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河套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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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章 河套之战

    晋阳,使匈奴中郎将府衙议事大厅。

    张奂、左司马、右司马已经先后阅罢帛书,大厅里一片寂静,只有油灯的火苗不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响。

    左司马道:“将军,这封书信虽然来历不明,不过末将以为很可能确有其事,于夫罗服毒之事本就疑点重重,羊角峡谷之战更是可疑,我军应该早作准备,以免匈奴大军压境而被杀个措手不及。”

    右司马也说道:“将军,可令屠各胡、月氏胡、秦胡等部火速召集族中精兵,抢在匈奴大军南下寇掠之前东西夹击,来个先发制人、一举击灭匈奴!如果让匈奴人先南下,大汉边塞可就要生灵涂炭了。”

    张奂默然不语,左司马、右司马完全是从军事角度出发,先发制人固然是最好的应对策略,可身为大汉使匈奴中郎将,张奂却知道先发制人很不容易。

    调集大军不难,屠各胡、月氏胡以及秦胡畏惧大汉天威,张奂一声令下,他们不敢不来,可调集大军之后呢?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要维持数万大军对匈奴作战,所需要的粮草辎重是惊人的。

    “左司马听令。”

    凝思片刻,张奂终于做出决定。

    “末将在。”

    左司马昂首挺胸,直直地迎上了张奂的眸子。

    “多派探马、游骑,严密查探西河、朔方、五原、云中、定襄各郡匈奴部落的动向,但有任何异动,即刻回报!”

    “遵命。”

    “右司马听令。”

    “末将在。”

    “速令屠各胡大王屠答、月氏胡女王乃真耳朵,还有秦胡大将军郭太召集族中精兵,随时准备出征,至于所需粮秣。这一次他们就不必自行准备了,去年冬天一场大雪,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就由本将军统一提供罢。”

    “遵命。”

    ……

    西河,匈奴单于庭。

    于夫罗正召集自次王达旦、左英王知牙师、右英王奴儿乞,以及左谷蠡王、右谷蠡王等匈奴贵族商议起兵南下之事。

    于夫罗道:“此次南征关乎大匈奴之生死存亡,各部当全力以赴。本单于拟率铁骑三万,沿河水(黄河古称)南下,越过内长城寇掠秦胡、先零羌、烧当羌、勒姐羌各部,如果战事顺利。再长驱南下寇掠三辅(左辅、右辅、京辅:为西汉拱卫长汉地三大都尉)。”

    于夫罗的目光落在达旦(马跃)身上,缓声说道:“自次王。”

    马跃急忙起身道:“臣在。”

    于夫罗道:“率本部五千乌桓铁骑出朔方之西,寇掠屠各胡、月氏胡。”

    “诺。”

    “左英王。”

    “臣在。”

    “率铁骑五千为先锋,随同自次王西征。”

    “诺。”

    “右英王。”

    “臣在。”

    “率铁骑两万留守单于庭,保护老幼妇孺以及牛羊牲畜。”

    “诺。”

    于夫罗霍然站起身来,目光如刀掠过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等匈奴贵族脸上,森然道:“其余各王、大将、大都尉、大当户以及须都候,皆随本单于一同南征!”

    “诺。”

    匈奴部部贵族轰然应诺。

    “哈哈哈~~”于夫罗话音方落。一把放肆的笑声忽然直透单于大帐,有人从自次王达旦身后施施然走了出来,立于帐中朗声说道,“大单于如此用兵,意欲自取灭亡否?”

    众人闻言纷纷色变,左英王知牙师更是勃然大怒,锵然抽刀意欲斩杀大笑之人,却被于夫罗所阻止。

    “汝乃何人?”于夫罗霍然色变。大怒道:“竟如此放肆。敢在本单于大帐之内口出狂言?”

    自次王达旦急出列说道:“大单于息怒,此人乃是臣下舍人(门客别称)。姓徐名贾、颇有谋略,虽是汉人却与大汉朝有切肤之恨、刻骨之仇,且与大汉护乌桓中郎将马跃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于夫罗怒气稍息,蹙眉道:“是吗?”

    自次王道:“大单于,如果没有徐贾之助,臣及五千族人根本无法逃出辽西,只怕早就死在马屠夫刀下了!而且,大单于得以假死之计出逃晋阳,皆出于徐贾之谋,臣实不敢居功,本欲将徐贾推荐给大单于,不想此人生性放荡不羁,竟然口出狂言冒犯了大单于虎威,实在该死~~”

    于夫罗霍然伸手阻止自次王,虎目灼灼地凝视着徐贾,朗声道:“徐贾先生,自次王适才所言是否属实?”

