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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了戒心之后,纪澄的眼皮一搭,不到三息的功夫就睡着了。
夜里山里下了雨,雨点打在水面上发出“嗒嗒嗒”的响声,也没惊醒惯来浅眠的纪澄,原本以为晚上会被冻醒,结果早晨醒来时,手脚全部暖暖暖和和的。
此时天边放亮出一丝白来,纪澄感觉脸边好像有东西,睁开眼睛一看,却是沈彻背靠着墙坐在她身边,她的脸离他的大腿很近。
他是一整夜都这样坐着的?纪澄有些歉意,被褥都被她占了,害得沈彻不得不孤坐。
“醒了?”沈彻睁开眼,低头看向纪澄。
纪澄拥被坐起,昨天晚上编的辫子已经松散,脸颊上有粉色的枕痕,娇颜酡粉,睡眼半媚,微开的中衣领口露出几小的一段锁骨,纪澄揉了揉眼睛,就见沈彻俯身欺了过来。
她往后仰,后脑勺却被沈彻伸出的手掌一把固定住,然后纪澄就听沈彻道:“如果我想怎么着你,你想要什么条件?”
纪澄看着沈彻的眼睛,他鼻息里的白气就散在她的眼前,她没觉得沈彻是在说玩笑话,所以抬手就想给沈彻一耳光。
沈彻一把捉住纪澄的手,翻身将她重新压倒在被褥上,“是我错了。这种事本该两厢情愿,不该讲条件,那样你会觉得我是在羞辱你。”
沈彻的鼻尖轻轻在纪澄脸颊上碰触、滑动,纪澄恼羞地道:“谁跟你两厢情愿?”昨夜拉近的距离瞬间崩溃,纪澄就知道沈彻一定是没安好心的,她就不该放松警惕。
“哦,那为什么花灯节那天不去找何诚?反而舍近求远来寻我?”沈彻问。
纪澄不语,只是抬腿去踢打沈彻,沈彻横伸一条腿将纪澄整个压在身下,叫她动弹不得,只能在小范围扭动,别添乐趣而已。
“怕何诚从此看轻你?或者何家不愿以正妻迎娶你?”沈彻啧啧道:“怎么一点儿险都不敢冒,你可不是那样瞻前顾后的人。你来找我是觉得利用完了我就可以一脚把我踢开?得知小倌可用之时就更觉安全?事后杀人灭口,你做得倒是纯熟。”
纪澄的心思被沈彻一眼戳穿,直觉难堪,“可我不是自愿的,如果不是……”
沈彻轻轻咬了咬纪澄的耳垂,“自己蠢不要找借口。纪澄,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纪澄心里一慌,她听懂了沈彻在暗示什么,所以他带自己到三好居来,又给自己将他的过往,这一切都是在诱惑着她往下跳。
可是这个坑太过美好,简直就是金银堆砌,沈彻拿捏住了她的命脉,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钱、权、色,他把一切都放在她面前了,只看她能否抵挡住伸手的欲、望。
放在平日纪澄或许脑子一热就只顾眼前之利益了,但奇怪的是,纪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她不愿意输给一个青楼女史,她都能做到的决绝的离开,从此在沈彻的心上划上一刀,凭什么她纪澄就要屈服?
纪澄挺起腰,状似配合,实则微微曲起了腿,打算趁着沈彻不察,让他狠狠地吃上一记,不疼就记不起教训来。
沈彻轻笑出声,隔衣咬得纪澄惊呼喊疼。
山林里的鸟雀突然惊起,扑棱棱地往天空窜去,连刚冒出头的鱼也一下子就钻入了石头缝隙里。
一直到艳阳高照,才有人慢悠悠地从里推开三好居的门,透过突然打开的缝隙,可以看到有人静静地趴在被褥上,露出一截雪白的背脊来,脊柱沟凹陷,蝴蝶骨精瘦而至雅丽。
沈彻穿上鞋走下阶梯,在柴扉的门口处弯腰捧起放在门外的竹筒,竹筒里插着一束花鹤翎,粉白相间,这也是山茶里的名品,因为生机旺盛,所以美得耀眼夺目。
沈彻走回屋里,将插着花鹤翎的竹筒放到纪澄眼前一手的距离处,“老骆送来的,大概是想来再换几张野菜饼。”
纪澄原本是一动不动地趴着的,颇有点儿生无可恋的意味,但是微微抬起眼皮,就能看到那被折断了根茎插在水里却依然挣扎着蓬勃旺盛的花鹤翎。
是从此萎蔫下去?还是绽放出最蓬勃的花瓣之后再垂垂而去?
