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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特别爱困,常常等不到十一点就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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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内容挑衅、温度冰冷,但语调却并不激烈的一句话,霖铃阁的格花大门外,出现了几条身影。当先一人,穿着浅灰衫子,梳着楚人典型的那种高高的发髻,面容清瘦,两颊下陷,一双眸子精光四射直视着厅上主座,整个人如同一把走了偏锋的剑一般,凌厉中带着些阴骛。
这便是琅琊高手榜上排名第五,目前任职大楚殿前指挥使,以一手遏云剑法享誉天下的岳秀泽。
谢玉振衣而起,面上带了怒色,厉声道:“岳大人,此处是我的私宅,你擅入擅进,这般无礼狂妄,视我谢玉为何等样人?难道在大楚朝廷上,就学不到一点礼数吗?”
“冤枉冤枉,”谢玉话音未落,岳秀泽的身后突然闪出了一个宇文暄,拱着手笑嘻嘻道,“岳秀泽早已在半月前辞去朝职,现在是一介白衣江湖草莽,谢侯爷对他有何不满,只管清算,可不要随便扯到我们大楚的朝廷上来。”
谢玉气息微滞,忍了忍,将寒冰般的目光转到宇文暄身上,冷冷道:“那陵王殿下总算是大楚朝廷的人吧,你这样冲进来是否也有违常理?”
“我没有冲进来啊,”宇文暄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表情甚是夸张,“先声明清楚,我们跟岳秀泽不是一路的,我来是因为听说今天是萧公子的寿辰,想着怎么也是相识的人,所以备了薄礼来祝寿,顺便也讨好一下谢侯爷。这一路走进来的时候只看见贵府的家仆不停地在拦岳秀泽,又没有人来拦我们,我怎么知道不能进来?侯爷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亲自问问贵仆啊。”
他这一番胡言乱语,诡词巧辩,竟将谢玉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欲要认真分证,对方又只是进来,并没做什么,何况还打着给自己儿子祝寿的旗号,如果就这样粗暴地将联姻使团的正使,一个大楚皇族赶出去,未免显得自己太失风度,只得咽了这口气,将精力转回到岳秀泽身上,道:“本侯府中不欢迎岳兄这般的来客,若岳兄尽速离去,擅闯之事可以揭过不提,否则……就不要怪本侯不给面子了。”
此时厅堂之上甚是安静,他的语调也不低,岳秀泽对他的话应该听得非常清楚,可看他平板的神色,却分明如同没有听见一样,丝毫不理会,仍然将湛亮的眸子锁在卓鼎风脸上,用着与刚才同样淡漠的声音道:“当面挑战,是江湖规矩,为此我还特意辞了朝职,卓兄若要推脱,好歹也自己回个话。如此这般由着他人翼护,实在不是我所认识的卓兄,难不成卓兄跟谢侯爷成了亲戚之后,就已经不算是江湖人了吗?”
卓鼎风眉间一跳,颔下长须无风自飘,右手在桌面上一按,刚刚直身而起,就被谢玉按住了肩膀。
其实江湖挑战,一向是武学比试和交流的一种普遍方式,跟仇斗怨斗之类的打斗根本是两回事,双方一般都很谨慎,如果在一场挑战比斗中给予对方除必要以外的重大伤害,这种行为一向是为人所不耻和抵制的,尤其是对岳秀泽和卓鼎风这样的高手而言,更是不须伤人就能分出胜负。所以除了场合有些不对外,卓鼎风接受此项挑战并不是很凶险的事,至多就是打输了,导致名声和排位受损,但要是他身为江湖人,拒不接受对手登门发出的挑战,那名声只怕会受损更多。
所以此时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太明白谢玉为什么要强行阻拦,难道就因为岳秀泽进来的方式不太礼貌?
