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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珺迟偏头躲开,瞪着姜宸,“你做什么?”
姜宸收回了手,笑了笑,“抱歉。我情不自禁。”
他嘴里从未有过真话。他将她虏来此地,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给人治病,他定有别的企图。而不消深思,她便了然,他将利用的不过是她这大周公主的身份。
偃珺迟恨声道:“你若再放肆,我便只有一死!”
“公主何以认为以死能威胁到我?”姜宸轻笑,“莫不是公主终于明白我的真心了?”
当初世人只道楚有姜三公子,清隽不凡,文采斐然,武无人能敌。可见,都是浪得虚名。
偃珺迟哼道:“我若死了,你的算计只怕会落空。”
姜宸倒未反驳了。他看了她良久,转身,拂袖而去。
偃珺迟深呼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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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北狄传言四起,称“冒丹残杀老单于,弑君夺位,如今又连老单于之后也不放过。冒丹这单于之位名不正言不顺”。
冒丹大怒,下令找出散播流言之人,处死,以儆效尤。
十数个北狄平民被捆绑押在帐内。冒丹亲自审问。
“那些流言到底是何人传出来的?”
众人跪地求饶:“我们不知道啊!单于,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那你们都是听谁说的?一个一个说!”冒丹用手,一个个指着,怒不可遏。
“我是听他说的。”
“我也是听他说的。”
众人互相推诿,最后的结论落在了其中一个身材枯瘦的老人身上。老人泪流满面,颤抖着身子,对冒丹磕头,道:“单于明察,这不是我说的!传言非我所引起的啊!”
“不是你说的?非你所引起的?那么为何最后都说是听你说的?”冒丹喝问。
“我老糊涂了,不记得是听谁说的了。但是似乎也听好些人提起过。”老人抹着鼻涕眼泪,告饶。
“哼!既然不记得了,那就是你说的了!来人!将他押出帐外,五马分尸!”冒丹将手掌拍在面前长案上,厉声下令。
两个士兵立刻冲了进来,将那老人拖了下去。只听马蹄声响,一阵惨叫过后,陷入死寂。
帐内的其余几人吓得身子直哆嗦。冒丹的眼神扫射在他们身上,哼道:“你们跟着人云亦云,散播谣言,实在该死!”
“单于饶命啊!单于饶命啊!”众人磕头求饶。
而冒丹却不是仁慈之人,他们的命在他眼里不过是如草芥,一文不值。他又厉声命道:“拉下去,烧死!”
几人被绑在木架上,木架下堆满了柴禾。士兵举着火把将那一堆堆柴禾点燃。一时火势冲天。
围观的群众眼中有无奈,有同情,有愤怒,却不敢提半个字,都哑口无言。
偃珺迟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外,不忍看那熊熊火势,不忍听那惨叫哭泣。人命,竟如此轻贱。冒丹真是残忍至极。他想以儆效尤,压制传言,竟如此对待普通老百姓——他的子民。长此以往,注定民心涣散。纵他铁马金戈也收服不了人心。
姜宸劝过一句:最好是抓到罪魁祸首再做决断。那个老人和那些老百姓应该不是始作俑者。
冒丹哼道:“那个始作俑者定是阿斯无疑!然而,这些愚蠢的、人云亦云的人也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我倒要看看看还有谁敢胡言乱语!”
“倒是无人敢在嘴上说了,心里就不知道了。”姜宸在心里言道,看了冒丹一眼,叹了口气。
“不过,阿斯能想出这个法子,倒不似他的性子了。”冒丹似乎对阿斯的脾性了解颇深。
姜宸点头,“为阿斯出谋划策之人定是其弟阿古。”
“那个糟老头子在外养的野种?”冒丹未想到与阿斯才相认的阿古竟颇有谋略,连姜宸的计谋都拿他无法。而正因如此,那阿古定不能活!
姜宸对阿古却有些不削,“他阿古能利用人言,我们便以牙还牙,放言阿古并非老单于之子,其智勇双全,是回来争抢阿斯之位的。我倒要看看,阿斯与阿古能有多深的兄弟情谊。”
冒丹道:“依我说,不如直接派兵去打!”
姜宸觉得不妥,“出师要有名。如今,阿斯并未真正造反,又有那样的传闻。单于若是派兵攻打,北狄百姓便会相信那些传言,心中支持阿斯。”
“管他们心中支持谁。他们还敢跟着造反不成?只你们大周人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
“还望单于三思。”
冒丹的脸上显出些不耐来。不过,他能害死老单于,弑君夺位,心中也是有些智谋的。因而,才会三番两次采纳姜宸之计。只因几次计策都未能成功,他不耐烦了。他心中还有更大的志向,那便是打败谢琰,拿下北疆,攻下大周天下。
不过,最终冒丹还是用了姜宸之计。
冒娜拉在帐外求见。冒丹宣她进去。
见姜宸也在,冒娜拉朝姜宸微笑,又看向冒丹撒娇,“阿兄整日与阿宸商议大事,许久都未陪我了。”
冒丹大笑,“只怕娜拉你不是要让我陪你吧?”
冒娜拉只笑不语。冒丹看了姜宸一眼,道:“此事便由姜先生去办。你退下吧。”
待姜宸离去,冒娜拉与冒丹闲聊片刻便寻了个借口离开,去找姜宸了。
而百姓之间,除了冒丹弑君夺位,加害老单于之后的传言外,还有姜宸命人传出去的谣言。
阿斯听后,心头不悦。路远在一旁煽风点火,“说来,老单于从未提过大王还有个弟弟。当初是因大王母亲与阿古滴血相认,大王才凭空冒出来这个弟弟。而事实到底如何,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路远此话是在说阿古是他母亲之子没错,却不一定是老单于之子?阿斯皱眉,“住口!我与阿古自然是亲兄弟!”
阿斯知晓单于阿爹生前并不喜欢他阿母。他无意之中曾听阿母提过阿爹心中藏着别的女子。那女子便是冒丹之母。他阿爹临死前还嘱咐他不可对冒丹之母无礼,要护她周全。而他阿母会因阿爹的不喜从而背叛阿爹么?
阿斯握紧拳头,一时不知该信谁。
路远却又道:“大王可曾记得十数日前,阿古曾领几百人绕道大周北疆境内,欲不作声响偷袭冒丹?”
“自然记得!”
那几百人全都死去,只余阿古一人生还。他虽未见是何人所为,却能猜到是谢琰的人做的。
路远继续,“阿古回来之后便戴了面具,说是受了伤,毁了容。即便大王与阿古真是兄弟,戴了面具的阿古也不一定便是从前的阿古……”
“你是说……”阿斯深吸一口气。
“我是说,且不管如今的传言是真是假,我们应当再确认一下阿古的身份。先看看他是否真毁了容。若是真毁了容,再让他与大王的母亲滴血认亲。”
当下,滴血认亲从未有过错漏,得医家证实,被世人所认可。
阿斯被路远说动了,但仍有顾虑,“你虽说得有理,然而,我若直接与阿古这么说,只怕伤了兄弟、母子情谊。”
“这还不好办?我们取阿古与大王母亲之血时,不让他们知晓便是了。”
一番商讨之后,天色已晚。事不宜迟,阿斯宣阿古一同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