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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这是要玩武林大会剧情?愣着干嘛,进去啊?”
方若华:“……不知道该怎么写帖子,怎么报名字。”
一众水友:“……”
为什么武林大会进门还有这种操作?
“难道不是应该随便胡诌几句我是某某剑客,编个了不起的绰号,对方就会说一句久仰久仰便成了?”
“要不然三妹你上去表演一下胸口碎大石?”
“对,彰显一下武力,对方肯定放你进去,武林大会嘛,拳头大的说了算。”
方若华:“……”
谢谢,这些事二愣子也做不出来。
“哎。”
难不成,她还要说自己的快剑云飞的表妹?或者折扇公子的姐姐?
方若华撑着下巴一转头,就看到折扇公子背着一个年纪五十来岁,头发花白的老妪,慢吞吞地在青石板路上走过来,又慢吞吞地远去。
步调轻柔,不疾不徐。
“大娘,您别急,还有一会儿就到了,您儿子和儿媳妇肯定烧好饭在家等您啦。”
“哎,哎。”老妪笑盈盈的。
方若华一点也不惊讶。
前几日,她出门买酒,看见折扇公子洛风爬上树去给一个哭鼻子的小姑娘摘风筝。
再前几日,她和无尘老道约好一起去钓鱼,听无尘说,洛风终于还上了他数月前借的钱。
去年那小子借钱,是因为百阅楼的如烟姑娘和一个书生互许终身,可赎身银子差了四百多两,洛风自己身上扒干净了,也只有三两碎银,没办法,把主意打到无尘老道身上。
无尘都没觉得奇怪,好像洛风借钱给某个青楼里的姑娘赎身嫁人,再正常不过,一点问题都没有。
“洛风那小子就是这样的性情,要是哪天有人告诉我,他把自己的腰子割下来给个姑娘下酒,我也得琢磨琢磨,才能决定信还是不信。”
方若华听得笑得不行,只当是无尘老道埋汰人家折扇公子呢,不可能有那么夸张。
但以近日所见,貌似还真……只有更夸张的份。
不得不说,洛风此人确实是个奇人。
可惜啊,女孩子们大约不会喜欢这样‘博爱’的男人成为自己的丈夫,虽然不作为丈夫的话,哪个女人都会觉得他这人很好。
方若华拢了拢自己的披风,静静坐了会儿,刚好看见洛风从东边走过来,怀里抱着一只小奶猫,毛乱糟糟,灰扑扑,眼睛还有点睁不开,可怜巴巴的,便撩开车帘笑道:“洛少侠。”
洛风抬头一看,登时如遇救星。
温软的帕子轻轻把小猫身上的泥水擦干净,毛很长,颜色挺白,就是脑袋顶上和脖子上有一圈黄毛,眼睛挣开一看,还是鸳鸯眼。
“公猫啊?”
方若华失笑。
她还以为会让洛风公子救助的猫,也得是只母猫呢。
洛风:“……”
方若华替折扇公子把这只猫照顾得妥妥当当,还让身边的丫鬟取了些羊奶,小心地喂了它。
小猫吃饱喝足,便蜷缩成一团,缩在软垫上呼呼大睡。
方若华很有养猫的经验,照顾狸奴还是颇为得心应手,三言两语,就把小猫给昧下,决定抱回去养。
当然,洛风也没什么不情愿的。
他四处游荡,时不时地餐风露宿,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能照顾好一只小奶猫?
日头西斜,天上渐渐被染上了红霞。
方若华跟着洛风,顺顺利利地进入惊秀山庄。
洛风这人似乎和高旭相识,很有交情,他一到,高旭的大弟子就亲自出迎,直接把人接到内室。
“就猜到折扇公子你今天必得来,快点吧,老爷子等你好几日了。”
高旭的大弟子王远也有三十余岁,长得周正,擅使银枪,此时在外迎宾,他的武器被分成两截,左右各一边挂着,看起来平平常常,但进出的武林人士都不敢小觑。
进了惊秀山庄,便见东面白绫遍地,一排排棺木齐齐整整。
也就是此地来往俱是江湖人,不在乎这点晦气,换了贵胄到场,怕是只看一眼便要恼了。
洛风张望了下,就见到一座冰棺,贺路闭着眼立马横刀,坐于棺木之前,脸上凶相毕露,那一身的杀气腾腾,吓得连飞虫都不敢靠近。
贺老爷子这些年可都是慈眉善目,很少有暴怒的时候,他年轻时虽说脾气直,但也不会戾气横生。
洛风静静看了片刻,神色间也带了些许悲色。
晚年失爱女,便是再英雄了得,又如何能受得住?