感觉到凝聚在自己身上的数道困惑目光,这位宁国侯现在也是有口难言。说实话,岳秀泽嗜武,喜欢找人挑战的习性天下皆知,对于他闯入的行为,其实一笑置之是最显世家贵侯气度的处理方式,可惜他现在却没有显摆这种气度的本钱。
因为夏冬和蒙挚在这里。因为岳秀泽是高手。
方才夏冬猝然发难,向卓鼎风出手,目的就是要观察他的剑锋与剑气是否与除夕晚被杀的内监身上的伤口相符。对此谢玉已提前料到,所以让卓鼎风做了充足的准备,再加上他们拿准了夏冬只是试探,出手总要留上几分,故而接招时心态轻松,刻意改变后的剑势没有被女悬镜使发现异样。
可是岳秀泽就没那么好打发了。一来他与卓鼎风以前交过手,熟知他的剑路,二来他毕竟是来挑战的,就算再不伤人,也必然会进攻得很猛。有道是高手相争,毫厘之差,这一场比斗可跟应付夏冬的试探不同,想要刻意藏力或者改变剑势的微妙之处,那就不仅是会不会输得很难看的问题,而是也许根本做不到……
但如果任凭卓鼎风以真实的武功与岳秀泽比斗,那么就算侥幸没让夏冬看出来,蒙挚这个大梁第一高手的如电神目是瞒不住的。而内监被杀案的钦定追查者,至少在表面上恰恰就是这位禁军大统领。
谢玉的额上薄薄地渗出了一层冷汗,开始后悔怎么没早些将卓家父子都遣离京师。不过话又说回来,谁能料到从大楚会跑一个岳秀泽过来,巧之又巧地找了个夏冬蒙挚都在场的时候挑战卓鼎风?
“岳兄,今晚是我小儿生日,可否易时再约?”卓鼎风温言问道。
“不可。”
“这是为何?”
“我辞朝只有半年的时间,可以自由四处寻觅对手。”
“那约在明日如何?你不至于这么赶时间吧?”
“明日……”岳秀泽眸中闪现出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悲哀之色,“夜长梦多,谁知道今夜还会发生什么?谁知道还有没有明日?既已见面,何不了断?对试又不是凶事,难不成还冲了你儿子的寿宴不成?”
“岳兄的意思,是非要在此时此地了断了?”
“不错。”
“放肆!”谢玉一咬牙,扬声怒道,“今夜是小儿生日宴会,贵客如云,岂容你在此闹场!来人,给我轰了出去!”
岳秀泽神色如常,仍是淡淡道:“卓兄,我是来挑战,还是来闹场,你最清楚。给我一个答复。”
此时已有数十名披甲武士涌入,呈半扇形将岳秀泽围住,枪尖如雪,眼看着就要发动攻势,卓鼎风突然大喝一声:“住手!”
谢玉眉睫一震,按在卓鼎风肩上的手猛地加力,正要说话,这位天泉山庄的庄主已将恳切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脸上,低声道:“谢兄见谅,我……毕竟是个江湖人……但请放心,此事我会团满处理的……”
谢玉唇角一抖,隐隐猜到了什么,欲待出言阻止,想了想,又硬起了心肠,缓缓收回了自己压在卓鼎风肩上的手,语调温和地道:“卓兄有何决策,我一向是不干扰的。”
卓鼎风淡淡一笑,面色宁静地站起身来,与岳秀泽正面而立,道声:“请。”
此时宫羽已抱琴退回到角落,厅堂正中一大片空地,竟仿若天然的演武场。凝目对视的两大高手,剑虽未出鞘,但那种渊停岳峙的气势,那种傲然自信的眼神,当远非前日他们两人的弟子对战时可比。
为表对此战的尊敬,除了长公主仍然端坐外,其他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连谢绮都在夫君的扶持下捧着隆起的腹部起身。
由于宇文暄等人站在厅口,故而厅门是开着的。一缕夜风晚来清凉,卷了红烛焰舞,室内光影摇动。与烧焦的烛芯噼拍裂响的同时,两柄剑似闪电横空,交击在了一起。
听名思义,天泉与遏云剑都是以剑法飘逸灵动著称,两门传承都近百年,彼此之间历代互有胜负,纵横江湖时,除了北燕拓跋氏的瀚海剑或许偶能压它们一头外,其他剑门基本上都望其项背而莫及。卓鼎风二十七岁那年与岳秀泽初战获胜,三十五岁那年再战又获胜,看战绩似乎占了上风,但从他面对遏云剑时异常凝重的表情来看,无论赢了多少次,这仍然是一个让他无法等闲视之的对手。
厅堂之上两人这第三战,剑影纵横,衣袂翻飞,来回近百招,仍未入高潮,单从场面上来看,竟好象还不如那日萧景睿与念念打的好看。
但实际上,这一战的分量当然远非那一战可比,从两战皆在场的夏冬眼睛里,便可以清楚地明白这个事实。
她的目光晶莹透亮,似乎已完全被这场剑试吸住了心神,而忘记了其他应该注意的一切。那每一剑的角度、力度、速度,无不精妙到毫巅,剑诀心法,更是如同附着在剑锋之上的灵魂,与挥出的一招一式水*融,丝毫不见年轻人出招时的刻意与生涩。
