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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听后,心中已猜到了些什么,多半是和宝玉有关吧!要不然凤丫头不会这么遮遮掩掩,云丫头也不会这么说。“既如此,鸳鸯,去请你二太太过来!”
等到王夫人来时,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她鬓角有些汗迹,问道:“老太太恕罪,实在是刚出门的时候,桂哥儿闹了,我哄了半天才哄好。所以来迟了,老太太请别见怪。”
“你坐吧!鸳鸯,给二太太上茶。”贾母吩咐道。
“是!”鸳鸯亲自给王夫人端了杯茶,王夫人显是心情不错,笑着说道:“劳烦鸳鸯姑娘了!呦,凤丫头和云丫头也在啊!”然后喝了口茶,“不知老太太这次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贾母没有理她,只看向王熙凤,王熙凤也知道,这样的事史湘云一个姑娘家是不好直接开口说的,她便抢着说了,“回老太太的话,是我听到了一些话,事关宝二爷,所以这才请了二太太一起过来听听。是这样的,我听到一些传言,说宝二爷现在经常和那几个丫鬟厮混在一起,青天白日的也是如此。这宝二奶奶热孝还未过,宝二爷这样是不是不大好?若传了出去,咱们府里也就罢了,让人怎么想贵妃娘娘呢?所以我知道消息后不敢擅自处置,只发落了私下里议论此事的几个婆子,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置,还要老太太做主才成!”
贾母和王夫人不妨说的竟是这件事,顿时气恼不已,尤其是贾母,“你是怎么做的?宝玉如今就在你眼皮子底下,竟闹出这样的丑事!知道你心疼孙子,可儿子你难道就不管了吗?”
王夫人也是气急败坏,她生平最恨那等勾引主子的下贱丫头,如今自己安排的人也闹出了这样的事,让她如何不气!“老太太,我这就去看看!若真有那等无法无天的奴才,我非打死她们不可!”
说着气冲冲的就往外走!
众人皆是一愣,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夫人已经没影了,史湘云忙站了起来,“快,跟上去,二太太那个脾气!”
贾母急得不行,“凤丫头,你快跟上去瞧瞧!别吓坏了宝玉!”到底是自己从小当眼珠子疼到大的孙子,虽然现在少疼了一些,可骨子里还是惦记他的。
王熙凤忙掀起裙角,追了上去。史湘云想凑上去看看热闹,忙对贾母说道:“老祖宗,我也去瞧瞧!”
不妨却被贾母一把抓住,“不许去,这些事情,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去凑上去。你陪我在这等着。”
身后的立夏也是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己,史湘云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谁知道一刻钟不到,王夫人身边的彩玉便跑了回来,“不好了,老太太,二老爷今日不知怎么想起宝二爷来,想查问宝二爷的功课,谁知道正好撞上二太太发落那几个丫头,二老爷在旁边听了一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冲了出来,直说要打死宝二爷!如今,已经正压着宝二爷,自己拿棍子打起来了。二奶奶劝不住,我们太太又不敢深劝,只让奴婢来找老太太,求老太太拿个主意呢!”
贾母一听,便想要亲自去一趟,可刚走出门口,便又停了下来,叹道:“罢了罢了!这次的事本就是宝玉不对!让他老子教训一顿也好。左右是他亲老子,还能打死他不成?就是打死了,也是应该的。鸳鸯,你代我去一趟吧!若是实在打狠了,就劝上几句。他听则罢了,不听,也算了。”
史湘云和鸳鸯听了这话,便知道,贾母是真正放弃贾宝玉了,若是以往,听到宝玉挨打,贾母哪里还能坐得住啊!
史湘云想了想,“老祖宗,我也去劝劝吧!”
贾母点点头,“你去看看吧!”
史湘云便和鸳鸯一起去了。还没到地方,就听见贾宝玉的鬼哭狼嚎,史湘云听后,心道,还能哭的这样厉害,显然还没打坏,不必着急。
鸳鸯估计也有此想法,两人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
等到走近一看,丫鬟婆子跪了一地,有几个丫鬟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正趴在地上哀哀哭泣,看样子是已经被王夫人教训过了。史湘云留心看过去,姿色一般,的确不咋地,心道这贾宝玉到底是怎么了?
王夫人抱着桂哥儿正哭得稀里哗啦,史湘云瞪大了眼睛,桂哥儿怎么在这?她赶紧上前去,试图从王夫人怀里抱走桂哥儿,却被王夫人阻止了。“二太太,桂哥儿还小,吓着他怎么办?”
