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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好才能工作好,昨夜十二点一到,韩均夜宵都没吃便直接上四楼客房休息。
正如那晚在人才公寓天台上跟张琳、白晓倩所说,他认为他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从侦破“钟海俊意外杀人抛尸案”到现在,睡眠质量一直非常好,再也不像回国前和刚回国那会脑子里总胡思乱想,一闭上双眼就是那些可怕的画面,怎么睡都睡不好。
这一觉睡得特别香,连梦都没做,六个小时足够了。
闹钟一响,准时起床,洗把脸、刷完牙,套上运动短袖短裤,穿上运动鞋,带着宝玉绕着停车场开始跑步。
“宝玉,别东张西望,再坚持五圈!”
这小畜生又色又馋,一闻见餐厅后厨飘出来的香味就想往那儿钻,好在没无法无天到不听主人话的地步,韩律师呵斥了一声,它又老老实实的跟了上来。
男人30岁左右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年龄段,一不小心就会发福,身体内的脂肪会增多,肚皮也会逐渐膨胀凸出。
韩大律师可不认为“啤酒肚”或“将军肚”是什么心宽富态的标志,不仅对健康造成极大隐患,并且影响他现在非常好的体型。
要是有了“啤酒肚”,要是变成肥头大耳,别说他自己受不了,连远在美国的宝贝女儿都受不了。她出生和成长的那个社区,虽然算不上真正的富人区,但真一个胖子没有。
在国内,锻炼似乎是中老年人的专利。
他看来再正常不过的锻炼,居然引起了一群人围观。
进入深秋,天气渐凉,外套都穿上了,像他这样穿一条大短裤锻炼的年轻人真不多,而且是一个年轻的三级警监。刚刚起床的海东公安局干警,有的站在招待所大门口,有的趴在二楼窗户边,像看热闹似的看他跑步溜狗。
“韩处长身材不错啊,腿也挺白。”
“胸肌很发达,看上去应该去健身房练过。”
“那只狗不错,今天怎么没给它套个背心儿?”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夏莫青很直接地认为他们是在冷嘲热讽,就算没嘲讽的意思也是对韩处长不尊重,不动声色地回到房间,关上门问:“小姜,带运动服和运动鞋了没有?”
“带了,跟我师傅出那么多次差,怎么可能不带。”
“换上,下去跟你师傅一起跑步。”
“可是我还要分析案情呢。”
“让你去你就去,案情跑完之后再分析。”生怕这丫头不听话,夏莫青又回头补充了一句:“我去隔壁叫王队长和齐科长,我们是一个集体,要跑一起跑,不要让他们看笑话。”
姜怡反应过来,连忙道:“是!”
副组长的话就是命令,不一会儿“八零幺”全体出动了,连王思强都像韩大处长一样脖子里系了条毛巾,紧跟在老当益壮的齐科长身后。
平时张琳和小萍也跟着跑,多几个人参与韩均很欢迎,跟夏莫青微笑着打个招呼,放缓脚步边跑边问道:“王队长,案卷看得怎么样。”
王思强这一夜真没怎么睡,把纸质已经泛黄的案卷看了好几遍,想了想之后面无表情地说:“这个案子本来应该很好破的,很典型的奸杀,并且有物证,在死者衣服上发现了精斑。可惜当时技术不够先进,谁也想不到电影里的dna物证检验会普及应用得这么快,没得到应有重视,那些物证在县公安局搬迁时全搞丢了。”
“接着说。”
“除了精斑之外,当时从案发现场还提取到了脚印,雨鞋留下的。海东县局当时不能说不重视,专门邀请公安部命名的‘步法追踪能手’钱长江过来协助侦破,他经过仔细观察和测量,判定凶手年龄在25至35岁之间,身高一米七左右,体重50公斤左右,体态偏瘦,走路外八字。”
凭脚印推测出大概体重韩均相信,凭脚印能够推测出凶手的年龄和身高他感觉太不靠谱。
作为一个律师,他怀疑一切证据。
别说足迹检验这种全靠经验的技术,连之前被认为几乎不会出错的“显微毛发分析”技术都会出错。
美国就有一个案例,华盛顿特区居民柯克-奥多姆在1981年被判强-奸罪,在监狱中度过了20年光阴。联邦调查局引以为豪的犯罪实验室宣称,他的头发和在受害者睡衣中找到的毛发是显微相似的——换言之,无法区分。
然而,后来所做的dna检测结果却显示他并不是强-奸犯,正如他一直辩驳的一样。但不幸的是,这个官方的结果来得太晚了,做dna检测时奥多姆先生已经服刑结束。
一直以来,美国法庭对实验室技术提出过很多质疑。
美国国家科学院委员会甚至出过一份报告,称他们发现检察官和警察们日常依赖的各种方法有“严重的问题”。这套方法包括指纹识别、血型鉴定、武器鉴定、足迹对比、笔迹鉴定、咬痕分析……
韩均不想他被误导,不容置疑地说道:“关于凶手年龄、身高和体态的判断全部忘掉,别说这些判断不精确不科学不靠谱,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年,就算靠谱凶手的身高、体重和体态也会发生变化。”
“是!”
