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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清勾了勾唇角,温和地浅笑,“老蚌都能生珠。我是在告诉他,他要想生珠,最少要三年呢。慢慢熬着吧!只看他熬不熬得成。”
右相夫人不解,“京中有一举一动,应该也是瞒不住英亲王妃和铮二公子的。为何你要特意多此一举地告诉秦铮呢?”
那人应声,退了下去。
“去将永康侯夫人怀孕的消息告知秦铮兄。”李沐清吩咐。
“公子!”一人出现在车旁。
李沐清陪着她娘坐在车中,闻言挑了挑眉,对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右相夫人也觉得永康侯夫人怀孕得太是时候了。不知该不该感慨永康侯这么多年来一直太过幸运。任何风雨飘摇时,永康侯府总是太凑巧地出了些能稳住府邸的事儿。
林太妃想着永康侯夫人这会儿怀孕,只要她不是犯了天大的事儿,皇帝都会网开一面的。皇后就算擒住了她的陪嫁丫头散布谣言中伤谢芳华,身为国母,母仪天下,也不能再苛责了她。她怀孕得可真是时候。
相比皇帝和几位朝中重臣都不太将这件事情当一回事儿来说,随行得到消息的女眷们却是想法很多。
右相也觉得不是多稀奇之事,毕竟春年的时候,他的府里因为小妾刚刚落了胎。只是觉得有些唏嘘罢了。
左相倒是觉得这是一件稀奇之事儿,对此没什么想法,因永康侯府多年再无子嗣,所以,才显得永康侯夫人怀孕新奇。他左相府前年还有子嗣降生,不是太稀奇。
英亲王想着永康侯与他年岁相差无几,他竟然又有孩子了。想着永康侯夫人和他的王妃也是相差无几的。若是她的王妃也怀孕的话……想到此,他立即打住,当初他的王妃生秦怜的时候元气大伤,大夫说已经不会再有孕了。就算是她能怀上,她那么疼爱秦铮,应该也不会再想要了。况且他也舍不得她再累。有儿有女,都在身边,他已经知足了。
吴公公陪着皇帝坐在车中,想着燕小侯爷离家出走,永康侯府走了一个儿子来了一个孩子。只是不知道这一胎是不是男孩。若是男孩的话,那么将来关于侯府的世袭人就难说是谁了。
皇上愣了一下,失笑道,“老来得子,永康侯积了什么德?这一回燕亭这小侯爷倒是不用重盼了。”
永康侯夫人有喜的消息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就传到了皇上和英亲王、左右相等人的耳朵里。
永康侯府的马车和孙太医府的马车一起向永康侯府走去。
孙太医回了自己的马车。
“也好!”永康侯欢喜地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快赶车回府。
孙太医哭笑不得,“侯爷,这马车里躺着你夫人,再坐上个你,哪里还有老夫的地方?你上车吧!老夫去自己的马车,跟着你去侯府。”
“走吧!快上车!”永康侯拽着孙太医上车。
孙太医想着他也是命苦,来回奔波,累得不行。可是永康侯和永康侯府的人都不是什么君子,算起来,是正经八百的小人。都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况且他如今老来得子,正在兴头上,他又恰好赶上了,怎么能不讨些喜钱?永康侯府也是收藏着不少稀罕玩意儿的。于是,他痛快地点点头,“好,老夫这就随侯爷去侯府。”
永康侯连忙道,“那快,孙太医,你现在就与我去永康侯府。给她开方子吧。”
“夫人这些日子没休息好,心力交瘁,脉象有些虚浮不稳,老夫给她开一个方子,她好好吃着,别再操神,安心将养,应该能保住胎,无甚大碍。”孙太医道。
永康侯得到确定,顿时激动得恨不得将孙太医捧起来,像年轻的毛头小子一般手足无措起来,“她有孕了,今日竟然还让她淋了雨,这……如今晕倒了……无碍吧……”
孙太医“哎呦”了一声,“老夫行医大半生,连个喜脉还诊不出来吗?尊夫人这样的脉的确是喜脉。”
永康侯惊醒,一把抓住孙太医的胳膊,激动地道,“孙……太医……拙荆真是有喜了?你没诊错脉?”
孙太医看着永康侯好笑,“侯爷,夫人有喜是大喜事儿,你这是什么表情?”
