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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老王爷不知自己是怎么出的宫门,更不知自己是怎么坐上的马车,等回过神时,他的双手已经僵硬成保持着握拳的姿势,不停地颤抖,上面的突起的血管像是一条条蠕动的蚯蚓,格外的吓人。
他到底是低估了皇上,皇上就是一只狮子,你以为他已经陷入了沉睡便可以为所欲为,其实他一直醒着,看着你在他的面前如同跳梁小丑。
马车行驶了很远的距离,段老王爷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如今只怕皇上的面儿他是见都见不着了。
回到孝亲王府,门口的管家立刻上前一步将老王爷扶下马车。
府里的王爷段谨龚也走了过来,一袭藏青色的锦缎袍子,上面绣着华贵的暗纹,面目严肃,“父王,事情办得怎么样,皇上他知是否愿意收回成命?”他真正担心是这个。
皇上颁发的新制度与他们这些世袭传承的士族最是不利,就算他们不上奏,也会有人吐露不平,他就不信皇上的新制度能坚持下去。
再说了,父王是谁,那时跟随着先皇打江山的人物,皇上无论如何也会卖几分面子的。
段老王爷却是紧紧的皱着眉头,额头的皱纹不知道堆成了多少个“川”字。
他在段谨龚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皇上不仅没有将为父的话听进去半个字,反而惹得皇上龙颜大怒,险些配上了我们孝亲王府,皇上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啊。”
段老王爷双手背负身后,只一个劲的摇头,如今他是真的没辙了。
段谨龚惊骇,他想到事情一定会很顺利,甚至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没想到竟然惹得皇上不快。
皇上本来就不待见他们孝亲王府,如今怕是打算直接斩草除根的吧。
段谨龚紧跟在老王爷的身后进了府,“如今父王打算如何,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等着皇上将孝亲王府一点一点收拾干净,那时只怕才是真的毫无反抗之力。”
如今虽然孝亲王府没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手里还有些实权,若是皇上真的下了狠心将权利全部收回,孝亲王府才是真的完了。
“如今为父也没有办法,走,跟为父去落羽院,问问茗羽有何办法。”
落羽院是段茗羽的院子,虽然他是府上唯一的嫡出世子爷,但是却住在最偏远的院子。
不仅如今,不要任何丫鬟仆从,从来只有他一人。
段老王爷和王爷一同去了落羽院。
一进入落羽院就能闻到一阵莲花的香气,原是这院中有一个偌大的池塘,里面种满了稀有的并蒂莲。
如今正是莲花独领风骚的季节,池中的并蒂莲自然开的格外的繁多。
不仅并蒂莲十分少见,就是这样多的颜色也实属难以寻得。
粉的、白的、黄的……开满了池塘,一根花梗上开着两朵,难得稀奇的是有的一支上的两朵并蒂莲颜色不同。
时不时有蜻蜓早早的霸占了最美的花儿,即使微风吹拂它们也不舍离去。
段老王爷和王爷此刻却是没有心情欣赏这满池的荷花。
他们正准备去段茗羽的房间,才发现他竟然一个人坐在池中的亭子里。
段茗羽依旧是一袭锦白的绸缎长袍,袖口处用银丝线绣着几片错乱的竹叶,那竹叶看似错乱却又十分有规则。
他的面前摆着精巧的玲珑棋局,一手执白玉棋子,一手执黑玉棋子,自己与自己对弈,他的手指纤长白皙,骨节分明,却又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他的眸光深邃,紧紧盯着面前的棋盘,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人怎么也进不去。
段老王爷走到他的跟前儿,段茗羽才缓缓抬头。
他站起身,“爷爷,父王,你们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平淡如丝毫不起波澜的湖面,与凤轻语说话时的激动语气判若两人。
“茗羽,爷爷今日来是想问你对于皇上的新制度有何应对之策,你一向才智过人,想必一定是有办法,所以我和你父王才会前来?”