贺老爷子一生有四子一女,只是四个儿子都不像父亲,较为平庸,虽不是作奸犯科之辈,可也武功寻常,顶门立户怕是不成。
如今弈剑堂便是他大徒弟贺兰当家做主。
唯独小女儿贺语,自幼聪明坚韧,容貌更是酷似贺夫人,贺夫人当年是江湖上有名的美人,贺语取夫妻二人长处,尤胜过母亲一筹,端是艳如桃李。
性子又豪爽大方,得贺路真传,剑法一流,为人孝顺,嫁的丈夫虽不是江湖人,可长相好,有才学,还愿意入赘,贺路满意得很。
所有有心爱女儿的父亲代入想想,都能理解贺路为什么会疯。
洛风站定了脚步,并未过去打扰,这边热热闹闹,都是看热闹的江湖人,与那一处凄冷之地,仅仅咫尺之遥,却仿佛人间与地狱的差距。
他叹了口气,回过头就见种灵瞪大眼冲他招了招手。
洛风:“……”
本能地冲种大小姐,呃,现在应该称为康亲王妃了,展开一抹虽疏淡,但绝对温柔的笑容,回过神就瞥了身边这位曾经的康亲王妃一眼。
方若华取了块丝巾蒙面,到也阻隔不了多少视线,不过是个意思。
左近的江湖侠女也有几个,虽说衣着打扮上,方若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整体看来却也不违和,连杏儿紧张得额头冒汗,看了自家主子自在的模样,到也觉得好了好些。
她如今既然是跟了方若华,自然也了解自家主子的身份,不禁就想,哎,主人便是不认种将军做父亲,可这女类父,还真是想假也假不了。
洛风正襟危坐,伸手慢慢抓起桌上的瓜子嗑着吃,决定一会儿如果两个女士斗起来,他就装傻充愣。
身为男人,只要不是自家的妻子,母亲,姐妹和别的女人吵架,那都要学会合理规避,当然,就是自家亲眷和别的女人吵起来,貌似跟着搀和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洛风前些年浪迹江湖时,没少因此吃亏,对这方面的事情,到是感触颇深,一把瓜子没吃完,康亲王身边的一个侍卫,便光明正大地走到他身边……他身边的美人身前,恭恭敬敬地行礼,伸手奉上一叠资料,道:“方姑娘,您要的东西,我们王爷特意从六扇门于捕头手里拿的,应该很齐全,请您过目。”
“有劳。”
方若华笑了笑,示意了下,杏儿连忙拿了个荷包递过去。
对方也不推辞,道了谢便退下。
洛风愕然,抬头一看,种灵果然和只炸了的刺猬一样,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方若华,整个人显出一种说不出的躁动不安。
她一伸手抓住康亲王的胳膊,也不知道问了几句什么,但就洛风看来,显然是没怎么能安了种大小姐的心,她整个人惊疑不定,脸色特别不好看。
“咳。”
洛风转头问方若华,“方姑娘,你……”
你找康亲王要的是什么东西?
结果转头四顾,只有丫鬟杏儿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抱着杯茶,见洛风看过来,很乖巧地朝他笑了笑:“公子。”
洛风:“……”
方若华一身素袍,头上没佩戴任何一样首饰,徐徐向贺路老爷子走过去。
贺路僵硬地抬头。
方若华冲他行了一礼,伸手捧着一簇雪白的莲花,低声道:“听闻贺语姐姐最爱莲花,小女特意去求了几朵,希望能让这些莲花,陪伴贺语姐姐左右。”
贺路麻木的脸上,神色也略微柔和了一点。
这样的季节,能得来莲花,显然是用了心思,且眼前的姑娘身量笔挺,气质也卓越,一看便不是弱质纤纤的千金,反而有一点像自己的女儿。
贺路便轻轻点点头,并没有阻止方若华靠近,也不阻止她动手开棺。
方若华颔首,十分小心地走到冰棺前面,这冰棺不知道是何处取来的冰,周围地面上的泥土都结了细碎的冰柱,贺语的尸身大约也被药物处理过,已经死去数月,但是尸体却保存得还算好。
她特别仔细地为贺语整理头发,衣襟,动作很慢,许久许久,才把莲花小心地搁在贺语的胸前……
洛风远远看着,眼睛差点凸出来。
这难道真的是个女孩子?
