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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大刀阔斧的开始裁人了,一下子就裁了将近一半的人,几个主子身边都是一样,王夫人身边金钏儿、玉钏儿、彩云、彩霞几个年纪都不小了,因此都在此次被裁之列。彩云、彩霞几个倒也罢了,唯有金钏儿,不肯就这么出去了,一直四处求人,甚至求到了贾宝玉身上。
可惜的是,贾宝玉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他身边的几个丫鬟也在被裁名单之上,每日里哭哭啼啼的闹着说不想离开。直哭的贾宝玉肝肠寸断,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她们。只好求人帮忙。找薛宝钗,还没开口,薛宝钗就摸着肚子说头晕,贾宝玉看着薛宝钗的大肚子害怕的很,只好转身出去。找麝月,麝月倒是脾气好,也很通情达理,可麝月自己不过是个通房丫头,也说不上话。去求王夫人,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王夫人的冷眼瞪了回来。
急的贾宝玉眼泪直流,却有无计可施。若是以往,他去求求老太太就行了。可如今的他不敢张这个口。他也知道,如今不必以前了。老太太虽然一如既往的疼爱自己,可有些事却不像以前那样了。
不得不说,小动物的感觉还是很灵敏的!
王夫人阴沉着脸,进宫了在贾元春跟前狠狠的告了贾母和王熙凤一状。贾元春小心翼翼的扶着肚子坐下,如今她已有孕三月,只等着找个合适的世纪爆出自己的身孕。听了王夫人的话,贾元春皱眉,贾母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更何况,她说的也没错,就算是自己也没办法插手娘家袭爵的事。若是按照以前的情况,大老爷无所事事,琏儿没有嫡子,这爵位传袭到时候稍微运作一番,也不是没可能!可如今,琏儿有了嫡子,这一切就难说了。
“宜人不必再说了。你的意思我都知道,暂且忍耐些日子吧!以后再说!”贾元春现在急需王夫人的帮助,也不好把话说的太死,只好暂且拿话敷衍着。她也知道,自从自己做出这个决定后,她就无形中在贾母和王夫人的博弈中站到了贾母的对立面。贾母现在有了别的支持者,对自己也不像以前那样重视,后宫百花盛开,自己这一朵如果不做些什么,很快就会被圣上抛之脑后。
王夫人听了这话,心中稍许有些安慰,她低头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抬起头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了贾元春,“这是宝玉媳妇的一点心意,娘娘收下吧!对于我的提议,娘娘您认为可行吗?”
贾元春将荷包拿在手上,掂了掂,满意的眯了眯眼睛,听见王夫人这样说,笑着说道:“母亲的提议很好,我也正有这个意思。”自己的亲侄女,该提携的时候当然要提携了。更何况,自己的孩子,再不济也是个王爷,如果侄女不能让他满意,再多纳几个侧妃就是了。至于侄女,有自己这个做姑姑的撑腰,还惧怕几个侧妃吗?
王夫人见状,心中大安,这样一来,宝玉的前程就有了保证了。她忽的想起一件事来,小声提醒道:“娘娘,等您有孕的事传出来后,不如私下里让人传些流言,比如梦日入怀,或者其他。要知道,古来那些圣君明主,出生定是不凡,比如汉武帝的母亲,就是如此。”
贾元春叹了口气,母亲的手段还是太过肤浅了些,这些东西,内宅里玩玩也就罢了,后宫中若拿出来说,不是摆明了你有意储位,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吗?贾元春忽的想到自己大年初一生辰,宝玉的含玉而诞,看样子,这里面水分不少啊!
“母亲这话别再说了。若是等日后有机会再说也是一样的,现在说了,不过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吗?”贾元春话虽如此说,可心里却想着,圣上正当中年,且身子骨一向很好,等到日后,他渐渐的老去,可皇子们却一个个的正当盛年,圣上心中还不定会怎么想呢!说不定,将来得益的会是小皇子们呢!那自己的儿子未必没有这个机会啊!
王夫人看见贾元春的神色,哪里不知道贾元春的意思,心中满意,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回府后,王夫人难得的心平气和起来,对着前来迎接的薛宝钗,微微颔首。薛宝钗见状,心中大定,知道腹中女儿的前程已定,顿时也不再心疼送出去的五千两银票了。“太太辛苦了,我让小厨房熬了燕窝粥,太太喝一点吧!”
