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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郑重地道:“我是真心。不然实羞愧不能自己了。”她猜着,现这个情形,就算是那笔钱后回不来,何志忠和岑夫人也会想法子另外补贴她。虽然说现还是何志忠当家,但那钱也是大郎他们风里雨里拼来,将心比心,嫂嫂们有意见很正常。她怎能让家里人为了这笔钱伤和气?她有已经够多,不能贪心。
众人面面相觑,薛氏还想再劝,岑夫人与何志忠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终喟然长叹:“罢了,就依了你吧。”
牡丹长出了一口气。想要钱,她完全可以凭自己双手去挣,现她是自由,她有健康,有自由,有技术,还有亲人做坚强后盾,什么也比不上这些重要。
白氏见机笑道:“今晚准备了玉尖面,替丹娘庆贺。”她话引得小孩子们一阵欢呼。
玉尖面却是用了肥美熊肉和精料饲养鹿肉做包子,格外美味。何家有钱,却不能房屋、用具方面违制,便挖空心思地女人穿着和吃食方面下功夫。但这玉尖面,因为食料难得珍贵,所费很多,却也轻易不吃。于是先前些微不,顿时被美味给冲散了。
牡丹扑哧一声笑出来:“除了咱们家,再也没有谁家会因为女儿和离而做好吃庆贺了吧?”
白氏一愣,微微有些尴尬。何大郎却已经大笑起来:“今日爹爹路上也和丹娘说,今日是大喜日子。”
何志忠也笑,岑夫人笑道:“甩掉了一块臭烘烘狗皮膏药,丹娘病又好了,那不是大喜事是什么?”虽然如此说,她心里却始终放不下两件事,一怕牡丹什么时候又旧病复发;二是操心再给牡丹找个什么人家呢?
见大家都笑,白氏这才放心下来,热情地招呼吴氏:“姨娘和我一起去厨房看看准备好了没有?”
薛氏忙道:“姨娘歇着,还是我和二弟妹一起去吧。”
白氏忙一把揪住她:“大嫂外面忙了一整天,回家来还要忙,累坏了可就是我们这些弟媳们不是,陪着娘和丹娘歇歇,说说话吧。有我和姨娘去照管就是了。”
“我不累。”薛氏有些意外。以往可都是她和白氏一道,怎地突然间白氏就和吴姨娘凑到一处去了?细细想来,自从孙氏和杨姨娘针对自己那件事之后,白氏和吴姨娘每天跑进跑出做和事佬,她二人关系就变得近了起来,白氏就不像从前那样喜欢来找自己说话了。
岑夫人淡淡地扫了白氏和吴姨娘一眼,道:“老大家,兄弟媳妇愿意体贴你,帮你做事情,这是多好事情?你就安安心心地歇着,过来把今天你们遇到事儿说给我听听。”
薛氏微微一笑,应道:“是。”果真走到岑夫人跟前,拿了美人捶,替她敲着腿脚,细细讲起今日事情来。牡丹和大郎间或插几句嘴,其他人听得哈哈大笑,显得其乐融融。
白氏脸色微变,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看来一屋子笑得轻松活妯娌们,脚步就显得分外沉重。
牡丹有个小心思,想问家里玉尖面做了多少,是不是给李荇送药油时候,顺便送点过去给李家人尝尝。今日她看到了,李家有钱,绝对不比何家穷,况且李家因为给宁王府做事缘故,总是能近水楼台得到许多宫中制东西,御赐之物也不少,不少这顿玉尖面吃。
但是,这始终是何家心意。想开口,却又怕嫂嫂们多意,但若是不送,确实又实想送。
牡丹犹豫再三,小声问薛氏:“嫂嫂,咱们今日吃了李家盐浸荔枝,可需要还礼?”
薛氏骤然明白过来,促狭一笑,伸手掐了掐她脸颊,回头望着岑夫人道:“儿媳才想起来,李满表姨也呢,记得当年她爱吃这个,这里要让人送药去给行之,是不是让人送些玉尖面去给他们尝尝?也不晓得二弟妹她们可备得有多?”
岑夫人扫了姑嫂二人一眼,道:“定然有多,家里这么多人,难道是随便一点就能打发了?让人装两食盒送过去,哦,不,叫大郎亲自送过去。”
薛氏忙起身去安排,回来后悄声问牡丹:“你怎么谢我?”