虽然茗羽是他的孙子,可是在面对这个孙子时他总是有几分敬畏的,按说他是他的长辈又是嫡亲的爷爷,应该不会有这种感觉。
大抵是因为茗羽生性冷淡,不喜人靠近。
段茗羽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手上的白子悄然落下,“新制度?爷爷说的可是科举制度?”他那天也在街上,皇榜的内容他看了,说实话,唯一的感觉就是对皇上的佩服多过于家族的压力。
“正是,茗羽可是有应对之策?”段老王爷再次问道。
段茗羽将手中握着的棋子尽数扔进棋盒中,棋子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为何要应对?皇上此举虽是对士族大家极为不利,却更得民心,为东璃收纳更多的人才,权衡之下,皇上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主意。抛开这些不说,爷爷也该是知道,如今的士族早已不是先皇在世时那般为国为民,他们只不过是仗着家族的势力坐吃山空罢了,可曾为我东璃做过一分贡献。反对新制度的事,别人做做也就罢了,爷爷怎能也如此糊涂。今日皇上仍旧念着昔日的情分才未对孝亲王府有所动作,换了明日,就不一定了。”
段茗羽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他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收起来都放入盒中。
他的话着实让段老王爷老脸一红,其实茗羽说的道理他未必不懂,只是放不下孝亲王府昔日的荣华。
他只想让子孙世代承享富贵。
“茗羽说的爷爷自然知晓,但是却不得不为孝亲王府的未来考虑,作为这王府的一员,便得时时刻刻谋划,不可能如普通人一般安享生活。”
段老王爷似乎有些激动,这些话虽然没有明说段茗羽不为孝亲王府,字里行间却有此意。
段茗羽如此玲珑心智,岂会听不出段老王爷话中之意。
“爷爷若真想改变这一切,便只能从皇上的弱点下手,此举成功便是永久的富贵,失败便是万劫不复,爷爷还是想好的好。”
说完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了,他在站起身的同时,哀叹了一声,死不可闻。
段茗羽的眸光似乎比方才还要幽深,他是一天是孝亲王府的人便一辈子都是,就像爷爷说的,这些都是逼不得已的。
从头至尾,王爷是一句话没说。
段老王爷倒是站着不动,细细想着方才段茗羽的话。
从皇上的弱点下手,皇上的弱点?皇上哪儿还有什么弱点?那个人分明就是坚不可摧。
念语宫。
方才宫里的老嬷嬷来传话了,说是五日后是宫里三年才举行一次的赏花大会,以往都是由皇后娘娘一手操办的。
凤轻语一听到这个就头疼,什么赏花大会,还不是邀请一群女人争奇斗艳,赏花对诗,说不定一不小心还会上演撕逼大战,毕竟有女人在的地方,总是难免会发生矛盾的。
这些事情她向来不喜参见,更别说让她一手操办了。
预期举办什么赏花大会,还不如睡觉来的舒服。
“小姐,你怎么愁容满面的,这样对肚子里的小宝宝可不好,别看他小,在娘的肚子里最是能够感受娘的心情,小姐你的心情不好,小宝宝也会跟着不开心。”
海棠难得出现在念语宫,果然是成了亲的人,跟个老妈子死的,从进门到现在嘴巴都没有听过。
“海棠,说的好像你当过娘似的……”突然想到什么,凤轻语突然从贵妃椅上坐起身,盯着海棠的肚子,眼冒金光,“海棠,你不会有了吧。”
“小姐,你瞎说什么呢?”海棠的脸骤然一红,在小姐面前说话真的是需要强大的内心,要不然随时会被惊得心跳停止。
“奴婢没有,小姐别瞎猜了。”看着凤轻语依旧盯着她的肚子,海棠忍不住出声道。
凤轻语又躺下了,两眼望着棚顶。
赏花大会啊赏花大会,还真是难办了。
“小姐就是为了赏花大会的事情烦恼?嗯,这事也确实值得烦恼,这可是宫里三年才举行一次的盛会,帝都中的公子小姐们都要参见,光是维持秩序都要废些心神,小姐如今有了孩子更是操劳不得。”
叶秋刚陪着小蝶去看了她弟弟,一进门就听见了海棠的话。
小蝶看着叶秋,“赏花大会是什么?”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都是些上层人士举行的盛会,小蝶这样的穷苦人家当然是听都没听说过。
凤轻语听到是他们回来了,又坐起身,“怎么样,尚斌还好吧。”
“回小姐,尚斌他如今跟着速风他们习武,这才几天的时间,身体就壮了不少,奴婢是他的姐姐,一眼看着差点都认不出。”