在破案上王思强是非常佩服他的,接着汇报道:“案发现场在偏僻的农村,周围没有省道国道,最近的乡村公路都在几公里之外。当时经济不发达,已经撤并的那个乡一个像样的企业都没有,没有外来人口,不可是流窜作案。从案卷材料和那几个老同志的介绍上看,熟人作案可能性较大。
不过十二年过去了,情况发生很大变化,周围几个村30岁至60岁之间的男子都要查,其中包括出去做生意的、考学离开农村的、进城务工的、进城买房的、去外地给子女带孩子的、甚至已经死亡的……并且就算运气好能锁定目标,也没有足够证据。”
案卷韩均看过,岂能不知想查明真相有多难,但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
他再次捋了下思路,若无其事地说道:“先跟小组成员研究案情,他们是本地人,熟悉情况,有经验。同时着手秘密摸排,整理案发现场周围几个村当时18岁至50岁之间所有成年男子的户籍资料,最好能想方设法找到他们当年的照片。”
找当年照片做什么,又没目击者,就算有照片也没人去认啊!
调查马春兰案搞了个“灯下黑”,差点让凶手逍遥法外。
韩均不想犯同样错误,也不管他怎么想,一脸严肃地强调道:“摸排工作一定要细,升学把户口迁走的、计划外生育没户籍资料的、被判刑入狱注销户籍资料的、参军注销户口的……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不能漏掉。”
想不通就不去想了,反正到时候丢人的又不是我,王思强腹诽了一句,大声应道:“是!”
锻炼和工作两不误,齐科长跟了上来,气喘吁吁地汇报道:“韩处长,那具无名女尸头部有伤,他杀确定无疑。由于发现得比较晚,尸体高度腐烂,无法确定年龄,如果非要估计,从验尸报告上看应该在17岁至30岁之间。”
这种案子必须先查清尸源,先查清被害人身份,否则很难侦破。
韩均没看无名女尸的案卷,抓起毛巾擦了把汗,“有没有发现其它线索。”
“被害人上身穿荷花图案的背心,下身穿黑色运动短裤,内穿浅色内裤。长发,扎红色头绳,案发现场没发现钱包和手机等物品,失踪人口里也没查到,无法确定其身份。不过左臂上有一个纹身,线条粗细不均匀,应该不会出自纹身店,像是死者自己纹上的。”
齐科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那个纹身的照片。
韩均停在脚步,接过手机看了好一会了,皱着眉头问:“夏科长,后面这两个字你认不认识?”
第一个繁体的“吴”字很好认,纹得相对工整。第二个和第三个字就不认识了,一个看上去像“山”字头“正”字底。一个看上去像“方”,但下面横折钩的横出了头,像是一个“力”字。
这个纹身的照片昨天在车上就看了,夏莫青摇头苦笑道:“韩处长,不但我不认识,海东县公安局上上下下全不认识。这是确认死者身份的唯一线索,他们为此联系过教育部文字信息中心,都没找到这两个字。”
齐科长接过手机补充道:“海东县局的同志说,他们打听到gd有一个地方的老人认识第三个字,专门发了一份协查通告,当地公安部门找到那些老人,老人们称当地白话中有第三个字,在当地念二声调的‘鹅’,但弄不清楚这个字的含义。
另外海东县局咨询过的几位专家认为,第二个字和第三个字很可能是死者纹身时自创的,跟那几位老人所说的‘鹅’字应该是巧合。”
真不知道该说这个被害人是有文化还是有病,居然纹这么让人头疼的纹身。
好在不全靠这条线索破案,韩均权衡了一番,转身道:“生姜,帮齐科长把这个纹身照片发给我们的专家顾问团,请他们和他们的朋友帮着认认。”
正等着汇报的姜怡傻眼了,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到“八零幺”有什么专家顾问团。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韩均笑道:“祁教授,徐主任,许教授啊!随便联系上一个就行,没他们电话问白晓倩,或者问你师娘,他们肯定会感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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