为细小的佛谒禅言,而这一根指头上的禅言,便是‘万物以有而在,有以无而生’。出口在这一间,也刚好对应了那十六字祭语的藏头四字——十禅一指。”
赵樽没有回答她,只是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向舍利塔,靠近了舍利塔前方清远法师的浮雕,手指一点一点挪动到他栩栩如生的十指手指上,抚了一会儿,终于停在他左手中指的地方。
“赵十九,到底什么意思?”
夏初七相信赵樽的判断,却辩不出此中猫腻,心急得很。
……可这些,与寻找出口有何关系?
相传清远大师十六岁登第,考中进士,乃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大才子,生得又是风流英俊,后来为什么会做了和尚,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为难他们,历史上的版本很多,但却没有任何的正史记录,并不可考。
十六登科,禅名迈古。一朝往生,指向乐土?
冷笑一声,赵樽解释,“大汗以为我先前每到一处舍利塔,为何非得让大家绕塔七圈?因为在众人绕舍利塔转圈祭奠清远大师的时候,每一次都会在墓顶上方出现一个字。十六个图案上的字组合在一起,便是:十六登科,禅名迈古。一朝往生,指向乐土。”
“……”这话损人忒毒,东方青玄斜着他,变了脸。
赵樽薄唇一挽,淡淡道,“我若向你这般笨……早另外投胎去了。”
“殿下好生诡谲的辨识,那你且说,这舍利塔内,如何有路?”
这样也行?东方青玄挑了挑眉梢,笑吟吟的面孔上,颇为轻闲。
赵樽回道,“四面八方都可以有路,这舍利塔内,却是无路。”
“那么请问殿下,哪里是无路之处?”
东方青玄似是受了刺激,看着赵樽时,目光略有不善。
有了他的话,众人又兴奋了起来,夏初七更是满眼爱慕。
“万物以有而在,有以无而生……”赵樽淡淡道:“出路便在无路处。”
“爷……你老可有发现?”
夏初七眼皮儿往上一翻,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赵樽的身上。
受了鄙视,道常不以为意,“一言参差即千里万里,难为收摄。老衲不敢打诳语。”
“你……”夏初七牙根有些痒,“白念那么多经。”
“阿弥陀佛!”道常道骨仙风地喊了一声佛号,花白的头发上似乎都沾上了仙气,可他说出来的话,却差一点雷死了夏初七,“老衲不知。”
夏初七七瞥向道常,“大师,何解?出口在哪里?”
可看是看见了,啥意思?
那个古怪的画面一闪而过,不过还是被许多人捕捉到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大的“土”字。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以‘有’而在,‘有’以‘无’而生。”
只见墓顶的上方,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幻灯片”似的图案,上面还有字儿。
大抵是人转着绕圈子,便启动了设置的机关,只见在夜明珠照耀下,这不知是什么材质造成的墓顶,似乎与镜子的原理一样,下面围着转圈的人影,竟印在了顶上……夏初七视线不太好,瞧不太分明,但在绕到第七圈结束的时候,她却惊得够呛。
所有人的目光,都一眨不眨地望向头顶。
只不过,这一回,无人再去观看那个故布迷阵的舍利塔……他们都已经快要看吐了。
又一次列队,排成行绕着舍利塔。
更何况这是一件关乎到近百人性命的事,若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和反复求证,他又如何能随便实施?睨着夏初七扭曲的脸,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开始吧。”
他道,“不是神。”
夏初七不解,“嗯?”
赵樽淡淡瞥她,哼一声,“你家爷是人。”
夏初七揉了揉酸涩的腰,翻了个大白眼儿,“赵十九,为什么早不这样做啊。”
“我去!”搞了这么久,中间做的,不都是无用功么?
赵樽指了指石碑上的刻字,“按上面的指引,所有人围成一圈,绕着舍利塔走。”
夏初七四周看了看,眼睛瞪得老圆,“那怎样才看得见墓顶。”
稍顿,他又道,“这一间,正是初始那一个。”
“这样自然看不见。”赵樽静静立于原地,回头看了一眼众人,慢慢走到舍利塔的底座,蹲身抚了抚他自己刻上的一个标记,好一会儿才起身道,“像这样的舍利殿,一共有十六个,分别位于一个圆上的十六个方位,如同一个风水局。”
“赵十九,我咋看不到东西?”
