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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芳华抿唇,没想到巨石滚落是因为设置了机关,她看向李沐清。
李沐清对轻歌询问,“设置了什么样的机关?你可否描述一下。”
“是用机簧设了滚轮和铁索,只要拉动机簧,铁索拽动滚轮,滚轮前滚,撞上巨石,巨石就会从山坡滚落。”轻歌道,“滚*约有十个,一起滚动,足有百斤重,才能撞下巨石。”
“这么巧妙的机关布置,不是一朝一夕能布置成。”李沐清道。
谢芳华点点头,她也精通机关之术,知道若是设定这样的机关,除了十分精通奇门机关之术的人外,还要有一定多的大力士之人,才能将巨石聚集到这一处的半山腰。而且,这里距离西山军营不过十里,在京城和军营之间,能不声不响地做这番安排,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表嫂,如今怎么办?”玉灼看着前面堆成一座小山的巨石询问。
谢芳华没说话。
韩述道,“这么多的巨石,若是靠人力挪开,我们这里这几人,挪到天黑也挪不开。”
李沐清点点头,“有一种办法,能尽快地将这些巨石弄开,打通阻碍的道路。”
“李公子,什么办法?”韩述立即问。
“土火药。”李沐清道。
韩述面色一变,“土火药可是军用之物,放在军库房,没有皇上的令牌,谁也拿不出来。”顿了顿,他又道,“就算我们现在回京去请旨,皇上答应给土火药,那么这一来回的话,天也黑了。”
李沐清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忽然说,“天黑了如何?”
韩述一怔。
谢芳华忽然眯起眼睛,“杀孙太医,设巨石机关,无非是阻拦去西山军营的路。为何阻拦?就算阻拦了今日,那么明日呢?岂不是也一样去?”
李沐清忽然接过话,“明日也许就晚了。”
“对,明日也许就晚了。”谢芳华心神一凛,“有人不想孙太医去西山军营,也不想我去西山军营。”
韩述一惊,“难道说背后做这些的人,怕孙太医和小王妃去了西山军营后发生什么?”
“据说西山军营的仵作不堪用,秦铮请我和孙太医去验尸。”谢芳华面色冷然,“尸体一定是有问题了。”
韩述立即道,“那这么说,今日我们一定要到大西山军营了。”
“嗯。”谢芳华点头。
“那如今这些巨石……”韩述咬牙,“难道我们搬开?”
“搬开道不必。”谢芳华转头对轻歌说,“半个时辰之内,能弄来火药吗?”
“能。”轻歌颔首。
谢芳华对他摆摆手。
轻歌瞬间消失了身影。
韩述见此失色,“小王妃,你这是要私自去弄土火药?火药可是军用之物,若是被皇知道,那……私用军火,可是大罪。”
谢芳华淡淡看着韩述,“韩大人,西山军营案,若不查个水落石出的话,那么会牵连多少府邸,多少人?你知道吧?另外,孙太医被杀案,也许就因为这被阻之路而不能沉冤昭雪。比起私用军火,皇上降罪我等几人,孰轻孰重?”
韩述一噎。
“再说,这么大的雨,一切痕迹都会被淹没,别人能设连环障碍谋杀,我们为何不能悄无声息地用军火?拿不出证据,谁又证明我们用了军火?”谢芳华看着他。
韩述一愣。
“韩大人若是怕担干系,就不该跟着我们走西山军营这一趟,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谢芳华又道。
韩述脸色变化片刻,看向李沐清。
李沐清对他一笑,“是我考虑不周,将大人请出城,卷了进来,十分抱歉,小王妃说得对,大人若是现在离开回京,还是来得及。若是担心路上安全,我派人护送大人回京。”
韩述似有挣扎,片刻后,还是坚持地摇摇头,“小王妃说得对,这么大的案子,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会牵连无数人。就算……私用军火,也是因为事急从权,雨下的这么大,洗刷了证据的话,我们只要不承认,谁也拿不出我们用了火药的证据。”
“韩大人是明白人和聪明人,也是难得的正直之人,南秦朝堂就需要更多像大人这样秉公之人。这也是沐清前往刑部请大人走一趟的原因。”李沐清道。
“李公子过奖了。”韩述连忙摆手,“下官执掌刑部,在其位,担其则,对得起自己这一身官服罢了。”
谢芳华闻言不由得对韩述另眼相看,能说出这一番话的人,的确值得李沐清的夸奖。
不到半个时辰,轻歌去而复返,出现在谢芳华面前,“主子,火药拿来了。”
谢芳华看着他,“这么快?”
轻歌凑近她,压低声音说,“在云澜公子的府邸拿的,您知道,云澜公子的府邸在城外五里。这里距离他的府邸最近。”
谢芳华点点头,对他道,“炸吧!”