速风到底是从军营里出来的,训练人自然有一套方法。
“那就好。”凤轻语盘着腿坐着,手上还剥着橘子,“你方才问的赏花大会,就是请几个人赏赏花的意思。”凤轻语还不忘解释。
一旁的叶秋嘴角直抽抽,小姐这解释,神了。
“小姐如今是皇后娘娘,这赏花大会岂不是要小姐操办?”叶秋突然想到历年的赏花大会都是由皇后娘娘操办的。
凤轻语将手中的橘子,一瓣一瓣的扔进嘴里,还不忘回答叶秋的话,“所以我才发愁呐,我又没有举办这个什么大会,我哪儿知道该怎么弄。”当个皇后娘娘不是应该好好享受生活吗,干嘛要这么劳心劳神的。
叶秋走过去,将凤轻语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橘子皮捡起来,就势站在她的旁边。
“不如小姐找皇上帮忙,皇上肯定心疼小姐,不忍小姐操劳过度。”只要小姐表现出半分的不乐意,皇上一定请人包办了,到时小姐就什么都不用过问了。
“算了吧,他最近忙着呢。”
她可不忍心让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扰他。
“这还不简单,以前不是宫里不是举办过吗,照着再办一场就是了。”小蝶突然插嘴,她觉得就是这么简单。
凤轻语一双精明的眸子盯着小蝶,小蝶显然被凤轻语的眼神看得内心发毛,她怎么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蝶说的对,赏花大会而已,又不是搞创新,照葫芦画瓢不就好了。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三个了,务必将赏花大会办好,你们办的就等于我办的,都一样。”
这样一想,凤轻语彻底轻松了,靠在美人靠上舒服的吃着水果。
小蝶的嘴角抽了抽,她说怎么有不好的预感。
海棠哭丧着脸,“小姐,您真是太会开玩笑了,奴婢们身份低微,以前也没机会参加赏花大会,哪里知道是怎么举行的,更加不会操办,小姐岂不是要了奴婢们的命吗?”
海棠一说完,三人同时点头,海棠说的太对了。
他们以前从来没有参加过赏花大会,只是听说过而已,小蝶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凤轻语的仰着头,怎么就这么难。
算了,还是她自己来吧,不就是办一场宴会吗,有什么难的,她只管坐着吩咐就行,具体的事又不用她亲手做,动嘴皮子她还是很行的。
“小姐,你怎么不说话?”
海棠内心有些忐忑,小姐不会生气了吧。
“你要我说什么?你们几个,关键时刻竟然背信弃义,见利忘义……”凤轻语似是十分忧伤,连橘子都不想吃了。
“小姐,是奴婢们不好,你快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海棠立刻紧张了,小姐虽说好说话,可若是真生了气可不是三言两语的事。
凤轻语依旧望着棚顶,不说话,索性直接将手中的橘子仍在桌子上。“真是伤心呐。”她的嘴里似是喃喃自语。
几人对视一眼,也都没有办法,他们方才是真惹得小姐不高兴了。
“好了,看你们的样子,逗你们的,都下去吧,我要睡觉了。”凤轻语站起身往床榻走去,好像已经是困极了。
几人无奈,只能都守在念语宫外。
凤轻语刚歇息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轩辕璃夜就过来了。
看到几个丫头站在外面,他就知道娘子是又睡了。
用过午膳之后她才休息的,这会儿又睡下了。
轩辕璃夜走进念语宫,一直走到床边,见她睡着正香他也不忍打扰,解了衣袍,掀开被子躺在她的身边。
许是轩辕璃夜睡在她的身边有些热,凤轻语一把掀开了被子。
虽然是夏天,但是店中各处放慢了冰块,倒也感觉不到一丝热气,所以凤轻语睡觉的时候一直盖着薄被子,毕竟多了一个人,就显得有些热了。
轩辕璃夜睁开眼眸,看着凤轻语的手紧紧的拽着被子角,生怕别人再给她盖上。
他伸手将她手中的被子拽出来盖在她的身上,又不放心,手隔着被子直接覆在她的小腹上,这样她掀不成了。
轩辕璃夜这才闭上眼睛。
毕竟中午已经睡过了,凤轻语只是小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她整个身子都被人抱在怀里,不由得嘴角一抽,她说怎么睡觉的时候总是觉得热,原来身边就有一个大热源,她此刻倒是有些想念他冰冷的时候了,不过也只是一瞬。
凤轻语轻轻的侧过身子,面对着轩辕璃夜。