永康侯好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谁也不成想,如今这个时节,她竟然又有喜了。时隔了近十五年。
自从永康侯夫人生了燕岚后,这些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再未曾怀上。虽然太医诊脉一直身体良好,但一年又一年下来就是再不受孕。永康侯府的老夫人明里暗里说了永康侯夫人多次,让她大度一些,允许他往侍妾的屋子里走动,给府中再添子嗣。可是永康侯夫人却是无动于衷,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再加之她本来就强硬,老夫人与她是一个脾性。所以,久而久之,老夫人也不说了。因为当年她也是这样过来的。再生也是庶子庶女,不一定能在她手里存活下来。想着罢了。
不止永康侯呆住,永康侯府身边的侍卫车夫已经大管家都呆住了。
永康侯顿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孙太医,整个人都呆住了。
“尊夫人的是喜脉。”孙太医道。
“何喜之有?”永康侯莫名其妙地看着孙太医。
孙太医摇摇头,又仔细地认真地把脉半响,过了许久,放下手,对永康侯道,“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怎么了?她是不是不太好?”永康侯提起心。
孙太医点点头,立即给永康侯夫人把脉。他的手刚碰到永康侯夫人的脉搏,顿时露出惊异的神色。
“孙太医,你快给拙荆看看。她为何昏倒了。”永康侯让开车前,让孙太医给把脉。
不大一会儿,孙太医被永康侯府的大管家给拽下了自己的马车,匆匆赶来了永康侯府的马车前。
永康侯抱着夫人上了马车。
永康侯府的大管家立即亲自拔腿向孙太医刚刚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还不快去!”永康侯催促。
“侯爷,奴才刚刚看到孙太医的马车跟着皇上的队伍过去。奴才这就去请孙太医。”永康侯府的大管家立即道。
永康侯回头,正看到他的夫人昏倒,栽到了地上,他面色一变,也喊了一声,连忙折回去蹲下身扶起她,叫了两声,永康侯夫人没动静,他大急,“来人,快叫大夫。”
“夫人!”有人喊了一声。
永康侯夫人跟着永康侯走了两步,眼前一黑,忽然晕倒在地。
“走吧!我们回府。”永康侯见他的夫人不再言声,这里是城门,也不想百姓们看笑话,向马车走去。
永康侯夫人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没与他商量不对,再加之自己一贯的强硬逼走了儿子,永康侯背后没少埋怨她,她再强势,毕竟也是妇人,只能默不作声。
直到皇帝一行人的队伍离开了城门,永康侯看了一眼自己和夫人浑身的水渍,叹了口气,“这回我算是在京中被你弄没脸了!”
左右相的马车走过,都没有停留。
英亲王看了永康侯一眼,没说话,放下了帘幕,吩咐马车回英亲王府。
皇上吩咐启程,队伍缓缓向宫里走去。
“是!”永康侯松了一口气,这是在皇上面前过关了。
皇帝盯着永康侯夫人片刻,见她因在雨中待得太久,瑟缩发冷,脸色发白。但神色看起来不像是说谎。他挥手放下帘幕,沉声道,“永康侯,先带着你夫人回府吧!这件事情朕自然会着人查明白。”
永康侯夫人摇摇头,“没有了!”
“除了那封信自发地毁了,可还有什么没有?”皇帝沉声问。
“是,臣妾不敢胡言乱语蒙骗皇上。是有人给了我一封匿名信。”永康侯夫人道。
“你说有人给你了一封匿名信。说今日法佛寺会失火?”皇帝脸色沉了下来。
永康侯夫人知道若是不都交代了,那么皇上查出来,永康侯府就是欺瞒之罪,于是她将如何接到那飞镖匿名信之事说与了皇帝,又说她这些日子实在是气不过她的儿子找不到,而芳华小姐却如无事儿人一般,所以,才想到了要污浊她声明的方法。
永康侯咬牙,伸手捅了捅夫人。
皇帝扫了英亲王一眼,见英亲王没什么情绪,他问,“只散布谣言这一件事情?”
永康侯老脸一憋,看了一眼旁边的马车,帘幕挑开,英亲王正看着他们。他踌躇片刻,豁出去地道,“燕亭那个不孝子一直恋慕芳华小姐,芳华小姐被指婚给了铮二公子,负气之下,离家出走。夫人一直对芳华小姐不满。”
“忠勇侯府的小姐何时和你夫人有仇了?”皇上明知故问。
“法佛寺失火,夫人污蔑忠勇侯府的小姐污浊佛寺惹怒了上天,命贴身陪嫁散步传言。皇后娘娘出手拿住夫人的陪嫁丫头。夫人进宫向皇后娘娘请罪,娘娘不见。老臣只能带着她来向皇上请罪了。皇上恕罪,老臣以后一定严管妻子,再不让她找芳华小姐寻仇。”永康侯道。
“说说吧!你做了什么错事?”皇上慢声问。
永康侯夫人向来是怕皇帝的,闻言把头垂得很低。
永康侯老脸一红。
皇上看着二人,对永康侯冷哼一声,“你只是今日管家不严吗?你何时管家严过?局内的名声不是谁都知道吗?”
