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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秉傅咽了咽口水,迈着沉重的步子登上了马车,弯腰走进马车之中。
马车内,在李秉傅走进的那一刻,便点燃了一丝的烛火,伴随着‘吱啦’一声,漆黑的马车厢里逐渐明亮了起來,昏暗的烛光映照在了马车壁上,将此刻正坐在软榻上的人影潜移默化的逐渐清晰的勾勒了出來。
李秉傅看着那白玉般的容颜,吓得软了腿脚,登时跪了下去,“皇上万安。”
宣逸宁轻轻抬起眸子,不温不火的看着面前跪倒在地的李秉傅,声音平静如常,“朕交代李大人办的事情,不知李大人可办好了?”
“这是自然。”李秉傅垂着眼看着面前的绒毯,声音或多或少有着几分的颤抖,“微臣已经按照皇上的吩咐让皇后娘娘毫无阻碍的见了年家人,只是中途皇后娘娘起疑半路返回,正巧平湖王爷在此探望年家人,所以微臣便顺水推舟的说一切不过是平湖王爷的吩咐。”
“既然一切都是按照朕的吩咐,李大人又何须如此的惊慌?”宣逸宁轻轻的勾了勾唇畔,似笑非笑。
李秉傅怔愣,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不相信刚刚皇后与平湖王爷的举动皇上并沒有看在眼里,可是如今皇上竟然问都不问,这让他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
见着李秉傅有口难言的样子,宣逸宁轻描淡写,“莫不是今儿晚上出了什么意外的事情?让李大人觉得难以启齿?”
“……”李秉傅真真的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过去了,刚刚擦拭完的汗珠再次渗出额头,大滴大滴的滴落在绒毯上,他咬牙闭眼的犹豫了几分,终是豁出去了一般的开了口,“今儿晚上除了皇后娘娘与平湖王爷前后來访之外,并再无其他事宜,微臣又怎么会难以启齿?”
他实在是无法揣摩出皇上的心思,索性只能放手赌这么一把,毕竟从开始一直到现在,皇上一直沒见动怒,可见皇上就算看见了皇后与平湖王爷之间发生的事情,还是有所保留了起來,既然皇上都能闭口不谈,他便干脆也当沒发生过一般的好了,沒准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他便能逃过一劫。
在李秉傅的回答之后,马车内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跪在地上的李秉傅看不见皇上的表情,便只能闭着眼睛保持跪姿的心里祷告,希望自己是蒙对了,不然不但是他脑袋上面的乌纱帽保不住了,沒准连带着他的脑袋都要跟着落地。
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就在李秉傅大脑极度缺氧快要昏却的时候,宣逸宁终于开了口,“今儿晚上倒是让李大人受累了,朝廷之中能得李大人这般的国之栋梁,让朕倍感欣慰,时辰已不早,李大人也回去早些歇息吧。”
‘咚’的一声,是李秉傅快要跳出嗓子的心脏,落回到肚子里的声音,根本不敢正视皇上面容的他磕头谢恩的退出了马车,“谢皇上赞赏,下官告退。”
李秉傅下了马车,逃似的朝着慎刑司走了回去,他当然知道刚刚皇上的做法,只不过是想让他保守住今儿晚上的秘密罢了,虽然他很不明白皇上为何也要他将今儿晚上皇后与平湖王爷的事情守口如瓶,不过他哪里还敢多问?皇上让保守就保守呗,他可不想白白的丢了自己的脑袋。
站在马车边上的桂禄海看着如同劫后余生的李秉傅连滚带爬的下了马车,心中也是泛着狐疑,他是亲眼随着皇上看见皇后与平湖王爷在慎刑司门前暧昧的,说皇上不动怒是不可能的,因为刚刚就是他自己亲自进马车中,收拾的那些已经被拍碎了的玲珑如玉矮几。
鉴于以上,他本以为皇上会将所有的愤怒出在李秉傅的身上,沒想到到了最后,李秉傅竟然安然无恙的退了出來,这让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得到他,想不诧异都难。
看着李秉傅走远的身影,桂禄海不得不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转身弯腰在马车前小声的问着,“皇上,李大人已经回慎刑司了,咱们……?”后面的话他故意不说出來,因为他还沒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为皇上做决定。
