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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了广阳?为什么去广阳?”冯如冰将手中名片一扬,怒目而视。
那是房东开餐馆的儿子给容剑的一张名片,上面印了其餐馆的详细地址。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端倪,不善撒谎的容剑一些语结。
“调查我?”
“不是调查你,我只是想帮你洗清罪名……”
“谁稀罕你洗清罪名?!”冯如冰三下两下将名片撕得粉碎,然后狠狠地砸至容剑脸上,“我的事与你无关!不要你管!”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介意自己去广阳,容剑越发感觉其中有隐情,撇落粘在脸上的碎纸屑时,他决定不再遮掩,直接问道:“如冰,告诉我你在广阳到底发生了什么,和李建云的案子有没有……”
“闭嘴!”
“如冰!”
“你给我闭嘴!滚!给我滚!”冯如冰发疯似的冲他怒吼。
没想到一向淡然的她竟然也有如此歇斯底里的时候,容剑惊呆了,要知道即便冯柒柒因为和她发生争执而离家出走她也没这么愤怒过。
还在吼叫的冯如冰上前拽了几下容剑,见拽不动,索性松手,扭头往门口走去。“如冰!”容剑顿醒过来,慌忙一把拉住她,“你病还没好,不能走!”
冯如冰已然蒙上雾气的双眸冷冷地斜睨着他:“那你走!”
“我们都不走,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说话行吗?”容剑此时的语气中带出了几分乞求。
他已认定冯如冰在广阳受过莫大的伤害,所以特别心疼,也希望她能冷静下来和自己敞开心扉。
她看穿了他的心思,很不领情地别开脸:“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如冰!”她的顽固让容剑满目痛惜,“你别这样行吗?你要知道你再这样保持沉默可能真的会被定为杀人凶手啊!”
冯如冰全身蓦地一震,嘴里却依然说着满不在乎的话:“如果你有证据证明我是凶手那就给我定罪吧。”
“冯如冰!”容剑也火了,“你真以为局里放你回家是因为定不了你的罪?那都是因为我在替你硬抗啊!我向领导保证了一周之类找到证明你不是凶手的证据,如果找不到我就滚蛋,永远滚出市局!”
“谁要你向领导保证了?谁要你滚蛋了?”冯如冰情绪略微平复了些,仍是不咸不淡地回应他,“我说了,我的事和你没关系,不要你管!”
容剑定定地看了她数秒,才颤着声音质问:“你宁可背负杀人犯的罪名也不愿我去调查你的过往,是不是因为那段往事难以启齿?”
冯如冰的身体再次颤.抖了一下,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色越发苍白。
不待她出声,容剑就逼近了她,继续一字一顿出声,“你家从临河搬到广阳,挤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也不和任何人交往,根本不是因为你得了病,而是怕别人知道你的不堪回首的经历是不是?”
冯如冰开始瑟瑟发抖:“不,不要问了……”
“正是那段经历导致你的性格大变是不是?”
“求你,不要问了……”
“也是导致你对李建云这种人无比痛恨是不是?”
“不要问了……”冯如冰已然摇摇欲坠。
容剑猛地抓住她胳膊:“告诉我,你和李建云到底什么关系?”
“不要问了——”无比慌恐的冯如冰猛地甩开他,紧捂住双耳连退数步。
“晃当。”
她的脚被凳子绊住,身体一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如冰!”容剑赶忙上前相扶。
“别碰我!”冯如冰双手仍捂着双耳,尖叫着用胳膊肘撞开他。
知道自己的逼问触及了她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事,怕她崩溃,十分担心的他不敢再心急,赶忙上前抱住她,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问了。”
“走开啊!混蛋!走开!”战栗不已的冯如冰哭着嘶吼。
“如冰,我是容剑啊!我不是坏人,不是混蛋,我是容剑!容剑啊!”他紧抚着她双肩轻摇,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同时一再重复自己的名字,希望能让她冷静下来。
此时他才彻底明白什么叫欲速则不达,懊悔极了。
痛哭不止的冯如冰情绪已然失控,边歇斯底里地哀号边拼命挣扎。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几个医护人员慌慌张张地赶了进来,见此情形赶忙上前,想和容剑一起扶冯如冰起来,但冯如冰却不配合他们,胡乱挣扎,那呼天抢地的样子把他们都吓着了。
“要不打镇定剂吧?”一个小.护.士小声提醒。
略微年长的护士马上看向容剑,算是征求他的意见。
就在容剑准备点头时,冯如冰突然猛吐一口鲜血,随即晕了过去。
“如冰!如冰!”