王夫人拍了拍薛宝钗的手,“如今家道艰难,不必以前,这东西你吃就行了。我那里还有几斤上好的燕窝,你待会带回去,每晚睡前,你和宝玉一人喝一碗。宝玉这孩子,向来不在这上面留心,你多看着他些。”
薛宝钗点点头,“太太放心,我知道的。只是偏了太太的好东西了。”
王夫人笑了,“瞧你说的!我的以后还不都是你们的。”这话恰好被随后赶来的李纨听了个正着。饶是李纨心如止水,听了这话也未免心有不平。自己的兰儿才是太太的嫡长孙,可在太太眼里,连宝玉的衣角也比不上!太太太偏心了些。
可是李纨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况且她也知道,现如今,还没有她说话的份!所以李纨脚步放重,慢慢走了进来,“太太回来了吗?太太辛苦了。”
王夫人看见李纨,便想起早夭的贾珠,若贾珠不死,此时恐怕早就为官做宰了,自己何至于到今天还殚精竭虑,苦苦筹谋。可是她是府里有名的慈善人,虽不待见李纨,却从来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有了解她的薛宝钗看出来,王夫人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眼底却冰冷一片,“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是说了吗?兰儿真是要紧的时候,你服侍好兰儿就是你的造化了。不必日日到我跟前来的。”
李纨赔着笑,“正是为兰儿的事来的。前些日子兰儿晚上读书,受了凉,伤了风,大夫看过后开了副药,要人参入药,我那边实在找不到上好的人参,这不,只好来找太太了。”
王夫人蹙眉,“菖儿菱儿怎么说?公中连人参都没有了吗?”
李纨低着头不说话。王夫人知道,如今大房掌权,府里那些人最是善于捧高踩低的,贾菖贾菱如此也在情理之中。王夫人满脸不悦,薛宝钗见状忙说道:“说起来公中虽有这个,可年深日久的,恐早已老朽,也失了药力,即使入了药,恐怕也没什么用。倒还不如不用。我那里倒还收着几支,是早年哥哥去东北时带回来的。待会我就让莺儿给嫂子送两支去,如果不够,嫂子尽管来找我。”
王夫人脸上好转,嗔道:“如何就动用你的私房了。我这里也有几支,用我的就行了。”
薛宝钗忙给王夫人端茶倒水,“知道太太有。可是兰哥儿也是我的侄子,就当是我做婶婶的一点子心意便是。太太便不要和我抢了吧!”
王夫人被薛宝钗哄得眉开眼笑,“得了得了,不和你抢了,你啊,大着肚子,还不快坐下吧!”然后又对李纨说道,“既如此,你就先回去照看兰儿吧!这几日请安就不必来了,老太太那,我也给你告假。好生照顾兰儿最要紧!”
李纨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应道:“是,媳妇知道了。”然后福了福,转身离开了。没人看到李纨离开后,脸颊滑下的两行清泪。
史湘云和贾惜春正在院子里辣手摧花,看到李纨远远的来了,茫然的看了看对方,大嫂子这是怎么了?瞧着情绪不对啊!
“大嫂子,怎么了?你好像哭了?”史湘云看了看方向,李纨是从王夫人那边来的,莫非是王夫人责怪她了?
李纨啊了一声,忙说道:“哦,兰哥儿病了,大夫说挺严重的,缺了一味药,我去太太那取得。”
史湘云看着李纨空着双手,问道:“什么药?太太那没有吗?大嫂子你说说,我那或许会有。”
李纨摇摇头,“不用了,二奶奶说有,待会让莺儿给我送来。也不是什么稀罕药,是人参。”
史湘云蹙眉,“大嫂子找的是哪家的大夫?人参,兰哥儿才多大,就用上人参了?”
李纨被史湘云这么一说,也有些怀疑,“是府里小厮找的,不是咱们家惯用的。是什么济民堂的杨大夫,白发白须,看着医术挺高明的样子。”
史湘云一听就知道,这许是府里的小厮和那什么济民堂勾结了,趁着这几日府里秩序慌乱,在做妖呢!她笑着嗔道:“大嫂子,你先别急着给兰哥儿熬药,这样吧,我让人给兰哥儿请个大夫来,同仁堂的,听听他怎么说吧!”
李纨听史湘云这么说,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麻烦云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