牡丹一本正经地道:“嫂嫂这些天为了我事情跑进跑出,确很是辛苦,过两天我给嫂嫂做双鞋穿。”
薛氏叹了口气,道:“你呀!”见牡丹白玉一般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红晕来,笑了一笑,算是放过了她。
晚间,外忙碌二郎几人俱都归了家,一家子欢欢喜喜地等着去送药大郎回来一起吃饭。大郎却一直到天擦黑了才阴沉着脸回来,众人第一反应就是李荇那八个表哥出事儿了。
岑夫人问他,他只是摇头:“两个食盒才送过去,就被抢光了一个食盒。都好着呢,说是一日一夜都街上闲逛,没人找他们麻烦。”`
何志忠奇道:“那是谁说了不好听话了?”难道是碰上李元,李元也和崔夫人一样不高兴了?`
大郎偷偷瞟了牡丹一眼,还是摇头:“不是,我是马路上挂着个人,生了几句口角,所以心里不高兴。吃饭吧。”
二郎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这种小事情也值得你生气?什么时候你心思也和女人一样了?针尖大点事情就闹气。”这话说出来引起一片反对攻击之声,并当场就挨了牡丹一下,引得他嘿嘿直笑,挡住嘴不敢再冒话。
饭后众人俱都嚷嚷累了,很散去,只留下大郎、二郎说是有生意上事情要与何志忠商量。牡丹兴奋得很,本想陪岑夫人说几句话,大郎瞥了她一眼,皱眉道:“丹娘你身子不好,昨夜又没休息好,今日冒着日头到处地去,还不赶紧去歇着?”
牡丹不敢反驳,冲他做了个鬼脸,反身跑了。
大郎见她去了,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张望一番,命封大娘帮忙把门看好,方阴沉着脸入内,破口大骂:“刘家不是人,到处坏丹娘名声,不过半日功夫,就已经传到我们家附近了。”
岑夫人脸色一变,翻身坐起,怒道:“怎么回事?”
大郎道:“说是我们丹娘病坏了身子,生不出孩子来,却又心肠恶毒,挑拨是非,人见人厌,夫家实呆不下去了,才被休。明明是他家没道理,明明是和离……”大郎一口气不顺,气得说不下去。
岑夫人、何志忠气得发抖,刘家这是要毁了牡丹啊!挑拨是非,人见人厌这个不算什么,只要牡丹多和人接触,自然不攻自破,可是生不出孩子来,难道叫他到处去和人说,丹娘与刘畅从未圆过房吗?世人总是不惮于用恶毒心思去揣测旁人,结婚三年没圆房,说给谁听谁也不信,就算是信了也会觉得奇怪,明明这么一个千娇百媚女子,硬是不能打动丈夫,别不是有什么隐疾吧?单凭生不出孩子这一点来,什么好人家还会要丹娘?
二郎皱眉道:“这件事情注意不要叫丹娘晓得,省得她听了伤心,咱们先别声张,看看谣言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然后又再做论断。”
岑夫人揉着额头道:“哪里瞒得住?她迟早要知道,与其等旁人去告诉她,打她个措手不及,茫然失态,还不如提前告诉她,她有个心理准备也不至于莫名吃气。我这就去和丹娘说。”
何志忠咬着牙道:“大郎,明日你再去看看李荇,问问他上次我们商量好事情,什么时候动手好。”
牡丹并不知道有关她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她舒舒服服地泡澡盆里,享受着宽儿和恕儿精心服务,听她二人抱怨逗乐:“奴婢们陪着夫人家,心里猫爪火燎,才听到街上锣鼓一响,几位小娘子和小公子就哭了。特别是涵娘她们几个小,哭声差点没把屋顶掀翻。惹得甩甩嘎嘎怪笑,又学他们哭,差点没被淳公子把尾巴给揪了。它却又知机,晓得您不家,没人保它,只是大声喊阿娘救命!夫人又好骂了淳公子一顿。”
“它活该!”这鸟年纪越大越成精了,牡丹大笑,起身擦干水渍,问道:“雨荷睡了么?她头可还疼?”
宽儿笑道:“雨荷姐姐说她没事儿,这会儿正给您熏衣服呢。”
牡丹换了干净里衣,歪上床去,舒舒服服地躺下,叹道:“哎呀,我是觉得浑身轻松了一大截呀。”
恕儿和宽儿对视一眼,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您自然觉得轻松一大截啦。”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轻响,岑夫人脸色难看地走了进来,冷冷地对着宽儿和恕儿道:“你们出去!”
牡丹见她神色严肃,连忙起身扶她坐下:“娘,你怎么还不睡?”
岑夫人挨着牡丹坐下,摸摸牡丹顺滑头发,长叹一口气:“丹娘,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后要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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