轻歌颔首,拿出土火药。
谢芳华摆手,“都退后。”
玉灼立即勒着马缰绳使得马车倒退,韩述和李沐清跟着马车一起倒退。
轻歌将土火药埋在巨石下不被雨淋到的地方,逐一埋好后,他倒退回谢芳华身边,取出火折子,将手里的火把点燃,然后,将火把对着巨石缝隙下的火药绳扔了出去。
只见,火把还没被大雨浇到,便到了巨石下的火药绳处,紧接着,火药绳被点燃,只听“砰砰砰”的数声震天动地的声响响起,巨石被炸得粉碎,碎屑有的被炸到了上空,有的四散溅开。
谢芳华李沐清、轻歌、玉灼、侍墨、侍画均有武功,都挥手打开了溅到面前的粉碎石子。只可惜了韩述,他只会些稀松的强身健体的把式,所以,脸上、身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有些狼狈。
巨石炸开,震天动地地响了一阵后,便恢复了平静,四周除了火药味,再无别的声响。
“好厉害的火药。”韩述觉得惊心动魄,骇然地看着一座小山的巨石被炸了个粉碎,他心有余悸地看向谢芳华身边的轻歌。
轻歌黑衣黑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扫也没扫韩述一眼。
“这样的土火药,可比军库里的土火药有威力多了,这只一小袋子而已,我见过军库里的土火药,若是炸毁这些巨石,少说也要用三四袋。这……”韩述又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不置可否,对轻歌摆手,轻歌立即隐去了身形,退了下去,她道,“走吧。”
玉灼立即松开马缰绳,马车顺着炸开的通道向前行驶。
韩述看向李沐清。
李沐清笑了笑,“韩大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开这个眼界的,你我今日有幸,请。”
韩述点点头,抹了抹额头的汗,纵马上前,隐约还可见他身子细微地轻颤,可见刚才震撼。
一行人走过之后,大雨很快地就洗刷了刚刚留下了火药味,将痕迹也一并冲洗了个干净。
大约行出三里地左右,忽然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谢芳华细听之下,面色一变,立即挑开了帘幕,对玉灼清喝,“停车。”
玉灼一哆嗦,立即勒住马缰绳,回头看向谢芳华,“怎么了表嫂?”
谢芳华没说话,看向前方一片山坳,凝定片刻,忽然对李沐清问,“你听到了什么声音没有?”
李沐清此时也正看向那一处,面色凝重,“好像是狼的声音。”
谢芳华心下一沉,“若是你也听见了,那我就没听错,不止是狼的声音,还是狼群的声音。”
韩述大惊,“京城方圆百里,怎么会有狼群出现?”
他话音刚落,忽然那一处山坳出现了一声狼吼,紧接着,一声接一声地响起,然后,一只只狼从山坳里露头,大约数百只之多,在大雨中,灰压压一片。
伴随着狼群出现,虽然距离得还远,但是马已经不安地踢踢子恐慌地颤动起来。
侍画、侍墨脸顿时白了,一左一右将谢芳华护住,“小姐,怎么办?我们快走吧。”
“走?跑得过狼吗?”谢芳华眯起眼睛。
侍画、侍墨顿时无声。
“狼怕火,快,点火炬。”韩述大喊。
“韩大人,如今下这么大的雨,即便我们撑着伞点火炬,火炬被风一刮,雨吹打之下,也很快就会浇灭,这不像是刚刚点火药时只消片刻,只要狼群围宫而来,火炬坚持不了多久。”李沐清道。
“那……那怎么办……”韩述使劲地拽着马缰,他身下的坐骑已经不受他掌控,要跑开。
谢芳华抿唇。
玉灼忽然小声说,“表嫂,我学过狼语,可以驭狼。但是,我从来没驭过这么多的狼,不知道能不能控制它们……”
谢芳华本来思索的想法立即打住,对他道,“你学过最好不过,一只狼和一群狼,没什么区别。”话落,她道,“你现在就开始,找到狼王,对狼王驾驭。只要控制了狼王,那么群狼就不会攻击我们。”
玉灼重重地点点头,扔了马缰绳,忽然站起身,学着狼语高叫了一声。
本来已经向这里奔跑过来的狼忽然顿了一下。
“管用的,玉灼。”侍画一喜。
玉灼又高喊了一声。
冒雨而来的狼虽然刚刚有短暂的停顿,但也不过一瞬,又蜂拥地涌上前来。
玉灼一声又一声的高叫起,连续不断。
不过片刻间,群狼已经蜂拥地来到距离谢芳华等人不足十丈处。
侍画、侍墨抽出腰间的剑,仅仅护住谢芳华。
韩述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李沐清也抽出腰间的剑,护住韩述。
轻歌带着十几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马车后,人人面色肃穆,随时拔剑。
玉灼忽然一改狼吼,发出一声尖锐的奇怪的声音,群狼忽然齐齐地停住,打头的一头大公狼抖了抖身上的狼毛,露出尖锐锋利的狼牙,一双眼睛在雨中冒着吃人的绿光,盯住玉灼。
玉灼伸出手,平稳地往外推,口中慢慢地说,“退去,退……”
大公狼一动不动地站着,它身后的狼群也一动不动地站着。
玉灼眼睛紧紧地盯着狼,手保持着推送的动作,口中一直说着退去。
过了片刻,大公狼忽然动了,不是退后,反而向前迈了一步。
“退!”玉灼大喝了一声,他的眼睛冒出和狼王一样的凶狠的光。
大公狼顿时又止住步,头不安地晃晃,尾巴用力地甩着,一双狼眼露出挣扎。
“退!”玉灼又大喝了一声。
大公狼忽然又上前了一步,然后,又猛地止住,两只前腿忽然抬起,两只后腿着地,整个身子立起来,成向前扑的捕食之势。
玉灼脸一白,就要支撑不住。
谢芳华低声说,“稳住,让它退。”
玉灼又大喝了一声,“退!”