顶子?夏初七看完赵樽的唇形,心里一窒,与众人的做了同样的动作,齐刷刷仰着脑袋望向了墓室的顶子。可实际上,每一个墓室的吊顶都极高,以夜明珠微弱的光线,根本就没法子看清顶子上有什么。除了一片阴影,还是阴影。
“你没见他看着墓室的顶子?”赵樽淡淡回答。
“哦?他是怎样提示你的?”东方青玄含笑问。
“是。”赵樽很肯定的回答,又淡淡瞥向东方青玄,“大汗会把他带入陵墓来,自然比我更清楚,这位老人家一定曾经入过皇陵,而且走过这些路。虽然他的脑子……似乎有些问题,但是人本能的反应还在。从入殿一开始说‘颜色’,到甬道上有蛇……我便注意到了。”
众人一瞬便安静了,目光全是不可思议。
感谢他?感谢这个疯老头儿。
“我能想到法子,得感谢这位老人家。”
见她应得咬牙切齿,赵樽眉光微闪,似是笑了笑,方才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好奇不已的众人。可他的视线,最终却落在还在看塔殿顶端的疯老头儿,眉心几不可察的一蹙。
“成交!”
“五百!”赵樽淡淡道。
“二百!”
夏初七看怪物似的瞥着他,无奈的坚起两个根头。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到积分?
赵樽把手缓缓覆在她手背上,捏住,握在掌心,无声的问:“多少积分?”
“赵十九,我太崇拜你了,快说。”
夏初七更是扯住他的胳膊,双眼冒着晶亮的星星。
雀跃、兴奋、崇拜、恨不得以身相许……的目光,一束束落在赵樽的身上。
在同样的地方转了近两个时辰之后,又累又饿的人,听到这句话会有怎样的反应?
“阿七,我有法子了!”
赵樽俊朗的面孔微微一缓,唇上带笑。
“唉!”夏初七道,“我要有你的心态,便好了。”
不识得如何比?那不明显废话么?可赵樽却未动声色,只是淡淡牵了牵嘴唇。他便是这样的人,即便在这样逼仄的空间里,仍旧可以雍容高冷,云淡风轻的应对任何紧张的事情。
夏初七为了调节气氛,笑得极为得意,“一个风水先生,你不识得的。”
赵樽面色不变,淡淡看着舍利塔,“黄药师何人?”
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她咳了咳,瞥向赵樽,“赵十九,你比黄药师如何?”
意思就是……元昭皇太后这货,比桃花岛主还要厉害。
可是,赵樽分明已经用标记进行了识别,为何仍不得破?
也许这些舍利塔,便是标志物。
鬼灯墙这事儿在千百年来的口口相传中,被老百姓添了许多的神秘色彩,听见便能令人毛骨悚然。夏初七小时候也从老人嘴里听过,还曾经为此纠结和惊恐了很久。但后来看《射雕英雄传》的时候,她在网上看过一个分析的贴子,有人说桃花岛主黄药师布的那个阵,便是一个典型的“科学鬼打墙”,说明白一点,便是布置一些地面标志物,给人假象,让人混淆,让人迷路。因为,人的行走方向主要是依靠标志物来完成的。
“鬼打墙?”夏初七撇了撇嘴。
“无事!”陈景阻止了她,目光却看向夏初七,“莫不是鬼打墙?”
“陈大哥,你放我下来吧。”
晴岚覆在陈景的背上,心痛他的辛苦,要下来。
在又一次进入墓室,看见那相同的舍利塔后,夏初七撑着腰身,也感慨了。
“太诡异了!来来去去都在这里转圈儿。”
这样的机关陷阱,考验的不仅是人的智力,还有耐性、韧性和心态。
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走了约摸一个多时辰后,好多人都疲惫了,甚至于有的人已经产生了绝望的情绪。火把几乎燃尽,带来的食物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最为关键的是,没有方向的道路,未知的一切,反复的兜圈儿,都是很容易消磨人意志的东西。
他们从墓道退出来,又再次进入一个相似的舍利塔殿。
一行数十人,又一次开始了长长的行走。
夏初七没有听见他的话,昏暗的光线中,也无人看见他们的小暧昧。
“阿七,爷是在一本正经耍流氓。”
抬头时,他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面色,牵着她的手走在前面。
“爷不从。”赵樽低笑,趁人不备,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差评!……扣分五十。”
“靠!”低低嚷了一声,没有吃到豆腐的夏初七服了。
“好了,出发——”
赵樽无奈地摁住她的手,把她拉扯起来。
这个妇人……
“此言差矣!”夏初七借着幽幽的夜明珠光芒,看着他丰神俊朗的脸,心里荡漾着,使劲儿向他放电,语气却满是调侃,“奴家是在光明正大的耍流氓。”
“起来坐好,众目睽睽之下流氓,你也不害臊。”
轻咳一声,为免被旁人瞧见,他拉住她的胳膊。
可四周都是人,他又能做什么?
