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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五的折子先到的京城,皇上在里面看到了李江的名字,第二天就在朝堂上拿出来与大家讨论。
赖五千里追捕谋逆,朝臣都口呼圣明,最后一个反对朝廷的势力也被抓了,现在天下算是暂时安定了,这是一件大事。
当下朝臣就在心里嘀咕开了,“平阳侯只怕要更近一步了。”
“那也不过是一个国公。”
“你也不过说说酸话罢了,如今宗室之中无人,亲王郡王皆无,最贵不过国公。”
当今圣上是光杆一个,当年不过十二就自己扛了锄头去参军,登基后倒是有旧人找来,只是皇上当年年弱被人欺负,如今虽然不会去算那些帐,却也不会白白认下那些莫名的“亲戚”,因此上门的一概被打出宫门,如果是别的人家还能散播一下谣言,说发达就不认穷亲戚之类的酸话,但今天这位是皇上,被打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去了七魂,哪里还敢在京城呆着。
也因此,宗室之中现在无人,也就没有亲王郡王之类的,也就几个功劳大的被封了国公,当年皇上也是想给赖五封一个国公,但赖五一上来就跟吴家对起来,当初吴家势大,皇上让吴家三分,赖五的爵位也就低一等,只得了侯,现在多半是要往上提的。
大家的重点放在赖五身上,因此才说道南阳县,就有御史道:“南阳县令任由谋逆侵占南阳县,有不察之罪,臣请皇上治南阳县令不察之罪。”
皇上问军师,“左相以为如何?”
军师出列道:“皇上,林青山剿杀谋逆三月而无功,林青山尚有两万兵马,又是南方的兵马元帅,由此可见谋逆之悍,南阳县令不过是一文弱书生,他能在县城被侵占之后保住南阳县百姓,与之周旋,最后更是帮助平阳侯大败谋逆,可见其智谋,故臣认为,他功过相抵。”
皇上看向右相,“右相以为呢?”
右相悠哉的出列,“臣以为左相言之有理。”
“既如此,吏部下文牒训斥一番就是了,功过相抵,让他助平阳侯追捕剩余谋逆。”
李江这样一个小人物还不值得他们费心,因此,李江很快被丢在脑后,因为他也实在是有些倒霉,那谋逆哪里也没去,就选中了南阳县做落脚处。
后面的傅大人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女婿会牵扯其中。
这时他又有些庆幸,幸亏皇上没将奏折下发,只是说了南阳县令,不然若是让人知道了李江与赖五的关系,就是没事也能扯出三分的事来。
当年李石他们住在平阳侯府中,认识和听说他们的人也不在少数,但这天下有这么多的县令,一个小小的南阳县令还不进他们的眼。
而等到众人都认识这位南阳县令时,赖五的几个对头都懊悔不已,早知道当年就一把将他掳下来,也不会这么难搞了。
李江的请罪折子晚了三天才到,皇上直接批复然后扔回去给吏部。
手中拿起另一封折子的时候就挑了挑眉,这也是李石上的。
不同于上一封折子,这一封详细的说了韩付等四家的罪证,并有多年四家侵占南阳县百姓良田的证据。
李石在最后恳求皇上可以让他将四家侵占的田地还给被侵占的百姓,将剩下的田地平均分给贫困百姓。
皇上想了想就在走着后面坐了批复:只分贫民,他人安服?
这才放到一边。
得到了京城的信,李石和木兰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被训斥一番,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知道李江还有许多要处理的事,就道:“我与你嫂子明天就回去,府城里的灾情也已经缓解,过不多久赖五叔也会下来,我与你嫂子先回去准备一番。”
傅氏眼里闪过亮光,就有些意动,平阳侯是男子,与她没有多少情分,平时都说不上一句话,但平阳侯夫人却不一样,她来,肯定是住在内院的,而木兰与她也没见过,若是伺候得好了,又有平阳侯那一层关系在,以后就是一份人情在那里。
傅氏心中正思量着如何开口,就听木兰道:“我看云芬的肚子也很大了,再有两个月也要生产了,你在县城这边也顾不上她,不如让她与我们回去,好歹有我们照顾她。”
李江就点头道:“我听嫂子的。”
傅氏心喜,晚上李江就低声嘱咐她,“你回去以后也帮帮嫂子,平阳侯夫人要来,随身服侍的人肯定不少,嫂子没处理过这种事,你在一旁给嫂子打打下手。”
“二爷放心,我知道的,我听说平阳侯夫人是个和善的,定不难相处的。”
“再好相处她也是贵女,嫂子性子耿直,你多注意一些就是了,大哥的精力多放在外面,别叫嫂子被人欺负了去就是。”
傅氏脸上的笑容微僵,“二爷说的什么话,平阳侯夫人是我们的长辈,她又怎么会欺负嫂子?”