    徐贾淡然一笑,不亢不卑地答道:“然也。”

    于夫罗沉声道:“先生为何直言本单于用兵乃是自取灭亡?”

    徐贾道:“大单于命令自次王、左英王率铁骑一万西征屠各胡、月氏胡,自己又亲率铁骑三万南征秦胡,先零、烧当、勒姐各羌,岂不是想以匈奴一国之力,单挑羌、胡各族以及大汉联军?”

    “那又如何?”于夫罗雄心勃勃地应道,“大匈奴勇士骁勇善战,皆可以一挡十。”

    徐贾道:“大单于有此雄心固然令人振奋。可雄心却要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之上!如今大匈奴有口二十余万,控弦之士五万余,在羌胡各族之中实力最强,可优势并不明显。游牧于河套西北部的屠各胡、月氏胡各有人口五万余众,控弦之士累加不下两万,秦胡及诸羌世代定居河套之南,也有人口十余万,胜兵两万。大汉朝戎守并、凉之精锐边军更是不下八万之众,大单于仅凭五万铁骑,便想两面出击、四面树敌,这不是自取灭亡又是什么?”

    左英王知牙师道:“屠各胡、月氏胡、秦胡皆听命令于大汉使匈奴中郎将张奂,先零、烧当、勒姐诸羌皆听命于大汉护羌中郎将董卓,这些部落都是汉人的走狗。如果我大匈奴不先发制人、先行击破这几个部落,他们就会和汉军结成同盟,从西、南、东三个方向对我大匈奴同时发起进攻。到时候局面还要凶险。”

    “嗯。”

    于夫罗微微颔首,再转头望向徐贾,似乎想听听徐贾如何辩解。

    “左英王此言差矣。”徐贾道,“屠各胡、月氏胡、秦胡以及先零、烧当、勒姐诸羌虽然依附大汉,却和大匈奴一样。和大汉朝从来就不是一条心!大匈奴与其出兵讨伐,把他们逼向大汉,还不如谴使招抚,令其按兵不动。尔后。大单于可集结大匈奴所有精兵,与自次王合兵一处,共击大汉使匈奴中郎将张奂,只要能够击败张奂,就能重挫大汉声威,各胡、各羌畏惧大匈奴声威,必然纷纷来投,如此~~则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战而屈人之兵!?”于夫罗目露精芒。忽仰天长笑起来,大声道,“先单于伊雉斜帐下曾有贤人中行悦,虽是汉人却助我大匈奴屡抗强汉!今~~本单于得先生之助,实乃天狼神之恩赐也,先生请受于夫罗一拜!”

    “大单于!?”

    一众匈奴贵族纷纷色变,于夫罗却早已经推金山、倒玉柱拜了下去。

    ……

    晋阳,使匈奴中郎将府衙议事大厅。

    “将军!”

    脚步声响处。左司马雄伟的身影已经昂然直入。

    正望着桌案上军事地形图陷入沉思的张奂霍然惊醒。急问道:“怎样?”

    左司马沉声道:“于夫罗是否已经篡夺单于位还不得而知,不过探马回报。五原、云中、定襄、朔方各郡地匈奴骑兵正在向西河单于庭集结,看来那封帛书传递地消息是真实可信的,匈奴的确正在准备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张奂眸子里杀机流露,凝声道:“既然匈奴已经在进行军事准备,于夫罗是否已经篡夺了单于位就不重要了!匈奴人竟敢背叛大汉,就休怪本将军无情了!传令军需官抓紧时间准备粮草辎重,各军开始往晋阳集结。”

    “遵命。”

    左司马陡然挺起胸膛。

    “还有~~”张奂沉声道,“匈奴大军如若南下,上郡乃是必经之路,可速令秦胡大将军郭太进驻上郡!再以八百里加急提醒护羌中郎将董卓,让董卓将军命令先零、烧当、勒姐诸羌豪帅集结族中精兵、死守城邑坞堡,不予匈奴可乘之机。再令屠各、月氏二胡加紧集结族中精骑,准备往东夹击匈奴。”

    “遵命。”

    左司马轰然应诺、领命而去。

    目送左司马扬长而去,张奂眸子里掠过一丝莫名的冷意,匈奴人~~很快就要成为历史了!不过~~暗中襄助大汉、将匈奴兵变的消息送来晋阳的,究竟会是谁呢?难道说匈奴内部有叛徒?