“……”温香软玉抱满怀,小女人还在撩他,赵樽身子微微有些发热。
“好,我往后只瞧你。我电,我电,我电不起你……”
不得不说,赵十九吃味吃得很没有道理,但夏初七偏生就喜欢这样傲娇无耻的他。低笑一声,她扑了过去,紧紧束着他的胳膊,把身子偎了过去,小手在他身上胡乱的撩动着,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不讲。”赵樽冷冷一哂,“往后,仔细点待你家爷,少去瞧旁人,多生事端!”
“哧”一声,夏初七掐他,“讲不讲理?”
赵樽语气略有酸味儿,“差一点毁了一桩大好姻缘。”
夏初七哼一声,“敢问青天大老爷,奴家何罪之有?”
他道:“阿七,你可知罪?”
一字不落,她全给看明白了。当然,赵樽,自然也看明白了。
可一个耳朵听不见,还会唇语的人,有时候也是有优势的。
她坐的距离,其实听不见晴岚与陈景的小声儿对话。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夏初七瞥向赵樽,似笑非笑的一叹。
晴岚微微一愣,惊诧地想了片刻,情绪终于变成了惊喜。
“没什么。”陈景又抬起了手来,啃了一口干馍馍,语气很正常,“那一日,你不是就躲在王妃的毡帐后面?”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可以不回答的。”
看他不答,晴岚心里一窒,有些后悔自己的小心眼儿。
陈景眉目微微一沉,放下了握着馍馍的手。
“那一日在嘎查村,我见你突然回头,看着王妃……那个眼神儿,似是极为喜爱她的……你对我……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一种感情?”
晴岚是一个安静柔和的女子,很少会去细究某一件事情,尤其是她与陈景之间的感情,还处于暧昧的萌芽阶段,有些话题她更是谨慎小心,生怕触摸到不能触摸的东西。故而,半垂下眸子,她的声音便有些支吾。
“嗯。”陈景点头。
“陈大哥,有些话……我想问你。”
晴岚揉了揉眼睛,看着他,突地闪过一抹冲动。
“还是不能下咽?或是伤口痛了?”
陈景一愣,不知自己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咬馍馍的嘴一停。
“……但愿往后,都是苦尽甘来。”
想到身份上的落差与门弟的不匹配,晴岚苦涩一笑。
如今他贵为驸马,加爵封侯,她却成了一个丫鬟。
当年他落魄之时,她还是将军府的小姐。
晴岚的成长环境与他不一样。
“不委屈。”陈景坐在她的身边儿,眼风扫了静默的赵樽一眼,道,“这些年跟着殿下,什么苦没有吃过?这原也算不得什么。再说,我小时候家境不好,挨饿受冻的日子更是没少过,如今已算是苦尽甘来了。”
他的心意,她不忍不受,终是把烤软的馍馍喂入了嘴里。
“陈大哥,委屈你了。”
感动、激动、心痛、喜欢……各种乱七八糟的掺和在一起,五味杂陈。
可晴岚心里的情绪则是不同了。
听了他的话,夏初七沾了晴岚的光,平白得了“好处”,只朝她笑笑,啃得毫无压力。
“我们都是糙老爷们儿,吃啥都成。妇道人家,身子金贵一些,更是饿不得。”
他怔忡片刻,把手上的馍馍又塞了回去,见晴岚皱眉不接,叹了一口气,又起身去点燃了一个火把,从侍卫那里拿了两个硬邦邦的馍馍来,在火上烤软了,烤热了,方才递给夏初七一个,把剩下的一个递给了晴岚。
“晴岚姑娘,你不必如此。”陈景与她相好了,但称呼仍是未改。
尽管昨儿疯老头儿逮了好几条蛇来充饥,但对于接近上百人的队伍来说,那也是杯水车薪。如今还不知何时能出去,她这是不想他饿着,把自己的食物省给他吃呢。
随着入陵的时间加长,他们的食物正在减少。
陈景微微一怔,如何不知她的心思?
