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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位节度使煞有介事的“私分”对手时,他们嘴中的当事人:鲁智深和武松,却都在各自的阵势前,冷静的观察着战场局势。
对于这两位梁山步军的五虎将来说,马战斗将实在让他们提不起太大的兴致来。毕竟前者腰大十围,块头过于魁梧(胖),要说马战虽不惧谁,但总归不是优势所在,取短避长实无多少必要。而后者,拥有“步战王者”的闪亮光环,每每以灵巧和力量著称,天性不喜欢受到马匹的限制。
更何况这两位无论在梁山上还是在绿林中,威名已著,不需要用甚么额外之事来证明自己武勇。况且作为梁山步军大阵的中坚力量,两人的注意力更多则是放在自己麾下的军士身上,毕竟此番列阵的梁山军中初次上阵的新兵不少,若是孤注一掷的高俅挥动骑兵冲阵,王伦还指望他们这些老人发挥“定海神针”的作用。
故而此时两阵之前虽是斗得火热,但鲁智深和武松均没有出阵的打算,只是把临阵扬名的机会,留给其他头领。
但是,张开和梅展却哪里知道这些?
想他两个身居高位,能知晓梁山步军里有个鲁智深和武松便算是接地气了,如何能够苛求这两位官军宿将算无遗策?
且说这两人和各自的对手斗了三四十合,眼见对方武艺精熟,两人都在心中暗暗称奇。特别是张开,这位单枪匹马就敢冲阵的悍将,眼见这许久都在对手身上折不到半分便宜,心中不禁焦急起来,大喝道:“鲁达,你既是西军出身,曾受朝廷俸禄,此时再不弃暗投明,更待何时?”
话说这老将一声大喝,顿叫梁山诸将感觉滑稽不已,就是官军主帅高俅,也是不禁摇头,暗道:“这个张开,糊里糊涂,真是个一勇匹夫!
高俅倒是比张开要明白些,虽没亲眼见过鲁智深,却也知道此人是大相国寺里挂过单的和尚,他还曾使人私下里寻过他的晦气。可眼前这个人,从上到下,哪里有半点花和尚的特征?
且不说高俅暗自嘲笑张开鲁莽,却说与张开对战那“鲁达”半句都不回话,只是将手上那杆精铁长枪,一枪紧似一枪的朝对手要害逼来,饶是张开那杆枪使得是神出鬼没,密不透风,急切间也无法寻到对手破绽。看看两人渐成僵局,张开不禁暗暗叫苦:“一个西军里冲锋陷阵的步将,枪法怎如此精细?早知如此,该用下马对上马之计,我去会那武松的!”
张开想归这般想,以为“武松”是软柿子好捏,只可惜,实际情况却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此时梅展那边的处境还不如他,他好歹还只是一时无法取胜,而梅展却是陷入危机之中。原来这个老好人手上的三尖两刃刀,已经全然叫对手的开山大斧压制住了,但凡眼尖一点之人,都可发现他已然落了下风。
说句良心话,梅展要不是顾忌自己贸然退走,会将张开陷入双斗合围的绝境,他老早便撤了。
“恨地无环!恨地无环!”
这时梁山阵中爆出一阵阵十分有节奏的喝彩声,原来是步军第七营的新任副将孙新带头高呼起来。今日乃是小尉迟由情报部门调入野战序列后,所经历的第一场大战。
但凡雄性扎堆的地方,无处不充斥着“竞争”的味道。本来梁山上牛人又多,是以各营(军)之间或明或暗都相互较着劲。新加入才一两月的孙新又哪里能免俗?眼见堂堂一员朝廷的节度使,此番对上自家主将,落败却只在顷刻之间,放着这个彩头,孙新心中的兴奋劲可想而知。
但见由他带头,步军第七营中传出的长枪、大盾磕地之声,渐渐感染到了整个步军大阵。此时有不少初次临阵的新兵,原本心中那种惶恐渐渐烟消云散,士气如虹的高呼着卞祥的外号。
差距就放在那里,凭运气如何能轻易扭转?只见落入下风的梅展咬着牙和对手又在马上苦斗了二十余合,眼看实在支撑不住了,没奈何卖了个破绽,拔马便走。稳操胜券的对方那员魁梧猛将如何肯舍,看准时机,一斧横扫,但见空气中突然出现一团血雾,一条被砍断的马腿横空飞出,惊得官军阵上诸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只听梅展胯下坐骑哀鸣不绝,直直往前送出,失去平衡的梅展被摔在地上,跌了个七晕八素,哪知他也是出人意料,此时也顾不得疼痛,爬起身子便要往阵中跑,忽听身后一个声音警告道:“你若再跑一步,下一斧就着落在你身上了!”
