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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县尉的福,因此人之前带着百十号人出来缉拿要犯,故而守城的土兵在看到五花大绑的武松以及县尉大人时,城门就这般给诈开了。而此时真正的差役们,还拖着两条腿,在马屁股后面吸着尘呢。
武松一马当先,带着这五百余骑疾驰至自己旧宅门前,众人下马整顿时,曹正的浑家忍不住心中悲意,抢先进门,触景生情,流泪不止。
只见三十七具上好的棺木,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院内,看来知县暂时并未派人过来抄家。在武松和焦挺当先对灵柩齐齐鞠躬之后,吕方和郭盛叫部众分批进来对战死的弟兄行了礼。之后几个头领聚在一起,商议今晚的具体行动方案。
“几位叔叔伯伯,这里有个人,万万不可放过!”曹正浑家一抹眼泪,哭道。
“嫂嫂说的是谁?”武松问道。
“便是奴家酒店间壁开茶肆的王婆,此人和西门庆沆瀣一气,那日叫奴家男人赶出门后,不到一个时辰,西门庆便叫人过来报复,被我店里伙计都收拾了,之后便有了西门庆勾结王矮虎之事!”曹正浑家道。
武松“嗯”了一声,目光变得尖锐起来,望着焦挺、吕方和郭盛道:“三位兄弟,我等既然来了,不可白走一趟,有些事情,终该作个了断!”
“哥哥吩咐,我等今次都听武松哥哥吩咐,便请下令罢!”三人齐声道。
“好!”武松大喝了一声,发令道:“吕方兄弟,带上二百人马,直奔西门庆这厮家去,郭盛兄弟,带上一百人马,直奔县尉家去,一应财物、粮草、药材、牲口,全部运上山寨!还请嫂嫂派三五个熟悉路径的弟兄,前去带路!”
“得令!”吕方、郭盛两人大声道,有了之前王伦的吩咐,这两人自然不会有异议,只是郭盛问道:“那县尉此时捆在外面,要不要一刀杀了?”
“这厮就是本地人,一辈子贪赃枉法得来的家财,等会儿叫我等搬空了,直比杀了他还难受!”武松道。郭盛见说点头应了,又道:“那知县家抄不抄?”
武松叹了口气,道:“此人于我有恩,望诸位兄弟看在我的面上,莫要去扰他,哥哥那里,我自去解释!”
吕方和郭盛对视一眼,都是默默点头,这时焦挺忽道:“武松哥哥放心,哥哥不会责怪于你的!”看他一副言之凿凿的表情,武松摇头一笑,又道:“嫂嫂与我去寻那王婆!焦挺兄弟带五十人一并前去,剩下兄弟留在此处,着个得力头目看守兄弟们的遗体”
曹正浑家点头不迭。只因此时张三正带着一百骑兵,把守城门。焦挺便回头叫李四带人守在此处,等从西门庆家抄到大车,再回来搬运弟兄们的遗体,李四当即领喏。
众人分拨已定,只见吕方、郭盛带着人便往西门庆家中奔去,武松看了一眼院中棺木,将刀出鞘,便去街对面寻那王婆,哪知此时大门紧闭,武松一脚将门破开,却哪里有人,正发恼时,这时突然在街尾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只见两位放哨的大汉揪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过来,这孩子一到近前,大喜过望,便道:“真是武都头!”
“这小子躲在一边窥探,我等便将他捉来了!”两人道。
武松把手一挥,焦挺道:“放了!”
两人见状,便将这孩子放开,武松问道:“郓哥儿,大半夜的,你不在家照顾老爹,却在此作甚?”
原来这孩子正是郓哥儿,只见他低头赧颜道:“都头,你和大郎走了,我在这城里又如从前一般孤苦伶仃,无一个说话的人!武都头,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武松见说想了想,道:“你知道我干甚么去么?你此时还小,有些事还不懂,听我的话,回去好生侍奉你爹,安安分分做人!”说完往身上一掏,却不想没带银子,焦挺见状,忙取了二十两银子来,递与武松,武松接了,便要交给郓哥。
那郓哥见武松拒绝了他的请求,也不要那银子,只两眼迸出泪来,哭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去干甚么,我只知道从此又只剩我一个人,我爹身子骨又弱,我只怕哪天梨子卖少了几个,直断了他的药!”
曹正浑家心中不忍,上前揽住这孩子,回头望向武松道:“这孩子怪可怜的,一个人这般小便拖着老爹辛苦养家,不如带他一起上山,就叫他跟着我们夫妻俩,再请安神医给他爹爹诊诊病,看能不能给那病症断了根去!”