“老臣和夫人给皇上请安!夫人做错事,老臣管家不严,特意来和皇上请罪。”永康侯斟酌着用词,拉着夫人也不顾地面上的脏污跪在了地上。
不多时,永康侯和夫人冒着雨来到了皇帝的马车前。
吴权应是,连忙打着伞跑去喊永康侯和夫人。
他挑开帘幕向外看了一眼,那两个人几乎淋成了落汤鸡,他板下脸,对吴权吩咐,“你去喊他们过来。”
皇帝虽然身在宫外,但是对京城也是了如指掌。京城的一举一动都有人随时禀告给他。他自然是知道永康侯夫人的陪嫁散布了对谢芳华不利的传言。
同一时间,吴权已经将永康侯和夫人冒雨等在这里的消息递给了皇帝。
他斟酌了片刻,吩咐车夫将马车避让在一旁,等着皇上马车走上前。
有人禀报了英亲王此事,英亲王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便看到了已经淋成了落汤鸡一般的永康侯和夫人,如今大雨,两个人就这样等着,显然是等了有一个时辰了。几乎让人认不出来是堂堂的永康侯和夫人。
英亲王府马车走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皇帝的马车,最后方是左右相等人的马车。
皇帝、英亲王、左右相、林太妃、右相夫人、李沐清、八皇子等人刚踏进城门。便见到永康侯和夫人没打伞,冒着雨等着城门口。
秦怜对皇后吐了吐舌头。
“你这丫头!”皇后笑骂了一声。
秦怜“唔”了一声,“越热闹越好,那么就有好戏看了,免得我们闲着无聊。”
“他们不回来也好。也是为了趁机探明些朝中这些高门府邸的风向与皇上的态度。”皇后低声道,“刚刚半日大火京中便如油泼一般地热闹。这若是后面都彻底彻查的话,怕是更会热闹了。”
秦怜点点头,有些埋怨道,“我娘和哥哥可真是够意思。咱们在宫中对他们担心得要死。可是他们倒好,竟然连京也不回了。跑别院悠闲自在去了。他们难道就不知道这京中如今快乱成一锅粥了?”
“那也要等雨停了,他既然回来了,如此不易。应该会多待些时日。你总能见到的。”皇后摸摸秦怜的头。
“那我就去找他。”秦怜道。
皇后微笑,“他如今不进京城里来,你想见也是见不到的。”
“这么神妙吗?皇婶,到时候我一定要见见她。我虽然不喜欢和尚,但是我喜欢修道之人。”秦怜道。
“原来是这样!”皇后点点头。
“据说他是在青云之山和一道友摆八卦观星阵,恰巧窥到了南秦京城的天象。南秦星移斗转,星海纵横,霞云失色,火烧天峰。是大凶之兆。他当时只参悟了前半个星卦,道法太浅,没参透后半个星卦。于是,便启程回来走一遭。”小太监原原本本地禀告。
“我也疑惑!”皇后看向那小太监,“他为何回来?你可打探清楚了?”
“如今他怎么回来了?”秦怜不解。
皇后点点头,叹了口气,“当年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是崔姓两大世家大族。底蕴堪比谢氏。博陵崔氏的崔玉婉嫁了忠勇侯府的世子谢英。清河崔氏的崔紫菁也就是你娘嫁给了英亲王秦凰也就是你父亲。这两大世家大族联姻平衡了谢氏和皇室。后来皇上登基后不久,博陵崔氏老夫人离开,崔荆遇到了一个游历到南秦的道长,心无可恋,便弃家出走修道了。他走后不久,谢英和崔玉婉双双遇难,博陵崔氏的大公子也就是如今的武卫将军请旨去了漠北戍边。自此,博陵崔氏退出了京中贵裔圈。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皇婶您认识他?”秦怜疑惑。
皇后愣了片刻,说道,“他竟然回来了。”
“是他。”小太监点头。
“你说的就是离家出走修道近二十年的崔荆?”皇后一愣。
“奴才忘了禀告了,崔老是博陵崔氏当年的家主,也就是忠勇侯府已逝夫人的父亲。”那小太监禀告,“崔老今日刚回京,正巧赶上法佛寺失火,便跟着皇上和谢世子一道去了法佛寺。”
“崔老是谁?”秦怜纳闷。
“回怜郡主,据说崔老不喜欢京城,谢世子便带着他去了别苑。王妃、铮二公子、芳华小姐也跟着去了。”那小太监回话。
秦怜点点头,皱眉问那小太监,“我娘、哥哥和未来嫂嫂都没有回京?她们去了哪里?”
“如今外面下雨了,关于忠勇侯府小姐的传言又变了一种说法。什么圣灵护体,神佛庇佑。虽然永康侯府趁机下手污蔑她,但是如今也算是未造成伤害。传言之事,本来就可大可小。”皇后拍拍秦怜的手,“若是永康侯府只做了这一件事情,那么皇上就算轻饶过她又如何?就算重处,也重不到哪儿去。若是他做的事情不止是这一件事的话,那么永康侯就算带着夫人如今赶去城门向皇上请罪,皇上也不是说饶了他就饶了他的。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不会干。”
“真是可恨!难道皇叔会轻饶过他?”秦怜咬牙。
宫中皇后得到消息后,笑着对秦怜道,“永康侯府能屹立两百多年,随着太祖皇帝打天下,后来被封为世袭侯,皇帝换了几代,永康侯府依然不倒。这中间也有永康侯府的立世之道。”
永康侯和夫人商议后,便冒着雨去了北城门等皇上。他们想在皇上进城门的第一时间提前向皇上请罪。
皇帝安排妥当法佛寺的事情启程回京时,宫中和各高门府邸也得到了皇上回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