这一点卓青遥与萧景睿当然体会得更深,两人都站在烛光最明亮之处,目不转晴地凝视着场内每一道光影。高手与高手的碰撞,才能迸出最亮丽的火花,观摩这一战,当比他们受教一年都有进益。
可是与大多数全副心神观战的人不同,厅上还有三个人似乎对此比拼毫无兴趣。莅阳长公主闭着眼睛,靠着短榻的扶手小憩,神情与旁边紧张凝重的谢玉和卓夫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梅长苏倒是看着场内,但从那没有焦距的目光和有些发呆的表情来看,他显然只是应景地瞧着,脑子里不知在想些别的什么。角落的宫羽安然宁和,怀里抱着琴,细细看着木质的纹理,流水般的长发垂在她粉颊两边,眼睫根本抬也没有朝场中抬上一眼。
他们三个人都在等待,等待这场比斗结束的那一刻,莅阳公主是因为本就漠不关心,而另两个,则是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高潮还在后面……
旁边蒙挚放在书案上的手指突然一紧,握成了一个拳头。被他的动作惊动的梅长苏略略收敛心神,看向场中。缠斗的双方仍然气息均匀,看来与刚开始时并无二样,可是真正的高手都已看出,决胜的一刻已经到来。
不知是巧,还是不巧,他们二人决胜的最后一招,竟与前日萧念二人所比拼的最后一招相同。
天泉剑翻动雨云,漫天水雾散开,光影细如牛毛,似无孔不入。岳秀泽双手握剑,抡起飘乎剑风,然而幻出的却不是他女徒的那一片光网,而是一堵光墙。
细针入墙,可没不可透,仿若茸茸春雨入土,只润了表层。岳秀泽的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然而笑意刚起,瞬间又突转凌烈。对手剑尖余势未歇,强力停住,一片水雾刹那间凝为一支水箭,在光墙似隐非隐时突破。岳秀泽侧身转腰,避开光箭来势,然而胸前的衣衫已被剑锋割裂了一条长口。大楚人在空中换气,丝毫不乱,手指翻弹间剑柄已转为反握格击,挡住了对手横削过来的后招。
然而他心中已明白,自己虽然及时化解了卓鼎风的后手,但那毫厘之败,终究是已经败了。接下来的这一回合,不过是为了将那败局定格为毫厘这一程度,不再扩大罢了。
卓鼎风的脸上,此时也现出了微笑。不过他的笑容之中,多了些怆然,多了些决绝。
横削过去的一剑,被岳秀泽格稳,只需在对手滑剑上挑时顺势跃开,这一战就结束了。
所有认真观战的人此刻都已预见到了这个结果,全体放松了身体。只有谢玉的眼睛,仍然紧盯着场内,如同一潭寒水般冷彻人的肺腑。
梅长苏轻轻地长叹了一声。在他叹息的尾音中,岳秀泽滑剑上挑,剑锋切入卓鼎风本应早已回撤开的手腕中,鲜血四溅,天泉剑脱手落地,发出尖锐的铿然之声。
“爹!”
“老爷!”
妻子与儿女们的惊呼声四起,萧景睿与卓青遥双双抢上前去,扶住了卓鼎风的身体,同时将怒意如火的视线投向了岳秀泽:“这只是比试,你怎么……”
岳秀泽的震惊似乎也不少于他们二人,瞪着卓鼎风道:“卓兄,你、你……”
“不关岳兄的事……”卓鼎风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刚才最后一下,我有些走神……”
萧景睿和卓青遥都不是外行,刚才只是情急,其实心里明白这不是岳秀泽的责任。只不过萧景睿惊骇之中甚是迷惑,而卓青遥心里略略有些明白罢了。
“快,快请大夫来!”谢玉一面急着吩咐,一面快步下来亲自握着卓鼎风的手腕检视,见腕筋已然重创,恢复的可能渺茫,脸上不由浮起复杂的表情。
“这只是外伤,不用叫大夫来了,让青遥拿金创药来包扎一下就好。”卓鼎风刻意没有去看谢玉的脸,低声道。
夏冬与蒙挚一直凝目看着这一片混乱,直到此时,方才相互对视了一眼。
虽然该看的东西都看到了,但卓鼎风这一伤,一切又重新烟消云散,谢玉与内监被杀案之间那唯一一点切实的联系,至此算是完全终结。
可是卓鼎风一不愿避战损了江湖风骨,二不愿被抓到把柄连累谢玉,故且不论他是否做得对,单就这份壮士断腕的气概,也委实令人惊佩。只可惜卓青遥功力尚浅,琅琊高手榜上大概又有很多年,看不见天泉剑之名了。
“此战是我败了。”岳秀泽看着卓鼎风苍白的面色,坦然道,“我遏云一派,日后将静候天泉传人的挑战。”说罢抚胸一礼。
“多谢岳兄。”卓鼎风因手腕正在包扎,不能抱拳,只得躬身回礼,之后又转身对谢玉道:“我确对岳兄说过无论何时何地随时候教的话,所以今夜他入府对谢兄的冒犯,还请勿怪。”
谢玉笑了笑道:“你说哪里话来,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这个我还懂,我不会为难岳兄的,你放心,到后面休息一下如何?”