惊惶失措的容剑下意识地摇晃她,被护士们阻住了,几个护士一并上前迅速将冯如冰抬上了病床,为首的医生立刻开始帮冯如冰检查,容剑则被请到了病房之外。
揪心不已的他僵在门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病房门。
“怎么回事儿?”
听到妹妹的声音,他立刻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一样,转身紧抓住妹妹的手,哑着嗓子恳求:“快,帮我看看如冰到底怎么样了!”
“嗯。”容缨郑重地点点头,推他到一边坐下,“你先坐着,我去看看。”
“缨缨……”
“别担心,有我在,她就不会有事儿。”或许是容剑焦虑又憔悴的样子触动了她心里那根柔.软的弦,她用上了十分难得的温柔语调安慰自家哥哥。
她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快步进了病房。
容剑再次站了起来,不过没再杵至病房门口,而是定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病房门口。
数分钟后容缨出来了。
“如冰怎么样?”容剑立刻奔过去急问。
此时他的样子特别像候在产房外等及待产妻子的丈夫。
“她是因为受刺激过度一时气血攻心导致暂时性昏厥,已经没事儿,不过需要休息。”
“哦。”容剑这才轻缓了一口气,不过脸上仍带着愧疚之色。
“别再刺激她了。”
“我知道,只是……”容剑叹了口气,“那个案子……”
“我不管什么案子不案子,凶手不凶手,在我眼里只有病人的健康。如果你非要去刺激我的病人,那请你立刻把她带走,别到时候因为你的刺激让她的病情反反复复而影响容家医院的声誉。”容缨又恢复了她之前的冷漠。
听出妹妹刻意提及“容家”两个字,容剑有些难为情,干笑着表态:“放心,我不会再刺激她了。”
“只要不是我的病人,你爱刺激不刺激。”
“缨缨……”
“容先生,”一个小.护.士从半开的病房门探出头来,小声道,“病人说要见您。”
“她就醒了?她情绪还稳定吗?”容剑既惊喜又紧张。
“早就醒了。”容缨淡淡接话,又冷冷告诫,“有话好好说,你要再让她晕倒我就直接把她送回去。”
“不会不会。”容剑完全不介意妹妹的冷漠,赔笑完后转身进了病房。
因为冯如冰说了有很重要的话和容剑说,所以见容剑进来,病房里另两个医护人员马上出了病房,还顺手带上了门。
“坐吧。”半躺在病床上的冯如冰指了指一边的凳子,声音很平和,和之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容剑慢慢坐下,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之前不应该那样对……”
冯如冰淡淡地打断:“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那段过往,我告诉你。”
“如冰,我……”
“那年我十六岁,”无视他的不安,她慢慢出声,“偶然认识了一个大我二十多岁的男人,这个男人给我又买吃又买穿,还给零花钱,像父亲一样关心我爱护我,我很信赖他,没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们现在都是成年人,你应该懂在一起的意思。”
容剑不敢相信:“你才十六岁就……”
“是的,我十六岁就失.身了,和一个可以当我爸爸的男人。”冯如冰的声音波澜不惊,“他说等我再长大一点他就离婚,然后娶我。”
容剑再次震惊:“他还没离婚?!”
“是的,没离婚,我是第三者,你可以用任何难听的话骂我。”
“你……唉!真是年少无知!”
冯如冰没理会他的痛惜,像讲别人的故事似的,继续平静出声:“很快我们的事儿就被他老婆发现了,他老婆打了我一个耳光,他往死里揍了他老婆一顿后他老婆提出离婚,但他不肯,却也不答应和我断——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他老婆提一次离婚,他就打一次她,他老婆没办法离婚,又气不过,于是找到我奶奶,把我们的事告诉了奶奶,奶奶当时差点气晕,劈头盖脸将我打了一顿后,勒令我离开那个男人。我当时铁了心要跟那男的在一起,不听奶奶的话,跑去找那个男的,然后住进了他家,和他开始了一夫二妻的生活。”
一夫二妻!
容剑双拳握得咯咯作响,强忍住想杀了那个男人的冲动看着她,等她继续出声。
“那天他去上班后,奶奶通过他老婆找到他家,告诉我他有暴力行为,要带我走,我当时认定他是一心对我好,死活不肯走。奶奶无奈之下让我假装离开那男的以看清他的嘴脸。”说到这,冯如冰坐了起来,双腿弯曲,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膝盖之中,声音开始颤抖,“我的人生噩梦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