    ……

    西河,单于庭,自次王达旦(马跃)大营。

    马跃、贾诩相对而坐。贾诩拿起一碗马奶酒闻了闻便蹙紧眉头放到了一边,来到匈奴单于庭也有不短地时间了,可贾诩始终适应不了马奶酒地气味,这玩意比起大汉朝的宫廷御酿美酒那可真是差远了。

    “主公,句突将匈奴兵变的消息射入晋阳已经整整十天了。从时间上计算,张奂出兵也就在这一两天之内了。再根据晋阳屯积的粮草、以及张奂此人地性格分析,诩以为~~此次汉军规模当在两万到三万人之间。”

    “两万多精锐汉军对阵五万匈奴轻骑,兵力对比是一比二。”马跃目光一闪,沉声问道,“文和,依你之见匈奴人有几分胜算?”

    “张奂乃大汉宿将,精通兵法且身经百战。知兵又善战,于夫罗无知小儿,如何是他对手?如果两军摆开阵势、堂堂正正地进行决战,则匈奴人必败无遗。”贾诩道,“可笑于夫罗不自量力,居然还想四面树敌,同时和屠各胡、月氏胡、秦胡以及先零诸羌开战!难道他不知道,现在地南匈奴已经不是冒顿单于治下的大匈奴了吗?”

    马跃目露激赏之色。沉声道:“不想文和也是这般认为。”

    “所以主公还需助匈奴一臂之力。”贾诩微笑道,“张奂必须得败,张奂不败主公就没有进兵河套的机会!匈奴必须得胜,却只可惨胜,匈奴实力消耗得越多。将来主公西取河套之时所遇到地阻力就越小。”

    马跃嘴角绽起一丝狡诈而又邪恶的笑意,若有所指道:“知我者~~文和也~~”

    贾诩又道:“还有~~主公出兵的时机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能太早,以免匈奴保存过多的实力,也不能太晚。以免匈奴战败。”

    马跃问道:“裴元绍他们可曾出发了?”

    贾诩答道:“主公放心,裴元绍、廖化、周仓三位将军已经各率三千轻骑从宁县秘密北出塞外,正日夜兼程向河套赶来!十天之内必定可以赶到!于夫罗的匈奴大军虽然不是张英两万汉军地对手,可要支撑十天半个月,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马跃击节道,“还有派往洛阳的信使可曾出发?”

    贾诩道:“信使已经派出,等张奂战败的急报送抵洛阳之时,主公地信使差不多也能赶到洛阳了。正好可以抢在第一时间向朝廷主动请缨讨伐匈奴!如此一来,主公奇兵突出、西取河套就顺乎情、合乎理了,嘿嘿~~”

    ……

    中平三年(公元186年)七月下旬,于夫罗以左英王知牙师为先锋,率一万轻骑从定襄南下,自己则亲率轻骑四万渡过河水东进,大汉使匈奴中郎将张奂率两万余大军北上迎击,两军对峙于河套平原。

    ……

    匈奴大营。自次王大帐。

    马跃地目光刀一样落在句突身上。沉声问道:“句突,还没有消息吗?”

    句突凛然摇头道:“还没有消息。”

    “难道~~出什么意外了?”贾诩的眉宇霎时蹙紧。向马跃道,“主公,会否在半路遇见了鲜卑人?为了保守秘密、不为张奂探马侦知,三路大军只能绕道塞外,途中需经过步度根控制的地盘,很可能遭遇拦截。”

    “不管出现了什么意外,三路大军无法如期赶到已经是事实了!”马跃沉声道,“可是明天天一亮,匈奴大军就要和张奂大军进行决战了!如果三路大军无法在匈奴大军战败之前赶到,我们之前的所有安排都将功亏一篑,西取河套也将化为泡影。”

    “于夫罗、张奂皆有速战速决之意,所以明日两军决战已经势在必行。”贾诩眸子一转,凝声道,“不过,诩有一计可延缓匈奴人地失败,只要裴元绍、廖化、周仓三路大军能够在中午之前赶到,一切仍有可为。”

    “哦?”马跃心头一动,凝声道,“计将安出?”

    ……

    汉军大营,张奂帅帐。

    张奂沉声问道:“屠答、乃真耳朵可曾出兵?”

    左司马摇头道:“将军,屠各胡、月氏胡皆按兵不动。”

    “这些胡人!”张奂切齿道,“待收拾完了匈奴,本将军定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

    左司马沉声道:“将军所言极是,必须让这些胡人蛮夷永远记住,强汉天威~~是绝不容亵渎的!”

