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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芜走在最前面,奇怪,自己的脚步从未有过的轻盈,而且总觉得心情雀跃地,有些过头……不知为何,无论身心,皆有一种喝高了的飘飘欲然感。
虽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她又总隐隐见前面有一道微弱的光闪着,那道光对她有着某种难以拒绝的吸引力,让她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魂魄本能地想早点抵达。
王邪与小呆走在君芜身后,这片黑暗一点声音与光皆透不进,王邪觉得有些说不上的古怪与让人胆寒。
他在外行军颇久,火折子是行夜路必备需品。从腰间摸出火折子,不会在这片厚黑的仿佛只有黑的夜色里,照出了一点光亮。
点亮时,王邪奇怪,平日这火折子照明效果甚好,不知为何如今只能照到两人身的距离范围,十分的局限。
恰时,小呆的龙脸伸过来,王邪还未适应神兽那突兀的有别常物的五官,一时惊吓地退后几步。小呆见没光了,立马又跑到他面前,瞧着他的火折子颇为新奇地。
王邪问它:“丹,我们这是要去哪?”
小呆用龙爪子挑拨着火心,王邪见它注意力都在这火折上,便给它道:“给你拿着。”
小呆很高兴地露出笑容,用一只龙爪子接过来,另一只龙爪指着在前走的君芜方向,在回答王邪方才的问题。
“还要继续走下去?”王邪朝前看了看这无边无尽的黑暗,不知何时到头。
小呆点了点头。
王邪看着它,半会点头:“好。”如果能有救君芜的哪怕一丝希望,他都想要抓住它。
小呆和王邪挨着,不知身后那听着他们的脚步声,紧跟着不远的琅席。
*
王邪的光照范围太有限,无法达到琅席所在地,琅席也未有带火折子的习惯。此时他能惬意悠闲自如地行走在这片黑暗里,全凭自己良好的听力,只要跟着他们,他想也许能看见一些奇妙新奇的事。说白了,他是个无聊,又很怕无聊的人,睡醒了的时候总是不怕死地找乐子。
而这里黑得不寻常的征兆,琅席预测着,应该会有些趣而不寻常事会发生。
君芜走到半途,顿步,想起了琅席。
她折回身后,小呆见她走回去,不由顿住脚步。
“丹,你在看什么?”王邪见小呆停下,也顺着它朝身后的视线望去,但除了黑,竟是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王邪叫了它几声,见它不应,拉它爪子往前走。但奇怪小呆的脚就像定住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后方的黑夜。
“丹……”
小呆手指了指君芜方才走过去的那片黑暗方向,王邪不明所以,问:“折回去?”
小呆摇了摇头,王邪困惑。
只见它往回走去,王邪怔了下,跟了上去。
*
前面君芜走着,有些奇怪自从这灵魂脱离肉身,不仅觉得身心轻盈愉悦,就是听觉视觉与触觉此时都达到前所未有的一种高灵敏度。
尽管琅席的脚步声和猫一般轻盈无声,但君芜还是能细微地听到,并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与体温。她绕走到他身后,开始思考,如何吓得他再也不敢来找她?
琅席自不知道君芜在身后,只是手捂着后颈,有种说不上的……清凉?
转身,他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想,应该是错觉。
君芜手指摩擦着唇,投入地想如何在不能接触肉身的前提下,把他吓个半死再也不会出现时……不知自己的身体正从透明,变成半透明,然开始发着赢赢的光。
琅席走着感到周围突然有些微亮?不由停下脚步,下意识地转身朝后望去……这一望,只见一个双脚飘在地面,湖水蓝衫裙摆飘飘,一手托着另一手手肘,手指摩搓着下唇,大半张调乱色而难以形容的黑红紫白的恐怖面目,双目微垂地盯着他,正若有所思着……
“啊!啊!啊……!!!!!”琅席平身以来第一次体会什么叫被吓得魂飞魄体!大叫几声,疯一样地朝后跑:“鬼……鬼,鬼,鬼啊!”
他这么惊吓不已地叫着,微微脚飘地的君芜眼神露出诧异,“这……便完了?我还未想到法子去吓他,他怎自己跑了……”微微垂首,君芜见自己身体在发着微弱的柔和的光,心下咯噔。
琅席朝前狂奔着,王邪见小呆不走,顺着它所指方向朝前,想过去看看它在看什么。可是路上一个身体撞过来,把他连火折子一起撞倒在地。
火折子摔在一旁,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王邪还未来及弄清是谁,那撞到他的人气喘得艰难,从他身上连忙爬起,口中惊吓不已地自言自语着份惊魂不定道:“真的有鬼,真的有……是那女人,是那女人!”虽然只一眼,但是琅席十分确定,她是那死丫头!