那孩子一听这话,黯淡的眼眸中突然闪现出一丝亮光,只用那哀求的目光看着武松,在这个漆黑的夜里,配合着他那单薄瘦小的身板,那眼神像极了街头流浪无家可归的小狗小猫。
武松心中一软,联想起打小时兄长拉扯自己的情景,叹了口气,道:“你想好了,跟了我去,也许便是杀头的罪过!”
这孩子甚是聪慧,已经从曹正娘子话里猜到武松要去的地方,只见他连忙跪下,道:“只要能医好我爹爹的病,哪里我都去!只求都头带我上梁山,今生绝不反悔!”
武松一叹,见他语气甚是坚决,心想这孩子留在此处也没个出路,当下把头一点,这孩子见了。顿时喜出望外,欢欣鼓舞,曹正娘子见了也自欢喜,拍了拍他头,道:“你且回去收拾一番,我们马上便要出城了!”
郓哥儿点点头,便往家里跑去。只是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对武松道:“都头可是寻这茶肆的婆子?她如今早不在此,躲回家里去了!”
武松见说大喜,道:“你可知她家去处?”
郓哥急忙点头,便在前面带路,焦挺招呼众人跟着这孩子一同前去,一行人转了几条街,又来到一处茶肆旁,郓哥儿是此地长大的,又天天在街头厮混,自然知道这婆子的腌臜事,一路说与武松听了,此时来到这婆子屋门口,武松大怒,也不叫门,一脚将那门板踢飞,那婆子听见响动,下来查探,一见是武松时,吓得魂都飞了,叫苦道:“不是我……不是我……都是那西门庆做的啊!”
曹正娘子抢上前去,一把揪住这婆子,正反两面,大耳光扇她,每扇一下,便报一个人的名字,直扇了三十七下,这才罢手。
那婆子脸肿成猪头模样,嚎嚎大哭,道:“我又何罪,你们这般对我!”
武松见她犹自不认帐,心中大怒,喝道:“你这婆子为老不尊,丧尽天良!为了一己私欲,不知蛊惑了多少女子,促成了多少苟合之事,拆散了多少家庭,这都不是罪过?!老爷我今日也不杀你,只把你那总拿出来卖弄害人之物取了!”
王婆被武松喝得辩驳不得,转身就要往楼上跑去,武松上前一脚,将她踏翻了,伸手将她两腮一掐,那婆子嘴巴就不自觉张开了,武松取了一把利刃,放进去一搅,那婆子杀猪也似的大叫一回,只觉嘴里血肉模糊,疼痛异常,直往地上一吐,直吐出半截舌头来。
“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这老咬虫、马泊六,也有今日!”郓哥儿暗骂道,心中十分畅快,看这婆子日后拿甚么害人。
武松见这婆子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转身便走,焦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也随即出去了,武松问郓哥道:“你父亲此时能不能下床?”
郓哥连忙点头,这段时间他手头宽裕了点,请了一个本事大收费贵的大夫来给父亲诊病,果然几服好药下去,人也有了起色,已经能下地散步了。
“那你带老父去东门候着,遇着我们守门人马,你直接寻过街老鼠张三,便说是我叫你来的!”武松嘱咐道。
郓哥忙点头去了,武松带人折返回去,正好路过一处大院,武松朝里望了望,想了想,还是迈步进去了,焦挺自然跟了进去,一进门便见几个值夜的衙役吓得口齿不清道:“都……都……都头……”
“知县相公人呢?”武松问道。
这几人还没来得及答话,只见后面走出一个人来,这人望着武松,眼神极其复杂,最后惨笑一声,道:“想不到当日,我却请了一个取我性命的都头!人生在世,多看别人的热闹,到了明日时,只怕别人就要笑我这个自掘坟墓的昏官了!”
武松没有接他话茬,只是拱手道:“相公,武松此番进来,只是与相公告别……多谢相公栽培之恩,后会有期!”
武松拜了一拜,转身走了,知县愣在当场,只是见武松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墙角时,忙大叫道:“你不恨我?”
武松闻言站住,回头一笑,道:“此时不恨了!”
那知县长叹一声,解释道:“武松,实在是我身不由己,我若为你定了那西门庆的罪,便是犯了那做官的大忌……”
武松听到这话,回身走到厅前,指着公堂之上“清正严明”四个字,道:“若是做到这四个字时,便是犯忌,我武松无话可说!”武松顿了顿,一字一句道:“相公,你若是叫百姓指望不了时,大难来时,却莫要怪他们冷眼旁观你的惨样!”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