梅展见说一怔,暗道莫非他刚才还手下留情了?跑倒是也不跑了,颇为光棍的站住了脚,灰头土脸的转过头来,盯着胜过自己那人道:“今日始信阁下打虎传闻!”
“景阳冈上打虎的,那是武都头!却不是我!”那魁梧汉子将沾满血水的斧头一撇,摇了摇头。摄于他一斧头斩断战马后腿的威势,一时间官军阵中居然无人敢上前抢人。
李逵再一次兴高采烈的出阵而来,亲自上前将梅展揪住,梅展此时嘴巴还张着,显然不信这个事实,直到被李逵拽了几步,才出声问道:“端的你不是武松?难道是西军鲁达?”
“哪个呆鸟告诉你,俺们梁山泊里只有鲁智深和武松了?”李逵怪叫一声,将梅展一扯,催促道,“快跟老爷走!只顾问甚鸟!想认亲戚呐?败你的这个大个子姓卞名祥,庄稼汉出身!怎么样,他砍柴的功夫,比你们这些鸟相公要在行罢?”
说实话,原本轨迹中名震河东的卞祥此时还真没有甚么太大的名气,唯独出彩的一次还是战平了关胜,可关胜亦属于被埋没的那一类人,要不是当初靠宣赞举荐,朝中大佬们谁知有这么一号人物?
“看来如今绿林是新人辈出,吾老矣!”梅展愿赌服输,没有挣扎,任李逵拖走了,只是临走前难堪的回望了张开一眼,暗暗祈祷道:“兄弟,却只能靠你了!”
此时的张开,正杀得汗流浃背。倒不是他技不如人,落入下风,而是因王焕没有救回来,眼下又把梅展送了,自己一时半会也拿不下对面这个人,直叫他焦躁异常。可无论怎么急,对方就是不温不火的沉着应对,一点也曾不因为同伴擒敌而自己未建功劳而心焦,张开是个急脾气,一早便在心中骂开了:“是哪个亡八传说鲁达性急如火的?”
眼见老友就要被李逵拖入阵中,就在此时,忽见张开奋力逼开对手长枪,突然回头爆吼一声:“杀晚爷的大顽,你狗日的要看到几时!还不来救人!”
张开这声爆喝,直叫两阵之人皆是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张开说的甚么意思,唯有高俅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显然他是知道内情的。这时梁山军里不少人交头接耳道:“这厮说甚么?哪个杀了他的晚爷(继父)!”
就在绝大多数的人都摸不着头脑之际,忽见此时官军阵中飞出一员大将,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他脸上已然是涨得通红,差不多能挤出血来,只听他咬牙切齿骂道:“张开我**先人!”
就在他怒极而骂之时,忽听这时己方阵后一人放声大叫,“王将军转来,切莫逞一时之勇!”
可惜,开弓哪有回头箭的道理?即便这位王将军使听出是方才失踪的杨温出声,亦不加理会,飞马而出,就要去抢梅展。卞祥此时也不忙着归阵,纵马拦在对手的必经之路上,静候这位大顽到来。
张开见挟胜之威的卞祥候着自己那人,不由气恼,大骂起自己人道:“老子不逼,你就不出!如此一个个的添油上阵,还不如当初我们七个一齐上好!水洼草寇再恁地鸟强,总不可能同时凑出七个林冲来罢!?”
看来张开嘴毒归嘴毒,内心之中还是将来者当成自己人的,不比悲催的丘岳,此时是死是活都无人问津,只怕连高俅都在心里将他骂死了。
“这仗打完了,老子再跟你算账!”
此时这位王将军看看赶至跟前,纵然他一肚子火,也不得不承认张开最后的抱怨很有道理。若是己方七个节度使刚开始便一齐搦战,最起码总有几场胜算罢?哪里似眼下这个景况,老兄弟接二连三的叫对手擒获,自己还不得不面对腾出手来的梁山武艺最强者。
想到这里,这王将军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望着卞祥叫道:
“兀那汉子,想你刚刚恶斗一场,本帅也不欺你,便准你退下歇息,顺便转告你家梁山泊主,只着那没上过阵的生力军,挑一个上来与我厮斗!”
“你既卖弄唇舌,我又何惜这身力气?多谢好意,不必换人,只我便可!”卞祥笑了笑,回应道。
王节度见对方并不上当,只是眉头略皱了皱,倒也没太往心里去,毕竟十节度里无水货,他也没把卞祥当作跨不过去的天堑,此时挺起长枪,就要赶上。
卞祥亦挥起开山大斧,气势汹汹的杀出,忽闻这时身后的梁山阵中传来一声喊:“个板马滴,老子们梁山好汉挑你九个节度下马,都不兴重样滴!拐子,行个方便,就把这个大顽留给兄弟罢!”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