马车内的宣逸宁揉了揉自己丝丝跳动的眉心,不做多想的淡若启唇,“回宫吧,让御膳房做些小点心送到承乾殿去。”
桂禄海一听皇上这是还要赶夜的看折子,不禁提醒了句,“出宫之前,齐妃娘娘派人來传了话,说是已经准备了几样皇上喜欢的点心。”
按在眉心上的饱满指尖稍作停顿,宣逸宁稍作暗想了一阵,才闭目靠在了身后的软榻上,略带着疲惫的道,“摆驾珍宝斋。”
桂禄海一听,松了口气,只要皇上能够稍微的休息一下,他便能跟着轻松一些,他是侍奉在皇上身边最近的人,自然要无时无刻不为了皇上的身体考虑。
不过还沒等他转身吩咐车夫,便听见马车里再次传出了宣逸宁低哑的声音,“今儿个其他小国贡來了一些不错的首饰布料,明儿个一早挑一些精致的给皇后送去,记得多拍些人跟着。”
桂禄海先是一愣,随后赶忙接应着,“奴才明白,皇上放心。”其实他根本不明白,也想不通,为何皇上亲眼看见了皇后娘娘与平湖王爷的私会以后,还要这般大张旗鼓的宠爱着这位皇后,如果说是稳定朝野,年家已经倒台,如果说是为了后宫着想,他不信整个宣国除了这位皇后以外,就再沒有其他有能力的女子。
只是,就算他再想不通,也无可奈何,毕竟君心难测,不是他想揣摩就能揣摩得了的,而且,说不定皇上对这位皇后娘娘动心了也说不定,不然为何屡屡在这位皇后身上一再的破例。
宣国皇宫,珍宝斋。
悠悠的歌声伴随着丝丝流淌倾泻的木琴声,使得被夜色所宁静的珍宝斋四周,感染上了一层通幽的安逸之美。
蓝水站在四面敞开的门前,无不是着急的望着安静夜色里那条直通到院子里的道路,她一早便派人去请过皇上了,可是到现在那些点心都热了三遍了,仍是不见皇上的到來,心里难免有着焦急和顾虑。
虽然她从來沒期盼过皇上对自己的主子有多宠幸,但是她总是希望皇上对自己的主子是不一样的,毕竟主子不同于其他的妃嫔,主子的存在,对于皇上有着特殊的意义。
一曲终了,齐妃停缓下手上的动作,抬眼见门口的蓝水焦急的來回渡着步子,好笑的叹息,“你这丫头好端端的在这里乱晃,晃坏了我的眼,可如何是好?”
蓝水听闻,回身撅嘴,“娘娘还笑得出來?皇上都还沒來呢,瞧那桌子上的点心又要凉了。”
“凉了便再热,皇上若是不來,你这般的着急也是枉然。”齐妃说着,悠悠的站起身子,懒懒的打了个哈气,“我要去睡了,你可还要站在这里?”
蓝水一听,更是急了起來,不过还沒等她开口,便听闻院子口传來了期盼已久的通传,“皇上驾到……”
这次,蓝水乐了出來,“娘娘可还是要睡?”说完,便不等齐妃的回答,先行跑出去迎接圣驾去了。
齐妃无奈失笑,扬了扬酸胀的脖颈,走到了门槛,见宣逸宁已经大步的走了进來,便弯腰福身的请安,“皇上万安。”
“起吧。”宣逸宁伸手搀扶起身边的齐妃,伸手屏退掉了其他的人,“都下去吧,今晚朕留宿在珍宝斋。”
桂禄海听闻,转身先行走出了珍宝斋的院子,他必须要赶在子时之前,将皇上留宿的寝宫通知到执勤私去,这样才好让执勤私提前派人过來伺候皇上的洗漱,以免耽误了早朝的时辰。
蓝水朝着齐妃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随着其他的宫女太监一行走出了前厅。
待人全部走了出去,宣逸宁一改刚刚的威严,松懈下了几分的柔和,“今儿派人找朕过來,可是有什么事?”
齐妃摇了摇头,搀扶着宣逸宁坐在了中厅的软榻上,“都是蓝水那个丫头自作主张,倒是让皇上跟着受累了,这么晚了还要赶过來。”
宣逸宁笑着松了松自己束缚在脖子上的衣襟,“不碍事,正好还能借着由子來你这里歇上一歇,不然若是让禧妃知道朕去了其他寝宫,后宫便又要不得消停了。”
齐妃听闻失笑,挽着袖子为他倒上一杯清茶,“皇上让我进宫,为的不就是能压制住禧妃么,只不过禧妃这几日倒是消停的很,估摸着是正在清心寡欲的解酒醉呢…”
接过清茶,宣逸宁哑然,“一时的逞能,换來几日的宿醉,也当是让禧妃有个教训,不然若是长久以往,后宫便成了她的天下。”
“以前可能会是,但是现在可就不好说了。”齐妃笑着坐在了宣逸宁的身边,瞧着宣逸宁的眼神里闪出了一丝暧昧的光。
瞧着齐妃别有用意的笑,宣逸宁轻扬眉梢,“这话倒是说的有点意思,难道你已有所指的是新进宫的皇后?”
“不然呢?”齐妃抿唇更是加深了脸上的笑容,“那日的家宴这位新皇后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和禧妃品酒的架势,就连我都是惊讶了好久,想來若是有了她,就算是不用我出马,禧妃也不敢太过放肆了。”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