大公狼浑身毛发竖起,又用力地抖了抖,忽然调转过身子,狼吼一声,群狼跟着掉头,从来的地方群起折返了回去。
韩述见此,大松了一口气,软软地趴在了马背上。
李沐清也松了一口气,收回了腰间的宝剑。
玉灼腿一软,跌坐在了马车上。
马踢了踢蹄子,安静下来。
侍画、侍墨松开了谢芳华,喜道,“小姐,玉灼成功了,狼群真的走了。”
谢芳华一动不动,看着狼群离开的方向。
侍画、侍墨齐齐偏头看她,见她目光飘忽,似乎看着狼群离开的方向,又似乎没看着,身子虽然坐着,但是分外僵硬,脸色隐隐发白。
二人对看一眼,齐齐低声喊,“小姐?”
谢芳华回过神,慢慢地瞳仁聚焦,身子忽然轻轻地颤了起来。
侍画、侍墨又对看一眼,分外奇怪,小姐不像是惧怕狼群之人,一直极其冷静,刚刚还让玉灼稳住,可是为何狼群撤去之后,反而这样,顿时担心,又齐声环她,“小姐?”
谢芳华慢慢地低下头,沉默片刻,忽然冷静下来,对身后道,“去查为何会有大批狼群,京城到西山军营不过三十里,方圆五十里,都掌控住。查个彻底,定要揪出些东西来。”
“是。”轻歌应了一声,一摆手,带着人退了下去。
谢芳华看了玉灼一眼,见他小脸刷白,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打透,她对侍画和侍墨道,“你们去赶车。”然后又道,“玉灼进车里来。”
侍画、侍墨见她已经无事儿,一起出了车厢,见玉灼还跌坐在车前,将他伸手一推,推进了车里。
谢芳华伸手扣住玉灼手腕。
玉灼吓了一跳,“表嫂?”
“别动,我运功给你烘干衣服,否则这么湿着,容易发热。”谢芳华道。
玉灼点点头。
谢芳华运功,不出片刻,玉灼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渐渐被她烘干,全被干松后,她放下手,对他问,“你的驭狼术是谁叫的?”
“我自己学的。”玉灼道。
“嗯?”谢芳华看着他。
“真的是我自己学的。”玉灼挠挠脑袋,“我读过一本狼兽记,上面说了驭狼术。我抓了一只狼练过,后来发现真的能驾驭它,便又多抓了几只练,但是这是第一次对着几百只狼,险些支撑不住。”
“狼兽记……”谢芳华抿唇,“是什么样的狼兽记?你可还记得,和我说说。”
玉灼眨眨眼睛,“表嫂,你对驭狼有兴趣?”
谢芳华目光飘忽了一瞬,点点头。
玉灼立即跟她说了起来,“狼兽记上面记载……”
谢芳华静静听着。
过了两盏茶,玉灼止住话,看着谢芳华,试探地问,“表嫂,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谢芳华摇摇头,低声道,“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你的这本狼兽记只是一块绢布而已。”
玉灼立即睁大眼睛,“你怎么猜到的?”
谢芳华靠在车壁上,不答话。
玉灼看着她,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小心地问,“表嫂,你……没事儿吧?是不是不舒服?”
谢芳华摇摇头,“没事儿,你那记载着狼兽记的绢布可还在?”
玉灼点点头,“在,但是我没随身带着,在平阳城的家里呢。”
谢芳华又沉默下来。
玉灼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谢芳华道,“你的狼兽记是哪里得到的?”
玉灼想了想,说,“是几年前,表哥去平阳城,我央求他教我几招厉害的武功,他就给了我这个狼兽记。”
谢芳华手忽然叩紧车壁,声音忽然低哑,“是他……给你的?”
“是啊,是表哥给我的。”玉灼肯定地说。
谢芳华抿唇,慢慢地道,“这么说,他知道你学会了驭狼术了?”
玉灼点点头,“我爹娘将我托付给表哥后,表哥曾过我都会什么,我跟表哥说过这个。”
谢芳华忽然扯了扯嘴角,“你都会什么?”
“王家的家传武功和玉家的家传武功我都会,除了武功,还学了医术和毒术,但是这两样只能自救和自保而已,不精通,另外,兵法,机关布置,还有就是这个驭狼术。”
谢芳华笑笑,“待今日事了,派个人去平阳城,将那狼兽记拿来给我看看可好?”
“好啊。”玉灼立即说,“我给收藏在一处地方,这就告诉你,你派人去拿就是了。”话落,凑近她,小声地说了藏着的地址。
谢芳华点点头,表示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