轩辕璃夜估计也是困了,凤轻语这种动作也没能将他弄醒。
看着看着,越发觉得这妖孽惊为天人,不管是眉目,还是鼻,亦或是唇,都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老天还真是厚待他,给了一张这样妖孽的容颜。
不过若是宝宝像他,一定也是美的一塌糊涂。
凤轻语下意识的就摸着自己的肚子,再抬眸轩辕璃夜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凤轻语稍稍往后退开些空间,方才是怕弄醒他她才没有乱动,如今觉得有些热了。
“能不醒吗,某人炽热的眸光一直盯着为夫。”初醒时的声音本来就带着几分暗哑,轩辕璃夜又是特意放缓了声音,自然是更加魅惑。
凤轻语晃了一下神,立刻回道,“反正不是我。”说完就觉得自己傻了,这里就他们二人,不是她还能有谁。
她也觉得自己最近常常犯傻,脑子像是不够用似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孕傻三年,连英明神武的凤轻语也不能幸免,她可不信。
果然,她的话音落后,轩辕璃夜的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嗯,反正不是娘子。”
凤轻语识相的没有接话。
“听说五日后就是赏花大会,要不要为夫找人替你操办,你怀着身孕不能劳累,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办也罢。”
凤轻语的脑门儿上直冒黑线,他倒是霸道,不办也罢,怎么说这也是宫里的盛会,哪是说不办就不办的。
本来最近因为科举制度的事,大家都十分不满,敢怒不敢言,在这当口儿要是连赏花大会都免了,只怕他们真的要翻了天了。
“哪里会雷到我,不过就是小小的赏花大会,照着以前的办就行了,再说了也不用我亲自动手,还不是万事吩咐一声就行了。”其实想想也没什么。
“那为夫多掉些人手到念语宫来,以供娘子吩咐。”轩辕璃夜轻轻抚着她的肚子,声音都是慵懒的。
“好。”
凤轻语翻过身仰躺着,方才侧躺着时间长了,手臂都有些发麻。
看到她的动作,轩辕璃夜就猜到了几分,伸过手轻轻地捏着她的胳膊。
“段老王爷的事情处理的怎样?”
轩辕璃夜没有答话反倒问起凤轻语,“娘子有没有觉得为夫最近仁慈了许多。”若是以前,哪里还会管别人有罪无罪,只要是惹了他的全都杀了。
如今这段老王爷三番两次挑战他的底线,他竟然也就放过了。
“不是夫君仁慈了,只是所处的位置不同了,自然不能事事顺着心来,如今夫君是东璃的皇上,考虑的事情多了,所以才会有所顾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凤轻语知道他指的是对待孝亲王府的这件事情上。
她说的也没错,以前他是璃王,手握重兵,东璃战神,自然是随心所欲,但凡有人惹了他半点不快,杀了便是,所以皇上的这个位置,看似高高在上,其实坐起来不甚舒服。
两人又静静的躺了一会儿才起身。
轩辕璃夜立刻就调了些人手到念语宫,宫女、嬷嬷、太监,以供凤轻语吩咐。
叶秋,海棠,小蝶几人就更不用说了,都过来帮忙。
凤轻语坐在贵妃椅上,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一片人。
“首先当然是将请帖制备好,不用太过华丽,雅致些就好,往年邀请哪些人今年还是哪些,不用更改;还有菜色,吩咐御膳房,做些精致清淡的菜,夏日热,想必大家是没什么胃口;百花园那边着人过去清理干净,要打扫的一尘不染,特别是那些个草丛花丛,想让提前撒些药除除虫……暂时就这些,回头有事本宫再吩咐。”
“是。”众人齐声答道。转身有秩序的离开了念语宫,回去做自己手头的事。
他们还以为皇后娘娘年纪轻轻必是不会操办这些宴会,没想到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得心应手,着实令人佩服。
念语宫只剩下了海棠、叶秋、小蝶几人。
“小姐,我们需要做什么?”她们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当然是要做些事情的。
“你们的任务更加艰巨。”凤轻语沉声道。
“小姐请吩咐。”
“你们的任务就是伺候我。”
啊,就是这个,她们未免也太轻松了吧,看着他们的表情,凤轻语抬头,“难道你们不认为这个任务很艰巨吗?”