纪澄撑起身子坐起,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那花鹤翎的花瓣。
“需要我抱你去净室吗?”沈彻问。
“我自己去。”纪澄冷声道,“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沈彻依言走出去。纪澄裹了衣袍挣扎着起身,刚才那一顿就跟野兽在撕咬一般,纪澄身上其实还好,顶多就是红、紫痕迹交错,沈彻那背都没法儿看了,被褥上全是斑斑血迹。
但是最疼的肯定还是纪澄,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才站起来,腿根就软了下去,跌在蒲席上发出“咚”的响声。
沈彻就站在门边,闻声过来将纪澄抱起,低头看她道:“逞什么强?要是还有力气,不如再来一回?”
纪澄一伸爪子就往沈彻脸上挠,亏他躲得快。
主屋到净室的距离不远,对沈彻的大长腿来说不过几步路程,他将纪澄放到汤池傍边坐下,“要不要我伺候你?”
纪澄拿起旁边的葫芦瓢就往沈彻身上泼水,沈彻轻笑着往外头闪去,纪澄气得就想拿葫芦瓢砸过去,可旋即一想,待会儿还得自己去捡回来,遂又作罢,这就是太理智的坏处。
热汤能极大的舒缓身体的酸胀,但是心里的伤是再也治不好了。纪澄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重叠搁在池边,下巴枕在手臂上呆呆地望着远处的雪山。
雪山越是晶莹,就越是反衬出纪澄如今的处境,深陷泥沼而不能自拔。
纪澄鼻头酸涩,仰起头不肯叫眼泪落下来,越是被人作践,越是不能流泪。这时候只有理智和冷静才能帮她摆脱困境。
纪澄在热汤了泡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起身穿戴好,直接去了厨房。
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当前这才是重点,反正人生不就是吃喝拉撒睡么。
厨房里有新鲜的野菜,还有几根野猪骨头,并一块新鲜野猪肉,野鸡蛋拿了一筐来,纪澄的眉头跳了跳,那位老骆是想一次做够十天的饼么?
人痛苦而无可开解的时候,有事情做其实并不是坏事。
纪澄先将野猪肉用温水洗净,然后用清水漂洗了一刻钟,将其中的腿骨砸断加了一点米醋然后熬汤,剩下的杂骨因为肉比较多,可以做酱骨头,调制酱料是难不住纪澄的。
至于猪肉,则是用小火烧的红烧肉,最后将野菜在水里焯一焯摆盘就好,正好可以综合红烧肉的油腻。
这些菜都是费时的菜,其余的时间纪澄调好了面糊,一张一张地摊起野菜饼来。
整个三好居内,除了纪澄所在的厨房有动静儿以外,其余皆寂静无声,纪澄偶尔探头看去,也没看到沈彻的身影,肯定是出门去了。
此刻沈彻正坐在一个灰麻布衣,梳着道士髻,须发半百的老人对面。中间摆着一盘棋局,沈彻执白,指缝里夹着棋子,良久也没有放下。
“气息乱了,心也乱了。”老骆道。
“心若不乱如何能宁?”沈彻放下一子,和老骆打起机锋来。
老骆执起黑子沉吟,“我观你大衍境的壁垒好像又有松动,只是根基不稳,所以才心乱、气乱。”
“嗯,得天之助,勘破这一关就好。”沈彻丝毫没将心乱、气乱之说放在心上地道。
八年前沈彻的大衍境就有突破的迹象,但是当初他没舍得在方璇身上行勘破之途,如今得遇纪澄,绝对是得天之助,才能在八年之后再次有突破。
方璇虽然自立自强,但是心最为柔软,若沈彻真是借她勘破“红颜枯骨”一关,肯定会伤她至深,再不复现。