王夫人一听,愣了愣,她是打算抱着桂哥儿好让老爷看在桂哥儿的面子上绕过宝玉这一次的,可没想过要吓着桂哥儿啊!想到这,她低头看了看桂哥儿的脸色,的确不大好,心疼了起来。可是还是不放心史湘云,叫来乳母,将桂哥儿抱了回去。
那边,贾政亲自捞起板子,一下又一下的打着,王熙凤只站在不远处劝着。
这场景,和原著中有名的那次宝玉挨打相比,也太凄惨了些。贾政看到只有史湘云和鸳鸯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的确气恼宝玉没错,可也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试探一下老太太的态度,如今看来,老太太对宝玉,对二房,的确不如以前那么重视了。
想到这里,贾政不由得更加气恼,抡下去的板子也越发用力了,贾宝玉哀嚎的也更加凄厉了。“老太太,太太,救我啊!我知道错了,饶了我这次吧!”
鸳鸯对着贾政福了福,说道:“老太太说了,二老爷教训儿子本是应当的,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宝玉还小,以后勤加管教就是了。”
贾政却充耳不闻,打的越发用劲了,贾宝玉的哀嚎声却渐渐低了下去,显是不大好了。
鸳鸯见贾政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微微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做声,只站在边上看着,她倒要看看这二老爷今天是不是预备将宝玉打死?
史湘云也没有再劝,于是满场只听见板子的呼啸声和宝玉时不时传来的□□声,王夫人见此情状,吓得连哭都忘了哭。直看到贾宝玉臀上见了血,且那血迹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王夫人忙扑了上去,“老爷,手下留情啊!”然后该怎么劝,她一时想不起来了,拿老太太说事?可是如今很明显,老太太已经不管宝玉了!拿夫妻情分说事?她们夫妻如今形同陌路,哪里还有什么夫妻情分。拿珠儿说事?可是这理由,用一次也罢了,用多了就没效果了。
贾政其实也有些后悔了,宝玉毕竟是他仅存的唯一的嫡子了,老太太那就算了,贤德妃一向可是最疼爱他的,若真打坏了他,自己心疼不说,贤德妃那儿也不好交代啊!只是方才他因一时之气没有停下,如今也没人来劝,他自己有些下不来台!如今好容易王夫人张口了,他假借被王夫人攀着胳膊,想就着这个台阶下。谁知道王夫人嚎了半日,竟没有下文了!
贾政气急,挣开王夫人的手,又下死手一连打了好几下,最后一下极为用力,碰的一声,连板子都打断了,伴随着板子断裂的声音似乎还有别的声音,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断裂的板子吸引住了。贾宝玉的头猛地抬了起来,然后无力的垂了下来。
王夫人唬的脸色煞白,猛地扑了上去,这一下如同压断浮木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传来,史湘云瞪大了眼睛,这是,这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王夫人也反应过来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贾宝玉,他已经面色惨白,昏迷不醒了。王夫人哀嚎一声,冲着呆愣在一边的贾政-扑了过去,厮打起来,“你赔我的宝玉!你赔我的宝玉!我的儿啊!”
王熙凤隐下心中的复杂情绪,挺身主持局面,“来人,拿二爷的帖子,去请太医!快啊!拿春凳来,将宝二爷抬回房里去。小心着些!二老爷二太太,如今还是先给宝玉瞧瞧要紧。”
史湘云叹了口气,对鸳鸯说道:“鸳鸯姐姐,你还是快去将此事告之老祖宗吧!我觉得宝玉似乎不大好。”
那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不光史湘云听到了,鸳鸯也听到了,她虽然不通医理,可也知道,若真的脊椎骨断了,那可是要命的事啊!
“是,我这就去。”
贾母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晕倒了,唬的荣庆堂一干人慌乱不已,最后还是鸳鸯顶着压力上前去狠狠掐了她的人中,贾母才慢慢醒过来,“宝玉呢?宝玉呢?”
鸳鸯忙扶着贾母坐起来,“琏二奶奶已经打发人去请太医了,宝二爷如今应该在二太太的院子里。”
贾母喝了几口茶,问道:“你没劝二老爷吗?他竟敢下如此狠手?”
鸳鸯也有些委屈,“奴婢劝了,可是二老爷不但不听,反而打得更狠了!”
贾母闭上了眼睛,“他这是对我有意见啊!罢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去见宝玉了,免得徒增伤感,你去看看,看看太医到底怎么说!”
鸳鸯应了一声,又叮嘱了琥珀等人几句,方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