“她死了,不她未死,不,她死了,她变成了鬼!”一连串地念叨,琅席低头咬着指甲自疑,眼神游移飞快,最后因无法抹灭方才所看到的东西,有些崩溃地继续跑。
王邪在黑暗中坐起身来:“他是谁……又在说什么?”看不见小呆,王邪叫道:“丹,丹……”小呆:“咕……”了声,把龙爪子伸过来,王邪抓住,心稍定,顺着小呆的龙臂站起身来。
方才,他似听到‘鬼……’,王邪背脊一凉,犹豫要不要再向前进。
“丹……你说,这世上可有鬼?”
“咕……”
“有吗?”
“咕……”
“没有……也是,我也觉得没有。”
“咕……”
王邪与小呆神对话交流完,抵不住些好奇与想确认的心理,朝前慢慢走去。
走着走着,王邪感到前面有一道光,虽然微弱,但那的确是一道微弱的光。心诧,顿住脚步。
君芜还微飘在原地,四下查看自己,不理解为何……她会发光?
且,还飘起来了。
她试着踏步,发现竟隔地空浮地上在走,而且现下一步抵过以前三四步作走,一时惊奇非常。
她飘了几步,听闻脚步声,还有王邪与小呆不停地对话。
“丹,你在么?”
“咕……”
“你……要不要听故事?”
“咕……”
“那好,我便与你讲一个和你们龙族有关的故事,你会喜欢的。传说在东海有一龙王名敖广,为四海龙族之首……”
君芜不明,怎他会突然给小呆讲起故事。不过细听他嗓音与故事,总有些突然的停顿,和故事情节的连接不上的跳跃。君芜不免笑了笑:他……好像在害怕?
害怕……君芜突然摸了摸自己脸,想到琅席方才看他那副比见鬼还见鬼的可怕模样,又摸到脸上那道被闽巫划刺的疤痕,一时手从脸上轻触开来:“难道又恢复肉身的模样?”她之前从*出来的灵魂,摸过肌肤是完好的,现下……似恢复到原体的模样。
且君芜细看自己这发光的魂魄,才发现一半透,一半实……她现在有些弄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了?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而王邪的脚步越来越近,君芜不想吓到他,便向侧面的黑暗里连忙飘过去。
王邪走了几步突然发现那微弱的光没有了,又陷入一片黑暗中。
顿住步伐,他半会考虑对小呆道:“不如,还是回去罢。”
“咕……”
小呆方才似看见君芜飘到前面去,自是没有意见,王邪又点了个火折子,一人一龙折回朝前继续走着。
君芜飘得挺快,不会离王邪有段距离,看着自己这发着微光的身子,摸着自己那张毁了容,半实半透的磕碜脸,光是自己想想,自己也怕见。更别说,让王邪看着,自是十分不愿的。
就在君芜想着借着这半实的身子干脆自己去找那雪莲,原本是因为身子无法触及任何实物,才让小呆带着王邪进来,看一看是不是雪莲,若是也好让小呆提示他摘了那雪莲,试一试能否让她魂归。
现下,情况越显诡异,君芜不想让王邪涉险,便想自己去探路。想好了,便握了握拳,提步,飞飘起来。
她这一飘,倒看见在前狂奔许久掉了鞋子的琅席,不由挑了挑眉。转而,左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琅席后悔了!他万分后悔进这该死的黑洞!他竟然撞鬼了,对于他这种自认为看破尘世的世外人,他并不认为这世上会有那种东西。以前,他还拆穿过不少装神弄鬼的巫婆神算,并且一副高人姿态地断言:“这世上从前没有鬼,现在没有,往后也都不会有。”
可是今日,他见了一只蓝色的‘阿飘’!还会发光!
“啊!”琅席接受不了地大叫飞奔提速起来。
只是他跑得再快,未有君芜飘得快……
君芜足尖点地,飘落在他身前,转身对他方向,微微一笑:“琅席,你再叫,我可要把你给吃了。”
琅席闻声,顿住脚步,抬头,细目慢慢,慢慢地瞠大,瞠大,再瞠大……倏尔,他扶着额头,感觉,有点晕。
君芜见他这般……低头,一阵捧腹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