    “嗯!”张奂沉声道,“本将军吩咐的事情办妥了没有?”

    左司马道:“请将军放心。一切皆已办妥。”

    ……

    匈奴大营,单于大帐。

    四支羊脂火把插于大帐地四个角落、燃烧正炽,将整个大帐照得亮如白昼,大单于于夫罗居中而坐,自次王达旦,左英王知牙师以及左大将、右大将、左大都尉、右大都尉、左大当户、右大当户、左须都候、右须都侯分列两侧,徐贾则忝居末席。

    于夫罗以马鞭轻轻敲击着马靴地靴底,忽然问道:“大军离开单于庭之后。屠各胡、月氏胡可有异动?”

    左谷蠡王起身应道:“回大单于,细作回报,十天之前,屠各胡,月氏胡便已经接到了大汉使匈奴中郎将张奂地军令,不过~~屠各大王屠答、月氏女王乃真耳朵至今按兵不动,似乎无意起兵。”

    “哦,是吗?”

    于夫罗忍不住掠了坐于席末地徐贾一眼。眸子里掠过一丝激赏!还真让他料中了,屠各胡、月氏胡果真选择了按兵不同。

    “那么,居于河套南部地秦胡呢?”

    左谷蠡王道:“秦胡大王郭太已经召集了族中精兵,进驻上郡摆出了一副死守的架势,似乎也无意北上。”

    “嗯!?”

    于夫罗越发震惊。羌、胡各族地反应简直和徐贾的预料毫无二致!如果不是自次王亲口告诉他徐贾和大汉有深仇大恨,于夫罗几乎就要怀疑徐贾是大汉朝派来卧底的奸细了,人~~真地可以如此料事如神地吗?

    于夫罗从案前取出一支令箭,厉声道:“右谷蠡王。”

    右谷蠡王踏步而出。右手抱胸朗声道:“臣在。”

    “持本单于令箭急返单于庭,让右英王分兵五千,由你率领南下袭扰上郡,绝不可让秦胡军趁虚北上。”

    “诺。”

    右谷蠡王上前接过令箭,领命而去。

    于夫罗的目光最终落在徐贾身上,和声问道:“先生可有良策助本单于赢得明日决战?”

    “用兵之道,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徐贾淡然道,“汉军兵少。我军兵多、且都是骑兵,可示之以威,令敌未战便已心怯,则破之易如反掌。”

    “哦?”于夫罗欣然问道,“如何示威?”

    “方法很简单。”徐贾侃侃而谈道,“明日对阵之时,大单于可将匈奴左部分成二十个千骑队,向汉军本阵发起持续不断地轮番冲击。就如河水之浪、滔滔不绝。以无穷无尽的冲锋来消磨汉军地意志、瓦解汉军的军心,待汉军意志消沉、军心涣散之时。大单于再驱匈奴右部发起倾力一击,则破之不费吹灰之力耳。”

    “好!”于夫罗击节而起,大声道,“好计,就依先生所言!来呀,速召左、右二部各千骑长前来大帐议事~~”

    ……

    次日。

    “呜呜呜~~”

    “咚咚咚~~”

    激烈的战鼓声响彻云霄,在苍凉至令人窒息的号角声中,几可遮天蔽日的旌旗如潮水般从汉军大营里汹涌而出,在无数旌旗的指引下,一队队兵甲森严地汉军将士浩浩开出,黝黑的铁甲还有艳红地战袍几欲遮蔽了碧绿地草原~~

    五千名重甲步兵手持大盾缓缓前进,五千面沉重的大盾连接成一堵堵坚实地盾墙,每一名重甲步兵的眸子里都流露出强大的自信,他们坚信~~再骁勇善战的骑兵也无法摧毁那一堵堵坚实地盾墙。

    五千名长枪兵手持长达三丈的特制拒马长枪紧随重甲步兵阵后,五千支长枪肃立如林、直刺长空,再后面则是五千名长弓手,弓箭手们神情冷峻,眸子里流露出蔑视一切的漠然,曾经射杀过太多的敌人,人命在他们的眼中~~与草芥何异?

    弓箭手阵后。便是大汉使匈奴中郎将的本阵。

    猎猎飘荡的大旗下,张奂铁盔铁甲、大红战袍,在左、右司马的护卫下策马缓缓而前,初升地朝阳照耀在张奂铁盔顶端那束随风飘荡的流苏上,炫耀起一团凄丽的艳红,仿佛战场上飞溅的鲜血~~铁盔覆裹下,张奂苍老的脸庞变得罕见的冷峻。

    战场,这就是战场的味道!