叶秋、海棠、小蝶一致点头,确实很艰巨。
宫里人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他们要将请帖写好,送到各位的府上。
出宫采办食材用品的,多了便是浪费,少了又不够用,所以一分一毫都要把握好。
御膳房那边整天忙得焦头烂额,皇后娘娘吩咐了,菜肴要做得精致,让人看着有胃口,不许是以前的那些老样子,所以他们天天在研究新的菜色。
打扫百花园那边的,工程更是庞大,他们不仅要将花丛中的杂草清理干净,路上的鹅卵石擦得发亮,还有一个虫子也不能留,免得吓到了贵族的小姐们。
皇后娘娘吩咐的也太精细了,虽说以往举行赏花大会的时候也会很忙碌,哪里像现在忙得连口气都喘不上来。
只有凤轻语最闲,没事就待在念语宫吃吃点心喝喝茶。
她也不是当甩手掌柜,有时会亲自去各个地方巡查,就但是散步消食了。
她也听说了,赏花大会是盛会,自然是半点都马虎不得。
她凤轻语做事当然是追求最大的完美,要么就不办,要么就办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才符合她的性格。
轩辕璃夜虽布插手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在他眼中,就没有凤轻语办不成的事,试想,在百万大军面前都面部改色的女子哪会被这些小事难倒,他只是不想她太累。
转眼间已经到了赏花大会开始的日子。
赏花大会是开一整天的,所以用罢早膳后便有马车陆陆续续的进宫。
这毕竟是邀请了整个帝都的贵族之人,安全方面自然要处理妥当。
一进宫门就站着两派禁卫军,凭着请帖进入,一个家族是一张请帖,所以一家只能同时进宫,若是错开了,没有请帖便是说破了天也进不去。
宴会邀请的人众多,难免会混入无关之人,所以进了宫门也需要严加排查,不允许携带任何的利器进入皇宫。
就算是进了皇宫,每个一段距离也是有重兵把守。
这种场面,参加过的人都清楚无比,自然也就自觉的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一上午的时间,他们都可以在百花园自行赏花游完,吟诗作对,宴会是要到中午的时候才开始。
不过,那些小姐了已进入百花园就自然而然的聚集在亭子里,外面毕竟天热,精心打扮的妆容当然不能让这炎热的天气抹了去。
今日来的可不乏青年才俊,万一能遇上命中的两人,岂不是美事一桩。
每年的赏花大会都是在这个时候举行的,所以百花园中亭子最多,隔着三五步就有一座,而且每座八角亭都修建的庞大,可同时容得下二十几人。
不过他们一进百花园就觉得今年的赏花大会格外的不同。
且不说这百花园的布置,那叫一个精致,相信他们每个人一进来就觉得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吹散了全身的燥热。
百花园当然是采用了与璃王府同样的原理,这整个园子四周都埋了大量的冰块,自然是清凉无比。
还有这供人行走的小路,两旁都铺着鲜花,中间的鹅卵石更是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让一众喜爱花草的小姐们欣喜不已。
八角亭的四周都垂挂这珠帘,随着人的进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令人的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最妙的是这亭子的八个角各挂了一盏荷花灯,等到夜晚,定是美不胜收。
不过眼尖的人发现了,那荷花竟是用真的荷花装饰而成,怪不得能闻到一阵都属于莲花的清香之气。
亭子中早就放上了精致开胃的点心,还有冰镇的酸梅汤,小姐们三三两两坐下来谈天喝汤,丝毫不觉得热气袭人。
不管怎么说,今年的赏花大会算是得了她们的心。