至于纪澄,那就是最有韧性的野草,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最后都能重新站起来,哪怕是从砖缝里也能伸出头去。沈彻倒是不担心她的接受程度,何况,这还是一根从根子上就已经黑了的野草。
老骆不再开口,专心致志地下棋,即使沈彻心乱了,也依然可以让他五子。
“我闻到红烧肉的香气了。”沈彻在摆下一子,困死老骆整条游龙后道。
沈彻走进厨房时,纪澄正将大骨头、酱骨头、红烧肉和野菜饼装进篮子里,见他进来,开口道:“这是给老骆的。”谢谢他送给她的花鹤翎。
“我给他送过去。”沈彻拿过篮子。
沈彻去得很快,回来的时候纪澄才刚摆好碗筷。
沈彻的胃口很好,纪澄做的菜分量不小,想不到最后连汤汁都不剩。
纪澄起身收拾碗筷,沈彻道:“我帮你。”
沈彻还真是在帮忙。打水、洗碗都是他在做,纪澄只是负责用棉布将沈彻递过来的碗擦干就行。
“你的碗洗得挺熟练的。”纪澄开口道。
沈彻侧头笑了笑,“小时候跟着师傅习武,就我们两个男人,自然不能让师傅打扫杂务。”
“那你还说你不会做饭?”纪澄抓住沈彻的漏洞道。
沈彻道:“比起你来,我的确不算会做饭。”
洗过碗,纪澄看着旁边那堆被褥就眼睛疼,想去收拾却心里却又不甘。
“放哪儿吧,老骆会找附近村子里的大婶来清洗的,你换下的衣裳放在这里她也会一并清洗的,下次就不用再带冬日的衣裳了。”沈彻将一个木匣子递到纪澄的面前。
纪澄直接将沈彻满是暗示的话忽略,接过木匣子打开,里头躺着大约三十粒黑色药丸。
“这是什么?”纪澄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
“避子丸。不要再喝避子汤了,大阴大寒之物,于身体有大碍。”沈彻看了纪澄一眼,“你不想吃也无妨。”
沈彻的话音还没落,纪澄就已经拿了一粒放入了嘴里,连水都没用,嚼碎了吞进去,良药苦口,铭心刻骨。
纪澄吞下药之后,拿着药匣快步走到水边,当着沈彻的面打开药匣,将里头的药丸全部倒入水里,然后将那药匣子奋力地扔了出去。
纪澄转过身时,再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她知道现在应该冷静,甚至应该和沈彻虚与委蛇,指不定哪天同床共枕时就可以用金簪刺死他,也或者她可以从沈彻身上拿到不少的好处,但人都是有情绪的,纪澄已经是忍无可忍。
“为什么是我?你有那么多红颜知己,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纪澄的声音里有哽咽,她不想软弱,可是害怕、无助累积得太多。而且要紧的是,纪澄在清晨时发现了一件最可怕的事情,在她已经意乱神迷的时候,沈彻的眼睛却清凉得可怕。
沈彻冷静地看着纪澄,“坐。”
纪澄没动,见沈彻先在水边的蒲席上跪坐下,她才牵了牵裙角在他对边跪坐下。
“如果我说,我是情不自禁呢?”沈彻道。
的确是情不自禁,原本只是想浅尝辄止,结果却引火烧身。纪澄于他就是双刃剑,因为无法抑制所以能最大程度地激发他的九转玄元功,可也正是因为无法克制也让沈彻有自毁长城的可能。
但是沈彻从来就不是一个怕冒险的人。
纪澄看着沈彻,她很怀疑自己有让沈彻情不自禁的能耐,一个男人若是喜欢一个姑娘,纪澄是感觉得出来的,但她显然没有在沈彻身上感觉到。
“这样吧,我们来赌一局。”沈彻道。
纪澄抬了抬眼皮。
“半年。半年后或者我娶你为妻,或者我放你走。”沈彻道。
无论输赢的赌注对纪澄都十分有利。“我怎么能相信你是真的愿意放我走?不再拿任何把柄威胁纪家、威胁我,还有威胁凌家?”纪澄道。
既然问出声,那就是感兴趣了。
沈彻道:“你也可以不赌。”
纪澄心想,难怪赌注无论输赢获利的都是自己了,这赌局的本身是在于沈彻到底会不会守信用,而她又该不该信他?