    张奂深深地吸了口气。略显浑浊的眸子骤然间变得前所未有地犀利!有些人~~就是为了战争而生,他地生命只有在无尽的征战和杀戮中才会有意义,一旦离开了战场、远离了杀戮,他就会变得无所适从、精神萎靡~~张奂就是这样地人!

    最后是五千骑汉军铁骑,一色的黝黑铁甲、一色的大红战袍,还有一色的斩马刀!这是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精锐骑兵,五千骑兵分为左右二军,分别护住汉军地左、右两翼。以免匈奴人从两翼发起突袭。

    足足两万大军,汇聚成一股铁流滚滚而前。

    汉军阵前,数里之外,军容更为壮观的匈奴骑兵正如浩瀚的汪洋、席卷而来~~狂乱的马蹄声直欲踏破大地,极目望去。遥远的地平线上唯余苍茫,除了灰色,还是灰色,那~~是匈奴骑兵身上皮甲地颜色。

    无尽的喧嚣中。张奂悠然举起右臂。

    “将军有令,列阵~~”

    “将军有令,列阵~~”

    “将军有令,列阵~~”

    凄厉的长嗥声中,紧随张奂身后的数十骑传令兵向着四面八方疾驰而去,将张奂地军令迅速传达下去,倏忽之间,汹涌而进的汉军停止了前进。五千名重甲步兵向两翼迅速展开,紧随其后的五千名长枪兵从重甲步兵的缝隙之间大踏步地前进,与重甲步兵形成了足以令所有游牧骑兵望而却步的拒马阵!

    “轰~~”

    五千名重甲步兵以及五千名长枪兵将手中的大盾、长枪重重地顿在草地上,发出连绵不息的巨响,震耳欲聋的响声中,五千名弓箭手开始冰冷地列阵,几乎和人等高地长弓已经从背上卸了下来,斜背在肩后的箭壶也被解了下来。放在触手可及的右腿外侧~~

    远处~~

    匈奴阵前。于夫罗也悄然高举右臂,身后汹涌而进的匈奴骑兵纷纷开始减速。并向两翼缓缓展开~~攒动的马头逐渐排列成整齐的队列,飘荡的鬃毛逐渐静止下来,锋利的弯刀已经出鞘,嗜血地狼郡已经露出了狰狞地獠牙~~

    冰寒的肃杀之气在两军阵前弥漫。

    令人窒息地等待中,一名骠悍的匈奴千骑长陡然越阵而出,将手中的弯刀往头顶奋力一举,仰天长嗥:“嗷~~”

    “嗷~~”

    排山倒海般的回应声中,一千骑匈奴骑兵策马缓步而前,在匈奴千骑长身后一字排开,倏忽之见,匈奴千骑长将手中的弯刀往前狠狠一挥,旋即策马狂奔而出,向着汉军军阵疾驰而来,匈奴千骑长身后,一千骑匈奴骑兵誓死相随~~

    “嗯!?”

    张奂的眉宇霎时蹙紧,居然只派出一千骑兵冲锋,匈奴人这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想自杀!就这一千骑兵根本经不起汉军长弓手的两轮齐射,难道还能够冲垮汉军军阵不成!?匈奴人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匈奴人该不会是疯了吧?”左司马难以置信道,“或者~~是末将眼花了?”

    “也许匈奴人是想以持续不断的冲锋,以及漠视死亡的勇气来消磨我军的意志、瓦解我军的军心吧。”右司马不屑地冷笑道,“这些蠢货难道不知道我们大汉帝国的军人可不是吓出来的,而是在无数惨烈的杀伐之中锤炼出来的,这种自杀式的冲锋,有用么?”

    ……

    远处匈奴阵中,贾诩嘴角绽起一丝阴险的冷笑,匈奴人自杀式的冲锋,当然不可能消磨掉汉军的意志,更不可能瓦解汉军的军心,其唯一的用处就是拖延时间,让匈奴人的失败到来得晚一些~~

    ……

    “传令两翼骑兵加强警戒,绝不可擅自行动,尤其是营中的伏兵,更不可擅自行动,以免暴露行迹!”张奂冷然下令道,“再传令弓箭手不要吝啬箭矢,把胆敢挑畔大汉天威的匈奴人统统射死在阵前!”