更有不怕晒的小姐们撑着伞四处欣赏这满园的花儿。
青年才俊们也在亭子中下着棋,谈论着国家大事,不过都少不了对今年的赏花大会夸赞一番。
而操办者一切的人这一刻倒是落得个清闲,不对,应该是一直都很清闲的凤轻语正躺在离百花园不远的一处绿柳荫下。
下人将她的美人靠抬了过来,凤轻语正靠在上面小憩。
以前没发现,原来这处地方这么凉快,这处绿柳荫的前面和后面个有一个人工湖,吹来的风形成了对流,倒是十分的凉快。
叶秋和小蝶站在凤轻语的旁边,海棠估计又被速风拐跑了。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百花园,那边儿可热闹了,估计现在的人多着呢。”叶秋朝百花园那边看了一眼,心生羡慕,今年她就能陪着小姐一起去了。
“不急,那里有什么好玩儿的,不过就是一推花儿,一群人,叽叽喳喳的,无趣的很。”凤轻语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不过嘴巴里还在吃着东西。
一旁的叶秋和小蝶直接无语了,不知说什么好,三年才举行一次的盛会在小姐的嘴里倒成了一堆花儿,一群人组成的玩意儿,不知道那些来参加的人听见了还会不会有兴致,估计是不会有的。
“你们若是想去看看,就自行去,不用管我。”凤轻语闭着眼睛说道。
她们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爱玩儿,她可是个开明的主子,怎能抹杀了她们的乐趣。
听到凤轻语一说,叶秋和小蝶的眼睛瞬间亮了又暗下几分,“我们怎能放心小姐一个人在这里,过一会儿小姐怕是又睡着了,身边怎能没人守着。”
所以她们还是在这里守着为好。
凤轻语睁开眼睛看着叶秋,“这里是皇宫,你以为是森林吗,难道还会有豺狼叼了我去不成,我今早起的晚,现在不困,不过是闭着眼休息罢了,你们去吧。”
“真的?”
“去吧去吧。”凤轻语直接不耐烦地摆摆手。
叶秋和小蝶开心的往百花园的方向去,听说那边开了许多好看的花,平时这百花园都是不开放的,今日她们能大饱眼福了。
她们两人走后,凤轻语才重新靠在美人靠上。
耳边是清风吹拂的声音,伴随着蝉鸣,还有水中鱼儿跳出水面又钻回水中的声音,交织成曲子,凤轻语听的陶醉。
本来信誓旦旦的跟叶秋保证不会睡过去,谁知一沾上柔软的靠垫就生了几分困意。
不过今日人多,就算是在宫里凤轻语也留了三分警觉。
她刚入睡就有人闯入这清凉的柳荫中。
那人似是无意,看到这边的美人靠上躺着一位姑娘立马就转了方向准备离去。
就在转身的刹那,端看仔细了凤轻语的脸,脚下的步子再挪不动半分。不仅没有离去反倒走近了几步,又觉得唐突才止住了步子站着不动。
他的一双如墨的眸子就那么紧紧的盯着。
她一袭紫衣倾城,梳着简单的流云髻,上面只用流苏百花簪固定住,发间隐隐埋着细小珍珠,仔细看方能看出来,她斜靠在美人靠上,说不出的惊艳,道不明的动人。
凤轻语睡觉的时候本就留了两分警觉,这样的目光之下更是惊醒了,却没有立刻睁开眼睛。
他倒要看看那人有何目的。
若是凤轻语此刻睁开眼睛,定会认出这人就是那日在茶楼遇见的段茗羽。
段茗羽自那日一别凤轻语之后,眼前便时时出现她的声音,那日在茶楼外她表现的睿智与才华他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一向清冷自持,哪会有女子入了他的心,可她就是这般让他毫无防备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不是不曾想过她是哪家的闺秀,可是他不知其名,更不知其住处便无从打听。
凤轻语倒是觉得奇怪了,这人是谁,不走也不出声,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都快憋不住了。
难道是傻了不成?