哪个女孩子这么大的胆?
没见那些没少见血的江湖女侠,看到棺木也会不自觉躲避,到不是害怕尸体,走江湖的人,哪里能害怕死人,但多少会觉得很晦气。
洛风低下头笑了下,也不再多想,世间女子万万千,她就是独独与众不同,那又有什么?
“你做什么!”
远处忽传来一粗噶的呵斥,就见一黑衣男人伸手朝着方若华便是一掌。
洛风蹙眉,脚下一点,飞扑过去,只是他尚未挡到对方的掌风,方若华已经随意地侧身向左走了两步,就再自然不过地脱开对方的掌风辐射范围。
“玉川,住手。”
贺路冷声道,“留着力气,一会儿朝那个该死的畜生使吧。”
黑衣人闻言停手,垂着头走到贺路身边站定。
洛风松了口气,已经认出这个黑衣人便是贺路的二弟子路玉川。
贺路有两个弟子最为出色,大弟子贺兰,继承弈剑堂,还颇有发扬光大之势,没有堕了师父的声望。
二弟子路玉川在江湖上人称玉面孟尝,乃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武功也极出色。
以前有传言说路玉川乃是贺路为自己选的女婿,但后来继承弈剑堂的还是大弟子贺兰,他的女儿贺语也嫁给了一个书生,这种传言也就不攻自破。
但只看这传言,也能知道路玉川在贺家的地位,还有他和贺语的感情。
如今贺语出事,这位一向有孟尝名声的侠士,怕是受到的打击不小。
方若华并未开口,浅浅一礼,便随着洛风离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惊秀山庄内林林总总的江湖人已经有几十个,个个都是在江湖上颇有名望之辈。
嘈嘈杂杂的声音把整个惊秀山庄衬得宛如闹市。
眼看决战之时临近,但云飞却不见踪影。
好些江湖人都不免有些着急:“怎么人还没来?”
“要我说,不会是看咱们人聚集了这么多,快剑云飞怕了吧?”
“怎么可能?他可是快剑云飞。”
月亮缓缓升起,夜色降临。
高旭终于从屋里出来,拱手道:“诸位武林同道,贺老堂主与快剑云飞约战时辰已到,但……”
他话音未落,远处便传来一声低哑的呼声。
种灵转过头去,用手使劲拧康亲王的胳膊,康亲王有些无奈,但心中也是好奇。
只见月色下,水光潋滟的湖面上,一人徐徐踏水而来,简单的棉布罩衫,只能说匀称,没有任何装饰,但穿在他身上,却不显半点简陋。
方若华想,大概便是一件破麻袋,只要套在他的身上,也立时能成为时尚界的宠儿吧。
刚才看,只看到云飞的影子,再一看,他已经到了岸上,正伸手擦去头发上的一点水汽。
种灵抿起嘴唇,心下忧虑,她很清楚贺路在江湖上的名望,也知道在场的人,有一小半都是贺路的朋友,他们全对云飞哥哥有敌意。
云飞却对所有人视而不见,好像别管旁观的是人还是鬼,他都无所谓,目光只落在贺路的身上。
贺路高大的身躯死死地钉在草地上,目光里透着毒,那模样,似乎已经在心里把云飞嚼碎了无数次。
云飞却皱眉:“气血衰竭,双手经脉俱断,离死不远……你不能打了。”
一句话出口,似乎有一点失望,摇了摇头,他才看向其他人,目光逡巡,似乎是想找能与他一战的对手。
“我想比武,但只要势均力敌的对手,贺路不行,谁来?”
云飞说得颇认真。
贺路浑身都在发抖,手抖得尤其厉害,一言不发,只重重挥手。
他身后十余黑衣弟子齐齐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