“陈大哥,我没走路,也不饿。你吃。”
塔殿里没有基石,也无人敢坐到“清远大师”的身边去,晴岚也被他放坐在了地上。屋子里的众侍卫,纷纷取出携带的干粮和水,开始分配、充饥。干粮大多都是不易腐烂又能耐饿的馍馍。晴岚接过自己的一个,想了想,掰开一小块儿,把剩下来的大块儿塞到了陈景的手里。
补充能量的时候到了,陈景小心翼翼的把晴岚放了下来。
赵樽没有向他们解释太多,淡定的语气回响在浮躁不安的空间里,有着安宁人心的作用。人在危险的面前,恐惧感往往来自于自己的内心,只要有可以依靠的人,有可以解决的办法,神经便会松懈很多。
“吃点东西,继续走!”
终于,有人问出了一个最重要的关键。
“可现在……该怎么办?”
有人无奈的苦笑。
“如今她也是一个有趣的女人……不是男人。”
有人表示遗憾。
“唉,先前还以为元昭皇太后是一个有趣的女人……”
有人嗤之以鼻。
“废话!若不是让你绕,难不成她还由着你去撬她的梓宫?”
有人低声在问。
“那元昭皇太后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在里面绕?”
可先前走过的墓道,不足二百米,万万做不到。
在这么大的地方,不可能有那么强大的机关托着整体运转。而他们先前走的,却一直都是直线。想要沿着直线绕回原地,除非他们走出的是一个大大的圆形。但是,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这一点,那么中间便需要一条长长的墓道方能做到。
不管机关再巧,那也是科学,不是迷信。
夏初七略一迟疑,点点头。
“具体有多少,我也未知。但诸位可以设想。在我等退出那一座塔殿之时,是往相反的墓道方向走的,中途便无转角,墓道连接的距离也不算极远,在这般情况下,要走回到同一个地方,怎么可能?”
赵樽眉目微敛,看她时,目光柔和了不少。
她凑上前,腻歪着笑问:“也便是说,在这座陵墓机关里,有好多间塔殿,也有好多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舍利塔?”
没有人能不佩服赵樽的心细,在先前出那塔殿时,谁也没有想到应该做一个这样的标记,可他却先做了。单从这一点上……大家都服气他了。尤其是夏初七,原就爱得紧,有了这番,赵十九的形象在她心里更加高大起来。
赵樽一哼,“故而,我断定,这并非先前那一座。”
众人汗毛一竖,看着确实一模一样的舍利塔殿,只觉浑身阴嗖嗖有些发凉。
更何况,这是在阴飕飕的陵墓里面?
“鬼”字在任何时候,都能产生惊悚的效果。
“难道大汗以为,标记也会消失?还是这里有鬼?”
说到此,他勾了勾唇,看向东方青玄。
“自然不是。”赵樽疏冷的眉梢轻轻一扬,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抚了抚腰上长剑,指向身边的塔基,冷静地分析道,“在第一次绕圈的舍利塔殿中,我离开之前,曾用刀鞘在底座上划了一道标记。但是在这个舍利塔殿里,却并无这样的标记。”
“难道不是?”
他话音一落,不仅仅是东方青玄,旁人也都纷纷侧目,不解地看他。
“大汗确定这一间便是先前那座塔殿?”
赵樽扫他一眼,冷笑声中,语气极是笃定。
关系不和,全靠挑拨?
东方青玄哼一声,垂着左手,右臂轻轻倚靠在舍利塔上,盈盈而笑着扫视一圈众人,“绕便绕吧,绕完了出去,横竖还是要转回来的,不如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目光落在背着晴岚的陈景身上时,他脸上笑意加重,“旁人还好,尤其是驸马爷,背着这么一个大活人,走来走去的,那可得受累了。”
“若不然呢?”赵樽回头,淡淡看向他俊美的脸,眉目疏冷,“大汗倒是想一个好法子?”