穷途末路的人抓住一点就会都会当做救命稻草,纪澄想了想,“我需要你发誓。”
沈彻轻笑,“你竟然相信发誓这种事情?”
纪澄道:“聊胜于无。”
沈彻道:“可是我不信。”
纪澄瞪眼看着沈彻。
“没有信心赌局就作罢。”沈彻道。
在实力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自然也就不会有公平的赌约。这或许只是沈彻抛出的一个诱饵,他惯于玩弄人心,但实际上纪澄也知道,她不应约,只要沈彻不肯放手,她愿意不愿意都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沈彻让她没有信心就不要赌。因为赌的本身就是纪澄的魅力,若她能赢得沈彻,所有的事情自然就迎刃而解了。或者成为沈府的二少奶奶,或者让沈彻对她也能不忍心,最后放她离开。
“我跟你赌。”纪澄道。
晚上肯定是不能再住在三好居了,纪澄已经“失踪”了足足两日了,今晚若不回去,怕真是有麻烦了。何况,沈彻也并没有大把的时间耗在山居饮茶上。
回去的时候依然是沈彻带着纪澄从山顶直接飞到另一个山头,如果纪澄对功夫稍微再熟悉一点儿,就能看出沈彻昨日和今日的差异了。譬如昨日来的时候,沈彻带着她一口气就能飞过去,但今日沈彻手里连弹了三个石子,他需要在空中借力才能保持不坠。
不过作为外行,纪澄对这些小细节即使看到了也没有往深处想。
纪澄回到南薰园时,榆钱儿差点儿没急疯了,若不是南桂拦着她,指不定她能闹出什么事儿来。
“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今天眼皮一直跳,生怕出了岔子。”榆钱儿一见纪澄,忙地迎了上去。
纪澄身心俱疲,也没多余的精力安抚榆钱儿,倒是榆钱儿伺候纪澄梳洗的时候,在她脖子上看到密密麻麻的紫痕,一直绵延到深处,又是一脸的忧愁。
“姑娘,你这两天到底是去哪儿了啊?”榆钱儿说着话就开始流泪。
纪澄抬手替榆钱儿擦了擦眼泪,“去山里看了看风景,别担心了,傻丫头。”
榆钱儿知道纪澄有心事,却也知道自己没法子替她排解,只能安安静静地伺候她梳洗上床。
通常身体的酸疼都是第二天才会显现出来,昨日纪澄还能自如地下厨,今天别说是下厨了,稍微走动一下,胸口摩擦着衣裳都觉得疼痛难忍,更别提酸软的腰肢和无力的腿了。
纪澄在南薰园并没有帮上黄元娘什么忙,离开时也只让榆钱儿去跟黄元娘说了一声。
回到老太太的芮英堂,沈芫和沈荨她们也都在,给老太太问安之后就都去了纪澄的屋里。
因着沈芫的婚期就订在五月里。曾家十分看重沈芫,为着这门亲事桐乡的曾姓一族都赶来了京师。
曾家打算在京师让曾修文迎娶沈芫,不管曾修文这一科能否考中进士,他们都打算让这小夫妻两个留在京师。
这一番安排让二夫人黄氏对这门亲事简直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沈芫不用远嫁桐乡,可不是最好的么?
