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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周,医生松口说她基本已经恢复,可以出院了。出院那天靳思齐来接她,同时还拿了张银行卡,说是沈傅名给的“尾款”。
黎酒和沈傅名签的协议里面是有填写银行账号的,不然也不会在前段时间登陆APP查找余额,所以对靳思齐这张银行卡的来历表示怀疑。
“这还能有假?”面对黎酒的不信任,靳思齐眉头拧了一下,“我还能平白无故的给你倒贴二十万?”
黎酒原本只是怀疑,听到他这话顿时无奈万分,见过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没见过这么明显的……
面对兄妹两人的沉默,靳思齐也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暴露了什么,立刻端出了个严肃的表情,“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去找沈傅名的时候,他正和乔安允在一起,提起你这件事,他直接让他的助理秘书划了二十万到这卡上。”
黎酒怔住,心里腾起一种陌生的空茫茫难受感。
靳思齐并不给面子,继续说:“可能他找不到你们的协议了,又觉得,既然已经结束,就没必要走那样的程序了?”
不等靳思齐再说,下一刻,黎卫直接从他手里夺过银行卡!
“二十万?”他问。
靳思齐被他冷不丁的反应微微跳了一跳,不过面上没有显出多少,笑了一笑,“应该是这个数,沈傅名当着我的面吩咐的,怎么了?”
“没怎么。”黎卫代替黎酒回答,将她搂在臂弯中护着,再微微眯起了眼睛凌厉感十足的看他,“拿了这个钱,酒儿和那姓沈的就断的干干净净了!”
“那是当然的。”
靳思齐说是来接,但看那样子更像是来送一张银行卡,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的,看黎卫那态度也就忍住了,只和黎酒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黎酒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笑了笑,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黎卫送的出院礼物,是一个新手机,黎酒一登录自己的微信就看到了无数的消息。
她看到是自己被拉进一个叫“浪漫满屋”的聊天群,还有就是舒秦上张楠楠他们的私信消息,这么大半个月过去,该放的鸽子不该放的鸽子,全部都放了。
不过更多的都是担心,他们有报警,不过等警察赶到的时候,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而那边,得到了黎酒的回复,张楠楠第一时间就拨通了微信通话。
黎酒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也就接通了。
“你还好吧?沈傅名那家伙真的是个渣,听说你们离婚了?离的好,等我们这一期拍完,我给你介绍帅哥,你想要什么都有,内在外在兼顾。”
黎酒听着她炮语连珠,莫名的就有些委屈,明明也忍了一路,这时候却红了眼眶,她摇摇头,“没事的,我知道。”
“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里,你给我给地址,我过两天就来找你。”
黎酒环顾了一眼自己的房间,想起爸妈那小心翼翼,不敢戳她半点脆弱情绪的表情,眼泪到底没忍住掉了下来,委屈让她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楠楠听到这就慌了啊,连忙安慰了几句,又觉得根本没有对症下药,突然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如果那天我没有……”
“不是这个。”黎酒捂着嘴巴,一边哭一边忍,“不是你的错,不是你,是、是我自己。”
太自以为是,太骄傲自满,别人说了几句好话她就信以为真。
再怎么样的大义凛然,等事后全是难堪和懊悔。
沈傅名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哪怕一点,就像靳思齐说的,商人重利,哪怕沈傅名有时候对她是真的用心和好,那也不过是因为她身上有利可图。
而那个时候,她怀着孕。
乔安允没办法怀孕,她肚子里的孩子,最安全了。
等她失去孩子的那一刻,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结束,她跌落进最深的深渊里面,再也看不到半点光明。而沈傅名,牵着乔安允的手,站在悬崖上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任何留恋,没有半点不舍。
高雅琴说,未来的沈太太就是一个工具而已,她因为那么一番话,既渴望又望而却步。可直到现在才知道,哪怕是现在的“沈太太”也不过就是沈傅名的一个工具而已。
现在,工具已经失去了最后一点价值,就能毫无负担的抛弃了。
张楠楠听了黎酒很久的哭,又安慰了很久。外面还吵吵闹闹的继续拍摄,室内的摄像机安静的录制下来一切,急于安慰黎酒的张楠楠没有发觉,而电话那头的黎酒更是毫不知情。
那之后在医院里还能强颜欢笑把自己当成没事人的黎酒,就陷入了不能自拔的抑郁。
三天后,张楠楠果真带着男友魏林和来L市看她,黎父黎母很开心,在他们印象中,自从家里遭遇了那个大劫难后,黎酒身边就没有什么朋友往来了。
做父母的,没什么文化又笨嘴拙舌的,想要安慰女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在一旁心急如焚,每个晚上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张楠楠来了后,对沈傅名只字不提,也没提语音通话里说的给她介绍男朋友,就挑节目录制时遇到的趣闻趣事来聊。
黎酒不想让他们失望,但笑容里的勉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晚上的时候,黎酒收到了魏林和发来的一个短视频,长度不过一分钟,里面有个叫小和尚用略显得稚嫩的声音在说:“在清水中放一颗糖,不会太甜,但放一勺醋,就会很酸。捡到钱不会太高兴,丢了钱却懊恼不已。”
“人,不会因为一件事高兴一整年,却会因为一个创伤郁郁终身。因为痛苦给人的刺激远远大于快乐,所以,很多人宁可得不到,也不愿意失去。”
视频播放一遍之后开始重复,黎酒听着听着,捂着眼睛泪流满面。
她抱怨上天不公,又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不知道在这一段从头开始就不可能平等的关系里,付出了过分自信的感情,就再也没办法洒脱的说放下就放下。
她日也想,夜也想,把过去的日日夜夜所有细节都放大来看,觉得哪里就该适可而止,可过去的再没有办法重复。
她陷入了无法自救的泥淖中,又怕亲人朋友担心。
于是她的笑容几乎都要变成面具。
可这是她的房间、她的被窝,是她最脆弱的内里。如果在这里都不能放肆哭,那她剩下的日子,该活的有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