“你确定这不是在无端的消耗体力?”东方青玄走近他,凤眸略带嘲意。
“再绕塔七圈,回头再走一次。”赵樽突地低压了声音,吩咐众人像先前那般绕着舍利塔而行。
尤其是在无路,前途又未知的情况下,都会恐惧,会紧张。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此情此景,令人不寒而栗。
墓道里的凉风吹了过来,冰冷冷的,入肌透骨,夜明珠幽幽的光线似乎也更凉了几分。每一个人都安静着,像被冰霜冻僵在原地,整个塔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赵樽眉头紧蹙着,走向那一座乳白色的舍利塔,观察片刻,身子没有动弹。
在这里,除了他之外,其余人对机关之术一无所知。
猜测不到,众人的目光都惯性的落在了赵樽的脸上。
但是这个元昭皇太后的机关巧术,显然已是登峰造极。
帝王的墓室大多都会有机关,机关之巧也各有不同。
众人的心里,已升起了一股子凉气。
“这……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他们走着走着,又绕了回来。
然而,很显然元昭皇太后也考虑到了这一点。等他们一行数十人从原入口退回来时,走过一条不算太长的墓道,却发现……前方的墓室还是那个塔殿,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变化。
不进则退……这是人的惯性思维,也是无奈之举。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侍卫们已经把整个塔殿的角落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出口,也没有发现任何的机关,不回头出去可怎么整?
在整个塔殿里,只有他们进来时的那一条墓道。
赵樽的说法,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同。
“既是前方无路,何不退后?”
呃一下,夏初七转头,看见他淡然的面孔。
“原路返回吧。”她正腹诽着,赵樽突地揽了揽她的腰。
总而言之,依她猥琐得极为高端大气的智商来看,“盗墓贼”把这个清远大师的舍利供奉在此,还设在这样艰难的一关,还不给提示出去的墓道,那便是有鬼,一定有奸情。
夏初七盯着老和尚一抖一抖的长胡子,瞥了瞥嘴。心道:人家两个有没有奸情,难不成还能告诉你这个大和尚?再说了,这都多少年以前的老皇历了?那个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儿,鬼才知道啊?
为了替自家祖师爷正名,他挡在了夏初七面前,待她不悦地瞪来时,他道:“女施主,清远大师乃佛教高僧,修其行,播其德,一生未娶,长住寺庙之中,译经、讲经、撰述……弘扬佛法,他老人家岂会与元昭皇太后有苟且?死者已矣,女施主切勿妄言,损及祖先声誉……”
看她真的要过去磕头,憋了一口老血在心头的道常和尚又“阿弥陀佛”了。
“诺。拜吧,磕头,一人来三个,磕足了数量,说不定机关就开了。”
夏初七当他们默认,指了指舍利塔正前面的一个和尚浮雕。
众人:“……”
“我分析得如何?”
说罢她自以为很有道理的点点头,扫向众人。
“我记得前殿由生室出关时,须得给太祖爷的雕像磕三个响头。嗯,依我看,这个什么清远大师或许正是元昭皇太后极为热爱的……情人。所以,这货在与太祖爷双宿双飞睡在陵墓里的时候,害怕寂寞,又把她的情人给弄了进来。啧啧,其心可恨啊。肯定是让咱们拜完了她的正牌男人,还得再拜拜她的情人。”
夏初七摸着下巴考虑一瞬,见无人吭声儿,登时脑洞大开。
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不论布置了多么危险的机关,她总得亮出招儿来,旁人才好见招拆招,这般什么都没有,连危险都无……是要让人怎么做?
没有提示,没有指引,也便是说,真正的危险来了。
墓室内,响过一阵浅浅的抽气声。
“啊!”
“进入塔殿,已接近一千零八十局的末局。由这一关开始,机关模型上再无指引。”
赵樽没有马上回答她,只安抚的瞥她一眼,便静静走到那两个手捧机关模型的侍卫身边,仔细观察了片刻那个不会说话的机关模型,他抬起头来时,目光微微一凉。
不仅因为他过人的智慧,还在于他曾经带人闯过前殿八室的九宫八卦阵。
一个队伍得有一个主心骨,赵樽无疑是最重要的一个。
“赵十九,我这个学霸没有题可做了,怎么办?”
有人低声在问,夏初七没有听见,但她把同样的疑问抛给了赵樽。
“这可怎么是好?”
他们从沸水湖进入一千零八十局开始到现在,每过一关,那一位可爱又可恨的“盗墓贼”元昭皇太后,都会用她不合常理又趣味十足的问题来给他们指引。而且每一关都会有不同的墓道可供选择,大家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思维模式与闯关模式,冷不丁碰见这塔殿内什么也没有,自然都懵圈了。
绕着舍利塔走完了七圈,看着并没有任何变化的墓室,众人都呆立原地,没有动弹。
死寂一般的墓室之中,呼吸声可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