这会儿已经二月底,一家子为了准备沈芫成亲的事情,全都忙碌了起来。沈芫最近忙着给未来的姑舅做鞋子,厨艺上头也得再抱抱佛脚,同纪澄说话的时间也少了。
沈芫对着纪澄笑道:“到底是老祖宗的屋里养人,你瞧你这张脸,白里透红的,跟新桃似的,水嫩嫩。”
沈荨接话道:“我也觉得澄姐姐更好看了,真是奇怪,不过才两、三日不见,怎么又好看了不少?”
几个姐妹一起说着话,唯独平日话不少的卢媛静静地坐在一旁不怎么搭话。
纪澄坐到卢媛旁边,“阿媛你怎么了?”
沈芫好笑地看着卢媛,“昨天我娘带她去相看了罗家的三公子,她嫌弃人家细胳膊细腿的,回来抱怨了一宿呢。”
卢媛看惯了边疆粗壮的老少爷们儿,自然看不惯那满身书生习气的罗家三公子。
“哪个罗家啊?”纪澄问。
“就是御史中丞罗家的孙子。”沈芫道。
那可是天子近臣,纪澄转头对卢媛道:“你不是说你娘送你回京,就是不想你嫁给武官么?二夫人能让你去相看的人家,家风和人品肯定都不差。”
但是卢媛就喜欢那种肌肉遒劲的男子,觉得那样才有安全感,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罗公子她实在没有任何好感,偏偏黄夫人和沈芫昨晚一直数落她。
而且卢媛心里一直挂着的人是沈御,她不信她姨母黄夫人不知道。而她姨母突然帮她说亲,这就说明她不是她姨母心里儿媳妇的人选,这才是让卢媛心情最低落的地方。
纪澄知道卢媛的心思,她原来看卢媛时常往常衡院去黄夫人也没说什么,还以为黄夫人是有意聘娶卢媛给沈御做继室,没想到如今却转变了心思。
坐着说了会儿话,沈芫和沈荨就联袂而去,唯独卢媛还留在纪澄这儿。沈芫临走时还给纪澄使眼色,让她劝一劝卢媛。
“澄姐姐,你说我要是把我的心思同我姨母挑明了如何?”卢媛道。
纪澄想起黄夫人的样子,虽然一脸慈圆,但行事却是十分利落干练的,她轻叹一声,“二夫人那样精明的人难道能不知道你的心思?以前她想必是想让你当她儿媳妇的,所以你时常去寻弘哥儿她也什么都不说。这会儿子突然让你相看人家,可是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卢媛想了想,然后果断地摇了摇头,“没有啊,难道是姨母还是介意上次我害得弘哥儿落水的事儿?”
这也不无可能,毕竟弘哥儿可是二房如今唯一的嫡孙,且是长孙,哪怕卢媛并没什么错,可总会让黄夫人心存芥蒂的。
“也许吧。”纪澄道。
卢媛着急地道:“那我可怎么办澄姐姐?”
黄夫人不同意,这桩亲事就成不了,纪澄道:“要不然让你母亲同你姨母说一说?她们是亲姐妹,怕是能说上话。芫姐姐马上就要成亲了,你母亲可是要回来?”
卢媛觉得即使她母亲来说,只怕也没什么用。她时常听自己母亲说,在家里做姑娘时,她姨母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卢媛心里打定主意,这事儿还得归结在大表哥沈御身上,若是沈御看中了她,她姨母想必就不会反对了。
只不过前些时日黄夫人才嘱咐过卢媛,等沈芫成亲后,弘哥儿就要搬到外院去住了,叫她少往常衡院去,她年纪也不小了,得避嫌。
卢媛拉住纪澄的手道:“马上要三月三上巳节了,我答应了要给弘哥儿做纸鸢,澄姐姐咱们待会儿一块儿去找弘哥儿吧,他见了你一准儿高兴。”
纪澄是完全不想动,但是手臂都快被卢媛摇断了,只能含笑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