事实上段茗羽也确实傻了,动不得了。
“这里是我的地盘,阁下还要待多久。”终于忍不住,凤轻语到底还是出声驱逐。
她不喜睡觉的时候旁边有人,除了那人是轩辕璃夜。
凤轻语的话带着三分冷气,七分淡然,段茗羽却是真实地听出了她的逐人之意,奈何他实在不舍离去。
“这里倒是凉快许多,姑娘何不与人分享。”
凤轻语没有穿着大红的宫装,又没浓重的打扮,段茗羽只当她是哪家前来参加赏花大会的小姐,哪会想到她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其实他一出生,凤轻语便听出了几分熟悉感,毕竟是见过面,凤轻语猜到是段茗羽,也就睁开眼睛坐起身。
“与人分享是君子之行,我还真就爱霸占着这方寸之地。”凤轻语的意思表现的很明显,这里是她的地方,而她又不愿与人分享,所以他还是早早离去的好。
段茗羽刚问她是不是误会于他的地方,如若不然为何会待他如此疏离。
其实段茗羽想多了,凤轻语自从怀有身孕之后待人确实温和了许多,但是她的性子从来都是疏离的,她愿意接纳相熟的人,别人还真没办法引得她的半分瞩目。
凤轻语见此人说不通,站起身径直往百花园的地方走去。
轩辕璃夜还说段茗羽五岁能文能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她倒是没感觉到。
段茗羽摇头看着凤轻语的背影,到底是他唐突了。
凤轻语从踏入百花园的第一步起,不管是亭子中的还是正在赏花的皆出来跪在地上。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光是听这声音就知道来了不少人。
叶秋和小蝶二人看到凤轻语来了也不再贪玩了,规矩的立在她的身侧。
“免礼,今日是难得的盛会,诸位不必拘礼,自行玩乐便是。”
“谢皇后娘娘!”
叶秋和小蝶扶着凤轻语到其中一处最大的亭子中休息。
就在凤轻语身后不远处的段茗羽,心像是被锋利的刃刺穿了一般,只觉得疼得令人窒息,加之太阳毒辣,他险些站不稳。
她是皇后娘娘,当今的皇后娘娘凤轻语。
难怪气度不凡,天姿国色,随远在云台山却也是听说过这位皇后娘娘的事迹。
当年一场宫宴上,不知惊艳了多少人,一曲高山流水更是将帝都的第一才女虞子瑶都比了下去,让她不得不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是废物,从此她便才气远扬。
进来更是听说她是天神下凡,身怀异术,一人可敌千军万马,拿下北昌着实有她一分功劳。
难怪当年一向不近女色,嗜血绝情的璃王誓她不娶。
原来如此。
他还想着今日能有幸得见传说中皇后娘娘,没想到她就是她。
段茗羽的眸光一直跟随着凤轻语,直到她的身影没入了珠帘之中再也看不到。
却不知这园中多少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们可都是多年不曾见到段世子了,如今再见,恍如隔世这四字用在他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园中更是有不少小姐的目光紧紧的锁着段茗羽。
“真的是段世子呢,方才还以为是我眼花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你傻啊,如此清资卓越除了段世子帝都还有何人。”
“段世子一向不外出,今日倒是能得见真容,当真是有幸。”
“秦妹妹这话算是说对了。”
“就是不知哪家的小姐能入了段世子的眼,那便是死也值了。”
……
帝都的深闺小姐们自从知道连惜的遭遇之后,哪还会想着嫁入皇宫得蒙圣宠,现在是见了皇上都要躲避三分,生怕被调去宫里做那最下等的宫女。
所以段茗羽的出现无疑是让他们平静的内心多了几分躁动。
如今她们都想着这赏花大会可算是来对了,就是不知哪位姑娘最有福气能得段世子青睐有加,只希望是自己才好。
段世子不仅是个谦谦君子,才华武功皆是上乘,孝亲王府又是唯一的异姓王,这莫大的殊荣是她们一辈子也求不来的。
段茗羽微敛下眸子,连带着敛去眼中的情绪,再抬头时已经恢复往日清冷的模样。
他抬步向前走,一直走到最远的,没有人的亭子中。
挑开帘子坐了进去。
直到现在他的嘴角才扬起一丝自嘲,他怎么会以为她是贵族的小姐,能够在宫里摆着美人靠睡得安然的必定是宫中的女子,而这宫里的女子也就一个皇后娘娘,倒是他傻了。
她都说了宫里是她的地盘他当时怎么没猜到,是他傻了。
段茗羽紧握的手已经渐渐泛白。
他就该将自己的心封存起来,为何要打开,为何要放她进去,如今倒是怪得了谁。
“皇上驾到!”小太监高呼一声,众人皆走出来跪拜。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轩辕璃夜冷冷地说了一声便直接走入凤轻语所在的亭子。
见她正趴在桌子上喝着酸梅汤,不由低低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