卓鼎风伤虽不重,但心实惨伤,亦想回房静一静,当下点头,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正转身移步,突然有一个声音高声道:“请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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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让我想加精的回贴反而少了,郁闷~~~
PS:十一点前睡了一觉,现在睡不着了,就聊聊本章的一些设定吧.
我一直认为,合理的情节是指可以解释得通的情节,而不是指那是唯一可能的情节.本章中卓鼎风的行为就是这样的.他不一定会选择自残,但他选择自残也是可以说通的,下面就是作者让他做了这个选择的理由,唉,当时我也考虑了好久,读者们提的我都想过了~~
首先有读者质疑卓鼎风要是不伤能留下什么证据,是不是逼他到皇帝面前舞剑.当然不是,他就是去舞皇帝也看不懂.这个证据是由悬镜司来提取的,也就是说,当夏冬确认是卓鼎风干的之后,悬镜司可以进入常规的证据提取程序,比如正式传审卓鼎风,由夏冬和夏春同时签定比对,做出结论呈报皇帝.他们是有这个能力的.因为安心要鉴定,和纯粹试探是不一样的,卓鼎风硬要装,几十年练出来的东西,那是瞒不住的. 这样提取出来的证据是很实在的,报上去后,就算谢玉抵赖,皇帝不信,再派高手来重新鉴定,只要卓鼎风不死不伤,悬镜司是不用担心的.
现在卓鼎风一伤,这个证据就提取不到了,也无法复核了,虽然夏冬心里明白是卓干的,但却不可能就这样上报,因为那只是推测,最多能赌赌皇帝是信她还是信谢玉而已.而这样做太主观了,不是悬镜司的办案方式.
虽然有些读者一直认为夏冬就是个狗腿子,但悬镜司其实在设定中并不是明代的血滴子,他们做事是有原则,也是有制度的.所以大家不要说既然夏冬心里已经认定了,完全可以跟夏春商量着造个合程序的证据出来,如果悬镜使在皇帝那里居然是这种做事态度,也有这种影响力的话,那他们会如此受信任就太奇怪了,而且这样的话它会变成整个朝廷中最强的机构,因为谁只要引起了他们的疑心,管你收不收集得到证据,我们两个联手就把你灭了,想也是不可能的啊~~
当然,读者还认为卓鼎风现在自残会不会太急了的,完全可以等到去鉴定时让夏冬打伤算了.大家想,卓鼎风与岳秀泽武功相仿,跟他比武受伤说出去并不奇怪,谁也不能硬说他就是装的.可在公开鉴定时他再装,以天下第四高手的身份被夏冬给打伤?可能吗?一看就是装的吧.这样的话,夏冬本身已确认过,而夏春可以鉴定出他在装.两人仍然可以组合成证据向皇帝提交.如果皇帝派高手复核时他还装,人家那可是高手,就算看不出他的真实武功,至少也看得出他是装的吧,你心里没鬼装什么装?回去一禀报皇帝,卓鼎风是不是凶手不知道,但他不敢显露真实武功,一直在硬装.皇帝能不疑心吗?这时再自杀就晚了,那才是真正的欲盖弥彰.总之,一旦被悬镜司提审,问题就大大了.还不如先受个伤,绝了悬镜司来审问他的念头,外面也没人会因为他被提审而把谢玉和内监案联在一起,谢玉也才摘得更干净.
另,也许有读者会说夏冬既然疑心,为什么不直接就把卓鼎风弄去提取证据算了.这就牵涉到卓的身份,和谢对他的回护.悬镜司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是不会冒着得罪谢玉到死的风险,强行把一个象卓鼎风这样身份的人拖去审问的,万一错了呢?先在下面把情况调查清楚,有了一定的把握后再动手,这样才更合情理.
再另,对于真正的江湖人而言,武功虽然重要,但绝不是第一位的.否则武侠小说里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动不动就自残啦自杀啦,本文也有武侠设定,所以卓鼎风为了不连累谢玉放弃武功,是他个人性格问题,应该也不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