“她名义上是我们的长辈,年纪比嫂子还小些,我听说京城的贵女都娇气,说话也喜欢拐着弯,嫂子性子耿直,喜怒都在脸上,只怕不对她的胃口,总之你小心些就是了。”
傅氏应下了。
“这次嫂子伤了手,上路的时候别叫她干活,”说到这里,李江失笑道:“我倒忘了,就算我不说,大哥也不会叫嫂子再操劳的。”
傅氏想起这几天县衙里传疯的话,就好奇的问道:“我听春红说,当时嫂子一人当十,拿了弓箭射杀了不少人,二爷才能退到如锦楼的?”
“是啊,”李江有些感叹,“当初我还笑阿文当官了也不消停,还让大哥大嫂千里驰援,累得大嫂几天几夜没睡觉,可如今看来,我们竟是五十步笑百步了。”说到这里,李江眼圈有些泛红,心里还是有些委屈,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就是再来一次,他只怕也无法防备。
又不是战备时候,而且南阳县又不在边关,也不像定远县有海匪和土匪什么的,南阳县一直很平静,他实在是想不到会有人攻占县衙。
李江觉得自己对城门的防范要高一个级别了。
“那怎么一样?三爷是主动去剿匪,您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降……”
“所以我连阿文也比不上了……”
“不是,不是,”傅氏着急道:“您是无心被有心算计了,”傅氏沉吟道:“要我说大伯出手也太重了,当初三爷闯祸不也只是被打了一顿,听说就只青了皮,可是这次您不仅流血,胸口那里更是青了一大片,我看着都心疼不已,那可是心口呢,要是有个万一……”
李江不在意的道:“大哥也是为了我好,当时那种情况,县城和主簿虽然不说,心中却是怪我的,大哥打我一顿,却是替他们出了心口的气,不然积累下来,以后只怕很难再共事,处理韩家等也必定不会这么顺利。而且,大哥是大夫,出手有分寸的,也因此,大嫂才任由大哥打我,不然大嫂早拦着了。”
傅氏沉默不语,“大嫂早就知道你会挨打了?”
“每次我和阿文闯祸都会被大哥打一顿,以往,大哥都会等嫂子出门进山之后才叫我们去书房打一顿,又一次我们被打得下不了床,大哥怕被嫂子知道,直接给我们上完药就赶去了书院,这次大哥不避着嫂子打我,就是等嫂子拦呢,不然,他大可以将嫂子支出去,或者将我拉出去狠狠地打一顿,更别说还当着这么多的人面了。”
傅氏有些无语,“大哥这么怕嫂子?”
李江嘿嘿一笑,“倒也不是怕,只是嫂子觉得对孩子要慢慢的说道理,道理说不通之后再打,从小我们都精得很,闯了祸,嫂子与我们讲道理,我们都乖乖的听着,认错又认得好,嫂子就从不打我们,只有屡说不改之后才动手,打也只是扬手打几下屁股,大哥则不一样,若是闯了大祸,一顿打是少不了的,有时候打完了还要到祠堂里跪着。”
“大嫂一直不赞同大哥打我们,虽然当着我们的面不说,但每次转过身去总是因为这个与大哥吵架。后来大哥也学乖了,当着嫂子的面只与我们讲道理,等嫂子一出门就打我们,我们若是告状,他就罚我们去跪祠堂抄写经书……”
傅氏没想到李石和木兰是这么教孩子的,一时间目瞪口呆。
李江就摸摸傅氏的肚子,低声说道:“当年我与阿文也不是这么听话的,在家里自然好,到了书院,打架斗殴我们也没少过,好几次我都与阿文堵了同窗在巷子里打,甚至也有些愤世嫉俗,若不是大哥盯得紧,我们说不定真会闯下大祸。嫂子很幸苦,当时为了我们能读书,每天天没亮就起床进山,才上午就一身露水的出山,卖了猎物回来就拿起针线做衣服,还要侍弄菜园子,照顾桃子与媛媛,当时我与阿文在书院,大哥也要念书,家里的重担就压在她一人身上。”
“大哥曾经说过,若是我与阿文实在没出息,那就早早的说明,离了家里,也免得嫂子累死累活的供着我们,之后我和阿文才多方忍耐,方有了今天。”
李家和苏家贫苦,李江和苏文进了松山书院,成绩资质又好,怎么可能没有针对他们的人。
他们先前在松山书院的待遇真的说不上好,若不是他们心志坚定,又有李石在一旁激励,说不定心性还真的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